宫治觉得阿侑多少有点没有自知之明了。
一个连二元一次方程组都解不对的人,怎么敢妄想学会这一堆不知道是英语还是数学的玩意?
第22章 音驹
等到天空隐隐约约有下雪的势头,两个人才从他们里面脱身。
宫侑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拉着白井空子问东问西,在成功把β认成13后,终于意识到这似乎不是自己能学会的东西。
看向白井的眼神,也多了分对学霸的肃然起敬。
离北信介的家还有几百米时,白井迅速将手中的鲷鱼烧吃干净,拿出卫生纸认真将手擦干净。
见到白井时,北奶奶特别开心,连忙请两个人进来。
北信介还想阻拦下,“奶奶,我们只是朋友。”
奶奶眨着眼,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带回两次家的朋友。”
“那说明我们是关系好的好朋友。”白井给这段关系下了一个定义。
北奶奶愣了一瞬,随即笑呵呵着搂住白井,“这孩子说话可真招人稀罕。”
北信介无奈地看着奶奶和白井聊天,两人越聊越忘情,他只好先放下书包去厨房端饭。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长的乖的孩子,更别提无论北奶奶絮絮叨叨说什么,白井都会认真听,还会捧场,努力不让一句话没响应。
北奶奶之前就觉得这姑娘和自家孙子性格很配很相似,现在是越看越喜欢。
趁着白井吃完饭回房间的空,北奶奶悄悄拉住北信介问,“这姑娘奶奶喜欢,她生辰有吗?奶奶去给你们算算姻缘。”
“……奶奶,我们还是学生。”北信介捏了捏眉心,戳破奶奶的小心思,“况且每次算出来的结果不好,您都要加钱加到人家说出吉利话才行。”
“算出来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开心。虽然多花了钱,但买到了开心啊。”北奶奶突然顿住,眯着眼睛瞅他,“小北,你这话的意思像是对那姑娘有意思啊。”
奶奶是个过来人,还从小带大北信介,最是了解自家孙子不过。
以往她给小北算姻缘牵红线,小北总是义正言辞地拒绝,这次倒像是欲擒故纵。
见北信介沉默,北奶奶更确定自己的想法,眼睛笑得更弯了,“奶奶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你的意思吗?”
“……不可以。”
-
北信介推门进去时,白井正趴在窗口看外面的小雪。
雪下得不是很大,零星几朵飘落到地,没一会便化成了水。
北信介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加绒外套递给她,“这样容易感冒。”
“谢谢信酱。”
“说起信酱来,这次从东京来的人不止我一个信酱。”
白井好奇地往后看,只见北信介打开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从里面抱出一只极为熟悉的玩偶。
小狐狸在书包里被挤得太久,毛绒绒的脸蛋都皱巴起来。
“信酱!”白井眼睛亮起来,抱过狐狸玩偶,柔软的毛绒扫得人脸痒痒。
突然,她仿佛又想起什么,从排球包里翻出在体育馆超市看到的黑色领结,生疏地给白狐狸系上。
北信介挨着她坐在窗边,眼神淡淡瞄过玩偶胸口别着金色徽章。
那枚徽章上刻着信酱两个字,上面还有闪闪的金色星星标志。
北信介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一只玩偶同名。”
“不可以这么叫吗?”白井仰起脸问。
“什么嘛,当然可以。”北信介失声轻笑,揉了揉她柔顺青黑的卷发。
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越界,一心一意地专注摆动手里的白狐狸玩偶,仿佛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的。
北信介下意识蜷了蜷手,手心里密密麻麻地触感一路扯到心脏。
“好了!”
白井空子捧起玩偶,眼睛又亮又闪,“信酱,你看可爱吗?”
北信介垂眼一看,那只白狐狸上系了一个黑色领结,领结系得歪歪扭扭,莫名有种可爱感。
他伸手将领结摆正,笑道,“可爱,看起来更像我了。”
“因为你的发尾是黑色的,领结也是黑色的。”
北信介仔细看了看玩偶,狐狸金黄色的眼睛正幽幽盯着他,确实有点像他平常的表情。
白井显然对玩偶爱不释手,不停地向北信介道谢。
手指尖还留着密密麻麻的触感,北信介低声问,“空酱,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只玩偶呢?”
“因为它长的像信酱。”白井说,“人版信酱。”
“那为什么他长的像人版信酱就喜欢它呢?”
“因为我喜……”
白井猛然停住嘴,将喜欢两个字咽下去。她想起来喜欢是一种很重要的感情,她还没有思考清楚她对信酱是什么感情。
见白井卡在原地,北信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轻声道,“好好休息吧,晚安空酱。”
“晚安。”
白井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喜欢那么重要,为什么她能轻而易举地下意识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信酱刚才的身影给她一种落寞的感觉,她的心被堵得酸胀。
白井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希望信酱可以开心。
被人喜欢明明是一种很开心的事情。
为什么她说喜欢信酱时,却没有觉得信酱开心呢?是因为她不够郑重吗?
是因为她的喜欢不正常吗?那什么又算正常呢?
马上音驹就要决赛,白井还要回东京。
他们的相处时间就像短暂的雪花,只停留一会便化成了水流逝而去。
临走前,白井想为昨晚的问题再编造个理由,但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眸,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最后白井只憋出一句,“信酱,你们加油。”
闻言,北信介轻声笑了笑,送她上车。
白井默默别过头,她突然好讨厌信酱这样的笑,她希望他能发自内心的欢笑,而不是这样笑。
昨夜刚下了小雪,今天的冷风像是要将骨缝刺穿。
“等一下信酱,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在临上车时,白井突然一把抓住北信介的手,“当时被宫侑打断,我还没有说完我的话。”
“我觉得一直在坚持打排球的你真的很耀眼。踏踏实实明白自己在进步,拥有在黑暗里独自前行的勇气,坚定黎明终会到来的信仰。”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我想不明白。可是我真的希望信酱能够开心、能够幸福。”
这段话匆匆忙忙,赶在列车开走前几分钟说出,似乎是那么仓皇,和北信介原先设想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但北信介也突然发现,有时候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郑重,因为喜欢就是喜欢。
“空酱,不需要再去想了,因为我只要看到你就很开心和幸福了。”北信介道。
-
刚才应该做点什么的。
那个气氛感觉应该会发生点什么才对。
白井头靠在列车上,失神地懊悔。她现在能隐隐约约感受到某些东西好像在变化,越思考越懊悔。
少年温柔的目光久久徘徊在脑海里,每一次想起来都会被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喂!”
“喂!喂喂!”
“白井!白井空子!白——井——空——子——!!!”
白井空子茫然地回过神看着柴崎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一副飘飘欲仙乎的样子?”
“我…没事。”白井连忙抱起横幅和应援棒跑向观众席,逃避柴崎澪的追问。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能再沉迷美色。
山本的妹妹和列夫的姐姐都来应援了,她们帮着她一起布置。
事实证明,当初尽力求来吹奏部应援是个正确的决定。
这场比赛对决户美学园,上来气势磅礴的大喇叭就给对面打了个措手不及,硬生生将对面的应援声压下去。
黑尾得意地挺起胸来,骄傲地指着观众席上的白井道,“看到没有,这都是我们经理的功劳!”
大将优翻了个白眼,瞄见旗帜上的东西后,突然喷笑出来,“那个也是?”
黑尾疑惑地望去,只见白井不知何时把他们的照片印在了鲜红的旗帜上。
他们呲着牙笑的照片被放大,清清楚楚地袒露出来,异常显眼。
研磨扶额,“如果我知道她当时是做这个,我说什么也不会拍的。”
面对大将优的嘲笑,黑尾尽力维持冷静,毫不客气地直戳他心肺,“我们还有经理做这个,你女朋友肯定没给你做过吧?哦,应该是前女友了。”
大将优:“……”死猫!
东京作为举办地多拥有一个名额,前两个名额被井闼山和枭谷获得,而这个名额就从音驹和户美中决出。
说实话,柴崎澪并不太看好音驹,毕竟音驹连续多年都没有打进过全国大赛。
“如果音驹输了,你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柴崎澪颇为感慨道,心里有些为白井不值。
“不是那样的,结果不能决定一切。”白井高高举起手里的旗帜,努力地为音驹加油。
“他们在传球、扣球、跳跃,这些本身就是意义。你看他们现在不就是很厉害吗!”
白井笑着向柴崎澪炫耀排球社,身后激昂的吹奏声与赛场上奋战的队员们相得益彰。
柴崎澪是学生会会长,每天要负责很多事情,她只想看到各个社团的结果,不在乎他们的过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看排球。
他们仿佛拥有魔力,感染着周围的一切。
白井还记得在赛场上打比赛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生活感,令人心悸。
“每个人活着都有特别的意义,无论输赢,都不能否决我们的个体性。”
“就像你一样,你就是数学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柴崎澪道。
“那倒不是,我出生是因为我母亲和基因库的精.子。”
柴崎澪:“……”
白井抿了抿嘴,“我其实想说,不需要多么出彩,不需要多么厉害,只要是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那就是一个很棒的人。”
就和他一样。
-
兵库县体育馆内,稻荷崎对决南兔县立高中。
“北前辈,要上场了。”
“嗯。”北信介脱下外套,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白井空子落在他口袋里的纸张。
皱巴的纸张上写着黑色的字体,坚持、重复、谨慎,每一步都那么闪耀。
北信介眼睑颤抖,捏着纸张的指尖微凉。在他眼里,真正耀眼的人应该是像宫双子一样才对。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当他们打起排球,似乎所有的光芒都在为他们闪烁。
而他则是沉默地站在候补区,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赛场上的人来来去去。
没有人会第一眼注意到他,他恪守的一切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死板与固执。
这是北信介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其实也很闪耀。
茫茫人海里,她的眼光是独属于他的。
北信介轻轻喟叹,将字条整齐迭好放进口袋里,跑向球场。
南兔县立高中专门研究了对付稻荷崎的战术,故意用激进的战术加快比赛节奏。
北信介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存在就是来牵制这群不成熟的二年级组,像一块基石守护在稻荷崎的后方。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最适合他上场稳住人心和节奏。
北信介从来没有过自怨自艾,他能做的仅限于此。
可是当真正触碰排球时,某些东西已经悄悄变化了。北信介明白,即便是不起眼的他,也有人觉得他无比闪耀、独一无二。
第23章 音驹
“其实你们没必要来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白井站在酒店前,瞄向后面那两个提着行李的男生。
知道她要来兵库看稻荷崎决赛,黑尾和研磨说什么也要跟着她一起。
音驹赢了户美学院,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名额。正好闲来无事,跟着白井一起来兵库。
黑尾冲她挑眉道,“空子,你说你隔三差五来兵库,这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乡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酒店大堂一群服务员笑容满面地站成两排,手里捧着鲜花,齐齐鞠躬,“热烈欢迎白井小姐入住!”
酒店经理堆满笑容迎上来,恭恭敬敬递上三张房卡,“小姐,您和您朋友专属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要我带您上去吗?”
“不、不用了。”白井属实没想到酒店居然这么夸张,搞得和电视剧一样,旁边的花环篮上竟然还印着她的头像。
面对黑尾和研磨疑惑不解的眼神,白井解释,“我也思考到了我来兵库的频率确实太频繁了,正好我外公最近在投资酒店行业,于是就把这里买了,这样就有家乡感了。”
黑尾铁朗:“……”谢谢,我不是那个意思。
研磨打着游戏机,头也不抬道,“最近投资酒店确实是个好方向,股票的价格在回升,说不定会迎来下一波牛市。”
“但被套牢抄底的可能也很强,肯在涨幅上升的时间卖出去的人微乎其微。”
“……”
听着他们俩的谈话,黑尾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立了,被知识孤立了。
虽然是临时订的房间,但白井确实也很用心布置过。
黑尾的房间特地改成了排球主题,地板是排球场的样子,连床的形状都是排球圆型。而研磨的房间则是游戏主题,配备了最新的游戏设备。
看到房间第一眼,研磨就当即立下做了决定,他不要去看决赛了,闭关打游戏才是正经事。
白井抬手瞧了眼时间,“我给你们订了晚餐,十分钟后服务员会送上来。”
忙完这一切,白井点开手机,思考是现在告诉信酱她来了兵库,还是给他一个惊喜。
信酱明天要打决赛,肯定很忙,还是明天直接去比赛场给他一个惊喜好。
白井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天北信介朝她温柔一笑的画面。
她用枕头夹住脑袋,企图把这个画面从脑子里挤压出去。
白井猛然坐起来,套上外套准备下去逛一逛,借着冷风清醒一下脑子。
兵库连着好几天都阴云沉沉,厚厚的云层压着树木和电线杆,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道路两旁都稀稀散散落着未消的雪花片,打眼过去只有稀白的一撮。
天气一冷下来,很多商店都早早关店,只有关东煮的摊贩还坚持在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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