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娴:别说, 你还真别说, 那家伙古装扮相居然还挺好看的。
喻娴:这个剧组全是乐子人, 拍摄花絮都巨搞笑!还有超级劲爆的大瓜!等过年回楠丰, 听我细细给你道来!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悸动与兴奋,恨不能立刻飞到闺蜜身边,来一次面对面分享。
温廉纤瞥了眼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向会客厅的韩佑,回复说现在就有空。
喻娴:你和韩佑小长假没出去玩?
喻娴:还是……
喻娴:在家约会[坏笑][坏笑][坏笑]
温廉纤:我和韩佑在连城。
温廉纤:正好也有点事想告诉你。
她没再发消息,而是在喻娴的指导下, 点开了短剧平台“一起追剧”的功能,又从床头柜上寻到了耳机包。
打开后却忍不住“啧”了声。
喻娴地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温廉纤调整好呼吸:“没事, 就是发现少了一只蓝牙耳机, 可能掉在韩佑的车里了吧?不影响的, 你先听我说……”
她将这趟来连城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喻娴,包括韩凌松的性取向、韩老爷子生前的家族信托以及韩佑作为韩家唯一继承人的既定事实……因为消息实在太过劲爆,以至于短剧里那些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台词和抑扬顿挫的BGM都成了背景旁白。
喻娴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温廉纤轻唤她的名字,才回过神发出一点声音:“我这赘婿……不对, 是贤婿!我这带资入赘的贤婿可真是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啊!所以,过年的时候,韩总他一定会发红包孝敬我这个‘小丈母娘’的,对吧?”
温廉纤被闺蜜这幅善变的嘴脸给逗乐了:“放心,我会让韩佑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得了温大小姐的承诺,喻娴高兴起来:“改天我就去同学群里宣传一波,酸死王天昊和陆晨辉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温廉纤劝阻道:“算了,别太高调。”
被泼冷水的喻大明星只安静了一瞬,转而想到新的乐子:“宝贝儿,你说,要是我哪天心血来潮投一部短剧,能改编‘温家赘婿’的故事吗?”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温廉纤也随着笑:“别让李呈呈演男主角就行。”
脑补了一下李呈呈的形象与气质,喻娴当即狂笑不止:“他肯定不行——话说回来,一般人恐怕都演不出韩妲己那气质吧?”
温廉纤想都没想就表达认同:“确实,装可怜和狐媚劲都不好演。”
套房外间毫无预兆地传来了重物落地声,压过了喻娴的轻笑。
温廉纤警觉地支起身子,抬高分贝关切丈夫的安慰:“你没事吧?”
韩佑没吭声。
她隐隐感到不安,找借口暂停了“一起追剧”,起身去查看情况,谁料,途中便被刚离开会客厅的男人堵了个正着。
因为暂时没有计划出行,韩佑只穿了件垂坠感极好的白色丝绸睡袍,身形愈发显得修长,走动间长腿若隐若现……
也不知道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
总之,当真有那么几分话本妖怪蛊惑人心的意味。
张了张干涸的唇瓣,温廉纤讷讷发问:“刚才是什么动静?”
韩佑回答:“不小心碰掉了电脑充电器。”
听到这说法,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转身欲走之际,耳边却又响起丈夫刻意拖长的声音:“妲己……是吧?”
温廉纤脚步一顿。
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相隔那么远,韩佑他怎么可能听得清?
她硬着头皮一掀眼,目光在对方身上“搜寻”一番,果不其然,自己丢失的另一只蓝牙耳机此刻就挂在他的右耳里。
像是猜出了妻子的心思,韩佑先发制人:“是我捡到的,掉在玄关那儿了。”
温廉纤不满地鼓了下腮帮:“捡到的你就偷听……”
韩佑摘掉耳机,随手丢到一旁的茶几上,一句话打断妻子的问责:“装可怜,狐媚劲……是吧?”
是啊是啊是啊。
温廉纤在内心默默回答了好多遍。
但她嘴上没有把门,理亏在先,只好耷拉着脑袋道歉:“我以后不这么叫你了。”
韩佑并没有生气:“就这么叫吧,挺好的。”
“嗯?”
“酒池肉林,挺好的。”
温廉纤:“……”
眸光微动,她小声转移话题:“和‘妲己’有关的典故有很多的呀,比干剖心,鹿台之宴,炮烙之刑,你怎么只记得酒池肉林?”
韩佑略略俯身,视线与她持平:“我语文成绩不好,只记得酒池肉林。”
根本不是这样。
温廉纤记得很清楚,念书那会儿他们两人的成绩差不多,常年稳定在年级第一梯队,每次考试过后还会相互较劲比成绩,甚至,还设过不少彩头。
可韩佑偏偏要那样说……
果然是只演技派的男狐狸精。
温大小姐刚想反驳,却被沉声唤住:“纤纤。”
许多话就被这么咽了下去。
韩佑轻轻拥她入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挤出来的:“这次,我不能陪你回隆滨了。”
气氛莫名变得沉重。
被即将分别的酸涩堵塞咽喉,温廉纤垂下眉眼:“所、所以呢?”
桃花眼中漾出无奈与苦涩,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也变成了哀伤的鼓点:“所以,我想让这间套房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和纤纤在一起的回忆——只要回到这里,就像纤纤还陪在我身边一样,可以吗?”
苦苦寻求慰藉一般,他抓着她的手,探进自己的睡袍领口。
明知是装可怜,明知是狐媚劲,温廉纤还是鬼使神差地掉入了感情陷阱:“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嘛?”
声音轻不可闻。
韩佑缓缓贴近,用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心弦:“我刚刚看过了,会议厅的书桌挺结实,如果能多一点美好的回忆,我以后肯定会鼓足干劲、好好工作……对了,衣帽间那面穿衣镜是能够移动的,而且,这套房的浴缸也很大……”
温廉纤被他缠着,双颊滚烫,眼角欲裂。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殷商确实该亡。
*
说来蹊跷,两人离开云镜酒店前往机场之际,晴朗多日的天空竟飘起蒙蒙细雨。
温廉纤并不讨厌下雨天。
但是很讨厌分别——特别是与家人分别。
韩佑拖着行李箱,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用一声轻笑打破了一路的沉默:“忽然想起去柯蒂斯进修时,你送我到机场时的情景……”
温廉纤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坦白需要一点时间下决心,韩佑默了两秒钟:“如果那个时候,纤纤说一句‘喜欢我’,我可能就不会走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穿透了行李箱滚轮声,人□□谈声和机场广播声,清清楚楚落入温廉纤的耳朵中。
她眨了眨眼,含蓄提醒:“可今天就算你说很多句‘喜欢我’,我也得回隆滨。”
韩佑笑了:“我知道。”
他护着妻子穿过神色匆忙的人群:“他们都说纤纤离不开我,但我自己很清楚,是我离不开纤纤。”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练习和纤纤分开,报名音乐附中是第一次,申请柯蒂斯是二次,从玉玺公馆搬到公寓房是第三次,你来隆滨是第四次,可惜,每一次都失败了——我很快就会后悔,笃信我们无法分割,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去见你。”
“留在连城是第五次,我猜,这一次也不会成功:说不定,纤纤哪天下班回家,就发现我已经在御月庭做好晚饭等着你了。”
面上似笑非笑,声音却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哑得厉害。
说罢,还要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妄图掩饰那种近乎于“异常”的依赖感。
这是温廉纤不曾了解的心情。
像是……
戒断失败。
反复戒断失败。
愣怔片刻,温廉纤才想起来安慰“放弃挣扎”的男人:“很快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楠丰,你还得陪我写送给亲戚们的年礼题字呢。”
韩佑颔首:“好。”
换好了登机牌,两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巨大的机场玻璃幕墙外,停机坪和跑道都被细雨润湿,罩着层蒙蒙的灰。
温廉纤微微蹙眉:“航班不会延误吧?”
韩佑抬眼确认电子屏上展示的航班信息:“天气预报说只是阵雨,很快就会停,不过,雨势要是再大一点,那就难说了……”
睨了眼身边人,他幽幽叹气:“真希望这场雨不要停。”
温廉纤抿笑,撒娇般伸出指尖戳了戳丈夫的手背。
盯着玻璃幕墙外无声的细雨,她转念想起那句誊抄了无数遍的诗,“……你听,根根红线自天而降,自上又自下,困束住你。”
韩佑第一时间接了话:“阿波利奈尔的《雨》,对吧。”
温廉纤并不奇怪竹马记得这些:“嗯,我以前很喜欢这一版翻译,但现在……好像不是那么认同了。”
复又接着道:“红线不应该是束缚住任何人的绳索。”
韩佑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间动摇。
像是被这句话触动到,他看向小青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慰、几分释然:“是啊,不应该是绳索,而应该是……”
略微思考了几秒钟,薄唇一碰:“是引线。”
温廉纤双眸一亮,似有烟花悄然绽开。
那些晦涩的,不易读懂的文字,被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赋予了新的意义。
她顺着韩佑的比喻,继续往下说:“无论你我在哪里,红线终会牵引着我们走到一起。”
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渐渐松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也恢复成先前的颜色,韩佑兀自轻笑出声。
末了,他将行李箱递给温廉纤:“落地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温廉纤应了声,捏着登机牌走向安检口。
只是没几步,又转过身冲仍旧站在原地的韩佑招了招手:“我往前走啦,你也走吧。”
是催促。
也是提醒。
韩佑单手插兜,压着眼角的酸意。
冥冥之中,像是能看见绑在温廉纤手腕上的一条红线——而红线的另一端,自始至终都在他这里。
任时光荏苒,任浮世变迁。
解不开。
断不掉。
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他挥手回应,随后朝着反方向迈开步伐,融入茫茫人海,一如每一次迫切想要去见她时那般。
往前走啦。
再见面时,才能好好说情话。
42/42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