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昭收回手,轻轻挑了下眉,“京纾,不过,和谁回去都是我的自由吧?”
李京纾抬起头看她,品出一点疑似背叛的滋味,她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随便。”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之后几天,成明昭照常和复贺兰她们玩在一起,期间还多了一个高一的男生。纵然李京纾再三劝告自己不要去理会,可还是会忍不住在意和观察。
成明昭对复贺兰笑容和对她的笑容是一样的,成明昭对复贺兰说的话和对自己说的话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
放学后,李京纾叫住成明昭,她回头,还是平日里温和良善的眉眼。“怎么了,京纾。”
李京纾走到她面前,有很多事不理解也想不通,这些念头几乎每天都在折磨她。
“是你说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李京纾盯着她,似乎努力想在她脸上找证据,“所以,现在复贺兰才是你的好朋友,对吗?”
她知道问这些很白痴,甚至完全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要知道答案。
成明昭捂住嘴笑了起来,肩膀抖得厉害,好笑在哪儿?一阵笑后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京纾,原来你也会有小孩的一面啊。”
“回答我。”
成明昭点点下巴思考,“你说的没错,你是我的好朋友,贺兰也是我的好朋友,人这一辈不会只有一个朋友的。京纾。”
她看着李京纾用一种难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成明昭又忍不住抿起嘴笑。
李京纾回到家,脑海里是成明昭风轻云淡的模样和那句不咸不淡的“人这一辈子不会只有一个朋友”。她感到莫大的背叛和被抛弃感,回房扎进床上无声哭泣了起来。
她被成明昭背叛也被成明昭抛弃,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如果爱情有唯一性和排他性那么友情同样也有。
李京纾用力抠着指甲,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糟糕,此刻的自己像不入流的小说里面孔卑劣善妒的小人。
离开时成明昭无所谓的调笑让她愤怒、委屈,而又悲伤。
如果成明昭一早就告诉她朋友不是唯一的,那么她绝对不会搭理她,她讨厌成明昭,更讨厌相信成明昭的自己。
不一会儿,保姆阿姨提醒她先生来电话了。
她快速擦干眼泪,接起了电话。
父亲在电话那头告诉她,高考结束后来美国读书,那边的一切他们都打点好了。
不是征求意见,是通知。
“可是......”
"京纾,没有可是,为什么突然会来一句‘可是’?这是我和你妈商量好的事,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了。对了,最近成绩怎么样?"
李京纾揪着裤边,“还好。”
“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应该要比大部分人更优秀才对,‘还好’就是一般般,你对自己的要求只是‘一般般’吗?”
李京纾掐断了通话。
她来到冰箱前,抱了一堆零食甜品回卧室。
李京纾坐在地上打开电视,抱着自己的玩偶,那是她早些年去世的狗狗的玩偶。她把零食拆开,盯着节目,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天渐渐黑了,身边的零食也吃完了。李京纾走出房门,又拿了一堆,就着娱乐节目边吃边看。
她一边笑,一边把甜点塞到嘴里,这样的动作反复进行了无数轮,直到胃开始抽疼,食物涨得要从喉口溢出来,她也还是停不下来。
李京纾艰难地站起来,来到第二个冰箱前。她干脆拿出一盒冰淇淋站在原地挖着吃,因为吃的太快,她完全尝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重复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边已经堆满了包装壳。
李京纾怔在原地。不过三秒,她匆匆忙忙地走进卫生间,手伸进嗓子眼,弓着背把吃进去的食物又吐了出来。
胃不像刚才那么胀痛,她回到冰箱前,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两块蛋糕。
“京纾。”
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李京纾迅速关上冰箱门。她来不及擦嘴角,回头就在自己家看见了成明昭。
李京纾用胳膊挡着脸,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
成明昭向她走过去。
“你别过来。”她含糊地警告。
成明昭依旧往前走。
李京纾推翻了旁边的花瓶,碎在成明昭脚边。她捂住脑袋蹲下身,忽然崩溃地哭着喊:“我都说了你不要过来!”
明昭恍若未闻地来到她面前,跟着蹲下,仔细打量她憔悴的样子,满嘴的奶油糕点屑,发丝被眼泪打湿糊在脸上。
“活该。”成明昭说。
李京纾一把推开她,把她推倒在地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地上,“滚出去。”
成明昭两手撑着瘫坐在地上,也不急着起来,悠哉游哉地说:“你以为自己是悲情剧的女主角吗,李京纾。”
李京纾抬起泪眼瞪着她,“你什么也不懂。”
成明昭拍拍屁股站起来,“我为什么要懂白痴的想法。”
李京纾呵呵一笑,眼泪跟着掉下来,“成明昭,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一点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你只是想看我笑话。”
成明昭重新来到她面前蹲下,替她扫走脸上的头发,“不然呢。”
李京纾打开她的手,但没能阻止她继续说:“你的痛苦是普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快乐,说实话,你是在暗爽吧?”
李京纾抬头对上她刺眼的笑脸,“你闭嘴。”
“你以为我会同情蠢货吗,为了这些事而哭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笨,你的第一名是走后门得来的吗?”
她笑着继续说。
李京纾把她扑倒,手举高却没有打下去,她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下了死劲。
“你真以为有人要和你做朋友吗,李京纾小姐,你完全是活该啊,好好向我报恩吧。”
李京纾放开她的手,嘴角沾了点血迹。她哽咽地看着成明昭,“我恨你。”
说完,她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她想到小时候乌龟玩具坏掉时难过的心情,从小到大难过又咽回去的瞬间蜂拥而出。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洞察自己的内心。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友谊、渴望父母的爱、渴望开心就能坦然的笑,悲伤就能坦然的哭,而不是追求背后的意义、价值。
她想要每个生日都有父母陪伴,想要体育课有人一起,想要和女生们一起追星,想要和成明昭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没人教她要怎么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躺在成明昭的胸膛上,没有继续哭的欲望,眼泪干在脸上。成明昭抬头看着天花板,这个吊灯真好看,不知道要多少钱。
“成明昭,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做好朋友。”李京纾满头乱发,声音却很冷静。
成明昭用另一只手梳理她的短发,“应该说,全程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当同桌。”
“因为你太有钱了。”
李京纾扯了扯嘴角,“庸俗。”
俩人坐起来,互相看着对方。李京纾狼狈极了,像疯子一样,蓬头垢面,浑身沾满食物。成明昭看着她,看得津津有味。
李京纾回避了她的目光,她从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面。外人觉得她是无暇的,她当然不是,她脆弱得很,也愚蠢,身上的毛病多的数不清。
现在成明昭看到了,是什么感受呢,一定觉得她难堪极了,更加不会喜欢她。
成明昭牵起她的手,抚摸手指关节上被牙齿磕出来的红印,这不是一天能形成的。
“痛么。”
李京纾摇摇头,“没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记不清,从能在咀嚼和吞咽中得到安全和满足的那天,就开始了。
成明昭把手伸过去,用拇指抹掉她嘴边的奶油,又把沾着奶油的手指含在嘴里。笑吟吟地望着她。
李京纾盯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或许她从没有了解过成明昭,而成明昭却对她了如指掌。
一起收拾好残局,李京纾给她递了一杯水。
“所以发生了什么吗。”
李京纾瞥了她一眼,她第一次发现成明昭如此喜欢装出这样明知故问的嘴脸,“既然你不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关心那么多。”
“话不能这么讲,”成明昭把玩着水杯,把水杯从左手推到右手,又从右手推到左手,“金钱搭建的友谊才坚固。”
第37章 爱
摁在虎口上的拇指不再继续施力,慢吞吞蹭了蹭骨节,又滑进掌心。
李京纾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的手。
成明昭揉累了,懒懒地靠在她的肩上。她仰了仰头,发现硌着自己发顶的是李京舒左耳的一枚耳环,随即伸手摸上去,“什么时候打的?”
李京纾微微偏头,言简意赅:“很早。”
只有单边一只,耳环的样式很低调小巧。成明昭放开她变红的耳垂,继续倚在她身上。
她什么话也没说,如此安静地依偎着她,是累了还是因为什么呢?这种难得的时光让李京纾的心情变得有些好。她放松了身体和神经,任由成明昭身上的味道、她的体温,细微的震颤的呼吸,全方位地侵入自己。
手中的另一只手细而软,像块温热的玉,绝对算不上粗糙,这些年的保养使它像一份藏品。
这双手在学生时代偷过不少懒,李京纾想,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她就决定了要做如今的一切。可能是更早之前,在还不知道成明昭这三个字之前,她就预谋好了今天的一切。
成明昭抬起头去看她,“你在想什么?”
李京纾不会告诉她,三分钟的按摩里她想了很多,都是关于俩人的旧事。这个女人嗅觉明锐的像狼,连想法也不放过。
“天不早了。”她提醒。
成明昭望着她。李京纾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了一双十分会爱人的眼睛,不说话时眼底蓄着水光,湿漉漉、莹亮又无害,好像谁亏待了她。让人忍不住想迁就她,抱抱她,亲吻她。
然而这就是最大的陷阱,她就是这么被陷害的。这双眼睛从来没有爱过谁,每个想要她的爱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疯子。
“没什么。”
成明昭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骗我。”
她也不去问她的罪,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别的事:“你还记得严灿东么?”
俩人仅有的时光还是被外人打扰,甚至是一个死了好久的外人。李京纾回看她,“怎么,你晚上良心不安梦到他了?”
俩人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成明昭玩着她的手,“前段时间,他的姐姐找到了我。”
“嗯,应该恨你恨得想把你千刀万剐了吧。”李京纾猜测。
成明昭责怪似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虽然也没有说错。她抚着额头,用颇为烦恼的语气埋怨:“真是一个疯子,竟然为了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和我作对。”
李京纾知道严灿东这个人,是成明昭到美国的第一个交往对象,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交往对象,只是严灿东单方面明恋,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是这样的呢?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严灿东是个富二代留学生,追她追得很凶,人也殷勤,隔三岔五送钱送礼,用脚趾想也知道,成明昭不会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猪肉。
在美国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大部分的支出都是李京纾替她包揽,其余的,自然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抽油水。
严灿东的母亲对他看管的严,唯一一个儿子在外读书,她放不下心,特地跟出国在学生公寓不远租了套房半陪读。俩人好上没多久严灿东就和母亲道了实情,讲了一堆天马行空的,还说毕业了要和对方结婚,严母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饭还多,当即就起了警惕心。
她不同意儿子和成明昭谈恋爱,她儿子才18岁,那个女人已经23岁了!她儿子天真不知世故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就算了,难道那个女人也天真不知世故吗?
知道劝不动正在上头的儿子,严母私下找到了成明昭,把话挑明——无论如何不要再和他儿子接触。
该有的分手费她也替儿子付了,数目不小,堵一张嘴绰绰有余。那个女人看着乖顺,应得也好,严母在心里嗤笑,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谁成想没过几天严灿东就来到她面前发飙,面红耳赤地质问她为什么要羞辱成明昭,为什么挑拨俩人的关系。母子俩打小关系就亲,在严灿东心里母亲一直是永远支持自己的温柔待人的好妈妈,严母不想让俩人关系因为一个外人变僵,立马否认了这件事。
严灿东又把她转给成明昭的钱摆出来,证据确凿,严母想反驳也反驳不了,没料到那个死丫头会留后手跟她耍心机。她也不瞒了,表明自己不能接受他在还没完成学业之前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谈恋爱。
严灿东一哭二闹三上吊,拿退学做要挟才让严母稍稍松了口。俩人心底都明白这是对方的缓兵之计。
严灿东为成明昭买了一套公寓,平时奢侈品不断,一有空就往那个公寓跑。母亲不了解成明昭所以不知道她的好,他了解,自然不允许任何人说成明昭一句不好。年龄上的事他并不在乎,家庭匹不匹配他也不关心,他只想和成明昭在一起,毕业了后立马把她娶回家,给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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