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天赋,她既然能莫名其妙听懂他们的话,又莫名其妙地会用他们的语言,说明她和辛格德的脑子有契合之处。
再说这生死关头,就算是胡说八道,她也能脸不红心不跳。
冷白的皮肤被墨黑的发和缚带衬得更白,嘴唇被她咬烂了,血已经自喉头溢出,在下巴上流出一道蜿蜒的血迹。
“吾神,我的灵魂与众不同,愿将它献与您。”
大殿里静得叫人害怕。
许韧说完,白里透红的脸埋了下去,用最后的力气做一个极其标准的,表示忠诚与信仰的动作。
辛格德的记忆里,众人们在神祭上,都做着这个动作。
从能听懂他们说话开始,许韧就发现她已经可以渐渐获得辛格德的记忆了。但致命的是,记忆并不完全。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谎,一开始想要搞小动作,也被刺棘草阻拦。
而此刻她喉头发痒,一小簇刺棘草从她喉咙里萌芽,一路顺着狭窄的喉咙,从口腔野蛮地生长了出来。
刺棘草生长过的地方,都是神的净土。
神的净土,容不得卑鄙的欺骗。
信仰神与否,答案容不得一丝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女穿男,剧情需要。第三章恢复女身。
第2章 开出了一朵恶之花
你知道从喉咙里长出类似于灌木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吗?
你的喉咙,扁桃体,口腔,舌头,上颚,全都被枝干的刺划得血肉淋漓,带出来的黏膜和皮肉组织挂在上面。你的血肉好像给了它最好的养料,它深深植根你的喉管,猛然破开口腔而出,你喷出的血液浇灌在它的枝丫上,仿佛开出了一朵恶之花。
神的怒火只有一瞬,创世以来,这种在人身上轻易可见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
这个异世者满口谎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劣的骗子。
刺棘草越长越快,侧芽剖开她的喉管,破开咽喉,从脖颈长出来。
敞开的洁白领口被溅上点点血迹,生出美感来。
她向他作出一个道歉的动作,深深地弯腰。
她抓住刺棘草的枝干,木刺扎破她的手掌,嵌进皮肉里。她毫不犹豫地用力,把它拔了出来。
许韧垂下手臂,刺棘草滴答滴答地响着滴“水”声。
神殿的莹白色地面上,溅满了她的血。
很难相信这些血都是从一个人身上流出来的。
“普罗米,带她出去。”
她想:很好,捡回一条命。又。
——
许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甚至不能像语言障碍者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这日子过得。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到她这太失败了。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叫普罗米。”
什么普罗米。普罗米修斯?
“神没有嗜杀的癖好,宽容和饶恕的句子,是神亲笔写在圣经上的,不必害怕,”普罗米的声音非常平和,最重要的是,没有她之前接触过的人语气里,如出一辙的臣服和仰慕,很能安抚情绪,几乎让许韧舒了口气。
“辛格德,我和你一样,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或许还比你强一些。”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还会见面的。”
普罗米似乎很忙,没过一会就离开了。许韧在床上躺了会,又睡了过去,午饭时间被人摇醒,是丽兹。
她被派来照顾自己的用餐,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亡灵法师怎么能进神殿 丽兹,你在干什么?”
脑仁疼。
“与你无关,贝彻丝。这是父神吩咐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贝彻丝指着许韧,“这个邋遢的丑八怪是谁?”
???
在说她吧?八成是在说她吧?算了,本来也不是她的身体。
“贝彻丝,这不是你的地盘,不要吵到父神了。”
“父神,哼,你有什么资格叫父神?我才是神亲手赋予的生命!”
背景板许韧面无表情。
争吵愈演愈烈,许韧听见冷兵器和盔甲碰撞的声音。怪不得脾气这么大,才打完仗回来,血还没凉下来。
“够了,贝彻丝,父神还在等你去汇报。”
哟,真热闹,白袍子也来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白袍子语气陡然冷漠,明显是对着她说。
她现在的命握在光体人的手里,没有光体人的首肯,这人不敢造次。
许韧笑了一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她确实还活着。
她们又争论了几句,白袍子稳住了那个贝彻丝。贝彻丝位高权重,丽兹也不想跟她起大冲突。接着是白袍子跟着贝彻丝离开的脚步声。
许韧慢慢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甚至红了眼。她蒙眼睛的带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乌黑长发下苍白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被缺少血色的皮肤衬得眼眶通红。
她无助地找到丽兹的手抓住,在她手上写字。
丽兹犹豫踟蹰了很久,“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告诉你好了。”
“嗯 从墨丘利尔说起好了,他几乎是父神身边最近的人了,他和贝彻丝,还有普罗米,都是神亲手创造出来的,算得上是半个神子了。”
丽兹酸溜溜地说:“只有他们可以偶尔在私下称呼神为父神,我从不敢在神面前这么叫的,私下里也不敢。”
“墨丘利尔很聪明,是神的好助手。譬如这次萨特莱特西部有黑暗势力出没,那些堕落的信仰者企图杀到神界,夺取侍奉神的权利,就是墨丘利尔在神的指引下化解了战争。”
许韧 无语了。
她还以为是杀到神界,黄袍加身,逆天改命,登临万人之上,自命为神,结果
离谱。
“贝彻丝一般和墨丘利尔合作,墨丘利尔制定计划,贝彻丝执行,这次也是。她战斗力很凶悍,人也一样。有一回她发现一个女神侍每晚都给神准备一杯桑普酒,还在面上放了一瓣娅洱花瓣,她直接半夜找到那个小神侍,要和她决斗!她不敢出门,贝彻丝在门口邀战了快一个钟时。”
“从此以后,那个小神侍再也不敢出现在神面前了,神侍们也再不敢对神多做些什么,或是表达爱意了。”
一个钟时 接近两个小时。
许韧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利兹解释:“你还不知道神界的传说吧?传说桑普果蕴含了爱的祝福,同时吃下它的爱侣能永远在一起。娅洱花是爱与欲望之花,象征着诚挚和痴狂的爱恋。传说而已,其实都是负责饮食的神侍的食材。”
“嗯 普罗米是神殿的守护者,除了他,墨丘利尔和贝彻丝,我们都不能进入神殿,也从来没有进去过,那杯桑普酒,小神侍也只能放在殿外。”
丽兹又酸了:“噢,现在你也是例外了。”
“普罗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这和贝彻丝不一样,但我认为他们应该一样厉害。我们都从没见过他向神直接地表露爱意,不像贝彻丝。连墨丘利尔看见神,也会总是忍不住失态。”
你呢,丽兹?许韧继续写。
“啊,”丽兹愣了一下,“我,我是克波国的公主,”丽兹语气里充满自豪,“你知道克波国吗?哼,你待在亡灵荒野,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克波国可是萨特莱特最强大的国家,克波国的疆土,快有小半个萨特莱特那么大!”
“我因为信仰纯洁,又有修炼法术的天赋,才被选到神界,成为神侍的。”
强国公主只能端茶倒水,还自豪得不得了,这光体人的传销工作太到位了,她哪怕学到一点毫毛,回去毕业也不愁找不着工作了。
“天哪,我怎么陪你说了这么久了,都怪你!我,我得回去了,万一被贝彻丝那个讨厌鬼抓到就完了 ”
许韧向她挥手告别。
许韧躺了很久,久到哪怕没有人来治疗她,她的双眼也已经不会再感到剧烈刺痛,甚至渐渐适应喉咙破了个洞似的感觉。
丽兹那次以后不再来过。
以前还会有人在门口冷嘲热讽,那次丽兹离开后他们也一起不见了。
她的食物都是由人送到门口。
每天她除了躺在床上,要做的事情就是摸索着下床,上厕所或者吃饭,然后摸索着回到床上。
一开始她还会经常被绊倒,被什么东西磕出血,后来时间久了次数就渐渐少了。
这天她在床上坐了会儿,过了会儿她慢慢站起身,她想找个地方靠靠,坐久了不太舒服。于是站起身向前摸索,走得心翼翼,尽量避开尖锐物品。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刚刚好像被毛毯绊了一下,摔倒的同时带着别的东西了。
上面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落了下来,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但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感觉不到了。
——
耳边响起熟悉的咒骂声,这声音太熟悉,贯穿了她在那个世界短暂的十八年人生。
都这个时候了,让她安静地去死不好吗?
她想逃开,找个安静的地方瞑目。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注意掌握时间。”
卧槽?
许韧瞪着眼睛一抬头。
考试科目:理综。
许韧瞪着眼睛一低头。
白花花的卷子,标题黑体字: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白的!卷子还是白的!这什么啊?
她回去了,回到过去,高考的时候?
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做梦!
丽兹,白袍子,光体人,都是做梦!
不管了考试要紧,她考过的,考过一遍的,填个答题卡的功夫
这题怎么不一样了?
1生物都具有
什么玩意儿,快想,快想啊
“嗬呜!”
不由自主的“啊”声,在喉咙路变了调,她千疮百孔的喉咙最后发出了一个怪音,代价是一阵让她恨不得翻到地上打滚的剧痛。
许韧气喘吁吁,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长发已经打湿了好几缕了。
她突然陷入了沉寂,要是能回去
要是回去了理综考零分,她宁愿就呆在这了!
一滴汗水溜进她左颊的伤口里,有点疼。她又忍不住龇牙咧嘴。
老天奶,你千万别当真,我说着玩的。
理综零分大不了复读,这里她活命都成问题。
许韧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喉咙,又轻轻绕着自己的伤口边缘摸了摸。
漫长而难明的黑暗让她感到压抑和不知所措。
如果能回去,能够再次获得健康,复读又算什么。
第3章 重塑身体
她没办法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她的喉咙被开了个窟窿,现在补没补上也不知道。她现在对痛感有些迟钝了。
她被封闭在笼子里,不能接收信息,也不能传达信息。
不能改变局面。
她会在这里等到死。等到辛格德的身体衰老死去,在这之前,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会先一步消亡。
圣水池旁边突然爆发了一个法阵,波及之广,声势之浩大,甚至惊动了隔了半个神界的神殿。
神亲自出面镇压。
灰色法阵瞬间被巨幅白芒覆盖,吞噬,法阵的亡灵字符也被圣光彻底掩盖,只剩下耀目的神谕和神符。
这是神第三次看见许韧,或者说是“辛格德”。
第一次在亡灵荒野,她狼狈地嘶吼着。
第二次是神殿,她亲手拔出从喉咙里长出来的刺棘草。
第三次是现在。她在神界使用亡灵法阵,被圣光法阵波及后,身体凌空了一段,在摔到地面之前终于形成了一个几乎透明的法阵护住自己,却因为重伤法力不足,只是被法阵缓冲了一下。
法阵最终被穿破,她依然被摔在地上。
黑发男人全身是血,抬起来的一张脸,头上的血流到了额头和脸上,有的流进缚眼的粗布带子下。
一次比一次狼狈。
墨丘利尔站在神的身后,漠然地俯视着在地上痛得无意识蜷缩的男人。
在神界用亡灵法师的伎俩,他或许是不怎么想活下去了。
神向他走去。
墨丘利尔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说什么?”
许韧在冒冷汗,嘴唇不争气地发抖。
她试着发出声音,于是居然真的可以说话。
“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萨特莱特的灵魂······也不应该,在异世界存在。”
她太久没有说话,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一开口也不忘用萨特莱特语,声音是粗噶难听了点,气若游丝了点,至少光体人能听懂。
为自己的清醒鼓掌。求生意识很强啊同志。
神看见,地上的人带着一抹笑意失去意识,生死不明。
有的神侍感到怪异,有的神侍感到滑稽。
“带回神殿。”
——
光刺得她眼睛一阵剧痛。
许韧再度醒了过来。她不在她住的地方,在那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现在只可能在——神殿。
她被救了。
但是没人说话。没有人像电视里那样说“你醒了,我去叫······”。
许韧伸手去遮,却被一只手轻轻拂开。
她如有所感,没有再动。
有东西覆上来,黑暗回归,剧痛散了些。
是冰凉的,像她眼罩里的冰袋。
痒,但很舒服,不止眼睛,还有所有受伤的地方。预料中的疼痛缺席了。
祂的手离开,许韧越是激动,睁开眼动作越是缓慢,她发现自己真的恢复视力后,贪婪地无目的地举目四望。再次看见的安全感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快要落泪。
许韧抬头殷切地看向床边的神,只是神没有任何停留目光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只留她有一眼得看。
白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
眼瞳不是和耶稣画像一样的蓝色,而是苏气的浅淡鎏金色。
睫毛的颜色也很浅,不那么翘,也不很浓密,恰到好处。
说是女娲炫技之作,都觉得辱没了。
浑然天成,日月星辰做眸,九天银河为发,锦绣河山都熔铸,才能成了这样的容貌。
很奇怪,这种看一眼虽死无憾的场景,她现在心里毫无波澜。
这几天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太刺激了,估计是肾上腺素飙升引起的后遗症。
许韧以为神已经离去,打量了一下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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