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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姑娘乃是我人鱼一族的贵客，若有对她无礼者，视作叛族。”言罢，凌子澹也不再同众人鱼多言，拉着晏之瑜往海渊之城的中心行去。
人鱼们听出了凌子澹言语间带着的薄怒，皆是不敢再多言，只得垂头目送二人离开。
走出几步后，凌子澹才再次松开了晏之瑜的手，歉声道：“抱歉，人鱼一族对人类的偏见很重，这般贸然带你以人类形态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我考虑不周。”
晏之瑜摇了摇头，她并不在意那些人鱼的敌视，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人鱼为什么这么排斥人类？”
凌子澹苦笑一声，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恨意：“人鱼一族浑身是宝，更是身怀人鱼泪这种逆天的珍宝。人鱼在海中不惧任何人，可一旦离开海的庇护，除了皇族皆会变得脆弱不堪。”
“当利益与风险不成正比的时候，渴求利益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无数狡猾的人类引诱人鱼上岸，将其抓捕。在榨干人鱼的最后一丝价值后，还要将之残忍杀害。”
“有太多人鱼死于人类之手，所以……”
“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无事。”凌子澹也没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而是领着晏之瑜来到了位于海渊之城中心的一座巨大宫殿前。
眼前的这座宫殿由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石块砌成，每一块水晶都经过了精细的雕琢，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四周还生长着形态各异的珊瑚，华美极了。
这就是凌子澹所住的地方吧。
晏之瑜偷偷瞥了凌子澹一眼，却与他望向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赶了这些日子的路，你也累了吧。我先给你安排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如何？”
“好啊！”满身疲惫的晏之瑜又怎会不同意他的提议，况且她也能看出来，凌子澹初回北冥海定有不少事要处理，她才不会给他多添麻烦。
她很有眼力见的！
“闻潮，带晏姑娘去听澜阁住下，切不可怠慢。”凌子澹看向一处角落，冷声吩咐道。
“是，殿下。”闻潮从角落窜了出来，躬身答道。
晏之瑜这才发现一旁竟有条人鱼，不由地向他投去了目光。
“这是我的随侍闻潮，他会帮你安置好一切的。今日你先好些休息，我明日再去寻你。”
“好，子澹明天见！”
“明日见。”
立于凌子澹身侧的闻潮不由得暗暗咋舌，他还从未见过自家殿下对哪个女子这般温柔过。
想到这里，闻潮脸上的笑愈发恭敬，对晏之瑜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晏之瑜点了点头，跟着闻潮走进了这座水晶宫。很快，闻潮就把晏之瑜引入一处环境极好的院落中。有两个侍女等在那里，见二人进来，便盈盈施了一礼。
闻潮抬手轻挥，将二人召上前来，对晏之瑜道：“晏姑娘，这两个侍女是专门负责您饮食起居的，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她们。云华、云韶，你们还不拜见晏姑娘。”
两个侍女忙走上前来，又重新朝晏之瑜施了一礼，声音温温柔柔的：“云华（云韶）见过晏姑娘。”
“快起来。”晏之瑜立刻素手一抬，略施灵力将二人托了起来，又抬头对闻潮说道，“闻潮，我不需要人服侍。”
“姑娘初来海渊之城，定有许多还不熟悉的地方，有云华、云韶跟着，我们殿下也能更安心些。”
“好吧。”听闻潮都将凌子澹搬了出来，晏之瑜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了下来。
“晏姑娘，那闻潮便告辞去寻殿下了，您先在此处好好休息。”闻潮见把事情交代完，便立刻提出了告辞。
“嗯，多谢。”
闻潮走后，晏之瑜便对云华、云韶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不用跟着伺候我，有事我自会找两位妹妹的。”
云华云韶二人对视一眼，见晏之瑜态度坚决，只得齐声施礼道：“是。”
云华云韶离去后，晏之瑜虽然很信任凌子澹，但还是先用神识扫视一遍听澜阁，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又布上防御阵法，再存了个档后才收拾一番沉沉睡去。
而这边，凌子澹已来到了水晶宫的主殿内。自他母皇失踪后，便是由他代为打理海渊之城的一应事务。
这正殿就是他召见众人议事的地方。
而这殿内赫然已经坐着一条长得与凌子澹极像的女性人鱼，她就是凌子澹的亲妹妹——凌子漾。
“哥，你终于回来了！”正在处理公文的凌子漾感受到海水的波动，猛地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凌子澹，随后激动地朝他游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子漾。”
他这个妹妹自小就不喜约束，也不爱处理这些公务琐事，这些日子她怕是早就闷坏了。
“不辛苦。”凌子漾摇了摇头，“哥你为全体海族以身犯险都未曾言苦，我又怎么敢说累？”
“哥，能看见你平安回来，我真的……”凌子漾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眼角都微微泛红。
“如今我已平安带回母皇之泪，是喜事，你该笑才对。”
闻言，凌子漾的嘴角忙扬起一个笑：“嗯嗯嗯，是好事。话说，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继任海皇之位？此事宜早不宜迟，海怒随时可能会来。”
“就后日吧，迟则生变。”
“这怎么行！哥，一日时间根本没办法好好准备继位大典啊！”闻言，本也想让哥哥早些继位的凌子漾都不禁反对道。
“我的继位典礼无需大办，只要镇海之杖认可我便足够了。海怒随时会来，我们不能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礼仪阵仗而耽搁继位之事。”
“哥！”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凌子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长将后日举行继位大典的消息传给各长老，并命人速去筹备。
知道事情无可改变后凌子漾只得叹了口气，换了另一个她十分关心的话题：“哥，我听说你还带了个女子回来？”
“对，没有她我此行怕是就回不来了。她近日要躲些人，我便将她带到了海底，我已经让闻潮带她去了听澜阁住下并好生照料着。”凌子澹眉眼间是一贯的清冷，凌子漾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几分温柔之色。
听凌子澹解释了那么一长串，凌子漾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自家哥哥这段时日肯定是有得忙了，他定是担心自己分不出心神看顾那位姑娘，便托她多费心照看一二。
“那位姑娘既有恩于哥哥，便是有恩于我们全族，有我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的。”凌子漾满口答应，心下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翌日，晏之瑜刚一走出卧房就看见了早已在院子里等着的凌子澹和凌子漾兄妹二人。
“早啊，晏姑娘。昨日休息得可还好？”凌子漾上前两步率先开口关心道。
晏之瑜看着眼前这个与凌子澹有五分相像的人鱼，有些迟疑地望向了凌子澹。
“舍妹，凌子漾。”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听澜阁环境很不错，我昨晚休息得很好。”晏之瑜这才又将目光投回了凌子漾的身上，言语间略显拘谨。
“哎呀，别这么客气嘛。这样吧，我唤你阿瑜，你叫我子漾，如何？”见眼前少女局促的小模样，凌子漾不由笑得更加亲热了几分，更是又凑近了些牵起了晏之瑜的手。
啊啊啊这位公主殿下绝对是一个绝世大e人吧，绝对是吧！她没记错的话，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救命好尴尬，到底谁来救救她！
晏之瑜感觉自己都快尴尬得手动扣出一座梦幻城堡了，她有些僵硬地冲着眼前这个太过热情的人鱼公主笑了笑，点头应下：“嗯…好…好啊，子漾…姐姐。”
“这才对嘛，阿瑜！”凌子漾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她松开了牵着晏之瑜的手，眼见就要扑上去挽住晏之瑜的胳膊。
“子漾，你吓到她了。”
就在这时，凌子澹突然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蠢蠢欲动的凌子漾，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
凌子澹，你总算来了！
晏之瑜站在凌子澹身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凌子澹的形象在现在的她眼里瞬间高大得宛如救世主一般，救她于“水火之中”。
“哥，我才没有！我和阿瑜关系好着呢，阿瑜你说对不对？”凌子漾甩了甩鱼尾，有些不满地瞪一眼挡在她面前的凌子澹，而后又绕过他，对晏之瑜扬起一抹笑。
“对，我…我很喜欢子漾姐姐。”
晏之瑜此时也终于从方才那种突如其来的尴尬中缓过神来，见凌子漾没有再继续“动手动脚”的打算，她当然不会不给凌子漾面子。
更何况，真的有人能拒绝热情活泼又美丽的人鱼姐姐吗！？
反正晏之瑜很难拒绝。
凌子澹于是也转回身来，长身立于晏之瑜面前，语气温和地说起了他今日前来的目的。
第21章 二十只鱼
“我的继位大典将在明日举办，这几日我可能没时间陪你熟悉这海渊之城。”
“阿瑜，我哥没空陪你，我陪你逛逛怎么样？”凌子漾紧接着补充道。
闻言，晏之瑜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凌子澹的继位大典办得如此匆忙。她也没想到在大典前夕这般繁忙的关头，本该分身乏术的他居然会浪费时间来此地，一直等到她醒来，只为告诉她这件事情。
他明明可以不用亲自到，只派个人来通知她就可以的。
得到这般对待的晏之瑜也不忍继续耽搁二人的时间，认真道：“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的。更何况子澹你不是还安排了云华和云韶跟着我嘛，我让她们带着我随便逛一逛就好。子漾姐姐就去帮子澹吧，你们不用担心我。”
至于攻略什么的，反正还来日方长嘛。她都住进来了，日后等他闲下来了还怕没机会刷好感度吗？
“……好，有事一定要吹响音螺，我会立刻去寻你。”凌子澹犹疑了一瞬，但见晏之瑜态度坚决便只得同她细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
“云华云韶你们一定要侍候好阿瑜，听到没有？”凌子漾也转头向一旁的云华云韶二人交代着，得到应声后重又望向晏之瑜，举起自己的拳头，“阿瑜，如果谁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和哥哥，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当然，你想自己欺负回去也完全没问题，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哥，你说对不对？”凌子漾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凌子澹。
“嗯。”凌子澹神色不变，语气却坚定有力，不带半分迟疑。
“好！”
凌子澹和凌子漾二人走后，晏之瑜也不想继续在听澜阁闷着，存了个档后便喊上云华云韶带她去这水晶宫里她能踏足的地方溜达溜达。
“晏姑娘，这里养了不少海底的珍奇植株，我猜您一定会喜欢的。”云华将晏之瑜带到了一个类似于花园的地方，垂眸敛神恭敬道。
晏之瑜放眼望去，只见眼前的这些珍奇植株形态各异，有的像扇子般扁平，轻盈地随着水流摇曳；有的则像羽毛般细长，婆娑起舞，引得不少小鱼儿在其间穿梭。
突然，晏之瑜的目光被深处的一棵淡粉色的植株吸引而去。她不由得凑上前去，细细观察。它的叶片呈现一种娇嫩欲滴的极其淡雅的粉色，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其枝条纤长而柔美，似是感应到有人前来，它竟摇曳着身姿勾上晏之瑜的手指。
就在晏之瑜赞叹不已之时，一道陌生的女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它叫胭脂雪，有凝神静气、舒缓身心的功效，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心魔，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
晏之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连连后退，不曾想竟跌进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
“看出来，晏姑娘好像也很喜欢我。”来人轻笑一声，竟没推开落入她怀中的晏之瑜，反而抬手摸了摸晏之瑜的头。
晏之瑜忙借力从她的怀中脱身，站在了她的面前，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眼前的人鱼有着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长发如瀑布般垂至鱼尾，随水流轻轻飘动。她鱼尾的颜色并不是那种略显俗气的金黄色，而是同她发色一般无二的淡金色，秀雅极了。
她眉目婉约秀丽，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如同平静的深潭泛起了温柔而淡雅的涟漪，当真比画里走出来的还要好看。
晏之瑜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
“云华（云韶）见过大长老。”云华云韶二人齐齐开口，朝晏之瑜眼前的人鱼见礼。
大长老！?
晏之瑜这才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原地踌躇了一番，而后拱手向眼前的人鱼歉声道：“抱歉，冒犯大长老了。”
“晏姑娘并未冒犯到我，相反，能遇见晏姑娘我很开心。”大长老水清澜却笑着摇了摇头，侧身躲开了晏之瑜的礼，柔声细语道。
“大长老……”
“晏姑娘可别再叫我大长老了，显老气，我都不爱让她们喊。”像是看出了晏之瑜的不自在，水清澜故作俏皮地朝晏之瑜眨了眨眼，意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我名水清澜，晏姑娘唤我清澜便好。”
感受到眼前人鱼对她释放的善意，晏之瑜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她眼中漾起一抹笑意，朝水清澜点了点头：“清澜长老。”
“哎呀，小瑜怎么还这么客气。”水清澜不动声色地换了称呼，语调温柔，如春水般澄澈，目光却望向了晏之瑜胸前的那串音螺。
“小澹居然还将他的泪赠给了你，小瑜不考虑考虑我们家小澹？”水清澜微垂眼帘，并不看着晏之瑜的脸，眼神始终没从那串音螺之上挪开。
听出水清澜言外之意的晏之瑜两颊瞬间微微发烫，她没否认后半句，只是支支吾吾地回应了水清澜的前半段话：“是啊，有它在，我才能在水下生活。”
虽然自己的终极目的确实是攻略凌子澹没错，但是……清澜长老你别这么直接说出来啊啊啊啊！
“他？小澹吗？”
“是音螺啦！”晏之瑜抬手细细摩挲着纹路清晰的音螺，不敢看向水清澜。
“好啦，不打趣你了，我还得带着这盆胭脂雪去明日的大典现场呢。”水清澜不再逗弄晏之瑜，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温和柔美的模样。
闻言，晏之瑜点头如捣蒜，忙应声道：“嗯嗯嗯，清澜长老你快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那……明天大典上见？”水清澜眉眼温柔，叫人根本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
“好，大典上见！”
水清澜走后，晏之瑜生怕再遇上些什么别的人，也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她一边带着云华云韶回了听澜阁，一边有些困惑地思索着。
凌子漾和水清澜对自己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些，子澹明明说过人鱼对人类的敌意并不小啊……但二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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