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没看见。”他拉开后座门,“再看看后面。”
孟鞍正想说算了,于山林跑过来,“我让隔壁帮我看了会儿店,你们这找到没?”
“还在找。”陆勘看向孟鞍,“东西多大?什么形状?”
孟鞍给陆勘比了个手势,“这么长,圆管状。”
于山林有些无语地拍了拍陆勘的肩,带着玩笑意味和孟鞍说,“孟小姐,见谅。他没女朋友,对这些东西不太熟。”
陆勘回头淡淡瞥他一眼,没讲话,照着她的手势估摸着大概七八厘米。
于山林就眼见这人去翻后座了。
仍然一无所获。
陆勘关上车门,“车上没有,可能那天洗车的师傅没注意,给你弄丢了。”他停了停,看着孟鞍说,“我赔给你。”
“那支已经停产了。”孟鞍摆摆手,“没关系,本来就是我自己掉的,辛苦你帮我找了。”
于山林琢磨了半天,总算瞅准时机说话:“孟小姐还没吃晚饭吧?”
孟鞍摇头。
于山林朝陆勘提议,“那你请孟小姐吃晚饭吧,就当赔罪了。你不去洗车,人家口红可能还在车上,绝版的,再也买不到了。”他好事做到底,飞快拿出手机,“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餐厅,位置不远,就是要预约,我和经理认识,我去订位。”
于山林操作着手机,热心肠地继续交代陆勘,“等会儿发定位给你啊,我先回店里了。”
天色渐暗,风刮起来,停车场的路灯照在孟鞍侧脸上,陆勘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
于山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没有拒绝,他更不好多说,叫停了于山林,“让她挑地方。”
于山林愣了下,要真给人赔礼,该要让人挑地方,他光想着尽快把这事给办妥,倒把这茬忘了……
“你们太客气了,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孟鞍把吹乱的发丝别去耳后,看着陆勘微微笑,“你要是也没吃,一起吃个饭也好。”
于山林知道孟鞍没开车来,把车钥匙留下后就走了。
陆勘开了半小时的车,到了地方。这家餐厅开在江边上,装修得格外典雅,男服务生穿着西装迎在门口,为两人推开门。
孟鞍想说什么,陆勘已经先她一步走进去,和迎上来的值班经理交谈。
说了几句,经理带两人去预约好的位置。
他们的位置靠窗,往外望去就是璀璨江景。餐厅环境幽静,放着钢琴曲子,并不扰人。灯光微暗,桌与桌之间隔开了距离,保证了私密性。
两人落座,服务生送来菜单和餐前小食。
孟鞍接过菜单翻了下,不出意料,这顿饭能吃掉普通人小半个月的工资。
陆勘和她同步翻着菜单,等着她点菜,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站在一旁,并不催促。
孟鞍翻了一会儿,在想今晚由她买单是否可行。
陆勘一直没听她开口点菜,抬头看她一眼,见她仍低头翻着菜单,神情是显见的犹豫思考。
看见她表情的这一刻,他心里不知为何乐了下。
他把菜单合在餐桌上,及时打断对面女孩的思虑,“你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孟鞍对上他的眼神,察觉到自己看菜单的时间有些长了,有点“担心你付不起要多想想”的意思,略带歉意对他笑笑。
照顾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太累,孟鞍没再去想,点了看着顺眼的两道招牌菜,外加一份甜品。
陆勘也翻了下菜单,再加了三道。
餐前水果送的是车厘子,孟鞍上一次进食是凌晨四点多,在办公室吃的半份蒸饺。
孟鞍拣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看着对面男人。
他没怎么说话,也没有左右张望。
放松坐在那儿,却远比常人端正。
她记得之前见到他,也是肩正腰平的坐姿,像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她一直没问过他是做什么的,觉得没必要,现在倒有些猜想,“你是不是在部队里待过?”
他眼神移到她身上,停留一秒,“我是现役。”
孟鞍不算太惊讶,“现在是休假?”
他嗯了声。
服务员在这时上菜,轻声介绍着食材和制作流程,以及食用方法。一切说完,服务员道了声慢用,离开。
孟鞍安静吃了几口面前的鲳鱼,才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你休假到什么时候?”
“月底归队。”
月底啊。
马马虎虎还有二十天,孟鞍喝着蔓越莓汁,“你们驻地远吗?”
他抬头瞅她一眼,说了个地名,“在这里的一个镇上。”
孟鞍心里估了估路程,省内,还是临市,不算特别远。
她显然好奇,“就近分配的?”
“不是,之前在长春,后来调来的。”
孟鞍吃过热菜胃里也舒服些了,留神打量着对面人,他吃饭很快,动作利索。
“你当兵多久了?”孟鞍问。
“算上军校,八年。”
这样换算他的年龄,他们应该差不多大,孟鞍若有所思,“所以你打架很厉害。”
陆勘这下抬了点眉,“你那个……”他斟酌着说辞,最后略去了称谓,声音略低,“不怎么样。”
他根本没对他动真格。
“确实不怎么样。”孟鞍淡声回。
陆勘没接话,等了一会儿,看她不再问,开口道,“你猜的?”
孟鞍听懂他在问什么,点点头,“你又没告诉我。”
陆勘心想也不用他说什么,于山林不是热情得过分吗。
孟鞍用公筷夹着菜,补充道,“于老板也没说过。”
他看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叫他名字?”
孟鞍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许他什么时候说过,但她没印象了。因为店名的缘故,姓氏是记牢了。
陆勘抬眼望过来一下,桌边的灯光映在他眼中。
这的确是家吃情调的餐厅,只是窗外流光溢彩倒不如眼前。
她不禁笑了笑,“好像只记住了你的名字。”
他听见这话,脸上表情没变,只是挪开了目光,没言语,低头继续吃着饭。
吃到最后,服务生给孟鞍上了甜品。
桌上每道菜孟鞍都没多夹几口,这个蒙布朗倒吃得差不多,陆勘扫了眼桌上,“不合胃口?”
孟鞍解释,“我喜欢甜品。”
“甜品要加吗?”
“不用了。”
他点头,说了句你慢慢吃,起身离开。
孟鞍知道,他是去结账了。
晚上八点多,服务生送着两人一路走进直梯。
上了车,孟鞍系好安全带,笑着说,“谢谢你的晚餐,我今天的第一顿。”
他转头看向她,“白天没吃饭?”
“昨晚加班,白天在补觉。”
陆勘在扫码给停车费,车开出地库,才捡起话题,“工作很忙?”
“忙起来很忙,有时候也闲。”
他打着方向盘,“上次碰见你和许柠一起。”
孟鞍嗯了声,“我们上个项目在一个组。”
他停了会儿,问,“你们是拍些什么?”
“大多数是网综。”孟鞍挑了一个她网上热度最高的节目说,“穿过荒野,你看过吗?”
“没有。”他答完,又补了句,“我不太看电视。”
孟鞍简单概括,“就是一个野外生存的真人秀。”
“真的野外生存?”
孟鞍解释,“肯定不如你们残酷,但也不是形式主义。我们没有干预过嘉宾,所以都是最真实的状态。”
他视线微偏,路边的灯光在她脸上变幻着,偶一亮,瞧见她说话时有些认真的神情,他嗯了声。
路上仍有些堵,车里放着电台音乐,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一路开到佳和苑门口。
孟鞍没有解安全带,刚看完手机,屏幕亮着,映在她脸上,“我到了一个大件快递……”
她停住,没再往下说。
他看了她一两秒,迟疑了下,“要帮忙?”
孟鞍笑了,“那最好了。”
孟鞍住的地方人车分流,陆勘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公共停车位。
他同她进了小区,大件快递被存放在保安室,孟鞍签过字,保安自然地把快递交到男人手上。
这包裹对陆勘来说没什么重量,他拎起,和她走出保安室。
孟鞍主动说,“我买的梯子,用来换灯泡的。”
特意买个梯子来换灯泡?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行为,“你的灯不太着急。”
“我着急。”孟鞍很快回答,“但我没换过灯泡,熟悉的电工师傅回老家了,我找不到别人。”
她停在路边,忽而问,“你会换灯泡吗?”
第7章 07加你微信?
小区淡黄的路灯下,她微抬着脸,直视着他,“新灯泡和工
具我都买好了。”
陆勘本意是要拒绝,时间晚了,他不方便去她家。
但看见她期待的眼神,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两人无声对视几秒,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就见她笑起来,“走吧。”
直到进到她家,陆勘才觉得的确不合时宜,女孩的私人空间,他像闯进来的。
陆勘匆匆扫了眼,她家客厅很大,精心布置过,摆了很多鲜花和绿植,有一小块墙面被单独僻出来,挂着四把尤克里里。
孟鞍一回家就脱了风衣外套,身上只穿一件修身的白色打底,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喝这个行吗?”
他接了,没打开,“哪里灯泡要换?”
“浴室的。”
她家是两室两厅一卫的格局,浴室空间不算大,做了干湿分离。
陆勘按下开关察看,坏的是淋浴区的筒灯。
“把总闸关了。”他走出去,回过头对孟鞍说,“还要钳子和绝缘胶布。”
“梯子呢?”
陆勘一顿,“行,先给你装梯子。”
孟鞍买的是一个折叠的五步梯,陆勘三两下装好。
他原本是想借把椅子,现在索性把这装好的梯子搬进浴室。
孟鞍去关掉总闸,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浴室里,陆勘站在梯子的第一级拆灯泡,孟鞍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替他照明。
她借着这手机光线,很清楚地发现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即使这样站着换灯泡,腰还是直的,因手臂动作着,衣服下隐隐显现出背部肌肉。
她仰头看着,正有些出神,忽然听见他说,“灯泡买错了。”
“嗯?”她把手电筒的光打近了点。
他手里拿着旧灯泡,“你家开孔是55的,你买了75的灯。”
孟鞍没经验,“我不太懂……”
他静了一秒,“装修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
她摇头,“房是我租的。”
她的房东是名年轻女性,三年前移民加拿大。人很和善,好说话,因为隔着时差,一些琐碎的家电问题,孟鞍通常会自己解决,不会去麻烦她。
陆勘说:“你要重新买。”
孟鞍没有特别在意灯换不成的事,她第一次觉得她的浴室有点狭小。和男人过近的距离,难得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孟鞍轻声道,“那今天先算了。”
陆勘嗯了声,从梯子上下来。
孟鞍见状,没堵在门口,抬头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转身离开。
就这一眼,陆勘看见她脸上些许茫然的表情。
浴室的百叶窗一直拉着,透不进光,她转身时,手电筒往上打在天花板上,光落在她肩上。
她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长发散在肩侧,肩膀被黑暗里的一束光照着,显得分外单薄。
不知为何,在这个瞬间,陆勘脑海里冒出了那天晚上她在路边与人争执的画面,她一脸的凛然。
他感到有些莫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还记得她那晚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听见自己开口叫住了她,“孟小姐。”
孟鞍回过头。
陆勘收起梯子,搁在一旁,看着她说,“你们小区附近有家五金店,我可以跟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灯泡。”
那家店不远,就在小区的隔壁马路上。
孟鞍搬来这里快一年,第一次知道这里有家五金店。
老板拿了几款灯泡出来,摆在桌面上,并没有多介绍,让孟鞍自己挑。
她询问般看向陆勘,陆勘指了中间的一个,“你家以前用的是这个。”
她于是付了账。
出了店门,孟鞍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家五金店?”
“上次过来看见的。”
对现代人来说,每天接触的信息过于繁杂,无意间看到的事物,不管在哪里,只要与自己没有产生太大关联,几乎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你看过都能记住?”孟鞍好奇。
“分情况,不会什么都记。”
孟鞍点点头,还想说话,有行人带着一只没牵绳的巨型犬在散步,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陆勘察觉,往前走了一步,给她让出位置,“走这边。”
等那一人一狗慢悠地悠走过去,孟鞍解释,“我有点怕动物。”
陆勘偏头看她一眼,“所有动物?”
“人算动物吗?”孟鞍玩笑道,“这么说,除了人,其他动物我都怕。”
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牵了下唇。
她正抬头看着他,见他唇边有很浅的笑意,想他此刻心情应该不错,她也弯了弯唇,转头看夜空,月亮始终被乌云遮着,看起来又要下雨。
这里的春天总是阴雨绵绵,也许好处仅仅在于会出现新鲜的事和新鲜的人。
到单元楼前,已经落起了小雨,两人快走几步进了门。
再次进到浴室,黑漆漆的环境里,孟鞍举着手机继续照明,看陆勘在动手拆电线,她特意把手电筒抬高了些。
陆勘正准备给电线裹胶布,手上动作没停,“我看得见。”
孟鞍应了声,手仍没放下。
他没再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进这间浴室起,他就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现在更清晰。
他敛了敛神,加快了手上速度,很快,新灯泡扣进灯孔,“好了。”
孟鞍哦了声:“我去开灯。”
过了半分钟,孟鞍再回来摁开关,抬头看,灯终于亮起来。
陆勘还站在梯子上,离灯很近,被顶光照着,朗眉星目,脸部轮廓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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