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照旧是在这家餐厅,尹蓓蓓订来一个三层的蛋糕,几个朋友围着孟鞍一块唱生日歌,然后许愿吹蜡烛。
来的几个人都是尹蓓蓓带着孟鞍熟识的,知道孟鞍的喜好,除了礼物,都送了束鲜花。
后来就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了酒,过生日的氛围里,很热闹。
。
这天下午五点,陆勘提了水果和牛奶到舅舅家,今天是舅舅的生日。
开门的是许柠,笑着喊了声哥,走进客厅,许立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勘喊了他一声,拿出一个红包给他,这次许立新没多推拒,收下了红包。
陈淑惠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呼陆勘,“来了啊,坐下吃水果。”又叫许柠,“你给哥哥倒杯茶啊。”最后喊许立新进厨房帮忙。
许柠给陆勘倒了水后,也在沙发上坐下,两人相顾无言。
许柠知道,自己这个表哥不是个爱聊闲天的人,更不爱说废话,两人能寒暄的近况,早在上回他送她回家时讲完了。
她和表哥也一直见得不多。
他考上军校那年,她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被爸妈教育要向表哥学习,尽管家里出了事,他高考分数还是很高。
比起自家让父母操尽心的亲哥,表哥自然更值得景仰。
但也仅限于景仰了。
他上了军校,到分配去部队,每年回来次数都很少,虽然每次回来都会拿东西到家里。
但因为是当兵的,天然的有气势,又不怎么说话,看着十分有距离感。
是以许柠和他交流一直像有点远的亲戚,维持着表面,即使心里知道他帮过自己家里,但实在聊不了太多。
现在许柠倒也习惯了这氛围,准备拿手机出来刷,听见表哥问了句,“许绍晚上回不回来?”
“他换了班,晚点回来的,”许柠笑着答,“本来我也要加班的,为了我爸这生日,请了假。”
陆勘看她一眼,“你们这几天又在加班?”
许柠没察觉有什么不对,“最近我跟了个新项目,一直有加班,但是上班也晚,一样的,习惯了。”
陆勘点了头,不知怎么想到孟鞍,估计她也是,习惯了。
吃饭前,许绍带着女朋友回来,到厨房洗了个手,就开了饭。
饭桌上许立新要喝酒,被儿子许绍叫停,“说好一起戒酒的,怎么你又破戒?”
本来许绍自己之前喝酒也喝得厉害,工作压力大,常常醉得不回家,到女朋友宿舍去,让她照顾。本来都快结婚的关系,女朋友硬是要分手,说受不了这点。
他不得已在双方父母面前写了保证书,下决心戒酒。
许立新也和准亲家表态,带着儿子一起戒酒。
许立新平时照常小酌几杯,忘了这茬,今天准儿媳在这儿,就不好不履行承诺。
陈淑惠有意无意说:“偶尔喝一杯也没什么吧,又不是酗酒。”
许立新赶快打圆场,“没事,不喝酒好,本来我也有点脂肪肝。”
陈淑惠心里不舒服,又不好挑许绍女朋友的刺,只好说女儿,“不喊你你就不动,去拿个饮料来。”
许柠顶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陈淑惠呵一声,“不知道你上班是不是也懒成这样。”
陆勘见状,帮忙把茶几上的椰子汁拿过来。
先给舅妈倒了一杯,陈淑惠笑道,“陆勘,你要喝酒就喝,别管他们。”
“我不喝了,舅妈。”
许柠还咕哝着,“你怎么不喊许绍拿?再说我上班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有多好?”陈淑惠也没想在外人面前骂女儿,可女儿现在越大越爱顶嘴,半开玩笑数落了句,“让你考公务员也不考,指不定哪天就失业了。”
许柠一听这个来了气,“我干这个我喜欢,再说公务员就那么好?就说我师姐,现在和我一个公司,才毕业几年,干得特别好,人家一个包都是公务员几个月工资。”
“你就犟嘴吧。”
“谁和你犟了,这是真的。”许柠朝对面表哥道,“陆勘哥,就你帮小于哥送货那天,和我站一块的,那就是我师姐,你还有印象没?特别漂亮的。”
陆勘看她一眼,嗯了声。
许柠仿佛就得到佐证,说得更高兴了,“反正我师姐就是我奋斗目标,我才不考什么公务员。”
许绍听得笑了:“你说你师姐特别漂亮,就没想过,那个包不是她赚的,是哪个男的送的呢?你别搞错偶像。”
许柠有时觉得和这个亲哥真是说不到一起去,“你真是把人想狭隘了。之前我们公司楼下就有豪车来接她,她还不是说甩就把人家甩了。我听我们公司同事说,她就是闲的时候谈个恋爱玩一下,腻了再甩了……”
许柠正说得激烈,压根没注意到对面表哥投过来的眼神。
许绍说:“那你这个师姐,我不太喜欢,这种作风,男的也不是傻的,也就是和她玩玩。”
许柠偷偷翻了个白眼,“人也没要你喜欢啊。”
许绍呦了声,“许柠啊,我发现你现在和这些人搞在一起,三观都不正了啊……”
饭桌最终归于平静。
吃完饭,陆勘没有久坐,和舅舅舅妈寒暄了两句离开。
路上他拿出手机,摆弄两下,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又放回去。
谁想走到中途,接到一个电话,他低头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过了几秒,接起喂了声。
“你不在家啊……”那边女人开口便说。
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淡淡嗯了声,“不在。”
“哦,你有事啊……”
“……”
她也不说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光这样讲一句。
他等了几秒,“你有什么事吗?”
她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声音,没说话。
“孟鞍?”
她这才带着笑音应了声,“嗯,我喝了酒,开不了车,想问你有没有空,过来接我一下。”
那边女人声音不似寻常,拖长了尾音,听起来颇柔婉。
他沉默了一会。
这一两秒里,他脑子里划过许多,最后定格在每次他说好,她亮起来的眼睛。
他抬头望了眼夜空,“你把地址发给我。”
。
挂了电话,孟鞍靠在椅子上喝着葡萄汁解酒,吃饭时几人都没留神,酒喝得比平时多了些。
有个酒量差的,已经醉倒了,刚刚她老公把她接走了。饭也吃得差不多,其余三人也都提前离开了。
只剩下尹蓓蓓还留在这里,等家里的车来接。
尹蓓蓓本想让孟鞍别叫代驾,她给送回去,孟鞍说她要找人来接。
这会儿听她打电话的声音,心里有数,调侃一句,“嗲成这样,对面很帅?”
孟鞍正拿着镜子补口红,“很嗲吗?”
“放心,嗲得浑然天成。”尹蓓蓓说,“你喝成这样,娇滴滴叫人家来接你,要干什么啊?”
孟鞍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娇滴滴。”
尹蓓蓓看她样子也是喝得差不多了,笑,“下这么大血本撩,别不是喝多了,明天起来后悔,你不是对上你床的男人要求很高吗?”
“没喝多。”孟鞍否认,又摇摇头,“他也不太可能做什么的,连我手都没主动碰过。”
“你找到个什么人?”尹蓓蓓挑挑眉,“但是男的,又是深更半夜,你都算主动邀请了,别抱着他还能是正人君子的想法了。”
孟鞍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闻言笑了笑,“没事,我也不亏。”
第12章 12你先别走
陆勘下了出租车,收到孟鞍的消息,叫他上楼。
他换乘一次电梯,有人带他上到五十八层,电梯门一开,就看见手里捧着三束花的孟鞍。
看得出是喝多了酒,脸上带着红晕,半低着头,在走道淡黄的灯光下抬眼看过来。
他出电梯,看见她站在原地朝他一笑,然后径自把花塞他手里,“帮我拿一下。”
他低头扫了眼,粉的蓝的,都是不认识的品种。
他单手拿了三束花,瞥她一眼,朝她伸出另一只手,“包要拿吗?”
“我没喝醉,自己拿。”她眉眼含笑,把车钥匙递过去,“车在负二层。”
他们这趟下楼的电梯里人少,孟鞍进去就站在角落边,陆勘站得和她有些远。
数字不断往下跳,陆勘扫了眼对面镜子上的倒影,见她并没有站直,虚倚在一旁,大概是有些醉了。
其余几人到一楼都下了,电梯门再次合上,整个空间里只剩他和她,孟鞍忽然挪过来,问了句,“你今晚是和朋友吃饭?”
“和亲戚。”
他说完,电梯门正好开了,他稍一偏头,示意她出去。
孟鞍带着他一路往停车位走去,“你今天也没喝酒么?”
“没喝。”
孟鞍笑了声,“那我是赶巧了。”
陆勘借着停车场的光源看清了她脸上的笑容,斟酌片刻,问了句,“你……今天应酬?”
孟鞍正好瞅见自己车,和他同时开口,“我的车。”
陆勘抬手便解了锁,孟鞍正要回答他的话,他掂着手里的花,问她,“花给你放哪?”
“放后备厢就行。”
孟鞍先坐上了车,包扔去后座。
陆勘放好了花,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扫了眼这车的操作按钮,孟鞍摁亮车顶的阅读灯。
原本漆黑的车厢瞬间大亮,陆勘表情疑惑地看她。
孟鞍扬唇,“亮一点看得清。”
陆勘睨她一眼,她酒气倒不重,但今天怎么总在笑?以前有笑得这么频繁吗?
他微抿唇,抬手揿灭了灯,没说刚刚已经足够他看清,启动车子,倒车开出去。
车里开着暖气。
孟鞍精神不好的时候吹暖气就头晕,今晚喝了酒,本就有些头脑发胀,这会儿被暖风一熏,更昏昏然了。
她降下一半车窗,风灌进来,吹起她的长发。
陆勘侧眸瞧她,“头晕?”
孟鞍坐在餐厅时感觉自己还好好的,也把他叫了过来,这会可能是酒劲上来了,低低嗯了声,“有一点。”
“你喝了多少?”他把另一边窗户也降下来。
“比平时多一点。”孟鞍想起刚刚还没回答的问题,“我今天不是应酬……”
陆勘目视着前方,等红绿灯,“嗯?”
“我今天是和朋友过生日,花是她们送的。”
陆勘转头看她一眼,“你的生日?”
孟鞍看他倒像有点诧异的样子,半开玩笑,“怎么了?你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啊。”
陆勘微顿,说了句,“生日快乐。”
孟鞍收下这句祝福,“谢谢。”
绿灯亮,前方车开始移动,陆勘过了这个红绿灯,食指轻敲了下方向盘,忽然开口,“你想要什么礼物?”
孟鞍倒是愣了下,又觉得好笑,坐直了身子,笑着瞅他,“你是不是没给人送过礼物?”
他抽空瞟了她一眼。
不太明亮的车厢里,依然看见她带笑的眼睛,听见她说,“有送礼物直接问的吗?”
他低声答,“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孟鞍本想说开玩笑而已,想了想,换了说辞,“先存着,等我想好告诉你。”
他默认了。
晚风很凉,车里暖气还开着,冷热交替,孟鞍本不太舒服,因为这对话高兴了些。
忽听他喊了声,“孟鞍。”
“嗯?”
他把车窗升高了点,留出四分之一的缝隙给她透气,“头晕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车开到孟鞍家小区门口时,陆勘看了她一眼,她缩在车椅里,睡得很安静。
他就没喊她,一路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在她家单元楼附近区域。
他摁了手刹,她仍没转醒。
他坐在车椅里,下意识偏头打量了她一下。她歪着头,半张脸被头发遮住,只露出有点红的嘴唇,头发散在锁骨上,原本穿着的外套被睡得凌乱,露出半个肩膀,肩上只有一根吊带绑着,暗光里很醒目的白。
他看了一两秒,没有多看。
车里淡淡的香气,很熟悉,那天他去她家帮忙换灯泡,就萦绕着这样一股像植物根茎揉碎的味道。
不刺鼻,不浓烈,那股清香却让人难以忽视。
他又等了她一会。
等待的时间里,他忽疑心她那么长那么厚的头发,人被头发埋着,真的睡得舒服?
这念头在脑海里打转过,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还未碰到,她蓦地动了下,脸转过去,变成仰躺在车椅里,只剩几缕发丝贴在脸颊边。
他的手早在她有反应时收了回来,虚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理智早已回笼,不由摇摇头,这是干什么?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她那边又有点动静,他转头看过去,见她眼睛半睁开,又闭上一会,然后彻底睁开,眨着,显然是还没清醒。
陆勘微皱眉看着她,“还行吗?”
她眼神朦胧地望着他,不说话。
他看她这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你到家了。”
她仍没动作,也没吭声。
他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想她是酒还没醒,于是彻底熄了火,解了安全带下车。
绕过车头到副驾驶,扶着车门问里头一句,“能解开安全带,自己下来么?”
里头人没反应。
他心道他就多余问,索性探身进去,帮她把安全带解开。
孟鞍在有男人靠过来的那一下,就清醒了两分。刚刚她头疼,脑子里嗡嗡地响,只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像隔了一层膜,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谁。
这会儿她仍有些迷糊,但知道是陆勘,就没动。等着他把安全带解了,然后被他圈着手臂,半拉半抱地弄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的吊带礼服裙,露出了膝盖,一下来,被地下车库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陆勘回身关了车门,见她踉跄了下,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臂。
孟鞍不是没被他拉过手臂,之前那一两次他都极快地松了手,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今晚力道却很重,大概是怕她跌倒,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酒喝多了,隔着一层外套,都能感觉他的手很热。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你是醒了还是没醒?”
她莫名懒得说话。
陆勘试着松了点劲,放她自己站着。
孟鞍还是难受的,身上本也没有多少劲,整个人像踩在云里一样,这下直接脚步虚浮地摔进他怀里。
陆勘被她这么撞过来,整个人都愣了下,来不及多想什么,在她快要摔下去时,扶住了她。
9/61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