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就是贺霜她二哥?”
“对。”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就餐区,找到席位坐下,身着白衬衫的服务生送上两杯香槟和餐前甜点。
江明月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张太太跟自己提过,林逸是海外留学回来的。
“这么说,贺冰也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和你一起?”
得到林逸肯定的答覆后,江明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贺霜为什么不出国读书?”
以她的家境,自费留学的学费根本不是问题。为什么没有像她哥哥那样出国留学?
林逸刚好知道一些内情,都如实告诉了江明月:“她父母年轻时都是医生,机缘巧合之下才辞职经商的。贺霜留在国内学医是她父母的决定,两位长辈想让最小的女儿弥补他们无法继续从医的遗憾。”
江明月摇头:“长辈有遗憾不能自己去弥补吗?为什么要强加到孩子身上?何况贺霜根本不适合学医,她对生命一点敬畏心都没有。还不如趁早退学回家,换个专业从头开始。”
餐前甜点是一份红酒雪梨。雪梨大约和冰糖一起煮了很久,吃上去有些甜腻。江明月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又陷入了沉思。
针孔。
注射后的针孔。
其实她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平时上班也接触不到,所以她现在也只是猜测。
林逸看了她好几眼,见她始终漫无目的地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问:“在想什么?”
“我怀疑贺霜……”江明月顿了一下,没把真实想法告诉林逸,“……她二哥,私生活混乱。刚刚在休息室,他和两个小姑娘暧昧不清。”
“……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
他妹妹贺霜,会不会也有些异常举止?
没等江明月说完,林逸便道:“我和他不一样。”
江明月愣了几秒,才说:“我知道。以你的身体状况,也很难像他那样。”
林逸:“……”
就在这时,江明月看见贺霜从旋转楼梯上徐徐走了下来。
贺霜一扫刚刚的萎靡不振,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林逸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江明月解释一下他的“病情”,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明月。”林逸开了口。
江明月腾地站了起来:“我去趟休息室。”
林逸问:“怎么了?”
江明月匆匆留下一句:“我有东西落在那儿了,我去找找。”
-
休息室内空无一人。
窗子开着,冷风灌了进来,泛着凉意。
跟过来的林逸看见江明月将沙发角落、茶几抽屉都翻了一遍,最后蹲在地上,翻起了垃圾桶。
他问:“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一无所获的江明月摇了摇头,去休息室自带的洗手间洗了手,正打算走,视线忽然定格在那一扇大开的窗子上。
江明月心念一动,走过去眺望窗外。
下雪了。
雪不大,雪花小小的一团,纷纷扬扬地落在江面上。
夜色下,荡漾的水波浮现出粼粼冷光,很快将雪花消融。
-
江明月在窗边站了片刻。
冷风夹杂着雪珠子扑到了她的脸上,吹得她脑子乱糟糟的。
她现在没穿大衣,身上只有一条针织长裙。林逸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没找到吗?具体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没什么。”
江明月打算回去以后跟沈归时讨论一下。
她最后看了眼涌动的江面,对林逸说:“算了,走吧。”
第38章 魂牵梦萦 “你今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晚宴正式开餐。
主办方的代表来给林逸敬酒, 客套地问起他身边的江明月:“这位是……”
林逸侧身介绍:“我朋友,江明月江小姐。”
主办方代表又敬江明月:“幸会,江小姐。”
主办方代表一直站着, 林逸始终坐着, 姿态悠闲。江明月犹豫一瞬,也没站起来, 只是与对方轻轻碰杯:“你好。”
主办方代表与林逸就邻省某几块地皮的价位和规划问题谈了几句。林逸金融出身,视角比较宏观, 全程不置可否,只是隐晦地提了提:“地产产业链对经济增长已经构成了一定拖累, 政策方向必然会有所调整。”
桌上,江明月手机屏幕一亮。
沈归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江明月把手机音量调低, 放到耳边。那个清朗的音色在问:“下雪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明月环顾着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低头发消息。
【江明月:估计还有一会儿。】
【沈归时:好。过会儿可能有积雪,路上慢点。】
【江明月:知道啦。】
虽然江明月刻意调低了手机音量, 但林逸靠得近,那条语音消息同样清晰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他不动声色,继续跟主办方代表闲聊。余光瞧见江明月正低头回消息, 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林逸几乎要把手里的高脚杯拧断。
主办方代表提议:“林总,方便的话, 合个影?”
林逸偏头问江明月:“可以吗?”
江明月没细听他们刚刚的对话,有些茫然地抬眸。
主办方代表瞅瞅林逸,再瞅瞅江明月,刹那间醒悟过来,立刻面带微笑地询问江明月:“江小姐,能否赏脸拍个合影?”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明月点点头。
主办方代表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一名摄影师抱着专业相机小跑过来。
林逸端着香槟酒杯站起身, 空着的那只手非常绅士地伸向了江明月,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江明月愣了下,很配合地搭着林逸的手站了起来,站直之后,便礼貌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掌心抽离。
林逸站在中间,左边是江明月,右边是主办方代表。
摄影师准备拍照:“大家笑一笑啊,来,三——二——”
林逸将左手拿着的酒杯换到了右手,左臂长伸,轻轻揽住了旁边人的腰。
“一!”
画面定格。
-
过了一个多小时,游艇靠岸,晚宴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离场。
主办方代表亲自将林逸送到车上,说了几句送别的话,又拿出一个礼袋递给江明月:“江小姐,看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这里面是一些茶点,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江明月推辞:“谢谢,不用了。”
“江小姐别客气,你尝尝看,口味合适的话跟我说,我再帮你多多准备。”主办方代表直接将礼袋放到了车里,“林总,江小姐,雪天路滑,你们路上当心。”
车子开走。
那个礼袋放在了江明月座位旁边,挤占了一部分空间。江明月想给礼袋挪个位置,刚把袋子拎起来,就发觉这个礼袋重得出奇。
袋子里面只有一个长方形的铁皮曲奇罐,按理说不至于这么重。
江明月出于好奇,将曲奇罐打开。
一整罐的金条,码得整整齐齐。
江明月眉梢微扬,望向林逸:“一些茶点?”
林逸也挺意外。他解释道:“那个人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有求于我,我不太认同,已经回绝了。没想到他还想通过这种方式劝我回心转意。”
不得不说,人还是挺聪明的,找上了江明月。
指望她来吹枕边风啊。
也不知道该说他找对人了,还是找错人了。
江明月把曲奇罐塞回礼袋,只想置身事外:“这个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没见过这个罐子。”
林逸让司机靠边停,吩咐成雷现在就把礼袋送还给那个主办方代表。
这种东西既然不收,就不能留过夜。
成雷下车,路边招了一辆出租。
林逸这辆车继续向前,送江明月回海城名邸。
路上,孙静给江明月打来电话,问了几句近况之后开始切入正题:“月月,我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这次保证你满意,你明天休息的吧?去见个面。”
江明月直接推辞:“我明天要写论文,没时间。”
孙静质问:“周末你都没时间,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明月说:“嗯……接下来半年我都比较忙,没工夫去相亲。”
半年以后,沈归时就毕业了,不出意外的话,可以顺利留院,算是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傍身,到时候她再带他回家见父母,父母看他有学历有工作,应该不会再计较他家境清寒。
孙静拔高音量:“半年?你开什么玩笑?”
江明月搪塞:“哎呀,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先不说了,妈,你早点睡吧,你不是总跟我说熬夜伤肝吗?你要为我树个榜样!”
孙静仍在电话里说那名相亲对像各方面都挺合适,错过了可惜。江明月打着哈哈应付了两句,挂了电话。
林逸侧目望过来,问她:“伯母让你去相亲?”
江明月轻轻地“嗯”了声,算是承认。
林逸继续问:“你家里还不知道你谈了男朋友?”
显而易见。如果孙静知道江明月有对象,何必再让她去相亲。
江明月刚想问林逸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猛然记起林逸之前住院期间,偶然在电梯门口撞见过她和沈归时。
她连忙冲林逸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别跟我爸妈透露啊,现在还不到跟他们坦白的时候。”
林逸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眼底浸上了微冷的暗色,但唇角浮现出淡笑,声线宽和又从容:“放心,我肯定帮你瞒好。”
车子开到了海城名邸。因为在下雪,司机直接送到了地下车库。
江明月伸手去摘项链:“差点忘了,这个项链还给你。”
林逸说:“送你了。”
“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多少钱。再说了,找你来帮忙,我肯定要给谢礼。万一以后还有事请你帮忙,你别回绝我就行。”
江明月在颈后摸索片刻,没找到解开项链的扣子在哪儿,听林逸都这么说了,她就放弃了尝试。
“那谢谢了,我回家了。”
江明月下了车。司机缓缓驶离。
林逸透过车窗,看着那道身影裹紧了大衣,按下电梯按钮。
她管这个地方,叫“家”啊。
-
江明月进门,换了双厚底毛绒拖鞋,迳直走去厨房打开冰箱。
沈归时走了过来,看到她之后着实怔了好几秒。
盛妆之下的江明月,如同一枝肆意盛放的蔷薇,明艳高贵,耀眼夺目。
冰箱保鲜层里有一些去了皮的紫薯,都封在一个密封袋里。江明月拿了出来:“这个是熟的吗?能直接吃吗?”
“是熟的。”沈归时从美貌的冲击中回神,拿走江明月手里的密封袋,“别吃冷的,我帮你热一下。你晚上没吃饱?”
他不清楚江明月晚上去哪儿了,看她化了妆,猜她多半是去赴宴了。
“嗯,那厨师做菜齁甜,我没怎么吃。”
沈归时极轻地笑:“挑食-精。”
江明月:“……”
全屋开了地暖,室内如同暖春。江明月脱下大衣,打算去换身家居服。
沈归时这才发现她颈间戴了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他见过。
他刚被沈家找到的时候,沈老爷子一直想培养他继承家业,专门给他请了老师教授珠宝理论知识,还让管家带他去沈家的金库参观。
沈家的金库,安保非常严密,三道保险门,四周还有不下十个保镖把守。走进去空间很大,除了珠宝,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大多都放在保险柜里。
每一件稀世珍宝都登记在册,能查到来历、估价以及保管年份。
这条项链属于保管年份比较久的,是沈归时曾祖那一辈从海外淘来的。项链设计精美,上面的钻石品质很高,保养得极好,放到现在也不逊色。
江明月对着镜子摘项链,依旧摘不下来,便向沈归时求助:“帮我摘一下项链。”
沈归时将她的头发顺到一边。项链的锁扣有别于现在的款式,略有一些复杂。他一边研究一边随口说着:“这条项链是纪尧姆的作品,一名法国珠宝设计师。当时他爱上了一位有夫之妇,将这条项链送给了那位夫人,恳求对方做自己的情人。”
这条项链有个法语名字,如果直译过来,可以译为“夜夜想你”,沈家登记入库的时候,给项链改了一个中文名——
魂牵梦萦。
江明月不禁问:“你怎么还懂这个?”
沈归时说:“以前看过一些资料。”
江明月好奇:“那后来呢?”
沈归时回忆了一下:“那位夫人非常感动,她答应了纪尧姆,而且在半年之后,那位夫人与自己的丈夫正式分居两地,不再来往。”
江明月感叹:“为什么很多艺术品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或者传说?”
沈归时顺利将项链摘了下来:“因为这样可以卖得更贵。”
江明月:“……”
好有道理。
沈归时将项链拿在手里,走到灯光下打量了几眼,默默评估着项链的价值。
“这条项链你花多少钱买的?”他从来不干涉江明月的消费行为,他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买亏。
江明月实话实说:“不是我买的,林逸送的,他说没多少钱。”
沈归时心头重重一震,拿着项链的指节收紧:“你今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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