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霞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缓过神来,看向宋观清的眼中多了些许微妙和探究。
“我郭文霞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点宋大人是知道的,今夜的事我绝对不会让第三个知晓。”
犬吠自远方传来,马蹄震的地面颤动,尘埃飞舞。
眨眼间巨大的青蛇变成只有拇指粗细,钻回了宋观清袖中。
郭文霞再次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倒在地上被蛇缠住的黑衣人告知着刚才的事不是错觉,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蛇群如潮水般退去。
戎卿云翻身下马,抱拳单膝跪下,“某将来迟,还请将军责罚。”
赶来的援兵武器上带着血,经历了一场恶战的样子。那群人想杀她,想来是安排了其他人手截断了后援。
“人没事。”郭文霞话音一顿,看了眼虚弱依旧强撑着的宋观清,再看满地死尸,劫后余生令她兴奋地扬起唇,“还活着。”
仓鼠顺着狗尾巴滑了下来,甩着两行泪跑向宋观清,几下窜到了肩头。毛茸茸的脸蹭着宋观清的脸,吱吱吱说的什么也没人听的明白。
失血过多宋观清的意识昏沉,如何回去的已经记不起了,但大概不会是什么体面的姿势。
再醒来外头天光大亮,身上各处被缠了绷带,一时间竟是无法动弹。
“醒了?”郭文霞大步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苦涩的药味,“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上两天才能醒。”
她随手把药从帐子后的窗户倒了出去。
回头对上宋观清心虚的眼神,往床边大咧一坐,“我呢,知道你能修复伤口的秘密了,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还是得按时把药拿来给你。”
“你什么时候……”宋观清住了口,想来是带她回来处理伤口的时候看到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郭文霞啧了声,“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蠢,医师说过你的胳膊哪怕好了也无法正常用剑,可你却能丝毫不影响。”
郭文霞指了指眼睛,“你受伤是我亲眼所见,自然是不会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那便只能在你身上找答案了。”
藏不住的羡慕道,“ 果然带你回来后,衣裳一脱,小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当然郭文霞不会说脱宋观清衣裳时差点被蛇咬一口,好说歹说才给那家伙说愿意让开位置,直勾勾在旁边盯着,一旦有图谋不轨能立马冲上来。
郭文霞纳闷极了,先不说都是女人有什么好避讳,就那蛇跟人一样占有欲还蛮强。
宋观清一动,被子里的青蛇慢悠悠游了出来,往枕头边一盘,脑袋搭在她锁骨处。
不给起来。
宋观清泄了力气,摸了摸小蛇。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遵循小蛇的意思躺着。
问,“那晚的黑衣人留有活口吗?”
郭文霞摇头,“都死了。”
留有活口还能审问些什么,不过青九出手向来不会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话风一转,郭文霞得意道,“还记得戎卿云赶来遭遇埋伏的事吗?她那儿留了不少活口,审问出不少东西来。”
宋观清追问,“是古月国做的吗?”
郭文霞刚想张口回答,那条青蛇又直勾勾盯了过来,毫无感情的赤色瞳孔带着浓浓警告。
行行行!让你主人好好休息还不行嘛!
郭文霞捂唇轻咳一声,“目前还在审问,有关于机密的问题暂时不能告诉你。”
不能说宋观清就不多问,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坐了一会实在是青蛇的目光太过于直白,郭文霞想说的一大堆话没能说出口,灰溜溜走了。
门帘一放,青蛇立马变回人形,猛地将被子掀了,骑在她胯上压着,扯着宋观清衣裳要看伤口。
“青九,我伤已经好了。”宋观清无奈抓住他两只手,青九抿着唇表情严肃,倔强的不退让半分。
宋观清,“是不是吓到了?”
片刻,青九点了点头。
“是我不好,我光想着不能让你被发现,忘记考虑你看到我受伤会难过了。”宋观清松开青九的手腕,揽着人腰抱进怀中,摸着他后背安抚道,“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青九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不能再受伤了,落水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次伤的严重,会不舒服的。”
“啊!对了!!差点忘记说,你这几天好好在帐子内……”郭文霞撩起帘子的动作一顿,表情空白呆滞站在原地。
只见宋观清床上凭空出现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抽抽嗒嗒哭着。
军营里哪来的男人???
第六十四章 “要一直一直陪着青九。”……
不知是不是抓到奸细审问出重要消息,军营内丝毫没有被烧毁粮仓的颓靡,倒是随着阳光热烈人们的情绪饱满高涨。
帐内的气氛却不似外头的轻松,郭文霞扶额坐在椅子上,低垂的脑袋和略弯下的脊背无不彰显着她此刻内心遭受的巨大冲击。
好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上来揪着宋观清衣领询问怎么回事。
跪坐在床上的青九墨色的长发披散开,青色的薄衫松松垮垮挂在肩上,精致妖艳的脸蛋上无多余的表情,半点没觉得被发现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反观宋观清则是反应最大的人,翻腾起用身体牢牢挡住青九,给人一层一层整理好衣裳,半点肌肤不给露出来。
“宋大人啊。”郭文霞疲惫地揉了把脸,感觉瞬间老了十几岁,“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观清尴尬一笑,还未开口青九从后头贴了上来,一双白玉似的胳膊环住了宋观清的肩膀,强势不容拒绝地把人困在了怀中。
赤色的瞳孔竖起,浓浓的警惕不加掩饰,告状道,“子舟,就是她脱你衣服。”
“我那是帮宋大人看伤势。”郭文霞不服气反驳。
说完脑子一顿,看向面容娇好的男子眼神逐渐奇怪了起来。
察觉到宋观清的身体不同于常人,为了保险起见当时是屏退了其他人,账内只留她一人……还有一直跟在宋观清身边的青蛇。
郭文霞眼睛瞪圆,指着青九难以置信道,“你是那条蛇!!!”
比宋观清能快速修复伤口更令人惊讶的事出现了,宋观清和一只蛇妖搞到了一起!
眼看着两人有呛起来的趋势,宋观清连忙夹在中间叫停,声音再大些怕是外头看守的护卫要进来询问了。
宋观清起身,郑重地作揖道,“郭将军,他叫青九,是我未来的夫郎。”
宋观清起来,青九哪怕不愿意也乖乖跟着站了起身,肩膀来回晃着表达不满。
郭文霞吃惊,“未来的夫郎?”
宋观清牵住了青九的手,“等回清河县,我便要和青九举办婚礼,已经是定下来的事。”
……
从帐子内出来的郭文霞昏昏噩噩,宋观清请求她保守秘密,郭文霞自当时不会多言,更是不会去干涉宋观清做出的决定。
只是长久以来的认知被强烈的冲击,整个人飘乎乎看什么都觉得奇怪。
“汪——”
常胜甩着尾巴欢快的向郭文霞跑来,激动地扭来扭去来回蹭着。
郭文霞盯着常胜看了一会,蹲下身子捧住了一张狗脸,“你不会也是妖吧。”
对上狗狗清澈的目光,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妖,能碰见一个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殊不知在她专注看狗的时候,有一只圆滚滚的白色毛绒身影顺着狗尾巴滑了下来,大摇大摆顺着门帘缝隙钻了进去。
遭受埋伏身上受的擦伤倒是都好了差不多了,唯独几处算得上致命的伤恢复的较慢。
宋观清不比郭文霞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在打斗中知道如何避免伤到要害。倘若不是有修复的能力,怕是早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晚间宋观清送走前来探望她的戎卿云,便简单擦洗上了床准备早些入睡。
青九躺在床内侧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这一天下来几乎都是如此,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睡下后青九自然地躺进宋观清臂弯,胳膊环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听到平稳的呼吸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半圆的月亮高高悬挂正当空,云雾半笼如薄纱,朦胧罩着万物。
熟睡中的女子陡然呼吸急促起,像是被什么梦魇住了般痛苦的揪住被子,胸膛剧烈起伏的大口喘息下依旧不解窘迫,颈侧暴起的血管以及逐渐发乌的唇彰显着此刻的难受。
“子舟!子舟!”青九第一时间睁开眼,拍着宋观清侧脸一声声呼唤着,时不时俯下身听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子舟,你醒醒!醒来就好了!”
挣扎停了,宋观清迷茫地睁开含着水雾的眼眸,肺中一阵阵抽痛,像是有一双大手紧紧捏着,不给它任何扩张呼吸的机会。
“我……”
不等宋观清说完,青九捧着脸吻了上去,敲开了唇齿一口一口往里渡着气。
暖洋洋的气流顺着滑入体内,沉重的四肢渐渐恢复轻盈,如同久旱逢甘霖般。
宋观清眯起眼睛,抬手摁住了青九脑后压向了自己,主动索取着更多。
待到意识回笼,宋观清碰了碰自己刺痛的唇,再看举着铜镜欣赏自己肿大一圈嘴巴的青九,难以想象刚才竟然强迫了青九。
宋观清忍着唇上被青九着急咬了一口的疼痛,心虚地问道,“你的嘴没事吧?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就……”
青九放下了镜子,顶着肿胀的嘴巴冲宋观清努了努,“肿了。”
宋观清脸上写满了愧疚,碰又不敢碰的,两手在边上纠结地抓着褥子,“天亮我去找军医要些清凉消肿的膏药来,下次我若是再失控,你就推开我。”
“为什么要推开子舟?”青九歪了下脑袋,凑过来往宋观清怀中一靠,“子舟亲我亲的好凶,就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我很喜欢主动的子舟。”
青九的视线停留在宋观清下唇的细小伤口处,“只是刚刚子舟一直在向我索取真气,太多了你会受不了了。”
舔了舔唇,“现在清醒了,还能像刚刚那样吻我吗?”
红晕迅速从脖颈蔓延,宋观清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眼神游离躲避之际青九以及迫不及待扑了上来。
折腾了好一通差点没把持住,宋观清好说歹说才草草了事。
青九衣衫半解露出光滑的脊背匐在她身上,侧耳贴着宋观清心口的位置,将人抱紧了几分。
得了空,宋观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突然间我就没法呼吸了。”
青九缓缓垂下眼睛,内心纠结挣扎一番后,抬起头认真看向宋观清,“子舟,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害怕。”
青九很少会是这副样子,直觉告诉宋观清事绝对不小,提前给心理做好了准备。
“其实落水那次你已经死了,我找到你时心跳已经停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极了。”青九湿润了眼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微微颤抖的嘴角是内心不安的写照。
闭上双眼忍耐身体的颤抖不安,强行回忆悲伤的经历。
青九握住了宋观清手,感受到温暖的体温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它们说内丹只是能延长人的寿命而已,并不能起死回生,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我的内丹喂给了你。”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快要绝望不知岁月流逝,你醒了,再次听到了你的心跳。”
宋观清怔怔看着泪流不止的青九,喉间像是哽咽了块东西。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青九低下头胡乱抹着脸,“我想只要你好好活着,不需要知道这些令人害怕的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容易乱想。”
已死的冲击对宋观清来说不小,掌中是青九冰凉的手,暂时给了她安抚。青九已经难过成这样,她不能在乱了阵脚,镇定的询问道,“那我刚才的反应是因为无法维持我身体的运转了吗?”
“你的身体靠着我的内丹维持着活动,但只要受伤内丹的能量会先去治疗伤口,伤的越重恢复起来便越痛苦。”青九再次靠上宋观清胸膛,就像无数次深夜中反复确认对方心跳,“所以子舟,不要再受伤了,我不想看见你痛苦。”
像是为了验证青九的话般,一连几天的晚上宋观清是被窒息憋醒,一瞬间回到了落水时泥沙充斥口鼻,无法呼吸的痛苦中。
每每被青九焦急的喊醒,宋观清就像从水中被捞起汗淋淋。身上的几处伤口虽在缓慢的愈合,宋观清却变得格外疲惫。
嘴上不说,心中格外抗拒夜晚降临,那将意味着她要饱受折磨。
梦中再一次袭来的窒息令早有准备的宋观清在瞬间睁开了眼,侧着身如虾米的蜷缩起身体,小口呼吸平复窒息带来的身体上的恐惧。
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等伤口好了便能恢复正常。
身后贴上个颤抖的怀抱,将宋观清牢牢圈在自己掌控之下,掰着她下颌不容拒绝地一口口渡入真气,一滴滴泪砸在了宋观清脸颊。
再次能正常呼吸,宋观清的眼中因为痛苦而布满了红血丝,无法聚焦的双眸虚无地盯着一处。
大口呼吸缓过神来的宋观清轻拍了拍趴在身上一动不动的青九,刚喊了声青九像是应激般激动揪住衣领,“不行!你不能放弃!你不能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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