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温收拾妥当,拿过放在桌上刚才陆知珩给的文件,拎着包去悦兴栖。
“邱叔,我这段时间去一趟医院,悦兴栖就拜托您。”夏时温见到邱兴庆,她还是很客气和他打招呼。
“按我说这思婉就别去医院,就送到村口张大爷那儿,推拿筋骨,出不了几日就能好。”
闻言夏时温微微皱眉,“邱叔,婉婉的腿和村子里大爷们的腰酸背痛不一样。”
“得得得。”邱兴庆懒得废话,挥挥手,“又要整你那出大道理,早些年张大爷也治过出车祸的腿...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你赶紧去医院。”
邱兴庆的性格就是这样,夏时温也习惯,她又交代了几句,转身往外走,却被邱兴庆叫住,“等等!”
夏时温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看他。
“这几份计划书,你拿过去看看。”邱兴庆往夏时温手肘处塞了几份文件,“这些都是有意想和我们悦兴栖合作的...”
夏时温侧头瞥了几眼,看到露出来的字,她的杏眼骤然冷冽起来。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悦兴栖我不会卖。”
“我这也是为悦兴栖考虑,你想想如今的悦兴栖整月整月都是负收入,现在还要重新翻新菜市场,哪来的钱,我看下个月就拿不出钱发工资,时温,你也不想败坏你父亲的名声吧?”
夏时温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抿紧唇瓣看向邱兴庆,“我会想到办法,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她没再多说,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夏时温离开后,邱兴庆走到桌案旁,拿起桌上的老式手机,按下快捷键,拨通一串号码。
-
夏时温坐上公交车,想着和陆知珩的事情,还是得告诉陈苒青。
她拿着手机正在编辑短信,屏幕上就出现陆知珩的名字,夏时温的动作微微一滞。
“陆总?”她接通电话。
“看来我要在协议上加上一条,叫错称呼得扣钱。”陆知珩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倒是让夏时温心脏一跳,几乎是下意识,“陆知珩。”
陆知珩似乎得到他满意的反应,语气稍缓,“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公交上,准备去医院。”夏时温停顿了一会儿,以为他是打来询问她有没有偷懒,继续开口,“我正在看你给的资料...有点多,还需要些时间。”
“在最近的站台下车,我来接你。”
夏时温捏着手机看一眼屏幕,却听到话筒里传来他的声音略有歉疚,“抱歉,不知道我爷爷哪收到的消息,说我们已经领证,所以他想晚上请你吃饭。”
夏时温愣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他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她轻声道:“好。”
挂断电话,她在最近公交站台下车,给陆知珩拍了张站牌的照片。
陆知珩看到手机上她发来站牌的照片,眉梢扬了扬,“开车。”
-
夏时温在站牌前等了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雅致缓缓驶来。
后座车窗降下,陆知珩清隽的脸庞映入夏时温的视线。
“上车。”他嗓音淡淡,没有半点温度。
夏时温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徐徐启动。
陆知珩把身侧的文件递给夏时温,“你先看这份,这是我们怎么相遇,又是怎么相恋的过程。”
夏时温低头,一页页翻过去,直到她看到他俩玛丽苏般相遇场景时。
她不由抬眸看他,他已经脱去外套,里面穿着白衬衣,袖子卷起来到手肘处,手指抵在头上,侧着身子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姿态慵懒随性。
“有什么问题吗?”
夏时温指着纸上一段话问他,“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机场?”
不是在...春湖里吗?
陆知珩看着她,话里有话,“不是在机场,你觉得会在哪儿?”
“好吧,我们确实是在机场认识。”夏时温继续翻着,眉头渐渐皱起。
她觉得能给出这份文件的人,应该是看过不少狗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不然哪儿能找到这么多烂掉牙的桥段。
陆知珩靠回椅背,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看完了?”
“嗯,看完了。”
“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很特别。”夏时温没搭腔,她仔细牢记文件上的细枝末节,生怕出什么纰漏,演不好这场戏。
陆知珩目光沉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是挺特别的。”
闻言夏时温反应过来,脸颊忽然一烫,她不自在地垂眸,手指无措地绞动着纸张。
的确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在和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就要去房间聊一聊。
夏时温觉得她在陆知珩心目中这形象也算是毁得彻底。
-
“到了。”
车子里安静了几秒,陆知珩打破沉默,率先下车。
他绕过车头,替夏时温打开车门。
夏时温连忙抬头,看到车窗外也不像是住宅区,是个繁华地段,她微微诧异,“这是什么地方?”
陆知珩回过头,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夏时温才知道陆知珩带她来的是个工作室。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简单毛衣套一条牛仔裤,帆布鞋,简约舒适但不适合见家长。
陆知珩牵着她,径直来到一扇大红色木门前,伸手按下门铃,没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
夏时温看到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看到陆知珩,立马跑上来勾住陆知珩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傅前几天还在念叨你要回来,不过他最近去Y国,不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他要高兴坏。”
陆知珩微微拧眉,推开他,“先做正事。”
男人松开陆知珩,笑眯眯看着他身后的夏时温,“嫂子跟我来吧,都准备好了。”
夏时温被他那一声‘嫂子’喊得耳根发烫,她看了眼陆知珩一眼,他只是淡淡颔首,正巧他手机响,让夏时温先进去,他去接个电话。
夏时温还是看一眼陆知珩的方向,跟着男人进屋。
这家工作室和陈苒青的工作室的装修风格不同。
“嫂子不用紧张,陆哥都交代过,放心交给我们。”
“好的,谢...”夏时温还没说完,就被一群人拉进试衣间里,就听到衣服被掀开的声音,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人手已经伸过来。
一群人围在她身边,七手八脚地往她身上套衣服,夏时温有些慌乱,试图挣扎,“你们...等...我自己可以。”
等夏时温反应过来,展示台的帏帘拉开,她已经换上纯白色新中式礼服。
衣服上绣着绿色竹子暗纹,裙摆摇曳,腰线柔韧而优美。
夏时温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
黑色长卷发盘起耳侧发髻,用绿色丝带点缀,额头前留着碎发,减淡眉色,眉尾细细后弯,眉眼之间确有巧目盼兮美目倩兮。
“真漂亮!”
旁边响起夸赞的声音,夏时温不好意思地看着镜子,瞥到身后走来的陆知珩。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向他,“你看...好看吗?”
陆知珩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光微闪,“好看。”
他接过递来碧玉葫芦耳环,给她戴在耳朵上,然后又取出项链帮她戴上,“这个配你,刚好。”
碧玉色泽莹润剔透,衬着她肌肤更加白皙如雪。
夏时温摸了摸耳垂,脸颊发烫,“谢谢。”
“我们先走。”陆知珩说,牵着她的手离开。
第5章 “就只喜欢吃白米饭?”……
等他们离开后,工作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那套碧玉首饰好像是前段时间咱们傅老板也想拿下的吧?后来不是说被一个神秘买家高价买走的吗?”
“没想到这买家会是陆总。”
众人一脸羡慕,可又对夏时温充满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还能让陆总花大价钱买下那套碧玉首饰。
有人忍不住八卦,问着身旁还在沉思的段子骞,“段总监,刚才陆总带来的哪位是谁啊?”
“他老婆。”他如实回答。
段子骞又思索了半晌,还是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远洋这个时间还是半夜的傅老板拨过去。
傅盂接起电话时明显有些睡眠不足,但迷糊的嗓音带着起床气透过手机传来,“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老板,你知不知道陆哥带了谁来。”段子骞声音压得很低,生怕给别人听去似的。
“你是不是有病...”
傅盂还没说完,就听手机那头传出一声女生的小声抱怨,伴随着男人的哄劝,然后就听到傅盂冷冷的声音飘过来,“挂了。”
没等傅盂挂电话,段子骞就清了清嗓子,“陆哥带他老婆来,还带了你之前想要那套翠润。”
“......”
电话那头的傅盂一阵沉默,顿了几秒,一下子他的瞌睡全醒了,“你说什么?”
段子骞听到响动,直接挂断电话,盯着屏幕一脸坏笑。
-
夜幕低垂,山间有凉风吹拂而过,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
夏时温挽着陆知珩的胳膊,她有些紧张,不由收了收力气,手心里全是汗。
“怕了?”他说。
夏时温想承认但还是摇头,控制不住地咽口水,都把他深灰色西装都揪出褶皱。
陆知珩看她这唯诺样子,低低一笑,他侧目,“别怕,有我在。”
他声音低低的,说话时,呼吸随凉风洒在她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痒。
夏时温耳尖微热,“嗯。”
陆知珩垂眸就看到她耳垂上那枚碧玉葫芦,别样的好看。
他低声一句,语调微扬,“耳朵又红了。”
夏时温顺势捂住自己的耳朵,小声嘟囔,“哪有...我耳朵本来就挺红。”
“走吧。”陆知珩笑着,心情很好。
-
陆知珩牵着夏时温走到庭院,这时候院子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
那人时不时还和身后的人说着话,又时不时往车库这边瞧。
夏时温太过紧张,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家长的感觉,脚步越走越慢。
之前她和陆知珩相亲的时候,她是看过不少经典桥段演练了不少,可现在完全是临时抱佛脚,不知所措。
身侧的陆知珩察觉到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只用了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调,“别紧张,说不定我爷爷还见过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她开玩笑。
什么?
闻言夏时温疑惑抬头,却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终于来了。”
夏时温循着声源望过去,看见的是个穿着唐装,还拄拐杖的老人,他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夏时温下意识攥紧陆知珩的西装衣角,就见他拎着她。
准确地说是像拎小狗那样,不动声色就带她走到老人面前。
陆知珩和老人说话,“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老爷说这么久没见人,得出来看看是不是迷路。”
老人倒是没理会身后人打趣,一心只想着孙媳妇,上下打量了他们俩半晌,然后转头问陆知珩,“这就是我孙媳妇?”
陆知珩微颔首,寡声介绍,“嗯,是她,她叫夏时温。”
夏时温顺着他开口,“爷爷您好。”
“好好好,你好你好。”老人听到这称呼,眼睛一亮,然后伸手拉着夏时温的手,一脸慈祥,“外面冷,快进屋。”
陆宅是在津海郊区,房子是复式结构,旁边还有个小洋楼,好在是山间环境安静幽雅。
老人带着他们进了屋子,陆博昌把她拉到一旁坐下,“来,喝杯热茶暖暖,冷坏了吧?”
随后他又吩咐厨房可以准备上菜。
“谢谢爷爷。”
陆知珩在夏时温的身边坐下,夏时温握着茶杯,抬眸偷瞄他一眼,正巧碰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立马又垂下头。
夏时温低头的瞬间,喝了一大口茶水掩饰窘迫。
陆知珩唇边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得弧度,悄悄把手伸过去把她喝完茶杯搁到桌上。
陆博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不戳破,只是招呼他们吃饭。
一开始他以为陆知珩领结婚证只是做戏给他看,直到现在他觉得或许陆知珩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夏时温吃饭时有点拘谨,也不敢夹菜,她只顾着低头扒白米饭。
陆知珩帮她盛了一碗鱼汤推到她面前,声音淡淡,“就只喜欢吃白米饭?”
夏时温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澄澈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说,你故意的吗?
陆知珩笑笑,又给她碗里夹了肉放到她碗里,然后优雅地端起鱼汤喝起来,就像刚才的事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陆博昌越看越喜欢,笑着说,“既然你们都已经领证了,我得送你们一份新婚礼物。”
说完他对着身后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连忙上前,把钥匙放到陆博昌手里。
“这是柏景湾的一套别墅,就当作你们婚房。”陆博昌笑着,继续说,“还有这山上一到夜里就雾气重,我看今天啊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闻言夏时温立即转头看向陆知珩,陆知珩却像是没接收到她投递的信号,依旧自顾自地喝汤,像是默许这样的安排。
夏时温咬了咬牙,她不想在这里过夜,在这里多待一秒都多一分风险,就在夏时温快把他衣角拽坏的时候。
陆知珩放下汤碗,抬眸挑眉看着她,“怎么?”
夏时温紧攥着他衣角,对他使眼色。
陆知珩表情淡淡,侧目寡声和她商量,“不想留下来?”
听到这句话,夏时温攥着他衣角的手,愤愤一甩,摇头闷声,“不是。”
“那就都听爷爷的安排。”陆知珩说着,又给她舀了一勺鱼汤,夏时温不甘不愿地喝起汤来。
听到小两口要留下来,陆博昌更是高兴,招呼着让人准备房间。
老人今天高兴食欲涨了不少,晚饭过后,夏时温陪着陆博昌散步消食,一边散步。
“时温,听阿珩说现在的悦兴栖你是经理?”
“是的爷爷。”夏时温疑惑,爷爷怎么会知道悦兴栖?
陆博昌笑着,又说,“想当初斯威伯格扩大招商的时候,我还见过他,我还记得当时你爸爸还是栖村唯一的大学生,带着那份悦兴栖的计划书来找我。”
夏时温一愣,她从来不知道,悦兴栖和斯威伯格会是这样的渊源。
“哦对...阿珩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陆博昌陷入了一些回忆当中,他说着,眼底有些惆怅,“只是后来斯威伯格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也是忘了他,却没想到就没有再见面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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