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漫天轻手轻脚的将少女扶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的怀里,朝安阳取出自己父母给她备下的上好伤药,一点一点的给秦晚吟身上的伤口抹上。
白漫天刚刚把她化脓的伤口给挑了,现在伤口上的皮还泛着白,被药效强烈的伤药一抹瞬间疼得秦晚吟浑身颤抖。
“呜……好痛!!”
白漫天心疼不已,轻轻的吹着秦晚吟的伤口,拍打着她的背部,想要安抚她。
朝安阳也连忙把手当扇子给秦晚吟扇风,等到卫月月终于把大夫请来时,白漫天她们已经给少女上完药穿上了衣服。
“大夫,麻烦你帮晚吟看看。”
“疮疡罢了,各位姑娘不必担忧。”这大夫细细把了脉,又询问了白漫天她们一些情况,才松了口气道。
“我开一个如意黄金散即可,这些日子切莫再沾水,吃食方面也多多注意一些,这几日清淡一些。”
“多谢。”白漫天朝着大夫点点头, “央央,送送于大夫!”
曲央央闻言,便了解了白漫天的意思。
曲央央送着于大夫离开,在陪着他熬药时塞了五两银子给他,声音温温柔柔道:“麻烦于大夫了,药熬得精细点。”
“自然。”于大夫接过银子,吩咐着身旁的小童回药房拿药。
现如今药物紧缺,一份药汤能兑水给十几人喝,若是想要药效足够只能塞钱了。
等到曲央央盯着小药童把药熬好,端着药回到白家的东院中,此时的秦晚吟已经恢复了一些,少女能勉强睁开眼睛,靠在床背上,虚弱的喘息着。
“秦姑娘,药来了。”曲央央将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柔的给秦晚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秦晚吟对着曲央央冷淡的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的问道:“阿天去哪里了?”
“秦姑娘,东家去城外帮忙修建灵渠了,县城内的水淹大发了,要是不快点修建完毕,我能县城能被淹没。”
少女说着叹了口气。
“北境城县的灵渠怎么了?”秦晚吟问道。
“还能怎么,塌了呗。”曲央央耸了耸肩,“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刘县令离开前修过一次,怎么会突然坏掉。”
秦晚吟没有继续和曲央央说话,而是虚弱的躺回了床上。
“秦姑娘你先休息,我去外面帮忙了!”
“好。”秦晚吟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
等到曲央央离开后,躺在床上的少女却睁开了眼,她看向手腕上的刺青,沟通着体内的蛊王母虫。
少女身上的温度快速降低,就连身上伤口的刺痛都没有那么痛苦了,秦晚吟松了口气。
刘县令离开不过两年,灵渠在两年内并未再次修补过,所以问题的所在就是那刘县令。
但按照暗阁的情报,一切的问题却指向宁阳县县令。
“……宁阳县。”
秦晚吟的眸子在灰暗的房间中凝实起如狼般的光芒,以她暗阁的能力是不会有人查得到她身份的,而追杀她的人却一口一个夜郎圣女……
看来得去查一下暗阁里的人了。
上次死的叛徒还是没给他们警醒啊。
等处理完宁阳县的事,得回兖州一趟。
北境城县外,这几日的积水已经浅了下来但雨水下得依旧的大,衙门里的人全的焉了吧唧的,一副病弱的样子。
白漫天走到陶三花的身边,雨水随着风向着西方吹,女人的脸上被雨水滴答着,她一手时不时抹向眼睛,一手提着一大桶块头极大的碎石。
“陶婶,力武哥怎么样了?”
“力武还在发着热,力文在帮忙照顾呢。”
陶三花叹了口气,拍了拍白漫天的肩膀:“漫天丫头,你这几日可是辛苦了,有啥事可以让若伊也帮着干点啊!”
白漫天知道陶三花是好心,也就温柔的笑了笑。
“若伊帮忙干了不少活,婶我先不说了,我继续去帮忙了!”
陶三花看着白漫天往人群中走去,被雨水覆盖着的她努力的嘶喊着,陶三花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李春秧问道:“春芽那丫头呢?这几天咋没瞅见她?”
李春秧摸了摸自己酸疼的老腰,大喊道:“春芽也发高热了,乖乖嘞,这几天不晓得咋回事,医馆人都坐不下了,全是发高热的。”
路过李春秧身边的朝安阳动作一顿,随即白了脸朝着林墨玉的方向跑去。
“林县令!那些发高热的有找大夫仔细看过吗?”朝安阳跑进县令府内,找到了正在和身边师爷说着话的林墨玉。
“朝小姐,怎么了?”林墨玉有些茫然,“我们这里的大夫都去前面流民住的地方看顾了,城内发高热的都是由药童抓药看顾的。”
朝安阳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不好。
“林县令,如果只是普通的高热还好说,但城内这么多人同一时间发高热是不是就有些不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林墨玉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这几日他过于繁忙居然没注意到这里。
“去把城外的大夫叫上几个回来,快去!!”
林墨玉对着师爷说完后,又看向了衙役们:“你们召集人手,去把城内医馆全部看管起来,切勿让里面的人出来,也莫要让外面的人进去。”
“是!”
师爷和衙役们有些不明所以,但走上几步却突然想起了宁阳县的瘟疫,瞬间脸色大变,快速的跑了起来。
城内外都被动员起来,大夫很快就被带了回来,在仔细检查过了城内发热的病员,顿时惊呼出声。
“竟真的是疫病!!”
城内的人都乱了起来,白漫天等人因为封城的原因却终于找到了休息的机会。
今日的白家又久违的热闹了起来,一个个从外面回来的丫头将东院打扫干净,卫月月笑嘻嘻的与身边的曲央央说着话,两人一同把院子里的水扫了出去。
“央央,我们有好些日子没休息了。”卫月月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可不是,我都快累死了。”
曲央央看着自己带上了层薄茧的双手,嘴角的笑意是说不出的愉悦。
“但我喜欢这样,我感觉我是一个可以养家糊口、顶天立地的人了!!”
“我也喜欢!”卫月月笑得很开心,“就是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完……”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完。”
这雨天什么时候下完不知道,这疫病却越传越远,从一开始的宁阳县、北境城县到整个梁州城。
京城内——
“孙家、徐家那群蠢货!”娴贵妃怒气难掩,手中的羊脂玉玉佩猛地被她摔在地上砸成碎片。
娴贵妃身旁的青皇商与哭得双眼通红的云霞之,也都满脸愤怒。
孙丞相与徐尚书两人居然和五皇子、三皇子一同贪污拨去梁州修补灵渠通护城河的银子,而现在他们三家的宝贝疙瘩全都在梁州。
梁州现今又横生瘟疫,瘟疫逐渐传播出去,就连京城都人心惶惶的,整个梁州都乱了起来,也幸好北境城因为林墨玉的管理得当与城内商户的配合,情况比其他的县城好多。
陛下在知晓梁州疫病扩展迅速后,立刻派其胞弟岐王齐闽之与太医令前往梁州治灾,并且暗传赤星继续调查梁州贪污案一事。
宁阳县如今尸横遍野,百姓民不聊生。
无数泡的腐烂发臭的尸体漂浮在县城门外,城外尸体的腐臭味已经染透了整个宁阳县,县城内哭天喊地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屋里死了人的,尸体会被直接扔出城外,发了高热的也是被扔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城内商人乘机大肆加价,试图发个国难财。
米价已经高达五十文半斤,棉花布料、鸡鸭鱼肉更是贵得离谱,所有人现在除了吃饭出恭几乎都只能窝在床上,雨水直降不停,现今的水位已经涨到里床下方只有半寸了。
而宁阳县的县令,此时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他是五皇子至交好友的远方表亲,在前些年五皇子因为底下人做生意亏损近百万两,而与他好友来宁阳县游玩,就在旁人的撺掇下逼迫宁阳县县令给他们做替罪羊。
但他们也不是一点好处不给的,宁阳县这三年来在五皇子的暗中相助下发展迅速,宁阳县县令的功绩都可以去京城当官了。
再加上梁州少雨,慢慢的他们就忘了这事。
但怎想到,人在做,天在看这说法竟应验在他们的身上了。
宁阳县县令艰难的走上城墙,看着如同乱葬岗般的城外,尸体漂浮在水上,许多因为泡涨而显得巨大的尸体身上坑坑洼洼,不知道是被哪只鱼儿哪只鸟给吃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盯着的就是我们这样的罪人!!!”
第二十四章 赤星潜入宁阳县已……
赤星潜入宁阳县已经五日了,在这五日里他见识到了宁阳县里平头老百姓的艰难,与这里商户官员的贪婪恶毒,同他一起的清风今日的状态有些怪异。
清风蹲在房顶上,面色有些潮红,往日里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丹凤眼此时黯淡无光。
清风自己是懂医术的,他知道自己染上疫病了。
青年看着远方禁闭的城门,与自己已经溃烂的左手,无力的躺在房顶上。
今日的宁阳县又死了十多个人,尸体也被扔出了城门,天上的雨继续下着,城里的积水已经压过的不少房屋的窗户边上。
许多人已经在屋顶搭起了棚子,大雨不仅将这县城淹没了,也将镇里、村子里全部淹没了,但村里与镇里的人却可以躲进山上,但县城里的人却躲不了。
宁阳县很大,镇子到村子里马车都要坐上半天,而县里镇子坐马车却要两三天。
现今的天气肯定是坐不了马车的,县城里那些马儿都死了不少,而城里没山,想躲进山里需要步行去山上,但走到山上得花上七八天。
宁阳县也不是没有渔民,可宁阳县这个往日里的穷县可没多少好船,大水来的突然,船被冲走冲坏了不少。
他们现在想去山上,得在水里走,在水里走可比往日里走在平地里慢多了要走上十来天。
现在水里全是尸体,走在水上不得病就好了,还想一走走个十来天?路上累了都没地方休息!!
清风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赤星在匆忙的搭起棚子,刚刚棚子因为雨水过多被压下来了。
赤星便拆了棚子,将棚子上的那层布上的水给抖了出去,现在在重新搭。
清风从包裹里取出一纸包的肉干,青年咬着口感劲道的肉干脑子里开始回忆起往年自己的生活。
“赤星,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
“哼~真可惜啊,我还没成亲娶媳妇呢!”
“别瞎想。”
“说起来,我连喜欢都没喜欢过别人,若说成亲的话还不知道娶谁呢。”
“会有的。”
赤星低垂下眼帘,凝望着清风带着泪水的眸子,心里也不好受。
“安天擎……还是没找到吗?”
突然,清风问道。
“……”赤星沉默了。
“啊——这样啊。”清风闭上眼睛,泪珠如珍珠般大颗大颗的落在瓦片上,他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灼热。
“如果,我能活下来。”
“该多好。”
宁阳县外,坐在一艘小船上的八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路。
秦晚吟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好了,少女坐在船头看着县城外满是死尸的场景皱了皱眉。
这里的味道,好似是……以蛊入药的千丝毒?
夜郎国以蛊毒闻名,他们的蛊不似南疆的出神入化,可他们的毒却比南疆的厉害多了。
夜郎的毒一般是用蛊入毒的,与南疆的以毒入蛊不同,并且南疆人会从幼年时便用心头血养蛊,他们将蛊当做亲人。
而夜郎却将蛊虫抛开,用他们最毒之处练毒。
因此,夜郎与南疆一向是看对方不爽的。
秦晚吟的母亲是夜郎国的长公主,而长公主的父亲却是来自南疆的圣子,当年两国联合,为夜郎打下了大大的疆土,更是两个一同压向大齐。
可圣子却爱上了大齐的一个普通村姑,秦晚吟的外祖母何等高傲之人,便与圣子和离且决裂,而圣子在外祖母离开后与那村姑成亲,最后却被村姑杀死。
圣子死后,南疆大乱最后被大齐吞并。
而这时夜郎国才知道那村姑竟是大齐名将之妻,但在南疆的蛊虫之下夫君惨死,她被下情蛊迫不得已的爱上了圣子,最后不知为何恢复神智杀死了圣子,但这一生却确确实实的被圣子毁了。
南疆被吞并后,夜郎也被大齐打了回去,这些年的互相休养生息中夜郎朝天圣女秦晚吟出生了。
虽是个生父不详的,但她可是百年难遇的圣蛊之体。
在这十八年中,她学习了无数蛊毒之术,将南疆夜郎的蛊毒都学了个遍。
因此,在嗅到这熟悉的味道时,秦晚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少女目光阴冷,心里便多想了些。
“晚吟,过来烤会火。”朝安阳突然出声,打断了秦晚吟的思考。
朝安阳握住秦晚吟冰凉的手,带着她走到了船厢内,里面坐着两男两女,白漫天在看见秦晚吟过来后连忙往一旁的空位处挪去。
女人温暖的手贴上少女冰凉的脸颊,白漫天目露心疼的说道:“待会换我去划船,你小脸都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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