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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从事/重生成死对头后 ——风时丛兰/符瑞【完结】

时间:2025-02-08 23:06:36  作者:风时丛兰/符瑞【完结】
  “不过幸好老爷来得及时。”
  一场闹剧落幕,薛芝好好睡了一觉,待她醒来,便看见飘在床边的苏曼娘。
  “姑娘。”丹书进了屋来,她斟了一杯热茶递去,又将床幔挂好,才坐下来,语气欢喜:“安式玉因杀人被官府抓了,长平侯教子无方,在朝堂上被众官弹劾,气得一病不起。”
  薛芝接过茶水,轻轻啜着。
  丹书眉眼温和:“外边儿关于安式玉的流言都一下子涌出来了。说他暗地里抢民女,或是祸害妇人,他凭着身份,搅得无数夫妻破镜拆分,如今这般,他也算是罪有应得。”
  “苏英娘被放了出来,官府已经查清她丈夫的死因,听说是……”
  薛芝看向床边,耳边是丹书絮絮温和的声音,床边飘着苏曼娘。
  她不复最初那般可怖骇人的模样,穿着一身豆绿碎花袄子,梳着堕马髻,髻上簪着珠花。一张鹅蛋脸,肌若凝脂,眉目鲜活英气,杏眼明亮干净。
  她看着薛芝,笑了笑,眼中含泪:“多谢姑娘。”
  苏曼娘自幼失了双亲,跟着姐姐苏英娘过活,帮着姐姐姐夫卖豆腐,日子虽清贫平凡,但胜在平静安逸。她生得美,故有了“豆腐西施”这个名号。安式玉闻名而来,暗地里拐了她之后,将她折辱致死。
  苏英娘悲痛万分,报了官也无济于事,日日以泪洗面。她丈夫见此,便暗中探查苏曼娘死亡真相,可因此撞上安式玉的人,被灭了口,他的死被安式玉嫁祸给了苏英娘,想将这三人斩草除根。
  却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个薛芝。
  “真不容易呀。”丹书叹了口气:“咱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安式玉扳倒。”
  薛芝挑眉,她看着苏曼娘渐渐消散透明的身影,说道:“这算什么。”
  “这不过是最最简单的一桩案子。”
  她深知世道艰险,女子生存更是难上加难。苏曼娘安式玉这桩案子,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日后她要走的路,才是更加艰难险阻。
  “姑娘!”小蛮这时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不好了,老爷已经定下了您和罗大人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薛芝眨眨眼,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康敏好似并不喜欢罗定春。
  “姑娘!”小蛮见她没有反应,便跺了跺脚:“姑娘您怎么没反应呀!之前您不还说罗大人是个笑面虎,嫁给他之后,定没有什么好日子。”
  薛芝作茫然状,心里却在暗忖:她要不要嫁给罗定春?若不嫁,不嫁的由头是什么?不嫁给罗定春,肯定还会嫁旁的人,不然就他了吧?
  说起来,她和罗定春还是老熟人了。
  她父亲薛太傅德高望重,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早年间,罗定春拜在他名下,恭敬称他为“老师”。
  故此,罗定春常年出入薛家,薛芝也与他有些接触,但不多。
  薛芝性子急,又火爆泼辣,罗定春性子温吞,薛芝嫌他,便甚少同他往来。
  如今,不太熟的老熟人要变成夫婿,其实薛芝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不过她表面装作无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婚期是多久?”
  小蛮嘟嘴:“就在年前,腊月廿一。”
  她有些不解道:“日子这样紧,老爷为何会同意啊?再不济,也得等过了这个年呀!”
  薛芝想起早上的那场闹剧,想起气晕的康老太太、心思歹毒的周氏,还有心思龌龊的康珩、最后是面甜心狠的继母,她忽然就明白了康尚书的用心。
  康家后宅这般浑浊,康尚书恐怕也只是想让她尽早脱身罢。
  只是不知道,罗家后宅会是怎样。
  傍晚,薛芝孤身一人捧着手炉去逛园子。
  檐下,小蛮缩着脖子,将手塞进袖中,她看着园子里那道婀娜的身姿,疑惑道:“好端端的,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逛园子去了?以前姑娘不是说,逛园子什么的,很无聊吗?”
  丹书同样看向那道身影,她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觉得,姑娘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小蛮吸了吸鼻子:“没有啊,和以前一样啊,一样爱骂人。”
  园子里。
  薛芝系着披风,捧着手炉,正慢慢悠悠地逛着。待逛到假山后,她倏地开口:“还不现身,等着我请你?”
  这话音方落下,假山旁便出现了一个女鬼,蓬头垢面,青面乌唇,印堂发黑,从左边嘴角到太阳穴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薛芝问:“你是谁?为什么你说康敏是被周氏和康珩害死的?”
  女鬼咧嘴一笑:“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康敏的魂魄已经消散了。”
  薛芝皱眉:“消散?”
  “消散的意思是,”女鬼语气飘忽:“偌大的世间,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生生世世。”
  “她灵魂消散,无法投胎做人。”
  薛芝眉头皱得更紧:“怎会如此?”
  她看向女鬼,问:“那你又是谁?”
  “我是她的贴身丫鬟。”女鬼语气淡淡:“我叫丹宁。”
  “康敏怎么死的?”
  “……”
  华灯初上,坠兔收光。
  薛芝捧着手炉回了院子,她紧抿着唇瓣,眉目沉沉,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姑娘,眼下可要吃晚饭?饭菜都在炉子上温着呢。”小蛮没注意她脸色,直直迎了上去。
  丹书倒是看见了,她跟在后边儿,一言不发。
  薛芝进了屋子后,她将手炉随意扔在一旁,敛衽落座:“丹宁死了有多久了?”
  小蛮一愣,丹书开口说道:“有几日了。”
  “有几日是几日?”
  丹书:“姑娘梦魇的那晚,丹宁无意跌入池塘,溺水而亡。”
  那日正好是薛芝的魂魄进入康敏的身体里的日子。
  薛芝扶着额,阖目不言。
  小蛮有些惴惴不安,她轻轻扯了扯丹书的衣袖。
  “你们下去吧。”少女语气渗着几分冷意。
  待二人退下后,不知过了多久,薛芝才缓过神来,她盯着摆在桌上的杯盏发呆,耳边还回响着丹宁说的话——
  “那日,周氏假借托词,让康敏去了荒院,康敏到了没多久,康珩也来了。”
  “想必你也能感觉到,康珩对康敏……有龌龊的心思。”
  “而周氏不仅不遏制康珩这等腌臜的心思,竟还助纣为虐。她为了让康珩如愿,设局让康敏赴约,接着……”
  “康珩还没来得对康敏做什么,我就出现带走了康敏。他们大概是怕这等丑闻会被泄露出去,所以先是将我推入了池塘,等夜深人静时,又捂死了康敏。”
  “他们在康敏的尸体上贴了符咒,所以康敏没有灵魂,无法转世,死了……就死了。”
  “……”
  薛芝想起丹宁说的这些话,胃里就一阵恶心难受。
  骄傲如康敏,竟也会有此遭遇。
  离她出嫁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她一定会让周氏母子付出代价,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年关将至,京师愈发热闹了。
  “姑娘,您昨个儿没出去,是不知道,外边儿可热闹了。”小蛮笑着挂着小灯笼,说道:“都处都是火树银花,灯会、诗会、烟火会,还有新来京的戏园子呢!”
  薛芝懒洋洋嗯了一声,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昨个儿,珩大爷写了一对诗,又出了一次风头,许多人都在议论夸赞呢。”
  “康珩?”薛芝一脸讶异:“他不是还没大安吗?尚未大安就出门去了?”
  小蛮:“…他推说脚上有伤,坐着轮椅出的门。”
  薛芝笑出了声来:“他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喜。”
  她眼珠儿一转,转头朝小蛮勾了勾手:“你附耳过来。”
  半晌,小蛮直起身子,微微张嘴,迟疑道:“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让你去就赶紧去。”薛芝支着脑袋,嘴角微勾:“记得做事不要拖泥带水,要是没处理妥当,你也不必回来了。”
  小蛮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她一眼,接着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都快到傍晚时分了,天边依旧挂着金灿灿的太阳。
  “大爷。”柳氏勾着康珩的腰带,眼波妩媚动人:“大爷好久没有来柳儿的屋里了。”
  康珩笑着搂过她:“好柳儿,快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养了几日。”
  柳氏笑着勾着他的腰,将他带入房中:“我不管,大爷若想要逃走,却是不能够。”
  二人很快就倒在了床上,闹成一团。
  康珩抬起柳氏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忽然就鬼迷心窍:“敏儿……”
  柳氏没有听见,她一脸羞意别过头去,将脸埋进锦被里。
  康珩笑了笑,他除了衣物,看着肤白貌美的侍妾,心火直烧:“心肝儿,快让我亲亲……”
  “大爷……”柳氏故作娇羞转过头来,谁知——
  一张通红的脸出现在康珩面前!
  “啊!”
  康珩被吓了一大跳,他连连后退,却一不小心跌下了床,压着了那物,又是一声凄厉尖叫。
  …
  “哈哈哈……”薛芝笑得在榻上打滚,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那药还是挺猛,竟然将他吓成那样……”
  小蛮也笑着点点头:“那药只是表面看着厉害,让人的脸暂时看起来通红发紫,实则对身体没什么害处。”
  她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姑娘,咱们这样子捉弄大爷,是不是不太好啊?”
  薛芝坐了起来,她理了理衣裳,描了描发丝,哼笑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杀手锏还没使出来呢。”
第6章 祸大乱康府多污秽
  周氏请了最好的大夫来为康珩医治,这事儿被瞒得死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康珩的旧疾未愈。
  而知道的人,却以为柳氏吓人的红脸,是康珩的后院儿的侍妾们,为了争风吃醋设计的。为此,康珩的父亲大发雷霆,遣散了康珩的那一院子的侍妾,只留下了两三位老实本分的。
  这还没完,外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到处都流传着康珩的笔墨,若说是什么雅诗俗词也就罢了,可谁知那上边儿写的,竟是些不入眼的混账话。
  譬如——
  “那些该死的杀才!含鸟猢狲!懂什么叫‘雅俗共赏’!”
  “与那群穷酸饿醋可没什么好说的,个个蠢笨如猪,实在扫兴!”
  “直娘贼!那姓叶的短命鬼作的诗狗都不会看一眼,凭什么是榜首!”
  若这话是为浪荡公子哥写下的,倒也无可厚非,可写下这话的人是世人眼中的朗朗君子康珩,是能写出“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时栀子香”的康珩,故而这次风波于他而言,可谓是灭顶之灾。
  康家。
  “滚!滚出去!”康珩泼了药,扔了药碗,红着眼,指着人便骂:“你们这些下流的娼妇蹄子,可是盼着我有今日?滚出去!”
  周氏站在屋外,听见里头的骂声,拿着帕子直掩面痛哭。
  “大伯母。”薛芝忽然出现,她穿着一件鹅黄碎花织金袄子,梳着惊鹄髻,髻上钗珠并簪,娉娉袅袅而来。
  她站在离周氏不远的地方,伸了伸脖子,往里头瞧了瞧,她问:“大哥哥还在恼外面的事吗?”
  少女明眸皓齿,粉腮桃面,甭提气色有多好了。
  “将将要过年了,怎会出现这样的事。”周氏哭得厉害,肩膀一耸一耸的。
  薛芝问:“可抓住幕后之人了?看大伯母和大哥哥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唉,怎么坏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可是有什么冲撞了?”
  “敏姐儿。”康珩的父亲康值走了过来,他看向薛芝,颔首:“从前见你顽劣,如今瞧来,也算是有一两分真心在的,也知道来看看你大哥哥。”
  薛芝垂眸,轻声道:“顽劣归顽劣,可到底是一家人。”
  她看向康值,面露犹豫,片刻后,她才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大哥哥吗?若是不行,就当我没有来过。”
  许是她看上去太真诚了,康值点点头,允许了:“只是少提外边儿的事,珩哥儿眼下还受不得刺激。”
  薛芝进了屋子,她才踏进去,便看到一地的狼藉,还看到带伤的婆子丫鬟立在一旁,神色委屈,有的还在小声啜泣。
  “大哥哥。”薛芝掀开珠帘,进了里屋:“大哥哥,你还好吗?”
  康珩靠在床头,他见薛芝进来,神色恹恹,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大哥哥。”薛芝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她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要振作起来,大伯母和老太太都很担心你。”
  她莞尔一笑,放柔了语气:“我也很担心你。”
  “担心你撑不过去。”
  康珩目光落在她脸上,面露狠厉:“等我揪出偷我笔墨之人,我一定会生扒了他的皮,让他痛不欲生,生死不如。”
  “嗯,是该这样。”薛芝又柔柔一笑:“那敏儿就盼着那天的到来,希望大哥哥不要让我失望。”
  “只是我想不明白。”康珩目光阴沉:“我那些笔墨,分明是埋在树下的,谁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流落在外?现在人也抓不住,东西也毁不了。”
  当然是丹宁告诉薛芝,薛芝安排人偷偷去挖的。
  薛芝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安慰他。
  康珩看着她的眉眼,忽然又想到了柳氏那张烧得通红的脸,他神色一变,倏地坐直了身子,手指着门,冲她吼道:“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还有柳氏的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可怖的样子?查查查,父亲母亲祖母查了许多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归根结底,还是母亲治家不严,所以才会出现这些腌臜的混账事!
  “呜呜……”薛芝以帕掩面,跑出了屋子。
  “敏姐儿站住。”康值拦住她,皱眉问:“发生了何事?”
  而周氏早在她跑出来的时候,就哭着喊着冲进了屋子:“儿啊!”
  薛芝擦了擦硬挤出来的眼泪,呜咽道:“我不知道……明明聊得好好儿的,大哥哥就突然对我又吼又骂……”
  康值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好像是在透过我在看谁。”薛芝哀叹一声:“罢了,今日是我不该来,是我多余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才朝外走两步,她又回头,带着红红的眼睛,正色道:“大伯,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以为,还是得寻个道士和尚来看看。”
  康值不以为然,他敷衍般摆了摆手。
  薛芝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她福了福身,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待回了院子,她眼珠又一转,朝丹书勾了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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