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笼荒》作者: 灯花榴火
简介:
道丰元年,武林双侠一家惨遭灭门,其女叶见心不知所踪。
一年后,春山镇东市街老槐树下出现一道姑,堪设算命摊子,自言通风水堪舆之术,能起卦测吉凶。
柳怀宗剑客——山尘,慕名而来。
与此同时,平静的春山镇凶案频发:美艳香尸,古庙吊鬼,河中浮尸,千尸坟场,借尸还魂,清水河童,白骨拢荒。
山尘:明知祸端而不为,梁上坐观者,实非君子,枉为正义士!
司遥:此子根正苗红,甚好!
两人携手共进,共破凶案。
诡案波诡云谲,迷雾风起云涌,仙人悄动凡心,此情烈火烹油。
司遥调笑:“山尘少侠根骨具佳,可愿拜我为师?”
山尘目光微沉:“方才你我已拜了天地,再做师徒,岂不乱了辈分?”
——“占一卦尸山血骨,念一词绫罗为枯。
殷殷切切千般算,终是黄粱了了空。”
司遥,字,絮。
絮:因风飘摇,难以抓取,不可据有!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古代幻想 异闻传说 玄学 正剧 单元文
主角视角司遥(叶见心)山尘(江泊呈)配角张均平灼灼芳菲:宋清瑶杏雨梨云:顾汀汀雨落青莲:胡松萝月桂花折:叶见心
一句话简介:荒草笼,白骨哀。
立意:携手破案,彰显正义,维系安定,共赴大同。
第1章 楔子 怀璧其罪
道丰元年,十一月初五,大雪
今年大雪来得格外早,官道上早已白雪斑驳,未至酉时,暮色四沉。
戌时,打更人张德全收拾片刻,欲巡夜,他裹着厚实的袄子,整个人缩在衣领里,左手提着铜锣,右手握着梆子。
四野无人,厚厚的积雪折射出明亮的光,路过叶府时,他清清嗓子,敲响了第一声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连续喊了三声,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张德全面露疑惑,嘟囔着:“说好听见声音就出来的,难不成忘了?”
他绕到叶府后门,似往常一般故技重施,蹲在墙根底下学着布谷鸟叫。
可今日他叫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依旧不见人出来,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他深觉挫败,干脆坐在雪地上,他半月前与叶府奶娘于上街成衣店结识,攀谈之下竟是老乡,两人私相授受来回几次便定了终身。
明明今儿还找人给他捎信儿,如今怎的倒变了卦,莫不是嫌他贫穷不如叶府穿金戴银?
他的目光越过叶府高高的墙壁,恰在此时,墙内传来一阵细小怯儒的呜咽声,像猫儿似的:“德全叔,德全叔…”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不真切,只依稀听得什么得什么输,似乎还是个姑娘?这大雪天的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要不还是进去瞧瞧,顺便打听打听芳娘为何不曾赴约?
叶府后门约莫十五丈,有个狗洞,他丢下手中的铜锣跟梆子,扒开积雪,恍见那狗洞竟还未被堵上,他脱了袄子,先将袄子从洞中塞入,人再爬进。
待他进去穿好袄子便于方才墙根下之下听见的呜咽声瞧去。
那姑娘瘦弱的身体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走到人身边,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可又担忧坏了人闺女的名声,一时手足无措。
“姑娘?姑娘?”
“德全叔。”
他这会儿听真切了,叫的是他的名字,这么叫他的只有叶府千金——叶见心,他与芳娘之事也只有这位叶小姐知晓。
“你……你是叶小姐?”
“怎的弄成这个样子?芳娘呢?”张德全急得语无伦次。
“带…带我走……”叶见心气若游丝,那群人正在府中到处找她,也许很快就找到这里了,气急之下,一口心血喷了出来,她一把抓住张德全的衣袖:“带我走……快走。”
“是芳娘让你来这儿的?”
叶见心艰难地点头。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叶见心面露恐惧,身体发抖。
张德全瞧叶见心的模样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将叶见心扶起来,现下从狗洞出去已然来不及,他四处张望片刻。
“走那边。”叶见心指着西面。
张德全咬咬牙,带着叶见心朝着西面而去,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到了一处屋子,叶见心道:“进去。”
张德全推开门,叶见心推开张德全脚下踉踉跄跄地朝着书柜的位置走去,只见她将书柜一本厚厚的书拿下来,书桌下面竟然破开了一条密道。
叶见心顺着梯子下去,转而看向张德全。
张德全静默片刻,冲着叶见心摇头:“你走吧,我要去找芳娘。”
叶见心张张嘴,她也不知芳娘究竟是否还活着,想到爹娘死死挡住丁伯让她快逃,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丁伯,怎么会是丁伯?
“活下去。”张德全视死如归,芳娘最疼爱的便是这位叶家小姐,他也应该爱屋及乌,他重新将那本书放回书柜,书桌下的地洞立刻合上。
张德全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快速将两人来时留下的脚印都擦掉,顺着连廊走到正堂,到了前厅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地目瞪口呆。
尸横遍野,积雪之上喷洒了灼热的鲜血,被白雪点缀的枝头此刻溅满了鲜红,夜色荧荧,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叶夫人聂文心,这个武林第一美人,正趴在雪地上,脸侧朝下,身下的积雪都被鲜血浸透,红艳艳的,刺眼极了。
张德全压抑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到后堂,恍惚听见刀剑碰撞声,他蹑手蹑脚地猫在一块假山之后,只见一群黑衣人将叶老爷叶占雄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竟然是叶府管家——丁伯。
叶占雄跪在雪地上,满脸鲜血,手中紧紧握着剑柄,血液顺着剑剑柄往下滴落,划在雪白的剑刃上,不留一丝痕迹,再次跌落尘泥。
“说!武林至宝一寸心究竟在哪儿?”丁伯面色狰狞,恶狠狠地一把揪住叶占雄的头发。
“哈哈哈哈…”叶占雄疯狂大笑,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在丁伯脸上。
丁伯摸了一把脸,没有恼怒,反而笑了,笑容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不说啊,心心今年刚刚及笄罢,啧。”
“畜生!”叶占雄咬牙切齿。“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
“那又如何?”
叶占雄双眼通红,肝胆俱裂,他死死看着丁伯的脸良久,忽而笑了:“你不是丁知秋。”
丁伯眯眯眼睛,被发现了吗?哦,许是方才他太过得意了露了馅了,罢了,不重要。
“你究竟是谁?”叶占雄一字一句问。
丁伯啧了一声,笑的诡异:“你以为他放过你了吗?你以为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切就不存在了?”
“当真是愚不可及!”
叶占雄低着头缄默良久:“也罢,这十七年算是我苟且偷来的。”
“武林至宝一寸心已经被毁,你永远也不会找到。”
叶占雄自顾自说着,扬起脸看着天空如鹅毛般纷飞的大雪,滚烫的泪滴从眼眶滑落,融入骨血,忽而他痴痴地笑了:“一旨军令向北征。
长街骥骑,黄沙路难行。
不惧关山千里路,将士应是守家国。
将军何惧身战死?冰心一片赴征鞍。
满纸荒唐兮!”
叹罢,叶占雄提起手中的剑用力朝脖子割了下去。
灼热血液喷溅在丁伯脸上,他冷眼瞧着这个前朝将军,武林霸主重重跌在雪地之中,继而从怀中缓缓摸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血迹。
“谁在哪儿?”丁伯神色一凛,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一枚暗器,藏匿于石头后的张德全闪躲不及,正正命中额头,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身体朝后砸在雪中。
他,还没有找到芳娘。
丁伯面无表情:“传我命令,五湖四海,务必找到叶见心!”
【第一卷:美艳香尸】
第2章 红颜下黄泉,皆叹薄命兮 道丰二年,四……
道丰二年,四月廿七,乙巳年蛇
“钟灵毓秀于春山,奈何六亲缘薄浅。
幸得良缘出苦海,甘为此情做缚茧。
可恨痴妒误卿命,空余有情悔终身。”
于东市街角老槐树下,站着位道袍女子,她手握诡杆,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诡杆上挂了尾白幡,幡上写了四句卦辞:欲破阴阳五行,需断人间七情。
明了八卦乾坤,夏蝉自得高志。
夏日困倦,蝉鸣不绝,街上的小贩皆心不在焉地打着瞌睡。
恰在此时,街尾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声。
“关员外家的小妾吞金自杀啦!”
这个消息犹如巨石“碰”的一声砸进水里,激起层层浪花,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关员外家?”
“是宋娘子?”
这个小镇太安静了,安静到人们平时只能将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断地翻出来咀嚼,谈论。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这个小镇带来一抹神秘的色彩。
司遥回头,只见她身后立着一位白衣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巨剑,衣摆无风而起,不肖凡尘中人,端得尊贵无边。
男子并未说话,只静静瞧着飞扬的白幡上那歪歪扭扭的两句卦辞。
司遥轻笑一声:“公子,想算算前程?”
“准否?”
司遥将男子引到算命小摊,拿出纸笔朝男人的方向推了过去:“您随意写下一字,若我断得不对,此卦分文不取。”
男子从容掀摆坐下,拿起笔,写下一字递给司遥,这是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掌有明显的薄茧。
司遥眯着眼睛,接过纸张。
宝。
纸张上面写了个宝字,此人字迹入木三分,矫若游龙,颇有王羲之真迹。
“何解?”
司遥瞧了片刻:“公子此行是来寻宝?”
岂料男人神色微凛。
司遥忙道:“我并不知寻什么宝,也无从窥探,贵客稍安,此字若何,待我细细解来。”
“宝字,上房下玉,房为藏,玉,珍也!这房下之玉便是公子此次所寻之物。”
“且看此处,为上下,却相邻,意味着所寻之物便在这鲤州春山镇,公子倒也来对地方了。”司遥轻笑着打趣。
男人听罢,微微颌首:“可否推出具体方位?”
司遥摇头晃脑:“这个嘛……”
男人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轻轻搁在桌上。
五十两?
“叩叩。”男人轻叩桌子。
司遥回神,再次看向纸上的字,蹙着眉头:“若我说公子此行必不顺利…”
男子没料到司遥会这么说,并未恼怒,反倒笑了一声:“你这道姑倒有意思,旁人都是捡好听的说,你倒好。”
司遥干笑:“既收了钱财,自然要尽足人事。”
“既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司遥沉吟片刻,她在字上窥到此人红鸾宫动,与房下之玉两相接壤,可若说得太多道破天机,反而不妙。
男人再次摸出一锭银子。
司遥咬咬牙:“若得有缘人,一切皆可解。”
“有缘人何在?”
“草草星莽,月下做观,此为良辰,皆系春山。”司遥摇头晃脑脑。
“不过贫道还有句话想劝诫公子:世间万事,皆有定数,执意强求,反倒成空,多行善事,自有结果。”
男人沉默片刻,继而道:“多谢。”
男人走了,司遥地将两锭银子收好,正要收摊,天色蓦地阴沉下来。
方才还艳阳高挂,碧空如洗,现下却乌云密布,暴雨将至。
彼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街道上的行人小贩来不及寻地方避雨,只得结伴簇拥着朝着茶馆挤去。
说书人坐于堂前屏风之后,用力拍了拍手中的抚尺,清清嗓子,开口唱道:“春山呐,景秀呀,出了个佳人啊。
佳人呐,黛眉入远山,眼生横波流。
斜肩似流云,葳蕤立涟漪。
既是真国色,却失故人心。
都言有情郎,何故跳泥坑?”
曲调哀鸣婉转,如泣如诉,与屋外大雨瓢泼相应交杂,自成一趣。
曲罢,说书人又道:“今日说谁?鲤州佳人宋清瑶。”
“话说清崇三十五年,宋娘子于白云道……”
“宋娘子都吞金自杀了。”堂下看客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道,“说个死人也不嫌晦气?”
茶馆内鸦雀无声。
司遥瞧向屋外,大雨停罢,乌云散去,天色泛白,泥土氤湿未湿,发出一股独特的腥臭。
司遥走茶馆,收好摊上的白幡,继而弯腰将桌子抬起,一只肤色微深,指节粗糙的手按在她的桌子上。
司遥抬起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严肃正派的脸,正神色冷漠地盯着她。
司遥用力扯了扯桌子,桌子纹丝未动,她干笑道:“张捕头,好巧啊。”
“不巧。”张均平嗓音略微沙哑。
张均平又继续道:“江南禁止玄术,你倒是屡教不改。”
“莫不是又想去大牢走一遭不成?”
跟在张均平身后的两个一胖一瘦的捕快垂着眼发笑。
司遥苦着脸:“张捕头,行行好?”
张均平不为所动,命稍胖的捕快将桌子抬走,继而对着司遥道:“东西我没收了。”
“随我去一趟关府。”
“嗯?”司遥不解,继而想起什么似的:“是要将宋娘子的尸身带回衙门验尸?”
“你知道得倒多。”
关宅门口立着两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台阶铺设大理石,门顶的牌匾擦得蹭亮,门下站了两个守卫。
“关将军如今可是朝廷新贵,这门面到底是不一样呵。”细猴轻声嘀咕。
司遥颇为认同,张均平往后瞥了一眼两人,细猴即可心虚府低下脑袋儿。
“劳驾!”张均平摸出腰牌递给守卫。
不多时,从关府出来一位身材圆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十分考究。
“张捕头。”男人一看见张均平就连连拱手,擦擦额头的细汗,略微歉意道,“实在抱歉,府中二夫人亡故,杂事太多,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张均平摆手:“不必多礼,关管家带路罢。”
三人穿过花园,只见园中三三两两仆人在修剪花草,洒扫地面,见生人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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