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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小小的房间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艾黎面上阴霾和纠结瞬间一扫而空，她站起身来，惊喜地喊道：“乌洛，你醒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尼尔忒亚的身边缓缓浮现出了乌洛波洛斯半透明的身形。
他穿着单薄的长袍，看起来状态还很虚弱，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对外人在时特有的淡定从容。
“尼尔忒亚这桩交易的性价比不错。那个黄鹂鸟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放过她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
说完，他又看向尼尔忒亚手里的那枚珍珠，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尼尔忒亚，现在是你在求我家艾黎，不应该再多给些吗？”
“……乌洛波洛斯，你到底站那边？”尼尔忒亚听到这话都快气笑了：“我还要去替你守大门，给点活路行不行？”
“三分之一。”乌洛冷笑一声：“你睡着的这些年，前线可一直都是我在扛着。”
“你这贪婪的家伙。”尼尔忒亚咬咬牙，不忿地看向艾黎：“女士，你难道不打算管一管你的未婚夫吗？他可是在对圣灵出言不逊呢。”
“我家是无神论者，所以我尊重乌洛洛的选择。”艾黎无辜的眨眨眼。
“好了，别废话，赶紧把东西挖出来，省的我亲自动手。”乌洛的语气带着些不耐烦：“东西给艾黎，我会安排翡翠高塔的人护送黄鹂鸟安然无恙的滚出北境。”
“离开北境之后呢？”尼尔忒亚没有上当。
“那之后她的死活关我屁事。”乌洛冷笑道：“或者，我现在就弄死她，你二选一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黎总觉得她家男朋友看起来一肚子的怨气并不比自己少。
尼尔忒亚闭上了嘴巴，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
乌洛一副懒得搭理祂的模样，径直走到了艾黎身边。他弯下腰，漆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了艾黎的面前。
“黄金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艾黎，你还好吗？”温和得如同冬日暖阳般的语气从乌洛的口中吐出，仿佛刚刚逼得一位圣灵闭上嘴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好。”艾黎撇嘴，委屈地看着自家半透明的男朋友，眼角有些发红。
“乌洛洛，咱们的家没了……”
“没事，没了就没了呗。”乌洛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张开双臂将艾黎搂进怀中。冰冷的手安抚性的在艾黎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其实，就算房子还安然无恙，我们也不会再在枫叶镇停留了。等你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会发现，房子已经自己长好了哦。”
什么叫房子自己长好了？艾黎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笑得温柔的男朋友。
“因为我家艾黎已经能够独立解决一个魔导师了呀。”乌洛看出了她的震惊，欣慰地笑着说道：
“枫叶镇只是你的新手村，现在我们要迈向下一步了。”
“所以，奥德罗是你准备的'考题'？”
乌洛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低下头，轻轻抵住艾黎的额头：“抱歉，我应该早点醒来陪在你身边的。”
哪怕艾黎有那只镯子提供的防护魔法庇佑，而奥德罗只是放几个魔法就要耗完寿命的强弩之末。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过程中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艾黎倒是无所谓。
奥德罗的事情她多少都有些猜测。
毕竟她和乌洛认识十几年了，对方是什么性格狗脾气她清清楚楚。以前隔着世界，乌洛在指点完她'学习'应对那些伤害她的人之后，总是会特地找点'考题'给她，再根据'考试'结果来制定下一步计划。
而那些被他当做'考题'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看起来无法对抗但自己绝对会有成功反击机会的存在。
奥德罗的存在是完美符合乌洛对考题的定义。
只是乌洛也没想到，他会被暗算导致无法抵达'考场'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通过'考试'的吧？
“果然……”眼看着男朋友又开始陷入了思绪的漩涡，艾黎一把搂住他的腰，手指不太老实的挪动了起来。只是她才滑动了几下，就感觉触感不太对劲。
软绵绵又轻飘飘，简直就像是自己在抚摸一团冰冷的棉花，偏偏对方还没有任何反应。
索然无味的艾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满的哼了一声。
“我猜，咱们家其实应该有完全防护住奥德罗破坏的手段，对吗？”
“嗯。”
“但你还是认为，比起房子我更需要这一场考试。”
“是的。”
“好吧，那下次再来类似的情况，你是不是还会继续干？”
“……你需要一场考试验证学习成果。”
言下之意，下次还来。
真是不出意料的答案呢。艾黎无奈得叹了口气。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的亲昵，另一边的尼尔忒亚也考虑完毕。
祂的表情依然很复杂，看着乌洛波洛斯半透明的身形，璀璨如黄金般金色的眼眸，透露着一股子决然。
“我已经考虑好了。如你所说，我会分离三分之一的本源交给艾黎小姐，换取你们暂且无视黄金皇朝那三个孩子所作所为的机会。”
乌洛回身看向祂，砸了咂嘴：“你还是这么喜欢牺牲自己。”
“没办法，虽然我是大家的哥哥呢？”尼尔忒亚耸了耸肩。
祂很快就重新挖掘出了一枚更大的'珍珠'，将它递到了艾黎的面前。
容貌俊美的少年人嘻嘻笑道：“收下吧，艾黎小姐。你我之间的契约依然作数，等你吸纳所有的圣灵碎片之后，我会如约定的内容，彻底成为你的一部分。”
“去吧，艾黎。”乌洛后退一步，将道路让给了艾黎。
艾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抓住了那枚珍珠。
和艾瑟瑞拉及海涅维尔的主动献身不一样，尼尔忒亚赠送的本源力量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思绪，纯净得仿佛一团冬日照耀在冰雪之上的阳光。
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艾黎手指，化为一股暖流顺着血管一路向上，直至停留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噗通噗通，艾黎听到了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却觉得眼前忽然漆黑一片。
哗啦哗啦……
潮起潮落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艾黎仿佛置身在一片漆黑的大海里，随着海浪上下翻涌着。她被吓了一激灵，情绪刚刚一波动，那些海潮便翻涌得更加厉害。
艾黎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强制抽空了自己的思绪。
哗啦……哗啦……
海潮的涌动渐渐平复了下来。
艾黎觉得身躯一轻，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漂浮在了半空中。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或者说，是被她吸纳的深渊力量具象化的表现。
艾黎抬起头，看向了同样漆黑一片的天空。
那是她'容量'极限的天花板，一旦收纳的深渊超过了这个限度，就意味着她开始被深渊操控……
尼尔忒亚的'清醒'，的确给力啊。
只要能够正面直视自己体内的深渊容量，那她完全有办法通过实验，来验证哪个方向可以更好地消化掉它们。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悄然落下，艾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意识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谢谢。”
她真心实意的对着那位少年圣灵道了谢，对方则摆了摆手，笑道：“不客气，我也从你这儿得到了很多好消息，所以这个交易是绝对公平的。”
乌洛轻哼一声。
“好了，乌洛波洛斯，我已经要离开了，你不想在告别前和我多说几句话吗？”尼尔忒亚笑眯眯地看向乌洛，仿佛之前出言威胁自己，让自己陷入选择困难的人不是对方一般。
“毕竟，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回应你了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不会再见面了。”
话题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了呀。艾黎默不作声的看向乌洛，男朋友对这种煽情的氛围却不屑一顾。
“我的问题，你给不出答案。”
“……也是。”尼尔忒亚叹了口气，又看向了艾黎。
“那么，艾黎小姐呢？你有什么告别的话想和我说吗？”
嗯？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艾黎眨了眨眼，刚想礼貌的拒绝，可又马上想起了一个困惑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请说。”
“你应该知道帝国和预言之子在找圣灵的碎片吧？”
“嗯，我一直都知道。”
面对艾黎直白的提问，尼尔忒亚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帝国为了这个计划，掀起了一场比天灾还可怕的人祸。”
第62章
第62章
尼尔忒亚的表情太过轻松了, 轻松到艾黎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管管吗？”
“为什么要管呢？”少年圣灵笑得慈爱而温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从深渊手里夺回这个世界。而他们所做的事情亦是如此。”
“哪怕他们走错了路，我们也不会责备他们呀。”
“哎呀, 时间到了……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呢, 呵呵呵……”
“再见了，艾黎小姐，愿我们的再会，是一出能让你我都欢喜的好戏。”
说完这句话，祂的身形便消散在了阳光之中。
艾黎还没从对方的答案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就眼睁睁的看着尼尔忒亚离去。
她沉默了几秒，回头看向身边满脸无所谓的男朋友。
“圣灵就是圣灵，思维方式和我们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呢。”
“你直接说尼尔忒亚是个傻哔得了。”
乌洛嗤笑了一声：“光明总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 不论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坏人。尼尔忒亚也是如此。或者说, 圣灵存在维度本就比我们这些地上的圣灵要高……”
“就像，没人会对自己花费了大量精力创造出来的纸片人产生厌恶情绪不是吗？”他顿了顿,有些自嘲道：
“祂们会为了生灵和世界付出一切，但绝对不会如人们所想的那般，明辨是非曲直。”
“所以,绝对不要将对公平公正的渴求,投射在比自己更高维度的存在之上,那是毫无意义的行径。”
乌洛说完这句话, 又看向了艾黎。
“好了,不聊这些无趣的事情了。我维持这个形态的时间有限，乘着这个机会，我们来聊聊你刚刚的情况吧。”
艾黎秒懂。
“你是说尼尔忒亚的本源对我体内深渊的影响吗？”
“是的。”
乌洛点点头。
“我大约还有十三分钟的时间保持现有的状态，所以我需要你用最简短的方式告诉我，你刚刚感受到了什么？”
艾黎深吸一口气。
“简单来说, 现在的我看到自己体内深渊的含量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卡纳瑞营地。
黄鹂鸟坐在梳妆镜前，耐心的打理着自己金色的长发。她的身后空无一物，但镜子中却折射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人影。
“又失败了啊。”她半垂着眼，声音清脆婉转犹如在唱歌一般悦耳动听。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只有她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回应道：“假如我们将目标放在那位未婚妻身上，翡翠高塔的那位才有上当的可能性吧。”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黄鹂鸟浅浅地笑道：“当初否决这个方案，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人觉得，那位冕下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帝国翻脸吗？”
“还是说，我们有足够的能力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帝国害死了法神乌洛波洛斯的未婚妻，然后逼得对方不得不为了面子和帝国对上？”
“这……”镜中身影闪烁了几下，轮廓都黯淡了不少。
“算了，从爱丽丝活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后续的计划都不太可能实现了。”黄鹂鸟放下梳子，从银质的珠宝盒中挑出了和今日自己装扮最合适的那一条发带，将它编制进了自己的长发之中。
“我那个妹妹呀，从出生起身体就一直孱弱不堪，仿佛一场雨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可偏偏三姐妹里，却只有她最受眷顾，如今更是连深渊都没法让她顺利安眠。”
“唉，有时候我真是怀疑命运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黄鹂鸟看着镜子里倒影着的那张青春靓丽的脸蛋，感慨着说道：“我这辈子，是不是注定无法完成母亲的遗愿？”
“……比起这些，我认为你现在应该离开枫叶镇。”另一道略微清晰的女声从镜子里传来：“既然计划已经失败，那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证好你的生命安全。”
“无所谓了。”黄鹂鸟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数量繁多的口红，最后停留在了一支颜色非常清亮的口红上方。
在取出那只口红之前，她的目光落在了口红边上那一支仅有食指大小的漆黑瓶子上。
“我说过，这次计划总是要死一个黄金的公主。不是爱丽丝，那就只能是我了。”
“没这个必要。”声音们纷纷劝道：“我们在帝国的人刚刚传来了消息，听说帝国的剑神不知为何身受重伤。玛莉菈，这是一个好机会。”
“没有剑神庇佑，行刺黄金大公的成功率将是前所未有的高。”
“或许，我们可以像诱导爱丽丝来枫叶镇那般，让卡洛儿殿下为我们进入黄金宫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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