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藐横抱起她,离开了陵墓。
自从带她祭拜了爹娘后,他在这里停留了好几日,一直没有要启程回去的意思。
有一日,她还撞见凌风手中拿着房契来给他挑选,似乎是真的要在这里选一个府邸长居。
第24章 “夜里我一人怕冷,想你……
……
清晨的光洒在窗台上,少女支着下颌,看着院中正舞剑的男人。
青年深色玄袍和着晨曦,剑光如残影,一招一式皆赏心悦目。
她记得以前息扶藐便被当今圣人称赞,当时欲召之重用,只是他要子承父业不肯前去。
至于是否真的子承父业,恐怕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院中的人察觉她的目光停在身上许久,长剑倏地一收,步伐稳健地朝她走来。
孟婵音站起身将手中的绢帕递给他,“阿兄。”
息扶藐没有接她递过来的帕子,而是停在窗边弯下腰,漆黑的眸盯着她,“帮我。”
孟婵音看着眼前的青年,犹豫地执着帕子,仔细擦他脸上的汗。
帕上染着的女子香萦绕在鼻翼,她连擦汗的动作都如此小意温柔。
息扶藐垂眸凝着她微抿的红唇,看出她动作中藏着的讨好之意,并未点破。
帕子从额头拂至鼻翼,她心中的耐心已渐告急。
那日在桃花林她走得这般匆忙,万一被人发现细细去查,谁知会不会被人发现她与息扶藐之间的事。
而且她如今不仅担忧被人发现,还怕他从今以后真就将她养在这座别苑,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越是想,她便越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今日就启程回息府,在息府,至少还有大夫人与老夫人在,他许是还会顾及几分。
所以孟婵音耐了几日的性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青年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勾住她的后颈压至眼前,低眸与她对望:“妹妹是想回息府,还是回什么地方?”
明知故问!
孟婵音暗咬后牙,瞪着他平淡的脸,抿唇浅笑,“自然是息府,我与兄长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夫人会担忧我们在外面是不是遇事了。”
她暗自用大夫人压他,可她不知的是,他不并不怕被人发现,若非她不愿,他早就已经在身份转换那一日向众人坦白。
息扶藐见她瞪大的眼圆圆的,分明生怒了,却还要忍着装作冷静,觉得很是有趣。
他轻笑,低头吻她紧抿的唇,舌尖轻卷一下,声音已然哑了半分:“婵儿想以什么身份回去?”
青天白日,孟婵音被他孟浪的动作勾得后腰发麻,脸颊涨红着去推他。
他顺势松开她往后退一步,头懒洋洋地靠在窗上,双手抱臂斜觑着她。
孟婵音捂住住被舔过的唇,雾眸瞪他,语气称不上多好:“什么意思。”
息扶藐对她莞尔勾唇,漫不经心地反问:“我不知道,婵儿觉得呢?”
孟婵音见他如此态度,便知道他的打算,而且自始至终他都不在意泄露出自己的目的。
他就是要她,从身至心。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息扶藐这样的人,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
孟婵音咬得下唇印出深色,紧闭唇齿不肯松口,倔犟地立在屋内,连瞪他的眼眶都是红的。
少女实在委屈又可怜,终究是他先败下阵。
他捏了下她的下巴,“别咬了,再咬下去该出血了。”
孟婵音转头别过他的手,软腔含针地道:“世上女人那般多,阿兄又生得芝兰玉树,哪怕一无是处,也会有数不尽的女子爱慕,为何总是要逼我。”
息扶藐垂下手,淡淡地反问:“世上男子那么多,妹妹为何只嫁娄子胥?”
嫁了别人他还能将她抢回来,可一旦心中有了别人,那他将人抢来也无用。
若是他愿意,早在很久之前,她还只是妹妹时,他就有无数方法得到她,而不是眼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对别的男人。
她可以暂且不委身于他,可以一心想着嫁给别人,但唯独不能心中有那些人。
孟婵音眼眶微红转过头与他对视,“因为我喜欢他,难道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有错吗?”
喜欢。事到如今了,她还说喜欢。
息扶藐笑了,淡漠说:“没错,婵儿想嫁给喜欢的人没错,那阿兄喜欢妹妹,想留妹妹多陪阿兄,自然也没错。”
“你!”孟婵音白净的小脸被他的话气红了,瞪着他含笑的脸,却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强词夺理。”
骂不出来,说不过他,她最后只狠狠地别过头,气得直接将窗户关上。
被关在外面的青年看着眼前的窗,眼中的笑意落下,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院中恢复如常的安静。
孟婵音拉开窗户往外偷觑一眼,没有见到人后无力地坐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太过于骄纵,会不会将他惹恼了。
如此想着,她又觉得烦闷。
他都这样对她了,她又何必在乎是否将他惹恼了。
可是他若真的打算将她关在这里一辈子,她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孟婵音靠在椅子上,抬起双脚,神色低沉地抱着自己。
另一侧的拱门处,凌风恰好走来。
“主子。”
息扶藐接过他递来的信,边走边看,坐在园中的枯藤摇椅上,上下扫眼看至最后。
是京城送来的书信,有关于连大人的生平事迹,表面看似风光霁月的清廉正直的权臣,实际背地里男盗女娼的阴损之事,干得倒是不少。
倒也符合当朝奢靡腐败之风,只是这连大人更懂得如何收买民心。
凌风见主子迟迟没有回应,一时拿不准,便问道:“主子,接下来可要如何做?”
息扶藐收了信,淡道:“一切如常罢。”
凌风点头。
息扶藐将叠起的信丢至石桌上,想到孟婵音又吩咐道:“你先回去带口信,出不了三日我与婵儿就要回府了。”
凌风诧异抬头,见主子淡漠的神情,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主子将人带来这无人的偏僻地方,这几日还吩咐他当着婵姑娘的面送房契过来选,他还以为主子以后要将婵姑娘养在外面呢,没想到才呆一段时日就回去了。
想必只是带婵姑娘出来散散心,是他想多了。
婵姑娘刚被退了婚,那娄府的公子又与别的女子纠缠得紧,在这里待上几日。
几日后回去,刚好娄府也摆平了那件事,不至于让婵姑娘太难堪。
“奴明白。”凌风躬身退下。
院中晨光恰好,青年懒懒地倚在摇椅上,眼睫低垂,眼睑下的黑痣冷出淡然的清疏。
黄昏似有人在追赶,泄在地上的金黄消失得很快,黑雾如纱。
少女乌发蓬松,玉容皎洁,提着裙摆莲步微急的在院中行着。
她在找息扶藐在哪里。
自从白日两人不欢而散后,她便没有见过息扶藐了。
别院没有旁人,她寻不到人问息扶藐在何处,只能自己挨个房间寻找。
可找了这么久,她都没有找到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冷着她。
孟婵音提着一盏明月灯,走在石板小道上,看着石板上的烛光,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无论他是否冷着她,都得要尽快找到他。
在光影黯淡的院中,她一出了拱门,远远抬眸便看见不远处的云中阁楼,似乎亮着微弱的暗光。
息扶藐喜欢高耸入云的阁楼,所以极大可能是在阁楼中。
孟婵音驻足,抬起微白的脸,神色复杂地看去。
阁楼依照扬州那些倚山傍水的建筑,惯有的风情模样,台阶蜿蜒两道弯,月色惨白地落在上面,像是冬夜凝结出来的霜。
她站在台阶上看了许久的弯月,刚才来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却连踏上去都没有。
一旦去了,她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可她不去,也一样逃不掉,与其被迫,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不如主动去见他,或许还能有谈判的筹码。
孟婵音望着亮着微弱灯火的阁楼,美眸中闪过挣扎,掌心用力地攥着手中的明月盏。
暗灯笼罩的云中阁楼南窗大开,如霜月色幽幽而洒,如此安静的夜里,从里面时而传来耐人寻味的喘声,每一声都低沉、暧昧,如有实质般摩擦在耳畔。
孟婵音抬起的手僵持了半晌,始终没有敲下去,面色并不好地立在门口。
她并非不知事的小姑娘了,自然知晓里面是什么声音。
但她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刚停驻门口时,里面的动静与声音尚且还算小,当她立在门口正抬起手时,开始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他一定是故意的,是在提醒她,在今夜敲了门,走进去后他一定不会如前几次那般轻易放过她。
孟婵音暗暗咬住下唇,想到青年磅礴的索求和压抑许久的慾望,心中有退缩之意。
可她又很心中清楚,若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亦或者是后日,他想要的总归最后落在他的手上,她也一样。
孟婵音跳动剧烈的心归于平淡,手腕僵硬且无力地敲响了门,声线微颤地出口:“……阿兄。”
随着她唤出口,里面的声音霎时消失,安静得里面似乎没有人,黑暗中只有未知的,贪婪的,压中泄着觊觎的鬼魅。
只要她推门而入,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孟婵音看不见里面的人,许久不见动静,只得再一次敲门,柔腔唤他:“阿兄你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孟婵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咬着下唇,抬手的第三声如何都敲不下去。
她忍不住怀疑,他既然不愿意开门,那是不是她想错了。
就当她打算放弃离开时,门倏然被拉开,室内的烛光被风吹灭了,里面似藏着能吞噬人的恶鬼。
青年身长玉立地倚在门框上,雾绸黑缎随意披在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鲜红的薄唇微启。
“妹妹。”
他对她莞尔勾唇,声线低沉沙哑,似混着轻慢的惺忪随意,比刚才在里面发出的声音还要磨耳。
“既然来了,怎么又急着要走?”
夜风中送来一股缠绵的香,她分不清是麝香,还是别的。
孟婵音猛地转头,入目便是他懒恹的脸,看似如常,眉宇间却有几分猩红的慾气,身上的衣袍也穿得随意,胸微敞的膛上依稀还能看见红痕。
不用猜,也知道了,刚才他独自在里面究竟在做什么,眉宇间的慾望都未曾得到满足,目光黏腻地落在她的身上,打量着她。
孟婵音看见他这副模样,不自觉生出惧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退一步,手腕便被他握住了。
男人的手很烫,像是握什么东西握得久了,或是摩擦太久了,现在都带着几分不轻不重的暧昧力道。
寒颤从脚下往上攀爬,少女仓惶地抬着眼,水盈盈的美眸望着他,手腕止不住地挣扎:“阿兄。”
息扶藐对她轻笑,轮廓冷艳,平静地睨视着她说:“妹妹走了许久的夜路,深夜前来听阿兄的门,现在又怕了?”
闻言,她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手腕挣扎的力道渐渐变轻。
息扶藐懒抬眼皮,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今夜她是精心装扮后再来的,从头到脚都按他着喜好而穿戴,不过分清冷,也不妖艳。
少女本就生得纤弱,白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在寒夜中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绿衫裙,腰间用纯白百合佩饰束之,乌黑的长发用一只百合簪松松地半挽发髻,夜风拂过轻盈的软烟罗勾勒得腰肢越发一掌可握。
如此脆弱的少女立在面前,显得娇小得我见犹怜。
他他很难不去想,一会儿若是用力些,她的腰会不会折在他的身下。
男人越发炙热的打量,藏着只有黑暗中才能出来的阴湿慾望。
孟婵音刚升起的勇气,又在他潮湿的目光下有些散去,生出想要逃走的冲动。
息扶藐松开她的手,倚在门口看着她,似在给她最后的机会,温声问她:“妹妹还要走吗?”
若是她此时走,他也不会拦她。
孟婵音望着他,心中如明镜般清晰地知道,他今夜放过的只是今夜。
她忍着想要从他眼底落荒而逃的冲动,垂着头,往前移一步,停在他的面前,颤巍巍地伸手勾住他的衣袖,一点点往面前拉。
昏暗的夜月下,他懒垂眼皮,神色难明地盯着她勾住袖口的白皙指尖。
少女细长的骨节泛着漂亮的冷粉,与雾绸的黑形成鲜明之色。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他声线虚哑,歪斜着头,似真的不解般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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