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两秒的迟疑。
登山服外套布料因为被触碰,而传来了唰唰的摩-擦声。
更近了。
有什么东西想往她的眼睛里钻……口袋里却突然一烫!
没来得及伸手去摸口袋里是怎么回事。
“――玛利亚!”玛利亚就被黑暗外休闲服姐姐的紧张声音吓了一跳,她一个生性震颤,眨了眨眼。
而一个飞快地脚步声只在外面左右踱步犹豫了片刻,已经突入了黑暗中,接下来是啪嗒的一声开灯声,走廊灯一下子被重新点亮了。
确实是休闲服姐姐。
玛利亚看见了她摔在一边地板上的清洁用品。
但很快视野就变成了休闲服姐姐的脸――对方一把抓住了玛利亚的胳膊。
金发笨蛋的重点仍在别处:“不应该是先叫我的名字,然后由我来开灯吗?”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顾得上这种事啊你这个笨蛋!而且那家伙到底说了多少实话谁也不知道……”
就连一贯好脾气,秉持着在生活面前投向,不行就跑主义的休闲服姐姐都急了起来。
“没问题吧?”
“嗯。”玛利亚揉了揉眼睛,只感觉眼睛有些发干。
而休闲服姐姐抓紧了玛利亚的胳膊:“就算你没有恐惧心灯熄灭的瞬间就应该马上喊人过来才对,这才两层楼,怎么样也能稍微听见……”
倒是玛利亚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因为很好奇,而且感觉也没事……而且我有想问和确认的事情。”
“感觉?”
“……感觉应该没事。”
她比手画脚地终于说起了第一天看到的事情,那些在地板下的奇怪淅索声,还有在外面隐约看见的招手,甚至还有那些东西试图往她五官里钻的事情。
而休闲服姐姐只是皱着眉听着玛利亚的叙述――
也不知道是对她这种毫无紧张感的态度不满、或是认真在思考她说的事情。
看来是后者。
因为休闲服给出了回答――
“玛利亚……这样说来的话你应该是具有灵感的体质。”对方表情严肃,给了玛利亚一颗甜枣的时候也直接给了她一颗暴栗,“但是,这种事应该先和同事讨论,比起自己在这里搞实验――听好了!玛利亚。”
不要产生可以和‘异常’交流的错觉。
“也许它们确实是按照某种模式和规律来行动的,但异常的本质就是不可解。”因为一旦产生了可以解的模式和交流的话,那就只是‘生物’而已,“玛利亚没有恐惧心,所以更需要清醒的脑袋。”
人类的恐惧是一种求生本能,它在限制人不去超越极限的时候,也会强迫人类遵从一种生存率最高的模式行动。
过分胆小固然是一种人性上的障碍。
但这个阀门完全关闭绝对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这位已经有着丰富‘灰色’经验的姐姐――夏目麻里。
认真嘱咐道。
“我看过很多人在这行来来往往,玛利亚,但是做灰色兼职的第一要务是什么,你知道吗?”麻里姐叹了口气。
做好面对意外的准备。
情报收集必不可少。
尽可能找到帮手,确认好同伴。
但最重要的是保持警惕,需要当机立断。
“不管是对工作还是自己、特别是异常……不要心存幻想。”这话到底是麻里姐对自己说的,还是玛利亚说的呢?
完全没有被训的自觉,玛利亚想回嘴来着。
但她看着麻里姐面上复杂的表情,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这倒不是求生欲。
只是觉得……这个前辈表情好像有些悲伤。
所以玛利亚是等到那种微妙的表情从麻里姐的脸上消失之后才开的口。
“那个――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么说着,玛利亚指向了走廊的那面墙壁。
“好像不是黑暗的问题。”
只见之前还印着一个人形的位置此刻已经什么都没剩下,取而代之的,是玛利亚正前方的脚底下,已经像是犯罪现场一样,出现了一个‘躺倒’在地板上的黑色人形。
“……什么意思?”
“它们应该是想移动到我的身上吧。”玛利亚毫无紧张感地猜测,“之前灯熄灭的时候好像有听到这个东西移动的声音。”
不仅如此。
眼前一片漆黑,连本来能看到的、听到的都感知都没法感觉到了。
“那种事情我也能猜到。”不对,重点不是那个,“……我在认真的害怕,玛利亚你可以稍微正经一点吗?”麻里姐有些脱力。
“总之重点不是那个啦。”
“不是才怪!”
“……它好像超级害羞的。”
“嗯?”麻里姐没搞懂玛利亚的意思。
玛利亚只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点也没有‘我会猜错所以你先听着’这种程度的不安感。
“因为它好像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移动的瞬间嘛。”玛利亚歪着脑袋,像是踩砖块一样轻快地跳起,用力踩上那块印在地板上的霉斑人形地垫,“就像是这样。”
“会蹭到鞋子上的。”
“啊、忘了。”
这么说着。
玛利亚用鞋子蹭了蹭地板,然后移动到了距离霉斑地垫一米远的地方,示意麻里姐离远点,站到隔壁的灯光下,一手摸上了灯的开关。
“你给我等――”
然后玛利亚在麻里姐惊恐的表情里啪嗒一下关上了灯。
在旁观者的角度,麻里姐借着自己这里的光线,只能看见站在黑影里,玛利亚影影绰绰的影子。
而玛利亚这头,能听到的只有麻里姐的“你在做什么!?快点开灯!”的惊叫声,淅淅索索的声音消失了。
然后玛利亚又啪嗒一下秒速开灯。
黑影一动不动。
“麻里姐,你可以闭上眼睛吗?”玛利亚开口。
“喂!……明白了。”
于是那淅淅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
于是玛利亚啪嗒开灯,然后又关灯。
淅淅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开灯。
“这次睁开眼睛。”
然后是开灯、关灯、开灯关开关开关开关――
把走廊灯玩得跟迪斯科灯球一样的家伙直接被麻里姐一拳砸上了脑袋开始了正义制裁。
“够了!”麻里姐脸都要涨红了,“……啊。”
这次,那些东西几乎只移动了非常微小的距离。
她慌张的声音很快变成了一种疑惑。
“灯光只是一种表象而已……总之是类似的那种感觉吧。”解释不清楚,所以玛利亚直接任由对方意会了,“但是因为之前麻里姐也在旁边,能‘看到’,所以不能动了。”
而麻里一旦闭上眼睛。
影子又会动起来。
似乎是在它们无法被注视的时候,那些东西才会移动,黑暗只是‘让人无法注视’的一种手段而已。
……所以才需要两个人同时在。
“可是之前开灯的时候也没动、还有白天的时候没人看着它也几乎没在移动……”
“我想监控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一种‘注视’?”
但在明白这件事的同时,麻里姐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穿着休闲服的姐姐把手用力按在了玛利亚的头顶上:“……你以为自己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稍微?”被按住脑袋的家伙非常老实,这可能是出于她毫无危机感的关系。
“给我适可而止。”
*
但总而言之。
“我想就是因为这样,白天那个时候,我们看的监控录像才会那样出现了屏闪……在镜头适应夜视之后,黑色的霉斑就不再移动了。”
移动的瞬间应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可以被目击,无论如何都‘看不到’。
“不,可能与之相反。”麻里姐思考了片刻,举起一根手指,“应该是被看到就无法移动,观测者效应?算了,‘灰色’的事情本来就讲不清楚。”
所以重点很可能并不是灯光熄灭。
而是灯光熄灭,周围变黑的时候――眼睛和器械都还没能习惯黑暗的短暂瞬间。
所以这些家伙白天就算不盯着、不维持着开灯状态也无所谓,因为无法造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让机器和人眼失灵。
“而之前我待了一会儿,明明眼睛应该已经习惯了黑暗了但是还是看不到……”玛利亚歪着脑袋思考。
恐怕……
毫无紧张感的笨蛋伸手,在自己的周边比划着一个球形的罩子形状。
当时的她应该是被移动中的霉斑,这么给包围住了吧。
被‘蒙上’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移动的:“大概是这种感觉吧……搞不好是这种集体出动的包围模式、”
“不、那种事情我不想知道。”麻里姐拒绝解地伸-出了拒绝之手,“不如说,就算知道了它是怎么让你听不到、看不到的――对目前这个状况应该也没有什么帮助吧。”她长长叹了口气。
反倒是玛利亚拖长声音诶了一声:“所以说――”她举起一根手指,“虽然也能固定住,但两人一组开灯的意义就在于要给这个东西移动、将猎物包围的‘时间’吧。”虽然它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麻里姐看向了她。
玛利亚语气懒洋洋地:“因为在需要维持着开灯这一前提下,那么在熄灯之后,一般人……”
“会马上就打开灯。”麻里姐补上了玛利亚没说完的话。
玛利亚哼着调子:“那样就会马上被看见吧……移动的窗口期很短啊。”她一副‘我很聪明’的表情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正想说话。
但是如果‘必须要两人一组才能开灯的话’。
待在黑暗里的人会需要‘等待’。
那就有足够时间了。
而且走廊这种会受到其它光源照射的情况毕竟是少数,要是灯光关闭的位置是一间单独的房间呢?
麻里姐已经反应过来了最关键的部分。
“所以说,那个眼镜的意图……就是方便这些东西对我们出手吧,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有他的‘协助’。”
比起玛利亚跟着好奇心,漫无目的地思考与实验不同,麻里姐更关心眼下的困境。
“他肯定说了一部分实话。”例如灯光、二人一组、和白天的‘安全性’之类的情报,“不然我们不会信赖他。”
而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以让人判断――
但其中的谎言是哪些内容呢?
*
这样说起来的话。
比起分辨真假。
更简单的方法应该就是根据事情的走向,逆向判断――这几天眼镜的行动,到底想将他们【引导着】去往什么方向。
“但是除了把我们吓跑之外也得不到什么吧。”玛利亚只是随着本能行动,黏黏糊糊地嘀咕。
而夏目麻里却有别的看法。
逆向思考一下。
“擦除污渍是圈套吗?首先,暴露真名应该是一部分条件吧……”
他带着打工仔们清污渍,这代表他需要他们这么做,为什么?
光线的作用,这应该是一部分真实,用于取信于人。
告诉他们二人一组有利有弊,但主要是给‘捕食’(麻里和玛利亚的猜测)留下时间。
那必须敞着门、不能离开公寓又是什么意图?
麻里姐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她一手抱着胳膊,一边像是个召集同伴的蜜蜂一样原地左右踱步转圈。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是人类吧,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不明白……”
凶手是大概猜出来了,毕竟对方甚至没有掩饰。
但动机呢?
――而且如果要陷害他们这些打工仔,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告诉他们工作内容之后,自己离开吗?
而且让自己暴露又是什么目的?
现在光头和神父明显是去找他了,虽然这次的同事看上去不算是什么危险分子,但是在召集的人全来之前,眼镜也不能确认来的人会不会是善茬吧?
要是有心狠手辣的应征者。
他会被杀掉也说不定。
那么。
‘待在这里’、‘和打工仔们待在一起’,对于眼镜来说……应该就是一个必要的步骤才对。
并且他也有信心不会被杀掉。
而玛利亚饶有兴致地看着麻里姐在走廊里来回走着8字。
直到听清楚了她的嘀咕,玛利亚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人造成伤害需要一些‘前提’吧?”
麻里姐脸上浮上惊讶。
玛利亚晃荡着一条腿,鞋底蹭着带有霉菌的地板:“因为这些家伙明明都碰到我了,但是我身上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虽然对健康检查之类的事情不太了解,但玛利亚的感知很敏锐。
以灵的角度……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
或者说。
虽然没什么依据,但她没有被威胁到的感觉。
她应该这么说吗?
“它碰到你了――?!”麻里姐的音调提高了整个8度,“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就说才对!”
她紧张地抓住玛利亚的胳膊,开始确认起了她的状态。
而玛利亚却毫无紧张感,只是任由麻里在自己身上翻来翻去:“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这个‘东西’,总而言之,它要对人造成实际的伤害其实是需要什么前提……”
“啊……是吸血鬼吗。”麻里姐已经反应了过来。
“嗯?”那是什么?
这里有吸血鬼?
*
当然没有吸血鬼。
“‘条件’,是这么回事啊,他是想引导我们……”
玛利亚没懂:“嗯……?”
“是吸血鬼的传说,虽然我感觉应该可信度为零……这里提到它只是因为逻辑是一样而已。”夏目麻里皱着眉头举起了食指。
据说,吸血鬼是不能进入人类的住宅的,它们需要在门口先行询问房屋的主人。
‘我可以进去吗?’
在得到了人类的欢迎之后,才可以进入。
玛利亚诶了一声,非常老实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没有人会同意的吧。”
“明明玛利亚就会。”还没忘记之前的事情,麻里姐投来了无奈的神情,“总之,吸血鬼会伪装成无害的样子,将自己包装得像是客人一样,是通过蒙骗进去的啦。”
“……就算好奇我也不会真的就完全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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