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边跑着的神父优吾叔直接把黑色的长袍绑在了腰上,有些滑稽地、三步并做两步下楼,这会儿还不往搭腔:“这么认真的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玩了好吗!?”
“谁在玩啊!?/我可是很认真的。”玛利光头号异口同声。
只有麻里姐叹了口气,艰难跟在最后面:“……习惯就好了。”
已经懒得再研究如何在一片漆黑里快速前进,几人只能靠着右手边唯一能看清的地形标志物前进。他们摸着楼梯扶手飞速绕过一个圈,然后又一个圈,接着再一个拐角,一路飞速地下降。
而被背着的同时,玛利亚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发热。
……难道这就是‘感动’和‘热血’的感觉?
她一边被背着一边下意识摸住了自己的心口。
“等等、”那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麻里姐却在一边前进的同时喘着气发现了盲点,“我们下了几层楼了?”她突然问。
光头跑在最前面:“两三层吧――嗯?”
只见黑暗的楼梯间里,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一片沉默的喘气声,他们根本不敢停下来,却免不了感觉到……血液和头脑一同冷了下来。
四人是从二楼出发的,逃生步骤只有去到一楼,出门这么简单的流程而已。
而从二楼到一楼,应该只有一来一回的一层楼梯才对。
往返式的楼梯,拐一次就应该到了一楼,最多再拐一次就可以看到门廊的公寓出口了。而地下室的楼梯是在门廊那边,不和公寓的主楼梯接着,根本没有走错的可能性。
那么。
他们此刻已经在黑暗中,顺着扶手拐了六次,也就是下了三层楼。
一减去三,应该是几楼?
*
虽然陷入了完全的一片黑暗没错,但是,这个楼梯怎么没有尽头啊?
几人又向下拐了一个弯,还是没到一楼。
“……太紧张、记、记错了吧……!?”
“呃、嗯……是、是吧??”
但黑暗中的扶手仍指示着继续往下的楼梯,一时间几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自身位置的估算。
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几层?
还是说,所有人一齐都产生了幻觉?
该不会真往地狱去了吧。
但即便如此,三个大人(带一个玛利亚)根本不敢停下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跑的同时,玛利亚能感觉到光头最先焦躁了起来。
眼前的情况让人一点思路都没有,所以光头直接大声嚷嚷,像是壮胆,又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样怪起了玛利亚:“喂!不要在我背后点打火机啊,照明的话至少把那东西放在前面吧!”
这都不是背后的原因让人发暖了――
背心快要出现烫伤了!
而玛利亚奇怪地‘嗯?’了一声,她下意识抗议:“我明明在撑着光头桑的眼皮……!”哪里玩火了,不要乱说好不好,她一直撑着眼皮很难的!
“不是吗?可是这里一直有很微弱的光线是哪里来的?”跑在斜后方的优吾叔诶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前面有人在照明……不是玛利亚吗?”他说的正是几人明明陷入了一片黑暗,身遭却还有一米左右的光亮这件事。
啊、
嗯、
……诶?
一时间都顾不上世界正在重重叠加,明显被他们跑成莫比乌斯环叠加态的楼梯间了,加载符号在玛利亚和光头的脑袋后面化作了具现化的三个点。
那……那是什么在发光啊?
*
“等等噢我稍微确认一下下……我还以为是我内心感动的具象化呢。”开始确认发光点,此刻的玛利亚仍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那玛利亚酱也太热血了吧。”优吾叔苦中作乐……这都快烧开了。
唯独跑在最前面的光头不能回头:“都给我有紧张感一点!”
然后,摸着衣服内胆口袋的玛利亚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超级不妙的东西
维持着一手摸口袋,在进行了短暂的(大约半秒)的头脑风暴、虽然更可能是什么都没想之后,她连忙以另一只手,单手反向比耶的涩谷辣妹手势,打算从头顶继续扒着光头的眼皮――
“都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扯我的眼皮了,多眨两次眼睛就会死的话,我还不如现在就死掉算了!”光头的脑袋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因为没有头发,还有出汗,光头的头顶分外光滑。
玛利亚的空闲手啪叽一声就被甩开了。
而她也已经摸进了登山冲锋衣的内胆里,顺着热源,摸到了一个烫手的东西。
在把那玩意儿摸出来之后……
玛利亚愣住了。
只见此刻出现在玛利亚手里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印刷产品――福泽谕吉(*一万元人像)像是被某种朦胧的圣光笼罩一样,亮起了奇异的白色焰火。
超――级神圣的。
焰火呈一条线的姿势从纸张的一头烧往另一头,火焰直接烧过了玛利亚的手,但她看着被火焰包围的手心,只觉得手心发热,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感。
是痛觉神经也坏掉了?
玛利亚用舌头顶了顶自己半边肿起来的馒头脸,嘶地一声确认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眼前的场面……简直就像……这火焰并不存在,只是一种视网膜上的错觉似的。
于是玛利亚下意识搓了搓那堆钞票。
只见,随着他们又拐过一个弯,之前被烧过的那张‘纸钞’,已经像是被某个不能提及的紫色外星人打过响指一样,化成了无法追溯的黑色飞灰了。
然后是下一张,也点燃了起来。
“……”
更正。
不是错觉。
诶……
――不是错觉!!!????
察觉这光亮的源头就是自己被点燃的现金余额,金发棕眼的笨蛋短暂陷入了某种宕机状态。
而与此同时,在玛利亚拿出神圣的白色圣光(以钞票为燃料)的瞬间,周围的环境也被那白色焰火照亮了――三个飞快前进的成年人都发现了周围的情况。
点状的光源照亮了一个球形的区域,周遭亮起来了。
而随着‘看见’这一行为的发生,周围的‘东西’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除了宕机的玛利亚之外,三人都发现了自己周边此刻……该用拥挤、还是人山人海来形容呢?
狭窄的楼梯间里,密密麻麻、带着霉味的身影在几人的周遭被照了出来,像是某种空洞的3d人体模型群,一瞬间被凝固在了此处。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挤在人群中下楼,但周围的‘人群’全是黑色的霉菌服装模特(还会动)的意思。
四人脚步没停。
但每下一层,四个人都能看到,同样的楼梯拐角,同样的身影包围着他们……那些等着几人的黑色霉斑身影只在几人转身的瞬间出现轻微的姿态变化。
而不信邪的四个人,只是路过了它们一次、一次……接着又是一次。
光头赶忙刹车。
他们在半秒内就搞懂了这个状况――简单来说。
完蛋了。
*
三个大人叫了起来。
玛利亚也在无声尖叫。
……但他们的原因截然不同。
这是三个大人:这不是从一开始就被霉菌包围着吗!!???
这是玛利亚:钞票、钞票……燃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x4
四个人都露出呐喊脸。
*
在原地动弹不得,崩溃下的玛利亚直接把最后三四张一万日元纸钞团吧团吧握在了手心里,双拳把住了脑袋,已经像是被鬼附身一样吐-出了灵魂。
毫无‘求生欲’的心声顺着嘴里飘出的灰白色灵魂一道,变成了念经一样的环绕音。
“我都说了我真的不要出去了这果然是拿了钱不做事的报应而且对方都跟达摩先生摔倒了一样玩起一二三木头人了没决出胜负就跑掉简直就像是被眼镜故意吓跑脱离比赛一样违反规定的家伙绝对会倒大霉的啦……”
而随着她嘴里飘出的魂魄和无意识,不知道什么原因――实现了。
玛利亚如同絮叨一样的想法。
眼前楼梯间的画面像是电视信号混乱一样出现了波动,楼梯间的风景和走廊混在了一起,然后左右黑色人影像是被擦除一样消失,接着风景被完整替换。
周遭的环境一瞬间就变成了靠近大门的走廊。
与此同时,玛利亚手里的最后几张钞票一齐‘燃烧’了起来。
但情况并不如三个大人期待那样发展,走廊像是衔尾蛇一样开始了无限延长……可以预见,无论他们如何卖力奔跑,都绝对无法实现‘到达门口’这一真实。
但顾不上这个,背着玛利亚的光头男――永野薰(是的,‘薰’)已经拽着飘在半空中的灵魂,把它重新塞回了玛利亚的嘴里,他抓着玛利亚的下巴,让她闭上嘴巴咕咚一声把灵魂吞下肚里。
“喂、再说一遍。”光头凶巴巴地叫住玛利亚。
意识回到玛利亚的眼里,但她在看到燃起来的钞票的片刻已经又、
“不准逃避现实――喂、玛利亚,你刚才说的那个,再说一遍。”
麻里姐弯腰扶着腿,气喘吁吁:“太长了,玛利亚还没有断句,我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而记不清楚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就跟数数被突然打断一样,玛利亚只能从一开始重新开始嘀咕。
“收了钱必须得办事……?”是这句吗?
“不是!”
“玩一二三木头人必须要等游戏结束不能跑掉?”这个?
“啧、”筋肉薰脑袋上已经冒起了青筋,直切主题,“――就是你说‘那个眼镜想把我们吓跑’那里!”
……那是什么意思?
*
不过总而言之。
这是毫无恐惧感的笨蛋,才能保持智意识到的意图――将吸血鬼邀请进来的‘咒语’。
他为什么这么想要把我们吓走啊?
三天之前,玛利亚看着故弄玄虚的眼镜,毫无紧张感地诶了一声。
第11章 一二三,木头人
一二三。
木头人。
一二三。
木头人。
被抓到的便会成为宿主。
约好了噢。
游戏没结束之前擅自逃跑的那边……就要交出身体。
*
黑暗中,谁也无法注视的角落里……无数细小的声音组合在了一起。
在这成千上万的声音里――几乎所有的声音都非常原始而简单。
就像是非此即彼的0/1程序编码一样。
只有生存与饥饿的声音,甚至称不上语言。
但无数的本能之声集合在了一起,也许是巧合――那些再简单不过的,属于生命的单纯0/1形成了集群思考,构成了语言。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达摩先生摔倒了!’/‘达摩先生摔倒了!’/‘达摩先生摔倒了!’(*日本的一二三木头人游戏)
‘要遵守约定噢?’/‘不可以违背。’/‘遵守规则吧。’/‘毕竟是代价。’
‘大家――’
要记住约定噢。
‘违背约定的话……’
‘嗯。’/‘知道了。’/‘明白了。’/‘毕竟就是这样约好的嘛。’
――就没法得到身体了。
*
这是工作开始的第四天。
此刻是入夜之后的凌晨2两点――玛利亚、光头桑、神父优吾还有麻里姐四个人站在走廊上。
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
公寓楼已经出现了令人讶异的变化。
往下的楼梯无限循环,而这会儿他们站在一楼通往大门的走廊里――却发现走廊在自己的前方不停延展。
这公寓变成了一个走不出去的莫比乌斯环。
而虽然所有人对这一意象都有太多想要问的问题,但目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玛利亚回答。
光头把玛利亚放了下来:“你说的‘那个眼镜想把我们吓跑’……是什么意思?”
“嗯?”玛利亚没太明白。
神父优吾叔跑得慢一些,他停了下来,明显对这种看不到头的走廊非常警惕――他把颈间套着的十字架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优吾叔有些慌张地催促:“喂、在这里的话会被追上的。”他明显没有什么心思多放任他们商量。
反倒是麻里姐露出了思索的模样。
“反正只要我们盯着看的话,那些霉斑就‘不能’移动吧。”她驳回了神父的催促。
“可是……”
“反正现在走廊是那样,我们跑不出去的。”麻里姐示意神父先不要茫然地逃跑、这样只会浪费体力,然后她看向玛利亚,“玛利亚……我也有点好奇你之前说的那句话。”
……眼镜想把他们吓跑?
而玛利亚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因为……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吓人吗?”
仔细想来的话。
从第一天开始――比起几人在楼里面看到、听到的,会让人觉得‘诡异’的要素。
玛利亚感觉,这楼里‘不对劲’的地方,几乎都是从眼镜的嘴里、还有表现里说出来的。
就像是眼镜试图把这个‘这里很诡异’‘工作有诈’的概念强制塞进他们的脑袋一样。
而因为玛利亚完全无法消化这种情绪。
――这里诡异之处里的‘刻意’,对玛利亚来说就像是吞下了异物一样显眼。
“假设,确实由光头桑所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一边脸还是肿的玛利亚举起食指。
她下一秒就差点又被揍了脑袋,不过考虑到这会儿不能浪费时间,‘光头桑’只是单纯在生气嚷嚷。
“――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
咳咳。
首先,假设眼镜的目的确实是【让他们陷害为咒杀的替身】――
那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麻里姐沉默片刻,举起了几根手指:“不外乎就是让我们留够7天,和多和诅咒接触吧。”
要做到这种事太简单了,只需要三步。
一、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工作很简单和安全,让所有人待满7天。
在七天内,最大限度的维持住所有人的‘安全感’。
二、尽可能制造他们‘不能’,或是‘不想’离开这里的由。
三、尽可能的增多他们沾染上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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