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不是和沈先生说过吗。”心理医生说,“既然控制不住另一个意识,那不如放纵自己。”
越压抑,另一个意识越可能蹦跶出来,他的出现,本就是对沈泊闻封闭已久情绪的释放。
沈泊闻看了看医生,又看向纪意欢,“知道了。”
“知道什么?”纪意欢问,“放纵自己?不会指的是和我……”她抬手指向无辜的自己。
“沈先生非常喜欢你,如果你们经常接触的话,会有助于他的病情。”
纪意欢没搞懂,跟着医生出门,一一掰扯着问。
到底是心理医生,逻辑和思维清晰,还猜到她想知道的内容。
“另一个意识指的是什么?”她问,“沈泊闻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他的种种特征并不像双重人格。”医生说,“目前我和团队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沈先生和部分实验对象的特征一致,都是童年创伤导致性情和预期成长大相径庭。”
“你要不直接说结论吧?”纪意欢轻轻拧眉,“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时候疯疯癫癫像变了个人。”
“这是他的另一个意识,一直潜藏在大脑深处,通常情况下不会跑出来,如果遇到刺激,当事人就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医生笑道,“也就是沈太太理解的发疯。”
旁人的发疯是压力过大,通过发泄来释放,而沈泊闻的疯,是和她相关。
所以他说为她而生,抱不到她就想死。
但正常的他,不会有这种意识。
如果分为正反两面的话,正面的他能维系着清冷禁欲的形象,反面的他则释放自己正面不能表达的情一欲,不顾一切地要靠近她,哪怕带伤也要做,想要她到疯癫的地步。
纪意欢似懂非懂回病房,凑向病床,“沈泊闻,你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说是因她而生,她可不背这个锅,导致他心理扭曲的分明是沈家压抑的生长环境。
他凝望她,“你不惊讶吗?”
比起惊讶,她更多的是好奇。
其实他更想问,她会不会因此而远离他。
纪意欢小手一挥,“还好,我一直都觉得你有病。”
“……”
所以,早就做好准备了。
“那你不害怕吗。”他说,“我会伤害到你。”
“你什么时候伤害到我的?”
“上次在车里,这次在医院,都是失控的我。”沈泊闻说,“也许以后更疯。”
“……能疯到什么程度?”
“想和你做到天荒地老。”他平和叙述,“没日没夜,永无止境,用所有姿势,想抱你亲你压你,想把你绑在身边。”
他两个意识是互通的,平静的时候知道发疯的想法是什么样子,所以能陈述给她听。
“哦,那我还挺喜欢的。”纪意欢眨眼,“总比你每次拔走后看都不看我一眼要好。”
她之前不知道,现在好像懂了,不看她是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真做得没完没了。
他喜欢她到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稍微超过临界点就能从温和儒雅瞬时变成纵情纵欲的衣冠禽兽。
沈泊闻:“做太多对你身体不好。”
“那要不你综合一下。”
不那么冷也不那么疯。
他从未考虑过,她并不在意他竭力隐瞒的病情。
“我尽量。”他低声,“让你满意。”
不是尽量治病,是尽量调整状态让她……喜欢。
出院这天,沈泊闻身体机能基本恢复,为防止意外,主治医生特意医嘱,避免剧烈运动。
这次不管是哪个他,纪意欢都不可能再陪他乱玩,最多给他亲一下。
早上,她亲自给他打领带。
沈泊闻视线锁着她明艳漂亮的面孔,手自然环过细腰,“待会要回趟老宅。”
“去老宅做什么。”
“你想不想做家主夫人。”
纪意欢这次总算没有被蒙在鼓里,光看新闻都知道沈泊闻是最后的赢家,沈老爷的位子即将隔代传给他。
他运筹帷幄一切,却并没有对权利的贪婪欲一望和胜利者的居高临下,像拿下一场举世比赛,抱得的奖杯再珍重,都比不上他想赠送的人。
她不太敢想这几个月发生这一切是否和她有关系,打完领带结后,她指尖抵着他心口,“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你,做沈太太就够了。”
他去沈宅有要事,纪意欢没陪一块,下午抽出时间才过去,沈宅不坐落高调的太平山顶,隐秘性极高,不被地图收录,沈家大院比他们婚房更保留民国风光,青瓦红墙混砖结构,主从关系强烈,古典主义色彩浓郁。
沈宅神秘得连她这个未来家主夫人都不能随意拍照。
下车后,没想到沈泊闻会提前来接她。
“谈完事了吗?”纪意欢问。
他接她的手,“没有,等你一起。”
“我过去就行了,你没必要出来接。”
“想你了。”他牵她手,步伐和她同步,“想早点见你。”
“上午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
“是啊,都一上午过去了。”他薄唇漾着很少见的淡笑,“怪不得这么想。”
“……”
医生让他放纵自己,多和她接触接触,但这接触未免太频繁了吧。
“沈泊闻。”纪意欢小声,“你好黏人啊。”
第113章 副cp 哄我
沈泊闻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一路走来隔几步就有制服保卫,军兵站姿,笔挺刚正,看到他们立刻拘礼。
主宅必经道前有一片百年岁月的红枫,泛青灰的白墙和血色的红,朴素和浓郁对比色差极大,一晃眼的红像淋过一场腥风血雨。
沈泊闻特助在半路拦住他们,恭敬颔首,低声汇报事情。
知道现在没什么可对沈太太隐瞒,特助声音变低是防止被人偷听,并没刻意避开她。
纪意欢听到他们说的是沈父的事。
沈父想见沈泊闻一眼,当然不是为父子情,他十分纳闷,自己棍棒威胁下教育出的儿子,从头到尾按照他标准长大的儿子,最后为什么叛逆。
沈父自认为他对这个儿子不错,严格是严格了些,却都是为沈泊闻着想,如果不是他,沈泊闻未必有现在的成就。
“我不会见他。”沈泊闻说,“你们告诉他,我一直遵循父亲的教诲。”
谆谆教导下,他学会什么叫做大义灭亲。
当然他做不到他们那样真的下死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饿死,向来喜欢约束控制别人的沈父,如今被困牢狱之灾,是自食其果,作茧自缚。
如果不经历这一场,纪意欢真想不到他们家这么复杂,她印象里沈泊闻父亲和电视形象一样,中年绅士,温雅随和,她有时候甚至想沈泊闻以后是否也如此。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伪装,沈家没一个正常人,无法通过表面观察内里。
那她见到的老爷子,是否也有另一面。
她挽沈泊闻胳膊,在半开放的茶室和沈老爷会面,在他们来之前,沈家几个叔叔来老爷子跟前哭过闹过,年过九十的老爷子难掩疲惫,靠坐软椅,阖目养神。
老爷子衣着简单,和茶室一样,一桌一壶茶四把椅子,整体清廉朴素,但行家不难看出,他那茶具,不知多少年前文物,市面上重金难求。
光听到门声,闭眼的老爷子猜到是他,再看他身后的年轻女孩,手腕被沈泊闻紧紧相握。
纪意欢被带过去简单招呼,沈老爷在外名声算不上和蔼,但对她这个孙媳妇客客气气,大概基于两辈人的关系。
“两人感情这么好,该要个孩子了吧。”老爷子一只手在输液,视线跟他们转,“上次和老纪总吃饭,还提起这事,你们两怎么都不放心上。”
问话很随常,让人不自觉放松。
“在准备。”沈泊闻颔首。
“有这打算就好。”老爷子说,“咱们两家子孙稀薄,你们要担起重任。”
“爷爷说的是。”
“泊闻这孩子说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老爷子点头,笑着对孙媳妇安利,“沉稳果敢,说一不二,是成大事的人。”
纪意欢以为真的是在夸人,附和点头。
“我反正是老了,很多事想操心也操心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给你们去做。”老爷子说,“泊闻,你比你父亲要好很多,他野心太重。”
“爷爷谬赞。”沈泊闻说,“我到底是他儿子。”
他野心,未必就逊于父亲。
老爷子朝纪意欢多看两眼,只笑不语。
他们爷孙俩打哑谜,她一句听不懂,茶也苦得很,没甜点装点实在无味。
出去后她踮起脚尖往沈泊闻那边凑,好奇宝宝俯身,“爷爷刚才是在夸你吗。”
“在警告我。”
表面闲聊几句家常,暗藏深厚玄机,老爷子侧面告诉沈泊闻,他挡车救爷爷的行为,不是没怀疑这是一个苦肉计圈套,可如今自己身体抱恙,外界舆论和股市的风都往沈泊闻这边倾斜,只能顺沈泊闻心意提前上位,顺他心意拉他父亲下水。
沈泊闻将是港岛最年轻的家主,沈老爷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只好用最后的眼神警告,沈泊闻如今有了软肋,就不要再轻举妄动起内讧,生几个孩子,和老婆和和美美才能带领沈家走向繁荣。
纪意欢眼眸清澈,对沈家事懵然,“啊?警告什么。”
沈泊闻言简意赅,“警告我们多生几个宝宝。”
老婆孩子都会是拿捏他的软肋,但他这次愿意多出这些软肋,愿意被束缚。
“你上次不是说我们不会有孩子吗。”纪意欢摊手,“我本来打算生两个,你既然不行,那也强求不了。”
孩子她肯定是想生的,纪家家大业大不可能没有后代,她巴巴等着小继承人继承自己的财富和美貌,偏偏老天不眷顾,她和沈泊闻结婚这么久,一点动静没有。
“之前结过扎。”沈泊闻说,“现在解开了,但是效果……还不知道。”
“什么?你,你玩我呢?”纪意欢错愕,“为什么结扎?”
“之前怕孩子和我一样被我父亲控制。”沈泊闻说,“所以没想过生后代。”
如果纪意欢二十岁那年就怀宝宝的话,忙学业和工作没时间照顾,沈父刚好以此为由将孩子带走,不止可以威胁沈泊闻,连纪家也受控,而沈父的教育难以让人苟同,与其让孩子生下来重蹈覆辙不如直接打消念头。
“沈泊闻!”她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你骗了我多少事?别的就算了,这件事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每次看我白垫枕头是不是很好笑。”
“没有。”沈泊闻呼吸一窒,本能想拉她,这次没拉住。
纪意欢气呼呼甩开他,“滚远点。”
这次真气得不轻,以为是自己问题看过不少中医,结果根本原因是他故意为之,那她这些年不都是被耍着玩吗。
回去纪意欢继续晾着他。
这事至少得闹半个月,她恨得也想找个理由骗他,把人耍得团团转才算报复回来。
纪意欢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抱着狐狸。
那狐狸养了好几年,是宠物也当孩子养,她喜欢漂亮的事物,自己臭美,也要给狐狸打扮,一人一狐就算出现在家里也是光鲜亮丽,炫彩夺目的打扮。
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自沙发拖曳着,纪意欢的腿也一样。
狐狸像是她的灵体。
沈泊闻出现在主卧时,纪意欢头也不抬,“滚。”
“不是故意瞒你的。”他垂眸,笔挺的身形在她面前俯首,“我也,很难受。”
“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她顺着怀里的狐狸毛发,“反正在你眼里沈家是最重要的。”
“不是。”他半跪在一侧垫子上,背光,黑色碎发散落,瞳孔幽邃暗沉,“最重要的是你,大小姐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感觉他声音又变了,纪意欢没来得及观察,怀里的狐狸被他揪走,她愤愤问:“你干嘛。”
“想亲你。”
“不给。”
他好像没听见,她刚才狐狸趴过的衣领,被他单指挑开,低头亲上去,“它能埋我不能埋吗?”
狐狸绒毛细软,靠上来时不自觉放松,而他不论是长指还是唇息,一寸寸渡来,纪意欢神经末梢突兀跳动,锁骨下中间位置,被慢条斯理吸了一道浅红印。
她咬牙切齿,拿手捂,“我说了不给!你没听见吗!”
这一捂,沈泊闻直接亲她手了。
纪意欢快炸裂,他是不是又发病。
她就不该和一个疯子计较,到头来挨草的还是她。
“沈泊闻。”她只能任由他肆意亲着,从雪白延下,她音色蕴藏委屈,“你现在是谁。”
他避重就轻,“你老公。”
两个意识共用的话,就是一个人,只不过现在比较疯而已。
对疯子生再大的气,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泊闻……”她不由自主抓他的肩侧,“你刚出院。”
“我知道。”他说,“可以节制一点,三小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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