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敷衍了。
这下可以安眠了。
沈泊闻握着她一只手,注视她没一会儿就安详的睡颜,很想要她又没有多做打扰。
因为他们还有很多个明天,这不是最后一个夜晚。
他的潜意识里不再是对那一瞬间的渴求,他拥有的是和她一起的未来。
沈家人陆续回归稳定。
沈泊闻的地位早在前些年就打下基底,但老爷子还是打算给走家宴形式公告出去,除了继承集团的掌控权,还有沈家的管理权,日后老爷子不在,不论长辈小辈,不再以辈分权限论事,都以沈泊闻为中心点。
纪意欢原先对家主不感冒,无非就是声望扩张了些,实际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得益太多,她那本就顺风顺水的珠宝设计品牌订单排到三年后,原先靠纪家好事多磨的几处钻石矿,对方竟主动和她谈判协商,那群小姐妹也没有不三不四的玩笑,恭恭敬敬询问她管理一个大家族是什么样的体验。
知道沈家家大业大,历史悠久,子孙杂多,叫得上名字的就有百余人,但纪意欢见过的两只手数的过来,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和她碰面。
晚上沈家的家宴,打照面就是其一目的。
这样的名流晚宴,纪意欢很乐于参加,每次她都会是全场的焦点,以前在姐妹群里争相斗艳,如今既然是家主夫人,不会有人故意打扮得太夸张来抢她风头。
她准备三套晚礼服,由造型师打造好妆容后,又对礼服挑挑拣拣,非凡洋红,青花瓷蓝还有一件纯白,前两件做工细节精致,不会撞衫撞色,后一件符合家主夫人端庄优雅的姿态。
太久没动静,沈泊闻拧门询问,“欢欢,准备好了吗?”
“你来得刚好。”纪意欢抬手,“帮我看看哪件礼服更漂亮。”
造型师也给出参考意见,她肤色白,最适合穿红色,蓝色当然也可以,典雅稳重,而那件白色被两个明艳的色彩对比下去,且存在撞色的可能。
专业的造型师都没能替她选出适合的答案,沈泊闻这个直男更难给出答案,视线简单扫过那三件礼服,“都挺漂亮的。”
她举着衣服,“我知道,我这不是问你哪件最漂亮嘛。”
“中间的。”
“中间的?蓝色吗。”
“站在中间的。”他说,“我老婆最漂亮。”
纪意欢站在三件衣服中间,蓝色衣服的前面,她的存在让款式不一百万礼服失去特点,都变成了她的陪衬。
“你这么说的话。”纪意欢双手托着脸,笑眯眯眨眼,“那我没法反驳了。”
天大的难题给他迎刃而解了。
最终纪意欢挑了那件红礼裙,搭配满钻蛇形项链,不论珠宝设计还是服装搭配都讲究一明一暗的主次关系,纪意欢就是剑走偏锋,礼服要最漂亮的,珠宝也要最华贵的。
只有无名指上的戒指,显得格外寒酸。
走之前,她摸了摸无名指,有话从不憋着,“你上次送我的戒指感觉好土啊。”
沈泊闻:“不喜欢这种吗?”
“你不觉得过时了吗。”
“嗯,是我几年前做的。”
她错愕,“你自己设计的吗?你什么时候成珠宝设计师了?哪个你做的?”
“正常的我做的。”
“咦,这就奇怪了,你正常的时候不是不想搭理我吗,怎么会给我亲手设计戒指。”
“你不是想要独一无二的戒指吗。”他说,“市面上的戒指你都有看过了解过,我不想从别人手里买,所以自己做了一个,没来得及送给你,你就走了。”
后来看她从来不戴戒指,他当时的状态也有点疯,戒指一直没能找机会送出去。
不管是哪个意识的沈泊闻,他都有试着接近她,只是不敢接近,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她不自在,他也在煎熬。
他是静默的湖,不为人知的时候,也会为她泛起碧波。
纪意欢一下子看这个没有设计感的丑戒指顺眼起来,指尖碰了下,“确实是我没见过的款式。”
顿了顿补充说:“我没见过这么丑的。”
过时的元素就算了,设计得还很丑,好好的钻石都给他浪费了。
“不喜欢就换。”沈泊闻说到这里,又顿住。
“不换。”她哼唧,后半句是,难得见他送戒指,再丑也认了。
到晚宴上,纪意欢不出意外是最惹眼的一个,俊男靓女中仍然出挑得不落凡尘,红礼裙在她身上丝毫不俗,反倒被穿出明艳娇媚,落落大方的贵气感。
是家宴,也是名流会,亲朋好友汇聚,来了不少熟人,包括陈祉和江朝岸等一些狐朋狗友。
“闻哥今天晚上穿的怎么这么正式。”江朝岸饶有兴致打量沈泊闻,“不像是晚宴的行头。”
英伦风西装三件套,袖口纽扣上至五颗,比过往司空见惯的西装革履更添几分儒雅贵公子的形态。
陈祉乜了下,懒懒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做新郎。”
沈泊闻拧眉,看了眼那旁和南嘉谈话的纪意欢,应该没听到他们这些谈话。
“能不能闭嘴。”沈泊闻斜陈祉一眼。
“怎么?”江朝岸惊讶,“难不成闻哥真是去做新郎吗?哦不对,你们婚礼还没决定,那是……求婚的吗?”
“你也闭嘴。”
圈子里的人知道沈泊闻不论对女人还是对兄弟都是薄情寡义的样子,江朝岸一直和陈祉走得更亲近一点,但他猜陈祉的事从来没猜对过。
猜沈泊闻一猜一个准。
脑子跟上发条似的转的飞快。
“我靠,你真的是求婚吗?”江朝岸又惊讶地重复一遍。
这次沈泊闻没忍,单手拧过对方的肩膀将他提过来。
“错,错了哥。”江朝岸一噎,他只是太意外,不到一年的时间,沈泊闻怎么跟转了性一样,处理沈家的事游刃有余就算了,还整顿起感情了。
江朝岸学乖,知道压低声音,“怎么突然想求婚了?老丈人给你派的任务吗?还是为了应付外面。”
既然是家主,那对外形象不可以马虎,不可能让自己背上婚姻不稳定的标签。
在江朝岸看来,沈泊闻一定有鬼才会做婚内求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都不是。”沈泊闻说,“我自愿的。”
“啊?你吃错药了。”
江朝岸又挨一记冷厉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对纪大小姐有了想法。”江朝岸问,“你和祉爷都太出乎我意料了。”
那是他太笨没看出来。
陈祉对南嘉的心思不难猜,但想看出沈泊闻的话有点难度,纪意欢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
陈祉:“意外什么,他一直都有。”
“啊?”江朝岸脑子一根筋,“那他之前还那样对她……”
“之前是我对不起她。”沈泊闻说,“她在纪家没吃过苦,这些年我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江朝岸嘴巴讶然得合不上,如果他不是看到纪大小姐每天光鲜亮丽的话还真的信这鬼话。
除了爱什么都不缺的纪大小姐会感到委屈吗?
“你们在说什么?”
纪意欢从后面陪南嘉走来。
“没什么。”江朝岸一肚子坏水,“闻哥说他特别爱你。”
这话一出,几个狐朋狗友不免冒耳朵尖偷听。
都说沈泊闻和纪大小姐一起现身,不再闹离婚是为了利益考虑,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对上纪意欢困惑的眼睛,沈泊闻:“不是。”
“不是?”她尾音拖长。
“是。”他停顿了下。
虽然没说,但也是事实。
“到底是不是?”她手一抬,拽了下他工整领带,“你们不会背着我偷偷摸摸讲我坏话了吧。”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嗯。”沈泊闻心平气和覆着她手背,“我老婆这么好,没有坏话可讲。”
江朝岸揉耳朵,环顾四周,是他在做梦吗,沈泊闻居然这么会哄女孩子吗。
再看陈祉和南嘉,都不意外,难道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还差不多。”纪意欢心满意足哼唧。
“怎么感觉咱们纪大小姐升级成家主夫人后比之前更骄纵了。”江朝岸讨着一张笑脸,“给闻哥治得服服帖帖,说东不敢往西。”
纪意欢小手撩拨头发,“有吗。”
沈泊闻没否认,在她看过来之前,一只手牵她,另一只手整理刚才被弄乱的领带,“我惯的,我喜欢。”
“……”
江朝岸直呼受不了,想找陈祉吐槽,结果人家也在看老婆。
行了,就剩他一条单身狗,哪凉快哪待着。
第116章 副cp. 求婚(下)
沈泊闻生病这事,除了陈祉没几个人知道,江朝岸当然不了解他这段时间在调整状态和心性,只觉得像换了个人,原来再清冷的高岭之花,也能为人不自知的哗然。
而纪意欢这个当事人习以为常,虽然分不清哪个才是正常的他,说的话好听就行,总比之前死气沉沉的要好太多。
表面上得矜持一下,摆出一副“他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肉麻,她也没办法”佯装无奈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南嘉缓和气氛,“可能,和陈祉学的?”
陈祉:“没有。”
沈泊闻:“没有。”
两哥们几乎异口同声,都不想头顶上扣这么大一锅。
陈祉慢慢悠悠添补:“他自学成才。”
这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沈泊闻说的话,另一个意识形态充斥大脑,是自己教自己,教出来的效果还不错,陈祉自愧不如了。
“这算会哄吗。”沈泊闻的音色听起来倒是很正常,不动声色将纪意欢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我平时也这样。”
这下陈祉没忍住,轻嗤一声。
越说越嘚瑟。
正常意识的话就算不冷着一张脸,半晌也未必能蹦出一句话来。
“闻哥要是早点这样的话。”丝毫不知情的江朝岸唏嘘感慨,“这三年宝宝都能抱两个了吧。”
提起孩子。
沈泊闻和纪意欢不约而同避开一点视线。
“你看咱们祉爷,结婚第二年就当爹了。”江朝岸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还不抓紧生一个,没准以后订个娃娃亲。”
沈泊闻:“不订。”
“……”
“你是不是病还没好。”陈祉说,“你崽子还没生呢,给你居安思危上了。”
要拒绝也是有宝宝的人先拒绝,哪轮得到他们说话的份。
何况他们能不能生还是一回事。
对内,陈祉对刚出生的屁大点的臭儿子不满,对外就容不得别人嫌弃一点,自家儿子从小就是受尽拥护的团宠,没人敢怠慢,怎么容忍沈泊闻这个坏叔叔拒之门外。
“孩子以后会有的。”沈泊闻说,“你就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了,我不想和你做亲家。”
“你怎么知道你生的是女儿?”陈祉,“做梦的?”
八字没一撇,梦就给他做上了,不仅想要个孩子,还想要个闺女。
沈泊闻:“预感。”
陈祉:“我也有预感,是对双胞胎兄弟。”
“滚。”
“我在祝福你。”
沈泊闻没理,“那我也祝你得偿所愿,给你儿子多生几个弟弟。”
一个就够陈祉受的了,多来几个简直要命。
哥们两个聊着聊着就要吵起来。
沈泊闻并不想把陈祉的话放心上,他真有一种预感,或者说那不是预感,更像是他一个愿望,有一个和纪意欢模子刻出来似的女儿,一大一小都穿漂亮的小裙子,说话语气都一样,爱嗲嗲地撒娇,公主脾气公主病,一点就炸毛,但也容易哄好。
以后买珠宝,衣服都是双份,哄了大的也要哄小的。
有这样的一妻一女,不敢想以后的生活会有多热闹。
“你老公和我老公有什么好吵的。”纪意欢撇开沈泊闻,凑到南嘉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生。”
主动权明明在她们这里,两个大男人为娃娃亲争起来。
“沈泊闻当爹的话是什么样子。”南嘉灵魂发问,“不会和陈祉一样吧。”
“什么样?”
“黏人。”
“那完了,他现在就很黏人。”纪意欢摊手,“每天晚上都要问我爱不爱他,不回答的话就不给我睡觉。”
这些粘人的问题不应该由她发问吗,他问了的话,那她每天晚上问什么。
周遭忽然响起莫名的躁动。
靠近露台和门口的人惊呼,“外面有流星雨。”
家宴上有不少青年,小孩,兴致勃勃跑去观看。
“流星雨?”纪意欢疑惑,“这么敞亮的港岛,怎么会有流星雨?”
流星雨只有在山顶或者廖无人烟的田野才更方便观察,受霓虹照射影响的港岛,哪怕真的出现流星雨也会被衬得黯然无光。
周围人议论:“不是听说今天有人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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