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你们男人?你看过很多男人这样裹吗?”
“……没有。”
她只是想引出一个话题,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自讨苦吃的意思。
陈祉:“那为什么这样问。”
“你之前不是这样穿过吗。”由于忐忑,南嘉的语气里掺杂不说心虚,不敢看他。
她果然不适合做侦察之类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露馅。
陈祉:“你很想看?”
“可以吗?”
“可以。”他没有拒绝,“但我不知道怎么裹了,要不你拿条浴巾裹给我看看?”
“我?”
她大脑宕机。
什么鬼,让她一个女的用男人的方式从腰际以下裹浴巾。
他敢说的出口,她都不敢往下想。
拿了免死金牌,他这次过来的迈步弧度更大,不等她再开口,满身香的跟个夜宵似的人被他摁下去亲,沙发犹如漩涡似的深陷,炙热的吻萦绕封堵她所有的话,一句说不出口,除此之外,还被他揉了两下。
强装冷静,混乱中,南嘉不忘扯一把他的袖口。
浴袍袖口宽敞,一扯就能挥开,她抬手弧度不大,陈祉却敏锐地感知到,停顿下来。
这个间隙,南嘉看到如她心中所想的画面。
果真是,伤痕累累。
她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了,眼眸溢满难以置信,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还想继续撩他袖口的时候,陈祉起身避开,高大身影离去,迎面的是刺眼的光。
“陈祉。”南嘉低呼,目不转睛注视他手腕到胳膊上的抓痕,新的旧的混杂,“你的胳膊怎么了?”
这时候回答什么都难以隐瞒。
他没否认,轻描淡写,“你抓的。”
“我怎么抓的。”
“上次不是说了吗。”陈祉没个正形,眉眼上挑,“做的时候抓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我睡着做噩梦的时候,抓的吧。”
“不是。”
“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说了不是。”
“为什么不叫醒我。”
“周嘉礼——”他这时的语气蛮横,还有点不耐,干脆避让撤开,不让她看。
她盯他许久,没有生硬地辩驳,眼帘低落,“疼不疼。”
第41章 楚河界 除非老子分尸,否则别想分床……
一开始,南嘉就应该怀疑,做的时候哪怕抓也是抓在后背,不会在手腕上留下那么多痕迹。
他白天不在,晚上回来得晚,她又有个关灯做的习惯,所以被当傻子一样瞒了这么久。
“今天十一的前爪和你一样被抓伤了,刚开始我以为是猫抓的。”她眼睛越来越暗,“结果发现我指甲上有血。”
睡梦中她会下意识抓东西握住,十一在旁边乖巧看她睡觉,被她抓到时它感到疼痛和疑惑,哼唧两声并没有吠叫把她嘲笑。
可能觉得,妈妈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陈祉漫不经心的,“也许十一本来就有伤,是你指甲蹭到了它的血。”
南嘉:“那二楼茶几上的消炎药膏怎么说。”
“没拆封,凭什么认为是我用的。”
“你既然不认为是你要用的,你为什么知道没拆封。”
他不慌不乱,“走的时候看到的,不行吗?”
南嘉问不下去,就算她和他放话,骗人是小狗,没准他能给她汪两声。
陈祉继续过来把她摁住腰,对一切质问置若罔闻,胳膊上的伤口不值一提,撑过她肩侧,单手捧起她的后颈,南嘉很倔,腿合着,“你要是不和我说实话不给弄。”
“周嘉礼。”他唇际勾着浅薄弧度,“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证据我都有,是你不承认。”她推他时不小心还碰了下他的兄弟,“不说拉倒。”
“不给还撩。”陈祉嗓音哑得不行,缓了一会儿,无意看她一眼,比没缓还要糟糕,软乎乎的人靠在那边,保持着他刚才摁过的姿态,跟个妖精似的长腿随意提着。
眼神不屑冷漠,却似带毒的钩子。
什么都不动就能给人钓起来,又毒又难自持,步步沦陷,迫于兄弟的威胁,他不得不顺着,轻轻掰扯她一侧足,“我说还不行吗,小事而已。”
“那什么是大事。”
“你没有做噩梦就行。”他以为很难进,结果比想象中顺利许多,眉角一抬,眼前的人躺得跟狐狸似的,眉眼涟漪妖娆,明明自己也很想还要推他走。
南嘉这些天没有再被梦魇侵袭,抓伤他可能是情绪紧张的后遗症。
比起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已经好很多。
她自己浑然不知,是每次做完累到一觉天明毫无异常,以为度过安然无恙的夜晚,从来没想过,睡得那样从容,是有人给她抱着胳膊,在她捏紧手心的时候给她握住缓解。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他每天那么早离开,工作繁忙是原因,是否和怕被她看见相关。
南嘉浑浑噩噩地想着,人早不知道被撞去哪,太亮了,白光刺眼,可现在一点不想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嗓音咽着,习惯下意识去抓他肩侧的手停在半空,收拢于手心,想要往别处放时,陈祉调整位置,主动让她胳膊圈过来。
“你不是爱抓吗。”他深眸注视着她冷热不知,情绪难辨的双眸,“随便抓。”全部没过她深处看她急得抓人的样子越能带出他骨子里原始的恶劣和欲,宁愿被她抓出画,好过现在的畏畏缩缩。
南嘉不敢动,攀附的两只手不自觉攥紧,使得人不得不迎接他,她明明有话质问他,要和他理论,此时抛之脑后,这是她头回主动迎送,送到陈祉真想栽死在里面。
她眼角泛着清浅的晶莹,婉转的声音夺人心魄,原本皙白肤色泛着生理的红,他吃不准是他不知轻重还是她自己s哭的,眼眶盈着泪滴,完全倒影他也完全属于他。
“周嘉礼,你怎么两头哭。”陈祉闭了闭眼睛,沉呼吸,“爷快被你淹死了。”
“……陈祉。”南嘉突然不知道要不要骂他,手心握成拳,想到背地里他挨了不知她多少下,没有下手。
骂不骂都是油盐不进的混蛋。
“要不换个地方哭?”他循循善诱,“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
他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
得空的时候没骂他真是可惜了,她现在想骂也骂不了,唇际被封死,陈祉一边亲一边抱去盥洗室。
妄图和从前一样,当她没发现那样,累到昏厥就不会想太多,到天亮是崭新一天。
事实是垃圾篓扔了五六个盒子,南嘉清醒如初,打算末了和他算细账。
好好算一算,这么久他凭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不要了。”南嘉避开,“我去洗洗。”
陈祉哪会轻易离去,花洒往她领口洒,“不要我帮你?”
“我自己来。”
“为什么?”
她没有说讨厌他,讨厌他瞒着她。
“不为什么。”她低头,“怕你辛苦。”
怕他辛苦,但她仍然吃不消,颤颤巍巍不大站得稳。
之前很心安理得给他洗,跟冬天里晒太阳的猫似的,动都懒得动一下,从结束到回去,都是被他抱着伺候来伺候去的。
“周嘉礼,怕我辛苦不是不给我碰。”陈祉继续将人摁在池中,靠着耳际,“下次你可以坐上来。”
“……陈祉。”她两颊红得滴血。
“好不好。”
“不可以。”她不看他,“不会。”
“我可以扶你。”
“不,不要。”真怕他来试,她从池中扑腾走,自个儿裹好出去。
自己洗真的蛮累的,容易昏昏欲睡。
陈祉出来时以为她睡熟了,灯却亮了一盏,她穿戴好,赤一双足,屈膝坐等他,很明显是准备盘问。
他糊弄:“很晚了,有问题明天再问。”
明天又可以这样糊弄过去。
南嘉不上这个当,“你要是不说,你和十一睡。”
陈祉提前灭灯,室内笼罩于黑暗中,被帘幕隐匿月光微弱斑驳。
彼此距离很近,无形中又很远,中间仿若隔一道楚河界限。
吃饱喝足,该她盘点事情。
南嘉细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谎言像是一堵看似宏伟实则脆弱不堪的高山,能坚不可摧,也能像现在这般,被她轻飘飘的,如羽毛似的声音击垮。
瞒不过去,他糊弄:“不记得。”
“一开始,还是从我那次噩梦开始。”
“做梦之后。”他一顿,话又没过喉间。
其实一开始她就喜欢贴着人。
他以为当时刚搬来,房间空阔陌生,她缺乏安全感才这样。
南嘉:“每次会抓多久。”
没回答。
“你为什么不躲开。”
没回答。
她语气里隐隐责怪和质问:“如果不是我提前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
陈祉站在床侧,身形颀长,比她高大那么多,无言以对,他们各自的位置于电影里是经典的对角线构图,他理应占据高位,可暗光投落纤细的身影随着质问轻微颤动,照过他的身上,他是被压制的一角。
“嗯。”他咬重三个字音,“一辈子。”
脱口而出的往往是不过脑的话,那她说这句时,潜意识是不是已经将他们的婚姻关系和天地划等分,这辈子都是要和他过下去的,生死都会在一起。
她想和他抓重点,他又混不吝的,无奈低声叹息,“陈祉。”
从伤痕来看,这一定是发生很多次的事情,而她被瞒那么久,只能说他做得好。
每天早上她的指甲都是干净的,她不得不怀疑他每次都会帮她擦拭,所以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多大点事。”他单手捧起她的脸蛋,“你安心睡。”
“睡不好。”
她一直都睡不好,靠药物维持。
后来和他在一起后,有人抱着睡得挺好的,没想到是有代价的。
“为什么睡不好。”他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和我说。”
舞团的事解决了,她对周今川也不抱希望,执念和心魔不应该这么深。
除非这些年间还发生其他事情,没有完全交代清楚。
她能和他讲一些已经十分难得。
没人理由要求全盘托出。
“你没和我讲,后来是怎么离开西伯利亚的。”陈祉说,“是有人给你提供帮助吗。”
如果她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出来的话,那从刚开始就出来了,而不是耗费很多年。
是谁帮她离开的。
排除了周今川,还会有谁。
“一个白人朋友。”南嘉没想隐瞒,只是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
他眉宇一凛:“追求者?”
看她没回答,他轻捏下腰际,“是不是?”
“痒。”她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反应,想笑,“女孩子。”
他手劲松了松,“哦”一声,俯身过去抱她,“然后呢。”
她没继续说。
他也不勉强,“睡吧,很晚了。”
陈祉没让带伤的胳膊出现在她的眼前,可一抱就露馅,她低头就能发现,触目惊心的鳞伤。
她眯了一会儿就把十一抓成那样,陈祉陪她度过的是一个又一个整夜。
察觉到她视线,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睡不睡了。”
“你放开。”
“闭眼。”
“知道了。”
结果等他拿开后,她仍然睁着杏眸,没有困意。
骗他快成老手。
陈祉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哄不了,威胁不住,她浑身上下就没有可以被拿捏的软肋,但是整个人是他的软肋。
南嘉真的睡不着,她甚至在想自己前段时间是怎么睡着的。
这些年很难有一个平和安眠的夜晚。
各种药吃出耐药性。
只有小时候无忧无虑,脑袋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母亲和父亲离世后,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离去,在周家的陌生环境中,被一些小伙伴莫名欺负到不敢入睡的夜晚,是周今川察觉到来陪她,握住她的手等她安息后再走,那时候的他也是个小孩,眉眼已是大哥哥的成熟。
南嘉不想依赖别人,她怕自己将希望寄存,最后灰飞烟灭。
为自己依赖陈祉这件事感到难过,难过自己控制不住这种感觉,也难过于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伤害。
南嘉挪到最外边的一侧,把自己蜷成最小的一团,只掖一点被角,离他越近,越难受,可离他远了,也不快乐,只图一点安心。
从她动的时候陈祉就在观察,目视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有再挪回来的意思,他冷言:“过来。”
她肩膀一颤。
“周嘉礼,你别逼我抱你。”他说,“我会抱你到天亮,我做得到。”
她知道,仍然不动,很小声:“我会抓到你。”
“我不怕。”
“我怕,所以睡不着。”
这就无解了。
“那怎么办。”他淡声说笑,“给你唱个儿歌,讲个童话?”
“不用。”
最好不用,因为他不想学。
陈祉在抱与不抱之间徘徊,抱的话她可能会挣扎踹他骂他然后再挪回去原来的位置,不抱的话,彼此都是煎熬。
挨骂习惯了,没有犹豫选择了前者,劲道的臂膀没过她的后腰,轻轻一箍就将人捞入怀里,她轻得很,骨头脆的一把能捏碎似的,盈盈一握的腰单指掐得过来,这些年饭不知道吃去哪儿了,光长嘴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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