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嘉认为,他没必要这样在意。
知道他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把爱马牵出来助她赢注。
冒着被抓老千的风险,帮她赢沈泊闻的牌局,都是弥补那句话造成的伤害。
事实是,无论有没有他说的那句话,都无法改变她当时的处境,她没理由将怨恨一股脑堆给他。
“那你……”南嘉忽然问,“要不要抽空陪我去看个电影?”
现在不知是谁哄谁了。
她试着努力地,接住他的好。
怕他落空,怕他处心积虑的惊喜打水漂。
所以要询问他,要他“陪她”。
陈祉没看出她用意,对电影兴致乏乏,“你想看什么?”
“朋友说陆导最近有个电影很火。”
“不是有家庭影院吗。”
“电影院的氛围和家庭影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在家里我怕你看到一半,对我图谋不轨。”
“在外面我就是个好人了?”
“……”
人怎么可以自知之明到这种地步。
不喜欢看,陈祉也应允下来,约个时间去接她。
…
考核将近,舞团各个训练厅挥汗淋漓。
“对就这样……阿拉贝斯……左右开弓,后腿转得真好,保持住,不要掉脚尖,好样的。”张老师给南嘉一对一教学。
南嘉的发挥太稳定,第三幕变奏每次训练都能当做教学模板。
标准到张老师确定她这几年在国外没有松懈过,只有每天不断训练才能保持水准。
“太棒了。”张老师和她击掌,“挑不出一点毛病。”
“老师过奖。”南嘉颔首。
实力证明一切,先前看不惯的几个小姐妹团偶尔乐意搭几句话,她们家境优越,不跟着白思澜混,只做中立闲散的吃瓜群众。
白思澜身边少个何鸢,跟班少一半,但也有人想攀附着讨好。
她有阵子没跟着大部队训练,发挥水平一般,架不住硬吹。
她早已看穿,笑吟吟的,“最近有点累,水平下滑,没你们说的那样厉害,可能过不了考核。”
“过不了就算呗,思澜姐要做大明星的,比我们这些闲人风光多了。”
“话说,思澜姐为什么会累,难不成……”
姐妹群众一种掩嘴哄笑。
白思澜佯装脸红,“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和他没到那个地步。”
“哎呀,都什么年代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们嬉笑,“周老板可真是好男人,给你拍了佳士得的珠宝,又给你换了新的Birkin,鳄鱼皮的,他真的好会宠女朋友。”
“毕竟姐姐是他追求很多年的白月光,好不容易追到手,肯定要一心一意对人好咯。”
“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见见周老板,听说真人长得比明星还要帅。”
被她们包围叽叽喳喳讨论,很有众星捧月的感觉,白思澜轻笑,“他今晚下班后可能会来接我看电影,想看的话你们就在远处看一眼,不要打扰到他。”
语气里满是小女生的娇羞。
那边的八卦声,若隐若现传来,小乔不得不把配乐声调高,撇嘴嘀咕,“好吵,恋爱中的女人都喜欢秀吗?”
喜欢炫耀各种各样的东西,炫耀男朋友的宠爱。
南嘉没太关注秀了什么,对白思澜和想秀的人没兴趣,对珠宝和铂金包更没半点兴趣,家里这些都不缺,Vera给她准备的衣橱间,化妆室里,两面墙都是限量包,眼花缭乱到她没进去过几次。
她不是非要背帆布包穿牛仔裤的小白花,陪陈祉出门的话会挑个限量包充场面,来舞团训练的话更习惯低调简便。
南嘉开小乔的玩笑:“没准你恋爱的话也这样。”
“我才不是。”小乔脸红,“嘉嘉你呢,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没见你谈恋爱。”
“我嘛……”
“你知不知道每天都有人往我们舞团寄情书和礼物,都是男粉丝送给你的。”
“我结婚了。”
“啊?”
南嘉抬手,落落大方亮出无名指上的素戒。
就是小乔上次陪她买的。
小乔记得当时买的是对戒,狐疑多看两眼,“你是嫁了个穷光蛋吗。”婚后戴的戒指居然如此简单,还是女方买的。
“应该不算穷吧……”南嘉思忖,“他晚上来接我,回头带给你看看?”
小乔点头,但抱有怀疑,南嘉才二十三岁,看不出来英年早婚。
训练结束,南嘉回更衣室,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一盒药膏。
这是舞蹈生常用的药膏,对平日里磕着碰着的伤口有奇效。
家里的药膏没有拆封就被扔在茶几上,不知是不是不管用,所以陈祉没碰,她想给他换个疗效更好一点的。
离他来接她的时间快了。
手里攥着一盒药膏,南嘉忽然想到什么。
朝小乔问道:“你有没有指甲剪?”
“有啊,我拿给你。”小乔从自己的储物格里翻来覆去,“怎么了?你要剪指甲吗?”
“嗯。”
南嘉抬起手,十根指盖上涂了冰肌透明美甲色,没有贴甲片,指甲是自然生长的,定期打磨修剪,不长也不算短,所以挠人容易带出伤痕。
小乔递过去后,看到她手指,“咦,这么漂亮的指甲你不会想剪掉吧?”
“嗯。”
“那多可惜啊。”
“太碍事了。”
说话间,南嘉已经剪掉一枚指甲。
第43章 牛角包 “因为陈祉。”
没几分钟,方才微长的十枚指甲被剪断,失去装饰,手指尖光秃秃的,胜在她骨节匀称,指型修长,倒显得素美。
陈祉到时给她发了消息。
南嘉带上准备好的新药,和小乔一块儿过去。
没见到真人,小乔半信半疑,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甚至于在车位上看到一辆全黑漆身的超跑,和一侧长身玉立的男人时,仍然抱有怀疑的态度。
南嘉没想到他开这么拉风的车来接她,迅速小跑过去,陈祉靠着车旁,白衬衫黑西裤,袖口半挽,仍没戴腕表,浅于表面的是一枚素戒和新旧伤痕。
这人往那一站实在太有辨识度,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又一辆拉风超跑加持,就差在脑门儿上贴着他过来接人约会的标签。
庆幸的是这边停车位并没什么人,碳黑超跑极易隐匿于沉着的夜色,轰隆的引擎声在纸醉金迷的港岛并不少见,车位周边也有停冰蓝色兰博和玫红玛莎,分走一些他的存在感。
看她见他是用跑的,人刚靠近,陈祉单手勾过她的腰际,软乎乎的手感奇好,他捏了两把,“跑什么,这么想我。”
“你下次能不能低调点。”她瞅了眼后面的车,“开布加迪来接我?你就没有便宜的车了吗。”
“不行吗。”
总不能开处理政要的商务车来接她。
她主动找他看电影,那不就是主动找他约会,没人开商务车接女孩去约会。
陈祉下颚微抬,点了下不远处的人影,“那是谁,一直看你。”
“我朋友,要不要介绍下。”
他没动,她上次不乐意介绍他,他和妈咪来舞团,她也没有站出来相认。
南嘉这次拉过他的手,向小乔招呼。
隔得远,小乔眯眸许久,终于看清南嘉身边站的到底是谁。
上次陈祉来舞团,她没敢多看两眼,尽管他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嗓音平淡,比不上老师严厉,可轻描淡写的话语间仿佛有着樯橹间灰飞烟灭的气场,真怕给人当炮灰给扬了。
陈祉:“这就是上次你在车里打电话的朋友。”
“嗯。”
“嘉嘉……”小乔畏畏缩缩站在南嘉身侧,“那个……你上次没开玩笑啊。”
说她和陈祉住一起。
结果是真的。
人家是夫妻当然要住一起。
“我介绍一下,我朋友小乔。”南嘉横在两人之间,总感觉陈祉好像把人吓着了,试图给他挡住。
他跟个显眼包似的,主动接话:“你好,我是她老公。”
微顿,着重强调:“领过证的夫妻关系,不是朋友。”
小乔讷笑两声,礼貌招手,试图往后退,“你好……”
不敢看也不敢搭话,小乔只贴着南嘉,“那个……嘉嘉,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们送你?”
“不,不用。”
一眨眼小乔溜没烟儿。
莫名其妙给人吓跑。
南嘉上下打量一遍他,和平常没两样,上次来舞团不也这个样儿,当时大家兴致勃勃讨论,没见谁被吓住,怎么小乔胆子这么小。
“她被你吓跑了。”南嘉说。
“是我吓的吗,是你突然介绍我们关系。”陈祉说,“之前要是老实介绍不就没这事了。”
“那怪我吗?”
“怪。”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怪……”陈祉对上她视线,后面的话不自觉浸没,握紧她的手,改口,“怪我,都怪我,没让你拿得出手。”
她唇角撩着,这还差不多。
看电影之前,陈祉先带她去吃饭,港岛外面大部分厨子比不上家里的,烹饪厨艺高的哪怕陈家不挖,其他人也会争先恐后地挖,出来吃饭更多图个新鲜。
餐厅卢浮宫风格,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所有侍应备候。
菜肴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小食佛卡夏,紫苏生蚝,阿基坦鱼子酱,主菜石斑海苔卷,布雷斯小鸡,侍应生有递菜单,按上面法文翻译的话就太累赘了,一眼望去,南嘉可以看出来都是符合她的口味。
陈祉没怎么动,切好牛排,给她的盘子调换,“口味如何?”
连小豌豆都炖得很香,她挖了一小金勺,慢慢品尝,“还好。”
还好就够了,是个收入囊中的厨子。
南嘉:“你不会要把这里的厨子给挖走吧。”
“挖。”他理所当然。
她发现他是不是有物品收集癖,外面碰见称心如意的就想弄回家,东西也好厨子也罢,只要他想要就会争取。
“家里厨师还差几个菜系。”陈祉说,“你喜欢苏州菜吗。”
这几年在外奔波,南嘉早就忘记家乡的味道,出于逃避型记忆,不会特意品尝回味。
她点头,“以前每年中秋节,爸爸妈妈都会做满桌的蟹宴。”
大闸蟹浑身是宝,蟹膏白什盘,蟹肉卷,蟹粉面,自然淳朴的香。
家常菜里她记忆清晰的是后来的青椒雪菜和糖粥,是外婆刚生病那会儿,家里条件太差,卖了镇上的房子给老人家看完病不剩几个钱,只能从吃食里抠抠搜搜。
但那时候父母健在,吃什么都好,加了糖的红豆圆子粥,配上素菜包,寒冬腊月的天吃得人身心暖洋洋的。
他像记笔记似的,继续问,“还有哪些想吃的。”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好养活。”
“好养活和养得好是两码事。”陈祉说,“甜品师呢。”
“不要,吃甜食长胖。”
“不喜欢吃?”
“嗯。”
“伦敦有一条街的杏仁牛角包你不是很喜欢吗。”
南嘉微怔,歪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入了神,陈祉没注意到说话逻辑。
不是很重要的漏洞。
他既然在找她,少不得调查清楚,知道不稀奇。
“两年前你回伦敦,我碰见过你。”
按时间算的话,她从俄罗斯回伦敦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她的下落。
南嘉:“你也在伦敦?做什么?”
“工作,出差。”
工作性质,他全球各地飞,中东美洲欧洲都有安定的住处,在哪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
碰见了,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而他好像很了解她。
换个角度想,伦敦的国人圈子不大,能玩的就几条街,撞面也正常。
所以,他们港岛的雨夜重逢,并不是第一次久别重逢。
早在伦敦某个街头,就可能擦肩而过了。
只不过她蒙在鼓里,不知情。
“那你当时看见我,为什么不找我。”南嘉更正措辞,“不是想要债吗。”
找了她那么多年,真找到了,又无声无息,不像他的作风。
他言简意赅:“你当时有钱还吗。”
“没有。”
“我喊过你,你没理。”
南嘉不记得。
也许是有吧,异国他乡的街头,听见久违的声音,她肯定以为在做梦所以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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