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舔一口都能中毒。
沈泊闻不罢不休,第二通电话敲来,铁定是他说中了,这个点,陈祉接他电话还听他讲,没去办正事,说明指定发生点什么。
“我是提醒你,要不要去欧洲查一下。”沈泊闻说,“以周今川的心机来算,他如果想做成一件事的话,其实你是没机会的。”
比如周家陈家的联姻,比如南嘉,如果周今川真的想顽抗的话,那陈祉就算不是没机会,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陈祉吁了一口青灰色烟圈,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欠骂。”
“我建议你亲自调查一下。”沈泊闻说,“我一直觉得这事不简单,以周家的人脉不可能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除非他细节把控得好,否则怎么可能将一个活人藏了那么多年。”
而周今川处心积虑把控细节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南嘉藏得那么深。
沈泊闻自认为自己的判断力从来没有发生过偏差,他能预判投资风向,也能预判人性,当初他坚持认为南嘉对陈祉有想法,就算中途冒出个周今川,是他意料之外,可始终没有改变想法。
在他的绝对判断里,周今川对南嘉的感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不可能会为了别人把她送走,其中必然有其他原因。
“陈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查。”沈泊闻听着那端的静默,“其实你很清楚的对吧。”
清楚周今川的所作所为另有隐情,承认他对南嘉的感情超乎常人。
当初没有线索,现在根据结果推断过程和起始,难道是一件比无人区找人更困难的事情吗。
人都回来了,这几年的行踪,名字,所接触的人,难道真的查不了吗。
沈泊闻想到的事情,陈祉怎么可能想不到,不去做无非就是逃避。
难不成要他查清楚真相,告诉南嘉,你哥当初是为某个原因把你送走的,他是爱你的吗。
这个猜测早在几年前就被陈祉推出来了,否则可能早在南嘉死于他国的真真假假混杂的消息里,毙了周今川。
陈祉放下手机,啪地一下,手里点烟器砂轮滚动,蓝色火焰自上而下蹿出,像一颗蓝眼睛,摇曳起舞。
另一只食指和中指并齐陈旧掉色的明信片,缓缓靠近炙热的火苗尖端。
烧着了。
不到两秒,陈祉指腹捻过明信片一角,火焰熄灭,遗留一撮炭,触碰到的指腹留着灰黑色痕迹,是恶劣念头升起又泯灭的短暂证明。
她没有再拿这张明信片的意思,没有将迟到的信重新再寄一遍的想法,她和周今川信件的归属权,在他这里。
陈祉抽了很久的烟,星火烟点忽明忽暗,最终没有一颗再落在明信片上。
他在楼下撞见操忙的Vera。
“少爷,您怎么下来了,有什么吩咐吗?”Vera问。
陈祉没有应答,兀自去酒窖拿了两瓶三十年份波特酒,在此之前,这个酒柜没有被用过,波特酒太甜,口感浓郁,并不是特别受欢迎的酒类。
也许煮完好口感好一些,也许在冰寒之地,和苹果,橙子,香料一块煮热的波特酒比斯拉夫民族热衷的伏特加更能驱寒保暖。
当陈祉让人准备水果片时,Vera忍不住询问:“少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去做就好了。”
她从来没看到过陈祉进过厨房,在她的认知里,也许太子爷连怎么开火都不知道如何操作,事实是她错了,陈祉不食人间烟火,可学习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极强。
只是他们这类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除了意外情况。
佣人把所用到的食材装置好,白瓷盘中整齐摆放两片柠檬片,丁香,迷迭香,梨子,肉桂,话梅。
她们都没离开,像是随时做好陈祉把厨房炸掉的准备。
陈祉没有赶她们走,长指捧着一本教学手册,按照上面的步骤一一将食材摆放在锅中,没有系围裙,干净整洁的衬衫半没过长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从容。
第一锅没煮好,火势猛烈,肉桂香气浓重,甜腥得很呛,他重新摆盘,做了第二锅,这次味道应该是刚好的。
过滤后盛在雪莉杯中,绛红色酒液吸透果香,糅杂自身的覆盆子和葡萄香气,在周边弥漫。
南嘉在训练厅过着妮姬娅的基础动作,到后背浸湿才回去泡了个澡,出来时便见有几小时没碰面也没听到任何声音的人。
她发尾没有完全吹干,用毛巾细致地擦拭,睡裙质地清透,两边细吊带压着薄削的两肩,一大片锁骨白得像羊脂玉,温润雪嫩,抬手拨弄头发时腰肢被薄料衬出纤软曼妙的线条,皙白小腿俏生生的,踩着凉拖每走一步,足踝骨感更分明地显露。
忽视自己是个多么诱人的猎物,正一步步往陷阱这边靠拢。
先嗅到酒香,南嘉注意力集中,鼻尖耸起,可劲儿嗅了嗅,跟着气息慢慢向他靠近,陈祉坐在沙发上,长腿散漫地分开,西装裤熨帖细致笔直,随着视觉重心的转移和他随意的坐姿,不自觉地被一处突兀所吸引。
南嘉很清楚自己再靠近一点,到他臂膀能够到的距离就会像食人花一样将她吞噬,她先停顿,保持一定距离,指向长几,“这是什么。”
“不是你想喝的吗,认不出来了?”陈祉淡声反问。
“波特酒?”她诧异,“还是热的。”
“过来。”
她难以抗拒他的眼睛和命令,步伐挪了几分,果真是不出意料,他单手揽过她的腰际将人拉过来,摁在腿上坐着,纤细的小腿似有似无和西装裤摩擦出静电。
南嘉不由自主抓住他衬衫保持平稳,没有过多挣扎,直面于他深邃视线的注视,“怎么会有波特酒。”
“偷的。”
“在哪偷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当然好奇了。
这酒太突兀。
这个天,不适合喝热酒。
港岛全年都不适合,加了碎冰的柠檬薄荷味的莫吉托是更好的选择,清清凉的。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薄脊背,捧着人入怀,呼吸极近,嗓音被酒香熏得黯哑,“你之前喝的什么口味。”
没了解过,就按照最传统的做法煮的。
南嘉唇际的弧度在嗅到他身上浓郁的烹饪果香后慢慢平下去,陈祉是能把她抵在墙上做三遍衬衫还能保持工整斯文的人,他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举手投足间早在出生就被训练好了的优雅从容,骨子里足够冷静,外表才临危不乱。
可她眼帘里倒映着的,向来不染纤尘的衬衫一角,是被波特酒浸透的一个点。
她没问这个酒是谁做的,重新挽起唇角,努力地回他的笑,“我不挑的,我都喜欢。”
陈祉端起酒杯,递送到她唇边,杯沿温热,香气浓郁。
是这天太不适宜,是热气太重,熏得人眼睛生涩,开始发胀发热。
那杯六年前只存在于幻想和信件上的波特酒,被六年后的她喝到了。
南嘉浅尝一口,眉角不自觉弯起。
“好喝吗。”他看她乖软的模样,一下子又没了脾性。
她点头,“你要不要尝尝。”
她知道陈祉不喜欢甜的,像是随意一问。
再随意,陈祉也没有拒绝,端起杯子正要抿的时候,被南嘉的手止住,“我来。”
她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
刚才是他喂她喝的酒。
现在是要反过来吗。
“你要喂我喝吗。”陈祉眼角眯了下。
话音和杯底声音一同落下。
南嘉没有喂他喝酒,小心翼翼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后,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沾着红酒液的红唇覆在他的唇际,一边吻,一边回应他刚才的话。
“嗯。”
第47章 冻浆果 “可以喜欢陈祉吗”……
陈祉情绪完全被她带着走,悬崖和高空只在一瞬间,后知后觉,原来比起那些妒意和不甘,更多的是对她过去的难以释怀,哪怕她不在意,哪怕她忘却,哪怕和他无关,哪怕他没看见,隔着不同时空就这么牵连起来,他痛楚于她六年前的痛楚。
南嘉太笨拙了,不会吻不会爱不会表达,总是畏畏缩缩,六年前能写无数封寄不出去的明信片,六年后连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有对周今川说过的人,能指望她在感情里有什么天分。
要很努力才能窥得一些新鲜事物的细节,再试着回应。
她就连去吻陈祉的时候,都带着试探的谨慎,小心翼翼怕他不喜欢,先轻轻覆在他的唇际后,见他没有避开后,生涩地覆深,他抽过烟,薄荷茶香气息浓郁,和果香加度酒的热烈混杂,周身弥漫着她浴后的清香,他的嗅觉被她完全占满,视野里也全是她微微泛红的面孔和盈着碎光的双眸。
分明是她主动来吻,细软的腰肢却被动地被箍在男人宽大的掌心,一把握住,不克制力道几乎将人捏碎折断,细吊带真丝短裙早被拨上,那寸小布贴着黑色西裤,传递的潮热感快将人燃尽。
原以为热酒只适存于苍凉的苏联美学中,在透风的原木屋中,炉子上架着铁锅,和火焰一般色的冻浆果被热酒液融化交织,拉长天线才能使用的收音机里播报着晚间过时新闻,这样破败贫困,荒凉落寞的地方,热波特酒才能发挥最大最好的效果。
实际上放现在也很适合,于她,更于他。
在她吻来之前,陈祉血液好似比大雪冰封的寒天更要凉彻骨。
时间无法倒回,人无法穿越,他煮得再好的酒也送不到六年前的她手中,要怎么想象,她用冻僵的手,握着一支钢笔去写一封永远出不去的信。
要怎么想,她最后买不起明信片是什么样子,摸着空落落的兜,七零八碎的卢布怎么加都是只有那么一点,不够一张明信片的钱,最后只能失望地回去。
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可以接受她喜欢过周今川。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欢,能不能分一点出去。
一点点也行。
周今川对她都成什么样了,有回过信吗,有给她煮过波特酒吗。
六年前扑棱在她身上的雪,就在这一个晚上,尽数凝聚到陈祉这里,他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她当时的冷。
以为要自己慢慢捂热,自我缓和接受,当一切没发生过。
那原本被她抿入唇间的热酒,却猝不及防地灌来。
一点一滴,少得可怜,可很热,她也很热,笨拙地来吻他。一具冰冷的僵体,被她灌热了。
南嘉不问他怎么了。
她何等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今晚上大少爷怎么不说话,吃饭时怎么不挖厨子,又怎么,突然亲自去煮酒。
她以为他性子是干脆的,干脆到撕了信封,嘲讽她几句,再以一场盛大的性嗳收尾,可是都没有。
他只是,去厨房,冷着脸给她煮一杯酒。
也许有很多话要质问她。
可说出口的只有那句。
好喝吗。
他以为,她很想喝。
南嘉认真地细致地吻过他的唇际,下巴,每吻一下都有在停顿复盘自己是不是没吻好,下一次再用另一个方法来吻,浅尝辄止,小巧的舌尖试图探索,可太笨拙了,笨蛋换其他方法还是笨蛋,那么久了连齿关都没撬开。
“陈祉。”南嘉懊恼地叫他。
为什么每次他亲她的时候,一下子就给她撬开,她不想给他亲都不行,可轮到她了,一点法子都没有。
陈祉薄唇泛着酒渍的水光,比起她眉眼的潋滟,他连喘息都没有,好似那蜻蜓点水就像是毛毛雨,很长地拖了个尾音,“嗯?”
那双上挑的眉眼,比原先淡退几分锋利。
南嘉没搞懂他到底想不想,秃了的指甲很不客气地捏着他的下颚,想让他张嘴。
不然她真的不好亲,本来就是个新手,还要给她上难度,这不是存心找事吗。
早看出她意图,他还要继续端一会儿架子,就是不顺从,懒懒洋洋应一声:“干嘛。”
“你说呢。”
“不知道。”
“你不是想尝尝波特酒吗?”她说,人畜无害的模样,红唇轻咬,无辜又无措,“我在喂你喝啊。”
回回见她这样,总能勾起他骨子里最恶劣的欲,因为太少见了,更想肆无忌惮,循循善诱地挑弄,陈祉压着翻滚的惊涛骇浪,漆黑狭长的双眸眯了眯,绅士儒雅地放出询问:“可是嘉礼小姐,刚才喂我尝的是波特酒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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