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母亲的死,将永远是个谜题,周今川可以继续南嘉心目中的好哥哥,还可以告诉她七年前他并不想送她出国,没了白思澜父亲的威胁,他可以摒弃白思澜,他可以做任何事了。
陈祉知道这个心机颇深的人筹谋以南嘉为重心的一盘大棋,他不可能隔岸观火,他要陪她入局。
陈祉眼睫垂落,情绪难辨波澜,指腹缓缓摩挲怀里纤瘦的腰际,无名指上的钢戒泛着幽邃的冷光。
门咯的一声开了下。
南嘉这才意识到他们就在门口,立刻松开手。
开门的是男队友,饰演小金佛那个弟弟,他一脸诧异,“那个……嘉嘉姐,陈少也在啊。”
“怎么了?”
“张老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走了,说有事和你说。”他声音清朗,些许稚气,很经典的少年音。
南嘉撇开陈祉,“那我去看看,你等我一下。”
连甩几下,愣是没把他的手甩开,反倒被他攥得更紧,陈祉直接走她前面,“一起。”
各大商业聚会请不到的祖宗,如今倒不请自来,屈身于一个小小的舞团团建。
他们第二次光明正大牵手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由自主引起所有注意力。
张老师只想找南嘉说几句话,结果她和那位爷一块来找她,气场逼得几个老师脊背冒冷汗,连忙打招呼。
“老师,什么事?”南嘉还是先甩开他的手。
人分开了,陈祉没离她太远,靠在一侧的自助台前,随意地扫量四周。
几个女队员偷偷摸摸打量,货真价实的太子爷就在眼前,堪比娱乐圈顶级神颜的面孔除了面对南嘉,其他时候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无人敢上前靠近。
哪怕她们十分想打听他俩的经历。
最恐惧他的是白思澜,早在他们进来时,她就感知到陈祉的眼神淬了冰似的仿若要杀了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再次得罪到他们。
陈祉抬手,唤港舞的领导层老师过来。
“陈少?”
“那个姓白的。”他点名,“还没滚蛋吗。”
领导老师轻咳,“因为上次……”
陈祉没听原因,“现在让她滚。”
他无法无天这些年,什么事没经历过,不至于被一个女的用录像和舆论给要挟到。
白思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反应过来时,两个男老师都朝她走来,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见她没动,直接强行将她拖离现场。
南嘉和张老师谈话过程,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看见白思澜被拖走了,再看一旁的陈祉,若无其事地喝酒,云淡风轻。
两个男老师做事利落,很得他赏识,要的就是不客气的手段。
这边张老师语重心长,“我个人觉得你上次的演出非常棒,俄派的幕后编导又觉得差点意思,想让你去莫斯科进修。”
“不去。”南嘉想都没想就猜到是谁,“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够了。”
一旁的小金佛也插话:“我觉得嘉嘉姐的表演很厉害了,没有任何缺点。”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张老师没为难,“我们年底在苏城也有一场演出,到时候再看表现。”
南嘉点头,回头去找陈祉,发现人就在后面。
他像个要从幼稚园领小朋友回家的家长,拉过她的手,走之前礼貌颔首,和老师们简单告别。
难得看他这样礼貌温柔。
假印象只给南嘉留几分钟,到车上后,她腰际直接被他掐住,力道大得倒吸一口气,“怎,怎么了。”
“嘉嘉姐。”陈祉学男队友的语气,柔和叫她,“嘉嘉姐的表现真厉害,没有任何缺点,嘉嘉姐姐,是吧?”
“……”
这莫名其妙的酸意。
他在重复小金佛弟弟的夸奖。
南嘉不免好笑,“你吃醋了吗。”
“没有。”
“那你干嘛这样说。”
“嘴长我这里,你管得着吗。”
她没有说话,停顿一会儿,蜻蜓点水碰了下他的唇际,勾着人,“我真的管不着吗?”
往常她这样亲的时候都会被反亲回来,这次陈祉安如泰山没有动,甚至别过去,微微阖眸,指腹从她细腰间划过,“每次都这样。”
“什么?”
“没什么。”
他从来没让她吃过醋,养的狗和猫都是公的,但她身边的男色就没断过,一个周今川就算了,现在又有一个年轻漂亮温柔的年下弟弟。
当然她不吃醋是因为不在乎他,陈祉靠到一侧后,眼眸微微眯开,许久没有等到她继续过来哄,再看,她在接老师的电话。
已经把他忽视了。
到家后,她才撩拨他,推推他的胳膊,“陈祉?你怎么睡着了。”
他不为所动。
“你喝醉了吗。”她小声嘀咕,一脸担忧。
陈祉眼眸微微动了下,懒懒睁开眼睛,“有点,你扶我一下。”
她只好去那边扶他出来,结果男人庞大身形整个压了过来,她差点没稳住,“你真醉了啊,喝了多少酒?”
不应该啊,这里的红酒度数都不高,喝再多后劲都不该这么大,何况红酒是用来慢慢品的,最多一两杯顶天。
好在他还能自己走路,南嘉没让许管家帮忙,坐电梯上去,把人送到主卧的沙发上后,她又让Vera去煮醒酒茶。
煮茶要时间,她先去洗了澡,出来后看陈祉还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白净衬衫上沾染着葡萄酒的香气,勃艮第的红酒,覆盆子和樱桃的果香很浓郁。
应该是醉了吧。
她刚才看见有几个男老师和他敬酒。
她往一侧坐下,端起温热的醒酒茶,“你还好吗?醒来喝点醒酒茶吧。”
加了蜂蜜和柠檬的茶,香气勉强盖过酒气。
陈祉睁开惺忪睡颜,抬手接过去,只抿了一口,甜得他英眉紧锁,吐出去。
“怎么了?”她一愣,自己抿了一口,没什么问题,只是稍微有点甜。
“嘉嘉姐。”陈祉尾音拉长拖曳,“喂我。”
“……”
醒酒茶可以解酒,但解不了醋。
她端起瓷碗,用调羹一点点喂入他唇间,陈祉依然不乐意喝,她轻言慢语哄了很久终于喂下半碗。
剩下的他实在吃不下去,她再抬手时,他干脆接过瓷碗放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劝,人被他反拉到腿上,热烈的吻烫了下去,柠檬浸透的茶香随之被灌入她的唇齿,甜得牙齿神经都被噬痛。
“难喝死了。”陈祉压着嗓音沉声落下,“要不你嘴对嘴喂。”
“不行。”她拧眉。
“那不喝。”
好难哄啊。
南嘉耐心:“把它喝完吧,就剩下这一点了,你晚上吃东西比较少,只喝酒的话对胃不好,明天早上起来会胃痛,说不定还伴随头疼,你确定不喝吗。”
他没动,淡笑,“周嘉礼好啰嗦。”
她秀眉一拧,攥住他衬衫,想从他怀里挣脱开,远不及他的力道毫无作用,人被摁死。
陈祉习惯把人弄炸毛后再慢条斯理地来哄,眉间兴致浓,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不过我喜欢。”
她低哼,“是嘛。”
他继续困着人,“电话里的话不是解围,我就是喜欢你才结的婚。”
“……喜欢我?”她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哄她。
“嗯。”他声音微哑,却比电话里更真实清晰,“我喜欢周嘉礼。”
“啊?”南嘉仿若听见天方夜谭。
他低声,一句一句,反反复复:“我喜欢周嘉礼。”
“我喜欢周嘉礼。”
“我喜欢周嘉礼。”
“现在听到了吗。”
“听不到的话,我可以重复一万次。”
直到她相信。
他那句话因为喜欢才结婚,不是解围,不是误会,是事实。
南嘉不是没收到过表白信,舞团里也有男队员对她示好,她知道他们都是见色起意,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希冀,早早掐死摇篮里。
也许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很需要爱,从冰天雪地里滚过一圈回来后,生命里的春和景明远大过男欢女爱。
这一瞬间,她分不清陈祉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脑袋懵然乱糟糟一团。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陈大少爷吗,他也会喜欢一个人吗,会主动表白吗。
“听到了……”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但是……”
这好像是醉了才说的话。
“没有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这里。”他把她放下,背靠着柔软的背枕,手腕托着她后颈,低头吻了吻锁骨,“还有这里。”
再继续下亲,瞳孔情绪止不住的颤动,细长睫毛盖住眼底快翻涌的情绪,从胸间到小腹,“周嘉礼的所有,我都喜欢。”
浴袍很容易打开,他眼里的情比欲更多,无比真挚坦诚,气息继续往下面雪口走,“这里也喜欢……”
南嘉预料到了,心脏藏了个小鹿跳得厉害,哽声,“陈祉,你不要亲进来……”
陈祉已经亲完了,没有更深入,只是告诉她而已,从头到尾,他都喜欢,他都要拥有。
哪哪都喜欢,什么样都喜欢,喜欢露台上冒雨跳舞不屈不挠的周嘉礼,也喜欢哭湿他一条衬衫的周嘉礼。
他像一名信仰的囚徒,心甘情愿跪于她膝前,垂眸一寸一丝地吻过细腻肌肤。
南嘉大脑缺氧,思绪停滞,仿若醉酒的人是她,分不清东西左右。
陈祉沉眸锁了她很久,看她那张难以置信被吓到的表情,唇际噙着浅薄的弧度,揉揉她的发,“我先去洗澡。”
她没有如释重负,缓了很久后,小心翼翼来到浴室前。
“陈祉。”
“你没事吧。”
她感觉他今晚醉得厉害,不知道会不会晕倒。
门哗地敞开。
朦胧水汽扑面而来,如临分不清现实的梦境,浓郁雾气缭绕,宽肩窄臀,比例优秀到极致的身形若隐若现。
“嗯?”他懒洋洋拉长声腔,“怎么。”
“我怕你出事,所以随便问问……”她被冷不丁晃到眼前的胸腹肌看住,吞了吞口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刚才没事做。”他一把将人拉过来,“你来就有了。”
门再次砰地合上。
自觉没好事的南嘉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隐隐后悔,到底是谁有事。
“我洗过了……”她小声说,转身拧门柄,“就不陪你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完全包裹住并且挪开,宽大身影从后面挡住所有光线,随之落下的男声沉得厉害:“我知道。”
他说:“不过你刚才盯着我看那么久,就不想占点便宜再走吗。”
“谢谢招待。”南嘉声音越来越弱,“但是不用……”
他没动,“客气什么。”
她只好转过来,小心翼翼摸了下腹肌,“好,好了,占完了。”
“不够。”他极富磁性的嗓音敲落耳际,抓住她的手,往下按。
她又懵了。
一切跟梦一样。
清晨醒来的南嘉恍恍惚惚看着天花板,下意识碰了下一侧,是冷的。
陈祉不在,走得很早。
她摁着微微泛酸的头面,开始怀疑昨晚是谁喝醉。
是她醉了,然后幻听到他的表白吗。
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梦境。
看到长几上,醒酒茶还在。
不是梦。
她没有松一口气,心口悬着铃铛似的,一晃就忍不住咯噔。
上午和纪意欢有约,南嘉顾不上思考那么多,赶去高球庄园。
纪意欢的拍卖地点定在她百公顷的高球私人庄园里,回国前就放出消息和展示图,现场也有预展实物图。
拍卖会分电话拍和现场叫价,南嘉本来也可以代拍,纪意欢想让她去现场提前挑珠宝,特意设计几种适合闺蜜俩佩戴的手链和戒指。
很多年没见,纪意欢模样变化不大,杏脸桃腮,狐狸眼,她祖上有中匍混血基因,瞳孔在日光下亮晶晶的偏淡。
她一身不及膝小红裙,裹胸掐腰小v领,很贵女的打扮,性格老样子大咧咧地,看到南嘉过来抱她一下,“见你一次不容易啊。”
她回国忙拍卖时,南嘉在忙舞团,没有第一时间小聚。
“你才是忙人。”南嘉跟她走时,看到她身旁的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助理。
这小妮子一别数年,日子过得越发舒坦,不再吊死在沈泊闻一棵树上,找的男保镖都这么帅。
“走吧走吧,带你去预展厅看看我的珠宝。”纪意欢拍了下南嘉的腰。
刚碰到,南嘉情不自禁吸了口气。
“咦,怎么啦?”纪意欢好奇,“你腰因为训练受伤了吗?”
“不是。”南嘉两颊温度升高。
“那怎么……”纪意欢一眼看见南嘉脖颈上浅浅的牙印。
不是草莓,是单纯地被咬出痕迹,像某种禽兽刻意的标记。
都是已婚人士,纪意欢哪会不知道这个,意味深长,“你和陈祉感情这么好吗,玩得够激烈啊,腰酸背痛了吧。”
“……我不想说他了。”南嘉拧眉,“不是说男人醉酒后都起不来吗,怎么到他这里是反的。”
“陈祉昨晚喝醉了吗?”
“嗯,他酒量好差,喝一杯红酒就醉了。”
平常还能稍稍节制点,可能红酒加重情欲,醉后毫无停歇,她腿就没有下去过,早上起来都不忍看垃圾篓里套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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