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推测有出入,但无论如何和周家都脱不了关系。
江院长让人给老人家注射药物之后,合上门,“陈少。”
陈祉知道他有话要说,“你觉得那小偷是谁派去的。”
“那碧玺是贵物,周先生既然舍得送出去,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江院长说,“大概是这块碧玺本该的女主人。”
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那就是周今川的母亲。
做到一家之母的女人,岂非等闲之辈,外表装出温雅贵妇,骨子里却为消除丈夫的情人不择手段。
只不过,方清喜太无辜,她不过是担心丈夫来了趟港岛,被周父看上追求,不惜送出传家宝,她直接拒绝,却不想周父送到她的家里,老母亲替她代收,最终造成无妄之灾。
连根拔起的因果循环,还有那些年的孤苦伶仃。
她失去双亲,寄居周家,受尽欺凌。
她遭这些,周母难逃其责。
欺负她的小孩子没有大人的撑腰怎么敢胡作非为。
周家偌大的家境,必然是有主人家吩咐,佣人才敢让养女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
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周母在报复方清喜的女儿。
南嘉被送去西伯利亚,也是周母从中作梗,她那做中介的姐妹当时怕死没敢说出真相,他们不单单是为了吞南嘉那笔安置费才把人送走,更不是为了南嘉安危着想,是周母特意吩咐,让她受尽苦难。
唯一要庆幸的是,周父看在方清喜面子上,对她女儿有所照顾,导致周母难以对南嘉下死手,否则闹出人命,丈夫怀疑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她。
这个故事像充满悲剧尖刺的环,套住了所有人,包括江院长在内,周今川更深陷其中,十四岁的周今川对十二岁的南嘉,刚开始只是出于大哥哥的好对她有所照顾,等感情慢慢升华后,却得知自己的父母都是南嘉害死南嘉亲人的刽子手。
他不得不收敛所有不该有的情感,以花花公子的头衔伪装,直到遇见白思澜,开始另一轮的悲剧循环。
江院长从主治医生接过病历报告后,简单扫量了下,对陈祉微微一笑:“老人家情况差不多稳住,我的任务完成,剩下的,交给陈少了。”
“一定,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
南嘉在纪意欢那边待到十点多才回去。
Vera一直在等她,看她平安回来后,关切询问,是否要用晚餐。
南嘉摇摇头就上去了。
她陪纪意欢用了下午茶,现在还没胃口。
她回来得很迟,这个点陈祉还没回来,上楼的时候,南嘉脑海里浮现出纪意欢的话。
陈祉这些天是在调查她母亲的死吗。
机车男和害死她母亲的小偷有什么关系,纪意欢说的碧玺又是什么。
陈祉一句都没和她说。
她从来没看透过他。
拖鞋踩在蜡板上,咚咚声缓慢。
略带迟疑后,南嘉来到书房门口。
半岛别墅没有禁止她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她直接推门进去。
整体巴洛克的别墅区,里面内设各不一,书房是笼统的古韵国风,青山碧水真迹壁画,竖排檀木书架,博古架,上面摆满古玩真品,宽长书桌倚窗,台面置放两盆吊钟。
陈祉不常来这片区域,偶尔有没处理的公务会选择主卧侧室的小书房。
这边书墨气息浓郁,藏书数不胜数,法德意文,甚至还有古文区域。
南嘉没有翻箱倒柜找他秘密的想法,就算有,偌大的地方,简直如同海底捞针,和书桌一体的环屏电脑,她也没有碰。
桌上一份透明塑封晃入眼前。
没有用东西掩盖,就放在鼠标旁,模样很熟悉,是她的明信片。
最上面是之前写给陈祉的那封。
下面压着三封,那是很久以前在西伯利亚写的。
其他的没什么变化,只有第三封。
【今年西伯利亚寒流能吹到港岛吗,港岛能下雪吗,我能回去吗?】
下面落一笔龙飞凤舞的字:【能。】
陈祉的笔迹。
三封信件右下角都缺了一块儿,越发陈旧。
之前明明说把这些信烧毁殆尽,实际只烧没一角。
她感觉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的。
他留下信件,是想留下她曾经的愿望吗,即使不是写给他的,他也试图一一帮她实现。
所以这样的人,和她结婚怎么可能是报复。
可是。
那也不该是喜欢。
门这时被敲响。
明明没做坏事,南嘉的心莫名一紧,下意识回应:“怎么了。”
陈祉进来,看她真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Vera说你在外面受气了,晚饭都没吃。”
“下午吃过了,现在没胃口。”她把信件放下去。
他顺势过来,“为什么没胃口。”
淡淡的消毒水将近,南嘉不由自主后退,“……没什么。”
他顺势揽过她的肩侧,指腹捏捏她的面颊,“做什么坏事了,怎么跟只偷腥的猫一样,我一来就走?”
他随手拨一封。
是他之前添一个字的明信片,被她看到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补一个字。”南嘉细长眼睫垂落,阴影照在眼睑上也盖住翻滚的情绪,“这明明不是给你的信。”
“我是觉得。”陈祉说,“如果你当时写给我的话,我能接你回去。”
如果她当时,向他透露一丁点消息,他就可以找到她。
这对于当时的她有难度,却并非无计可施,她只是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她最后走投无路把外婆托付给他,是因为拿捏他既然爱护动物那肯定还留有一丝柔情,而这份柔情,她从来不会往自己身上押。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看他,她只要停下离他越来越远的脚步,他就能找到她。
他一定可以带她过完那场漫长的凛冬,见下一个春天。
“你怎么可能接我回去。”南嘉睫羽扑闪,玩笑似的勾唇,声音却越发低噎,隐约透着哽腔,“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很差。”
“不是可能。”陈祉说,“是一定。”
“不可能。”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
“因为你……”
她哽住。
因为他有喜欢的女生,怎么会管一个讨厌的她。
“不会的,陈祉。”南嘉摇头,“你只是现在站在这个立场和我说这些,我不可能给你写信,你也不可能接我回去,时间不会倒流,港岛也不会下雪。”
当地人都说,港岛下肠粉都不会下雪。
西伯利亚的寒流从西中东三路迸发,影响亚欧大陆,途径过程中受山岭地形阻挡,港岛几乎没有影响,所以百年间没有下过看得见的雪,只有部分山顶,曾在零下的气温下飘过雪花。
不要再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她今晚的情绪明显异常。
陈祉琥珀色眼底倒映漂亮皙白的面孔,紧锁不放,“你怎么知道港岛不会下雪,又怎么确定那些假设的事不可能。”
她没说话。
他语气坚硬,“如果今年下雪怎么办?”
“不会的。”她说,“不可能。”
她今天脑海里全是“不可能”。
这些事,都是不可能的。
“赌不赌?”他只问。
“好。”她不假思索。
“到时就知道了。”陈祉以为安然无事,拉她的手,“Vera给你准备了夜宵,要不要我陪你下去。”
南嘉动作躲闪,“不想吃。”
“怎么。”他终于发现异常,“那个姓白的又惹到你了吗?”
她想甩手。
他没放,“还是周今川?”
“你先放开我。”
“不会是我吧?”
话音刚落,遭她一双小鹿眸面无表情注视。
说中了。
她现在的不悦,还真是因为他。
陈祉简单过一遍他最近的事,除了隐瞒她调查丈母娘的事,其他的问心无愧。
他凝视她的眼睛。
他知道她一定会说。
他知道她不会故意闷着自己,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七年前泼他水,她足够的果敢。
“是你。”南嘉视线落在那些明信片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高中就有喜欢的女生。”
“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不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陈祉没有听她的话,看她眸光里盈着的倔强的碎光,大致猜到什么,唇际不免扬了扬,“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南嘉问,“为什么昨天晚上要装醉和我表白?”
之前还要对她好她以为是弥补,可昨晚表白后,所有的好都变得别有用意。
可重点是,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表白的,他是装醉的,在戏耍她。
“喝了酒的哪有不醉的。”陈祉轻笑,“只是或轻或重。”
他还在笑。
“你能不能认真点?”南嘉火气快蹿上来。
手机这时响起。
Amy打来的。
她接通后,那边嗓音焦急:“小太太,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现在被全网黑了。”
“我现在有事,你们自己处理。”南嘉说完,先挂了。
她不想掺和外界媒体的大小事物。
她语气一般,Amy那边再慌不择路也不敢再打来。
连陈祉都感知到,荡漾在她周身的隐隐约约的冷气,浓得快将他淹没。
“是我不好,我不笑了,你继续说。”陈祉说。
她什么都不想说,这次用力很大,直接甩开他的手。
他随她,没再动,“不说了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好奇那个女生是谁吗?”
“关我什么事。”南嘉瞪他。
“你没兴趣知道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陈祉慢条斯理拉开黑色皮椅坐下来,从开放抽盒里拿半截照片出来,胳膊散漫随意半靠着檀木桌面,煞有介事观摩欣赏,薄唇吐出低沉嗓音:“你说的女孩就是她吧。”
南嘉侧首看到他长指间捏着的泛旧照片。
果真是有照片,还藏在他们的婚房里。
僵硬两秒后。
“看那么久。”她盯着照片背面,“长得很漂亮吗?”
“漂亮。”
“身材好吗。”
“很绝。”
“那你之前怎么不娶她。”
“她不喜欢我。”
“那她挺有眼光的。”
“……”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不打算对他的白月光有任何夸赞和贬低,脑海里迅速飘过待会怎样踹他下床的姿势更帅一点。
幻想只来得及持续半秒。
腰际忽然被他掐住,陈祉把她连人带身子摁入怀里,唇际噙笑,“你怎么不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不想知道,放开我。”她拉着横在跟前的腕,挣扎,“你再不放我咬你了。”
“还有这好事。”他慢条斯理,“你想咬哪?”
她一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陈祉!你太过分了!”
“周嘉礼。”
“别叫我名字。”
“我是说。”他一顿,“我喜欢的人叫周嘉礼。”
她不相信,抬手挣扎,他手里照片应声落地。
上面的模样映入眼帘。
是十六岁的南嘉,漂亮中带着些许青春稚气的面容。
第70章 紫甘蓝 你不喜欢我,怎么为我哭成这样……
南嘉慢慢捡起照片,一瞬不瞬观摩上面的面孔。
真的是她。
照片拍摄时间在一次运动会夺冠后,南嘉当时惹到陈祉后遭人排斥,不想拍照留在展示栏被别人围观,周今川哄她说冠军哪有不拍照的道理,陪她一起拍了张合影。
在她身后本该站有几个凑热闹的人头,只不过都被虚化掉。
而周今川直接被裁减掉。
只留下她一个人。
七年过去,照片再如何保存,边缘难掩岁月流逝痕迹。
南嘉捻过照片一角,神色恍惚:“为什么是我?”
陈祉理所当然,“怎么不能是你。”
无比肯定就是她。
名字是她,照片是她。
他们如今的相遇没有巧合,全是人为。
全是因为有人蓄谋已久。
他说如果给他写信,透露一丁点消息的话,他一定可以找到她,这句话不是假的。
再追溯久远一点,七年前他收下十一和白仔,帮助她外婆度过难关,从来不是出于良善,他还是那个他,冷血无情的大少爷,只不过对和她相关的人事,才多出一点柔情。
不近女色,了无绯闻的根本原因也是她。
南嘉半信半疑,“可是。”怎么会喜欢她呢。
“没有可是,是你就别生气了。”陈祉捏捏柔软的脸颊,“先下去吃点东西,你这几天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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