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叫了晚饭,一个人吃完后,躺到床上,想着明天做什么。
白天在街上逛,除了纪念品商店,几乎见不到一家商店贩卖机械制品,市场一片空白,她完全可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制作发条机关不是难事,困难的是能源问题,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替代枫丹的律偿混能。
她想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绫华带着华丽的稻妻风格衣裙上门来,邀请她去参加聚会。
之前的流言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稻妻城,现在绫华带她一起参加聚会无疑是在确认她身份,告诉外界她就是未来的神里家主母。
并且绫华能准确找到酒店来大概是神里绫人的意思。
枫华又感到一阵阵压力,聚会上盯着她的眼睛会更多,不能不慎重。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化上得体的稻妻妆容,将绫华带来的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
收拾好后望向镜中,勉勉强强,有点先神里夫人的影子了。
至于礼仪谈吐之类的,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她从小接受的和绫华一样的教育。
以伪装过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除了听见一些惊艳的赞叹声倒没听见什么窃窃私语,表现勉强合格。
戴着面具的漫长白天过去,晚上回到酒店。
她脱下不舒服的衣服,揉揉快笑僵的脸,抬头见神里绫人正坐在屋中。
见她异常憔悴的模样,神里绫人问:“很累吗?”
枫华有气无力的回答,“比打一个通宵的螺丝都累。很久没穿木屐,我的脚都被磨破了。”
神里绫人脱下她的袜子,白皙的脚趾上一个红艳的水泡,心疼的说:“可以穿别的鞋子。”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听别人议论我。”
准确的说是不想听人议论他,或者说不想听人议论神里家。
新加入神里家的人好像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神里绫人莫名想起小时候偷偷翻到的母亲的日记本。
枫华解开衣服的束带问:“对了,今天分开时绫华说明天在神里屋敷见面,明天在还有聚会吗?”
神里绫人摇头,“没有,她大概是想教你怎么管理神里家。”
“为什么教我……会不会太着急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绫华肯定比我做得好。”她不是很想学。
“绫华早晚会出嫁的。”
“出嫁她也是神里家的大小姐,可以继续管理神里家。”
“她会有自己的生活。”
“我也……”她不会有自己的生活了,她的生活会和他深度绑定在一起。“那我试试吧。”
神里绫人揉揉她的头发说:“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结婚。
结婚后她就是正经八百的神里夫人了,比起美梦成真,枫华此刻更多的是焦虑。
她试探的着问:“不然等我学会管理神里屋敷了再说?”
神里绫人迟疑一瞬,还是点头说:“好。”
枫华只能暂且将制作吹风机的事放下,日日到神里屋敷报道,和绫华学习治理内务管理家仆。
比她想象的要困难,既要亲和又要不失威严,分寸不太好拿捏。
学习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没空再去研究怎么做出在稻妻能使用的吹风机。
好不容易等到绫华要去主持祭典,她推说不舒服不想一起去,终于得了半日空闲可以一个人溜达溜达。
以前喘不过气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去海边走走,现在也是不错的解压方式。
温暖的海风扑在她脸上让她轻松不少。没走两步,一阵哭声挑起她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
她顺着哭声走过去,是个小孩抱着个机械企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枫华蹲下问:“怎么了?”
小孩揉了揉眼睛,“我爸爸给我从枫丹带回来的机械企鹅坏了,它不动了。”
“我看看。”枫华接过用随身携带得螺丝刀拆开,找到问题所在,两下弄好把企鹅还给小孩,“有个螺丝掉了,我已经装上去了。”
“哇,大姐姐,你好厉害。”小孩崇拜得两眼闪闪发光。
枫华一时间有些恍惚,忘记多久没有听见因为她修理好了某种东西得来的夸赞了。
她望向水面,映出的人是她自己,眨眼好像变了模样,是她记忆中的神里夫人。一天一天,越来越像。
奇怪又可怕的感觉。
各种期待与质疑带着灼人的温度把她化成铁水倒进神里家主母的模具里,一天天冷却成型。
明明不久前,她的职业规划还是在水下做主管。时间过得真快,在梅洛彼得堡打螺丝的日子好像是在前世。
她捡了个石子扔向水面打散倒影,涟漪平息后,水中出现她努力扯起嘴角的样子,却并没生动多少。
耳边传来几声鸣笛声,她举目远眺,几艘远方来的大船抵达离岛,距离缓缓拉进,可以看见船上竖着枫丹的旗帜。
她站起来,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快步走向离岛,到售票窗口,紧紧捏住拳头问:“你好,还有去枫丹的船票吗?”
“有……请稍等一下,我看看。”窗口后的小姐似乎在翻阅什么,认真比对,“抱歉,接下来半个月去枫丹船票都已经卖完了。”
“那有去璃月的吗?”
“也已经卖完了。”
“去须弥的呢?”
窗口后的小姐还是摇头,“锁国令解除,出国旅行的人非常多。”
“好吧。”
枫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虽然锁国令已经解除很久了,出国旅行不至于火爆到半个月来去哪里的船票都没有。
离岛的船一般三天重新排期一次,三天后,她又去了,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案。再过了三天,她又去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答案。
说其中没有问题,她一点不相信,她得问问。
晚上,有空的神里绫人出现在酒店里。
蓝发白衣,脸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
和在枫丹的时候一样,也和小时候一样,枫华始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神里绫人朝她招招手,将她揽入怀中,“绫华说你已经可以独立处理日常事务了,最近辛苦了。”
“和她还差得多,她是怕我自卑才这么说的。”枫华抿抿嘴唇问,“我可以去枫丹看看吗?”
“等我安排一下公务,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去。”她补充说,“我会回来的。”
神里绫人语气依然温柔,态度却不容置喙,“我很快就能忙完手上的事。”
枫华笑笑,没再坚持,耐心等待他忙完的同时又连去了一个月的离岛,依然没买到一张离开的稻妻的船票。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没有许可,她是离不开这片岛的。
暗无天日不仅形容水下的监狱合适,形容稻妻城也很合适了。
学习的热情消散,她和绫华请了几天假,一个人到海边溜达。
晚风很凉爽,沿海岸线走了几百米,她找了个石头坐下,自言自语般,“我已经快忘记枫丹是什么样子了,面包是什么味道,沙发坐起来软不软。早柚,你想去枫丹吗?”
旁边的木桶嘭的一声变成人,早柚挠着后脑勺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的?”
“我一直都知道,有时候是你,有时候是终末番其他人。”枫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早柚抱着脑袋,看见她脸上难得出现的笑容又缓缓松开,“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你就摸吧,只能摸一小会儿哦。”
枫华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苦涩,原来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开心吗?
不开心又如何,是她自找的。
神里屋敷。
神里绫人眉毛拧起,透过窗户望向空空荡荡的廊下,靠着头的说话的小姑娘们又不见了。
只是暂时消失,但他害怕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屋外,托马敲了一下书房门,“家主,离岛那边来人说有个叫莱欧斯利的枫丹人申请入境。”
第25章 自由
入夜。
紧闭的酒店门吱呀露出一条缝,枫华缝中探出脑袋小心观察周边环境。
左边没有人,右边是喝了高钙牛奶,做了长高训练操,正靠在墙边呼呼大睡。
机会难得。
她动作迅速的拿起自己的行李跑向海边,翻出藏匿在草丛中的小船。
现在潮水已经涨上来了,她再往前推一点点船就能进入连接其他的国家的大海中。
夜晚的海面漆黑寂静,看不清方向。没关系,布满雷暴的海上她都能跑出去,现在无风无浪,她更能跑出去。
只要到了璃月,她就能脱离控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想象美好未来她就忍不住激动,但现在还有个解决不了的麻烦。
船似乎卡在石头缝里了,她无论怎么拼命的推都纹丝不动。
力气耗尽,她停下深呼吸,重新蓄力咬牙接着推,这次一下就成功了,船晃了一下飘到水面上。
容易得像有人在背后帮她,她长呼一口气,身后也传来呼气声,真的的有人。
枫华吓得猛转身回头看,不是早柚,也不是终末番其他的人,更不是神里绫人,居然是东云一郎。
她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在这?”
“看你又要逃跑,来送送你。”
“我不是逃跑……我是被逼无奈。”说是逃跑也没错。
“家主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回来的吗?”
“不是……”是她自己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自愿回来的。
东云一郎捡起地上的桨递到她手边,催促道:“别废话了,走吧。”
他好像是真的在帮她逃跑。
枫华接过桨,小声说: “父亲,不是你写的信,我根本不知道他要结婚了,也不会回来。”
“那他怎么能知道你根本做不了主母,怎么开始考虑自己的婚事?他不年轻了。”
“你现在对他真忠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难过。
“这下你也不会惦记他了,再也不会白日做梦了。”
有主意的年轻人,任别人怎么劝说都没用,自己体会了才知道。
是为了下一剂猛药吗?枫华无法评判他的行为正确与否,也判断不出他对家主的忠心之外是不是有一点点为她这个女儿考虑。
“有人来了。”东云一郎警觉的拉枫华藏到旁边的草丛中。
半分钟的样子,小小的早柚慌忙的跑过来,在海滩上跑来跑去找了一圈又一圈。
除了打洞的螃蟹没找到一个人,早柚垂头丧气,“东云小姐也不在这里,这下完蛋了,会被那位大人狠狠惩罚的。”
草丛中的枫华缓缓松开桨,保护或者说看守她是早柚的责任,她偷偷跑了会连累早柚。
潮水带着小船流向大海带走自由。
一夜过去,除了落入酒店门口地毯的沙子,其他无事发生。
樱花树枝头的花含苞待放到盛放仔到随风飘落,春天结束,夏天来了。
社奉行主办了第一场夏日祭典,照旧由长野原烟花店提供烟花。
宵宫的手艺很有长进,做出的烟花已经算得上精妙绝伦。
枫华无心欣赏绚丽的烟花,心中计算要多少火药才能把她从稻妻发射到璃月。
火药很危险,控制不好会落在海里,会死。要是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愿意试试。
漆黑的夜空因烟花被点亮,熄灭,再被点亮,她感觉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盯着她,不同于平时终末番跟着她的那些人。
她猛回头,身后一位穿着浴衣戴着面具,留着奇怪发型的先生吸引了她的目光,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慢步走近,小心翼翼的问:“抱歉,打扰一下,您……”
对方没等她说完就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是我。”
“公爵!”枫华惊讶的喊出声,比在枫丹街头见到神里绫人还要意外,“你怎么来稻妻了?”
莱欧斯利很轻松的回答, “旅行,顺便过来看看你。刚刚我看见神里先生了,以为他结束工作后很快会来找你,还在犯愁要怎么和你打招呼。”
说到神里绫人,枫华低沉许多, “他很忙,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最近也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怎么,神里绫人很少见她。
烟花绽放照亮她如在水下时忧郁的脸,不是很开心的模样,莱欧斯利问:“回来怎么样?和想象的差不多吗?”
“和想象的有点区别。”枫华望向神里绫人刚刚在的地方,“回来之前我就知道爱情不会是他的全部,原来也不是我的全部。”
后面半句话她声音小了很多,莱欧斯利听得清清楚楚。
在枫丹打听很久也没听见社奉行大人结婚的消息,他就猜他们之间可能出了问题。
还好出了问题,他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他没有细问当中发生了什么,只是问:“要回水下吗?”
“可以吗?”枫华有点不好意思。
就算她能成功逃出去也没想过要回水下,当初拒绝他留下提议时过于决绝。
莱欧斯利点头,“我说过的,你随时可以回去。”
“可我现在有难言之隐不能通过合法的手续离开,只能偷渡过去。”
“偷渡啊,一定会被抓到梅洛彼得堡的。”看她越皱越深的眉毛,莱欧斯利马上改口说,“被抓到梅洛彼得堡不就和回家一样?”
言之有理。
枫华动摇得更厉害,“而且我现在买不到船票,只能划船离开。”
“没关系,不能划船还可以凝冰渡海。”
“凝冰渡海?还能这样吗?”
“当然可以,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到稻妻的。”
“你是凝冰渡海过来的?”
“当然是坐船了。”莱欧斯利被她深信不疑的模样逗笑。
会说话的公爵总能给人带来好心情,轻松的对话没持续片刻。
神里绫人冷不丁从黑暗中冒出来,对着莱欧斯利没有半点意外的打招呼,“莱欧斯利先生,好久不见。到稻妻有和公干?”
“没有公干,和你当初一样为了旅行,不是为了带走什么人。”说完他意有所指的看看枫华。
神里绫人警戒的抓起枫华的手腕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枫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并且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我是自由的。”
除了抓捕罪犯,莱欧斯利不能对强迫他人的行为视若无睹,“神里绫人先生,借一步说话。”
神里绫人缓缓松开手,她手腕的温度逐渐消失在掌心。
两人一前一后到偏僻无人的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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