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洛式扩音机响起的时候就醒了,正准备起床感觉到莱欧斯利好像也醒了。
昨晚在莱欧斯利办公室后又一起到他宿舍,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后面也是做得比说的多。
何况是现在,孤独的情绪褪去她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总不能大早上躺在一块聊涨工资。
怕莱欧斯利去而复返,她迅速起床洗漱完,穿上昨天的衣服。
脑中突然浮现出莱欧斯利的自言自语,一晚两晚会改变什么结果呢?还有他昨晚说的成为她优势什么的,究竟什么意思。
左想右想,只有可能是晋升了。
他们这种关系做这种事的确容易引起一些误会,从酒店出来他就说过公私分明,那时候已经开始暗示了。
得想个办法消除误会。
她摸摸口袋,掏出一把特许券。水下可以用特许券买到一切东西,当然包括一些服务。
她不是很了解行情,公爵收费标准是怎样的。
管不了他要多少了,她只有这么多,平等把手中的特许券分成两份,放在莱欧斯利枕头上。
然后收拾完拼命往工作岗位赶,还是不可避免的迟到了二十多分钟。
她顺着墙壁偷偷摸摸溜办公室,坐到工位上时偷瞄了一眼前面的豪斯先生,暗自庆幸没有被发现。
“一向守时的东云小姐居然会迟到,难道是因为豪斯先生要离职了?”
坐在她对面工位的柴尔德突然开口引来豪斯的目光。
豪斯从文件后抬头,推了下眼镜说:“下次注意,不论我离不离职都不能懒散。”
“好的好的。”枫华连连点头。
因为竞争,柴尔德最近总针对她,今天确实是她自己的原因。
过了没多会儿,豪斯说昨天生产东区反馈有几台机械坏了让她过去看看。
明明东区是柴尔德负责的区域,但她反抗无果,只得带着工具过去。问题比较棘手,她搞了大半个上午才修好一台,后面还有两台。
抓紧时间上午还可以再搞好一台,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工作做完又会给她安排别的她不喜欢的工作,何必呢。
她带着水杯找了个没有采阅端口的废弃管道,打算安静摸会儿鱼等待午休。
“枫华。”
管道口忽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枫华抬头看过去,是放她鸽子的那位维克托。回来听说他请了几天假,现在终于露面了。
维克托看着浓眉大眼,偏方的下颌角,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不像有很多心眼子,以为相处起来会很省心,还是把她一个人抛在入口以及买那种映影票。
不像好人。
枫华点了下头,算回应他了。
维克托进到里面坐在她身边,开始解释,“那天我真的有急事要处理,对不起。你去看映影了吗?”
枫华往边上挪了挪,冷漠的回答,“去了。”
“联动酒店,也住了吗?”
“住了,那天下了大雨。”
“你和谁一起住的?”
“我不能一个人住吗?”
维克托支支吾吾的说:“那家酒店比较特殊,不能一个人住,也不能两个女的一起住。”
枫华倒没听说这些规则,只听出他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和别的男人开房了,虽然是事实,但这不关他的事。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仰头喝了口水,宁可一个人发呆也不想和他闲聊。
维克托欲言又止半天,最后终于说出,“我想说你和别人去开房了没关系,反而我还好受一点。”
“你,好受一点?”
枫华斜眼看他,是她的理解系统出错了,她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维克托点头,“这几天我前女友找我复合,我请假就是为了她,结果她还是把我甩了。我心里觉得挺对不起你的,现在我们扯平了。”
什么狗屎扯平!
枫华深吸一口气,淑女不该讲脏话,至少不该说要x别人全家。
她被气得不想说话。
维克托看不懂她一点脸色,脸厚说问:“我还能再邀请你约会吗?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迟到。”
枫华琥珀色的眼中充满震惊,在此之前她绝想不到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从牙中挤出一句,“当然不可以!”
“你生气了吗?还是只是矜持。我知道女孩子都很矜持的,我会坚持不懈再邀请你。不如我们跳过这个步骤,你直接答应我。”维克托说着想去拉她的手。
枫华厌恶的躲开他,“我不是矜持,不论你邀请多少次我都不可能再答应你。”
“你难道喜欢上别人了吗?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答应,你只答应了我,肯定是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人要是用这套逻辑想事情,那就到无敌状态了。
枫华沉默,早知如此,她不如挑个帅的,帅的至少帅!不,还是要挑个精神正常的。
“你说的没错,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她胡说完绕过他往管道外走。
维克托追出去,“我不相信,不会这么快的。”
“不快,我喜欢他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我死缠烂打,他终于同意了,我就是和他住那个酒店的。”
“他是谁?”
“我没告诉你的义务,不过他比你位高权重,也对我更温柔体贴。绝对不会放我鸽子,别来纠缠我了,不然他绝不放过你。”
不远处,铜壁上红色的光一闪一闪,像只沉默着窥探一切都小眼睛,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顺着复杂的线路传递到采阅室的屏幕上。
莱欧斯利坐在屏幕后,盯着屏幕上正在说话的人,锐利的眉毛皱在一块,心中万千疑问。
第6章 公私分明
枫华出现在工作岗位上莱欧斯利没什么意外,她可能没看见纸条,也可能觉得不用休息,爱岗敬业一向是她的优点。
维克托去找枫华他也不意外,放了鸽子总要解释一下。挽回更是情理之中,无耻的人做得出无耻的事。
也不意外维克托说的入住酒店的特殊规则,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意外的是枫华喜欢他到这个地步了吗?死缠烂打具体指的是什么。
指见到他能躲就躲,可以不讲话就不讲话,实在躲不了会干干巴巴的和他打个招呼。
其他的主动只有昨晚了,算是主动吧。
还有同意又是指的什么,他在不经意间对她做出了什么承诺?不会有这种可能。
会不会是在说别人,可他们从一张床上分开还不到四个小时,她也明确说了是和她一起住酒店的人。
最近的闷闷不乐难道也是因为他?
想到她昨夜仰头落泪的模样,凄楚可怜,他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以前没想过谈恋爱,觉得是件麻烦事。如果能让她开心一点的话……可能不会特别麻烦。
可他暂时不明白心底的不想看见她哭是出于习惯性的爱护女士或是其他。
之前相处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别样的感觉完全出现在共度一夜之后。他居然是会被身体控制大脑的类型吗?原谅他一时不能接受。
屏幕上本来保持社交距离交谈的两人因先生的步步逼近距离一缩再缩,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肢体接触。
枫华一声“别碰我”敲击莱欧斯利耳膜,他摘下监听器,大步出去。
特意挑了个没人角落的枫华自认倒霉,本来是为了安安心心划水,没想到方便了维克托,两句话说不好就开始动手动脚。
“你别喊,我只是想和你解释。”维克托抓她的胳膊不行又去捂她的嘴。
枫华侧身闪过给了他一水杯,可能是没打疼他,死性不改还要上前,枫华不停的闪躲回击。几番下来,渐渐体力不支。
硬碰硬肯定不行了,她冷静下来观察环境距离管道口只有几步了,她一定可以逃出去。
维克托握住她的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流氓!”
身后猛一声怒吼。
悠菜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飞起来一脚踢在维克托腰上。
高大的男人偏偏斜斜两步咋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闷声。
“东云小姐,我们走。”悠菜握住枫华的手她从管道里拉出来,走前又踢了一脚维克托。
脱离狭小的管道到安全地带,枫华的惊讶还没散去,偷偷上下打量了一圈悠菜。
明明在女孩子里都算得上娇小的体型,好像还没有神之眼,居然这么厉害。
以前神里绫人教绫华剑术和格斗时她也学过一点,现在是荒废的不成样子了,可在她最巅峰的时候也一脚放不倒一个壮汉。
毫无征兆出现的同乡,莫名向她示好,危急关头出手相助。
枫华不得不多想些,“山田小姐,你是社奉行的人吗?”
话一问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主管文化与祭礼的社奉行为什么会派人到异国的监狱,难道是为了她?一个逃出自己国家的人,社奉行哪有那么闲。
“社奉行?不是啊。”悠菜拍拍自己的胸口为刚刚的剧烈活动顺气,两眼闪闪发光,“我像社奉的人吗?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很风雅?”
“啊,对。”枫华不太自然的顺着她往下说。
悠菜捧着自己的脸羞涩的笑笑,“说到风雅,我连白鹭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仅白鹭公主,之前我有幸在小吃摊上见过一次社奉行大人,那叫一个气度不凡。真羡慕那位九条小姐,听说他们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了。”
枫华安静的听她分享家乡的事,克制自己的心不起波澜,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问:“他们恋爱,好几年了?”
悠菜重重点头,“估计已经五六年了,更久也说不一定呢。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两大奉行联姻,社奉行还是主管祭礼的。不敢想这场婚礼会有多热闹,等他们婚期确定,我一定要回去看。东云小姐,你回去吗?”
枫华怕被看出不正常,垂头藏住脸上的苦涩,缓缓摇头。
“那我们不能一起了。”悠菜遗憾的说。
后面悠菜又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还问了问刚刚维克托的事,枫华情绪低落的一一回应,没有展开聊更多。
心中全是悠菜说的神里绫人和九条小姐来往五六年了。
五六年前,她还在稻妻,把神里绫人偶尔点评她功课在作业本上留下的只言片语剪下来收集到一起。故意说自己不困熬到深夜,只为能多看他一眼。递茶水给他时不小心触碰他的指尖,脸会红很久很久。
她偶尔高兴偶尔惆怅,一个人尽情投入的唱着独角戏,一直唱到现在。
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戏,该落幕了。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洛式扩音机放出悦耳的音乐。
枫华没吃饭,绕过食堂回到宿舍,到书桌前,提笔斟酌许久,摊开的信纸被她搓揉得皱皱巴巴,换了一张又一张,最后终于落笔。
“家主大人:展信佳,父亲来信说您即将订婚,我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祝您幸福。”
简短的信写完,她在信纸中夹上厚厚的礼金。
收发室的队伍很长,她排到快午休结束,终于为唱了很久的戏画上句号。
她送上祝福,表示自己祝福这段婚姻,不可以再惦记别人的丈夫。
回生产区去的路上,她一直强忍着泪水。还是忍不住,一路低头不停的偷抹,将眼睛揉得通红。
心情不好到极致,莱欧斯利说她还有很长的假期没用,或许是该找个时间休假了,等下问问同事枫丹有什么地方适合度假。
快到生产区,一个看守过来,“东云小姐,公爵让你去医务室找他。”
莱欧斯利这个时间找她,有什么事?
午休刚结束,医务室还很空旷。
加上希格雯也休假了,里面就只有过来帮忙做些护理工作的露尔薇以及刚刚来的莱欧斯利。
露尔薇坐在椅子上,不时看看莱欧斯利,似有些难以启齿的话,最后鼓起勇气说:“公爵,你让我托人检验的香薰蜡烛结果出来了。”
“结果是?”莱欧斯利低眼看看手中罐子里希格雯邀请他随意品尝的茶叶,黑乎乎的辨别不出是什么种类。取茶的镊子已经伸进去,最后还是放回架子上,给自己和露尔薇倒了杯白水。
“就是就是……”露尔薇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那个蜡烛也太不正经了。
莱欧斯利挑眉看她,脸红得可怕,本来这件事不该找她帮忙的。
不巧水下的之前的炼金术士刚刚刑满出狱,又正逢希格雯休假,朱里厄也请假了,他只能拜托她了。
见她实在说不出口,莱欧斯利说:“或许有份书面结果。”
“没有书面结果。”露尔薇一咬牙,手握拳一挥打算一鼓作气告诉他那不正经的结果,不想动作太大碰翻桌上的水杯,刚才壶里倒出来的水顺着她裙子往下,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莱欧斯利赶紧找了纸给她,弯腰看她的被弄湿的地方,“有没有烫伤?”
“没事没事。”露尔薇趁鼓起的勇气还没消失,“那个是蜡烛是用来催情的,同时有一定的致幻效果。”
莱欧斯利手顿住,看向她的眼睛,竟然真的是这样。
那天他和枫华都不是自主自愿的,当时他就觉得处处透着一股怪异。
走到医务室门口的枫华正看见这一幕,她又站得远,远远的看着像莱欧斯利在和露尔薇对视。医务室暖黄的光线偏巧为这份对视加了几分深情。
她看了两秒,迅速退出去。
放眼整个枫丹也没几个公爵,莱欧斯利这么年轻,长相英俊,当然招女生喜欢。
枫华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对床伴的占有欲,而是又怀疑起他的话。
他说他没和别人做过到底是真是假,男人说谎完全不要成本,女人轻易听信谎言付出的代价却很高,还是去做个体检比较靠谱。
她还没走出医务室管道,身后传来莱欧斯利叫她的名字,不得不停住脚步,回头叫了声,“公爵。”
脱离特定情景,看见他还是一样不自在。
莱欧斯利有他的公私分明,大概是不会因为和她睡过给她格外的提拔。她也有自己的公私分明,是穿上裤子就不想和他讲话。
莱欧斯利走上前问:“怎么来了不进去?”
枫华嘴硬说:“我刚刚才过来。”
莱欧斯利明明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还看见她消失在管道拐角的长发。
他不说话了,皱着眉,像在质疑的她的话。
枫华挤出个笑打破沉默,“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莱欧斯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柴尔德说有事汇报,需要你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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