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入口。
水上的邮差定时取走水下的信件。
罪人的对家人的思念的分发至枫丹廷的大街小巷,更远一点的信送至海露港。乘船穿过璃月,继续在无边大海上航行几天船程后,终抵稻妻。
鸣神大社的神樱数年如一日的盛放,淡粉色花瓣随风晃晃悠悠从高山飘落到神里屋敷。
托马接过邮差递来的信送到书房后一一分类,大部分是一些公文还有一些活动的申请,统一的信封差不多的厚度。
无数的相同中忽然出现个异类,白色的信纸上是暗红的狼头,不是稻妻常见的图案。
托马拿起来好奇的问:“这是……没写寄信人,地址是梅洛彼得堡,稻妻有这个地方吗?”
埋头在公文中的年轻家主缓缓抬头,“在枫丹。”
他伸手接过信,指尖是不为人察觉的颤抖。
厚得发硬国际的信封被拆开,塞得满满的摩拉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哗啦作响的声音中托马奇怪的问:“怎么会有人从枫丹寄摩拉过来?”
神里绫人皱眉从摩拉中捡起那小片信纸一眼读完,不必署名,他知道是谁,这字是他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从他现在坐的地方抬头望出去,空无一人的廊下,稠密的松树边有家仆在洒扫。
眨眼,好像又能看见她和绫华正坐得笔直练字。偶尔冒出些小动作,两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很快一阵风吹过,回忆变成泡沫随落樱飘散。
三年了,锁国令解除后他多派了人去枫丹打听她的下落,始终一无所获,好几次他已经做过最坏的猜测。
现在寄回来这样一封信。
谣言散播之快超乎他的想象。
神里绫人折好信纸对托马说:“叫东云大人过来一下。”
等待过程中,他摊开信纸,提笔不知该如何将心中的话落到纸上。又反复看了几次来信,怎么这么吝啬,一个字也不舍得和他多说。
廊外传来脚步声。
东云一郎勾着身子进来,端坐在他面前。目光扫过书案最上面的信封,面色微变,故作镇定的问:“家主,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神里绫人冷声说:“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一旦有枫丹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去年年底我确实收到了几封从枫丹来的信,家主大人诸事繁忙,不敢为我不孝顺的女儿打扰您。”
“收到女儿在枫丹监狱的信你不着急吗?”
“她偷渡过去的,在监狱中理所因当,我在稻妻无能为力。”东云一郎看看面前这位年轻人,很多事难以瞒过他的眼睛,老老实实的说,“她信中说了,她是在监狱工作。”
面前的年轻家主没说话,波澜不惊的脸上透出隐隐怒气。
东云一郎按住自己的胸口说:“我全是为了您,为了整个社奉行。九条家和柊家日益亲密,一旦联手后果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有您和九条小姐联姻才能保持三大奉行互相牵制的局面。”
神里绫人不屑抬眸,这话未免有些瞧不起人,要靠联姻才能维持现在局面,他这么多年的社奉行岂不是白做了。
这些比他年长的大人们总爱替他做主,令人头疼。
其他的他或许可以敲打一番,对面前这位他不太好把话说得太过分。
神里绫人的沉默中,东云一郎情绪不再那么激昂 ,“我已经写信告诉了她您的婚事,如果您婚后需要人照顾,她可以侍奉您和家主夫人,我想她是愿意的。”
神里绫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可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东云一郎眼中放光,“您也这么觉得吗?那我……”
神里绫人冷声打断他,“你先回去吧。”
东云一郎顿住,明白过来他刚刚说的是反话 ,垂头退出去。
神里绫人叹气苦笑,揉揉眉骨,让他和别人结婚,让自己的女儿无名无分的侍奉他,很难想象这亲生父亲说出的话。
权术让有些人的人性都泯灭了。
他摊开信纸,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信,“订婚一事纯属讹传……”
写了两句,他又停下笔,他写信过去只是为了解释谣言吗?
不仅仅是,他想表达思念,他想让她回来。
写信一来一往时间太长,许多话写在信纸上并不能完全表达他的感情,最好的是能亲口和她说。
锁国令一事后,绫华成长了很多,能替他处理不少事务,但最近另外两奉行小动作不断,绫华未必能应付得来。
稻妻到枫丹路途遥远,写信交流多有不便,现在不是他离开稻妻的时候。
他放下笔,推门出去,到神里屋敷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三年前,主持完祭典开幕后,他一个人到这里。
漫天的烟花点亮夜空,他看着海上那一页扁舟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眨眼消失在海面上。
他心有不舍却没有阻拦,家族公务绫华的安危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天要和形形色色的人博弈周旋。
无法掩盖的紧绷影响着身边的人,绫华一日比一日乖巧懂事。她也不再摆弄她铁皮零件,拼命让自己变成绫华的模样。
压抑的家里好像每个人都不快乐。
她想离开,他当然不会阻拦。
三年过去,稻妻不是昨日的稻妻,他也不是过去的他,绫华也是不是以前的绫华。
是时候弥补遗憾了。
神里绫人回到书房,换了一张新的信纸,省过问候寒暄,只写了一句了,“我将于三月二十三日抵达枫丹总站。”
第9章 信使
欧庇克莱歌剧院最近审判不断,多雨的枫丹大雨混着小雨,整个星期没晴过一天。
几位邮差身披雨衣匆匆,一路冒雨前进,乘坐巡轨船将信件送往伊黎耶岛处的梅洛彼得堡入口。
悠菜为自己的信已经接待处等了一会儿了,到这里取信不用排队,比收发室更方便还不用多等一天。
看见邮差过来她赶紧迎上前,一边找着自己都信一边随口说:“最近信送的好像很慢。”
邮差回答:“昨天就该来的,可是雨太大了,派送不过来。”
“辛苦你们了。”悠菜找到人自己和同事的信准备手工,忽然在信件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紫色,拿起细看,果然是稻妻来的。
寄信人是……她再三确认,寄信人是神里绫人没错,对他们小老百姓来说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而收信人是,东云枫华。
悠菜惊讶得捂嘴,怪不得之前几次和提到社奉行大人她都表情奇怪,原来是认识吗?
八卦之心难以压抑。
悠菜便顺便签收了这封信,送到枫华办公室想探听一下她和社奉行大人的关系。
在办公室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办公桌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像上过班的样子。今天已经二十二号,枫华桌上是日历还停在两天前。
她抓住在办公室里的豪斯问:“豪斯先生,东云小姐今天没上班吗?”
“她休假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看她假条上写的三个月。”
三个月,等枫华回来这封信就变成去年的报纸,没有任何意义了。
身为稻妻人,悠菜觉得自己有责任替社奉行大人把信及时的送到收信人手上,当然有一点点八卦的关系。
不过事情不好办,豪斯说不知道枫华休假回去哪里,而且点评枫华性情孤僻,没有朋友。她在枫丹城也没有固定住址,意味着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悠菜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只能拿着信在手上过了一晚。
第二天她想起那个传闻,水下没有公爵不知道的事。她一直觉得这是公爵控制犯人的手段,不过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很不凑巧,她打听了一下,莱欧斯利也有事去水上了。又一天过去,她终于在特许食堂堵上莱欧斯利。
悠菜拿出随身携带的信说:“公爵,你知道东云小姐休假去哪里了吗?她有封信到水下了,不知道该转送哪里。”
“她现在应该在……”莱欧斯利话锋一转,“不如给我吧,我替你给她。”
分开没两天,说不上为什么,莱欧斯利居然有点想念。
又想起枫华去水上那天,他得知水上在下雨便提出要送她上去。她百般拒绝,那模样别说对他死缠烂打了。如果他和水底怪兽分开了站在两边,他要是再坚持送她,她肯定会一脑袋扎进怪兽嘴里。
很矛盾,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很烦恼。经验甚少,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感谢这封信,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她了。
水上的雨还在下。
为正在擦莱欧斯利小楼窗户的枫华提供了一丝便利。
她从住进来就一直在打扫卫生,如莱欧斯利所说,这里很久没住人了,白色的防尘布已经变成灰色。
两三天功夫,清理完浮灰,房子露出漂亮的装修。
樱桃木的家具搭配暖黄的墙壁,复古又浪漫。几块大窗户让空间明亮通透,阳台外是几颗高大挺拔的香柏树,满目绿色,说不出的舒心。
地理位置也不错,距离瓦萨里回廊不到三百米,刚好不会太吵。
莱欧斯利在城里有这样的房子,但人大部分时间待在水下,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可怜他。
擦到一半,楼下院中响起敲门声。
她往下看去,穿着灰红披风的人正撑伞站在雨中,水沾满厚底皮靴。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后莱欧斯利还站在那,赶紧跑下去给他开门。
将他迎到屋檐下枫华才奇怪的问:“公爵,你怎么过来了?我有工作没做完吗?”
莱欧斯利收好伞,从怀中拿出保护的很好没有沾湿一点信,“你的工作已经交接完了,是我接到一份邮差的活。”
枫华朝他手上看去,紫色的信封和那封家书一模一样,大概又是家里寄来的什么教训她的话或者“好消息”吧。
比现在外面初春的雨还要凉,她不想看。
她接过随手扔到一边,对莱欧斯利说:“大人,你先去壁炉烤一下吧,我给你泡茶。”
“好。”
莱欧斯利到壁炉边坐下,环视了一圈房子,他很久没来了,这里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他目光移向正在泡茶的人,微微蓬起的黑色裙子外是白色围裙,怕弄脏头发戴了头巾。比起工程师制服,俏皮又可爱。
小时候“家”里的姐妹去外面做事,就是穿得差不多的衣服,他当时就觉得很好看。
枫华已经泡好了茶,迎着他的目光上前,“还没买糖,可能有点苦。”
莱欧斯利接过茶笑着说:“收拾得真干净,我都想过来住几天了。”
枫华瞪大眼睛,他什么意思,拿她当免费女仆使?
“你要是现在赶我出去,我肯定……”会生气的,他未必会在意她生气,枫华改口说,“你肯定要付我保洁费的。”
“怎么会赶你出去呢?”莱欧斯利含笑伸手抹掉她脸边沾上的灰尘,脸颊软软的,比平时接触到的还要软。
亲昵的动作让枫华看向他的眼睛,蓝紫的眸子泛起温柔,和平时很不一样。仿佛坐在这里的不是公爵,仅仅是莱欧斯利。
壁炉中的柴火噼里啪啦,她的心也多跳了一拍。
视线交汇好像另一种接吻,让人多靠近一点再多一点,莱欧斯利伸手将人拉到怀中。
枫华清醒过来,开始搂搂抱抱了,原来他还是想……男人果然都是这样,还说他怎么闲得有功夫替她送信上来。
外面阴雨蒙蒙,又回到了映影中。
她僵硬的说:“现在是白天。”
莱欧斯利下巴放在她围裙肩带的花边,随口问:“晚上又怎么样呢?”
他只是想抱抱,什么时间都一样。
枫华想想,空旷的三层小楼里就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他就会儿有空,倒也可以。
“我刚刚在打扫卫生,得先洗澡。”
莱欧斯利迷糊的问:“要做什么吗?”
他真没别的想法,只是打算抱抱,聊会儿天,随便说点什么。
这种想法肯定有个专业的词描述,应该是……谈恋爱。
和女下属在一起,道德上有些不好说,但别的方面,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违反任何法律,也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只要她自己愿意,她肯定愿意的。
他们算是两情相悦,是件好事。
轮到枫华不明白了。
什么都不做,那她为什么要坐在老板怀里上,她觉得别扭,挣扎着想从他腿上下去。
莱欧斯利紧紧搂着她,不许她乱动,“可以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饭吗?有没有想去的餐厅?”
“没有。”枫华脱口而出。
“德波饭店呢?”
“我不喜欢他们家。”主要是不喜欢和他一块去。为什么要邀请她吃饭?不怕她借机让他提拔她了吗?
“那有不错的稻妻菜推荐吗?”
“特许食堂偶尔供应的鸟蛋烧还不错,你可以试试。”要吃只能回食堂吃了。
拒绝三连。
莱欧斯利很想问问死缠烂打在稻妻文化中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枫华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怎么嘴角下垂,眼睛里的光也消失了,好像有点沮丧,没人一起吃饭这么难过吗?
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还有窗子没擦。
她问:“公爵,你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吗?”
“我只接到了一份需要派送信件。”
枫华想他的主职工作也不是送信啊,不过的确不清楚他每天都做些什么,常看见他到处晃悠,也常听说公爵打拳的又赢了谁谁谁。
“那水下应该还有别的工作吧,不回去打拳吗?”
字字句句全是逐客令。
莱欧斯利越发沮丧,放开了她说,“好像确实还有工作,我先走了,等我空了来找你。”
“其实没空也没关系的。”枫华小声补充。
莱欧斯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拿起自己放在门口还没晾干的伞,一步一步往外走,沾了沮丧的背影变成落寞。
枫华真的不懂哪里让他不开心了,明明是他想公私分明的,她配合到底有什么错?
搞不懂。
人走了,她一个人烤了会儿火继续打扫,终于把三楼收拾出来。
二楼就留到明天吧,她做了晚饭,一个人吃完。惬意的在壁炉边读了会儿小说,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起身,她目光扫过她下午随手扔在茶几上的信,不管里面写的是什么,她还是该看看。于是拿起拆开,读了一行觉得不对,这个字,不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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