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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门伊始——东曦宸【完結】

时间:2025-02-11 17:12:33  作者:东曦宸【完結】
  “好。”她牵起戚博文肉乎乎的嫩手,小跑两步,紧贴地跟在戚家盛身后。
第22章 七 内宅的五姨奶奶(上)
  一连七天,大宅后门都候上几个牙婆,每当那扇厚实的铁门内传来喊打声和凄哭声,她们就美滋滋地凑上前去。没等上一刻,铁门便沉闷地吱呀开启,由老资格的婆子领着受罚遭遣弃的奴仆出来转卖。
  算盘打得精的翟牙婆寻了个空,攥紧了老婆子的衫袖带到一旁去,塞她几个钱后低声道:
  “主家卖了这么多服侍的下人,总得再添些乖巧听话的吧?不然待需要的时候,哪里够人使唤呢?”
  老婆子撇了撇嘴,把手掌朝上摊了摊。崔牙婆识趣地又往上放多几个钱,也不心痛,只一味道:“嫂子只管帮忙引荐牵线,成功后定有重谢。”
  老婆子将钱熟练地收拢入袖,扯了扯唇朝她耳边低声道:“忙可赶不上帮,不过却能告你一声,回去好生物色些年岁小的孩子,能卖断终身的最佳。”
  翟牙婆闻得此言,自是喜不自禁,点头哈腰,千恩万谢。而那边厢,却是或愁眉苦脸,或低泣呜咽的被遣仆婢,正忍受着牙婆们的挑肥拣瘦,甚至贬辱压价。
  慢驶的马车的达行过,风势扬起气窗的布帘,乘车人便不经意地将车外一幕尽收于眼底。
  黄氏低叹,转头望向正枕在膝上贪睡的懵懂纯良七少爷,叹道:“大洪说的不错,经此一遭,府内的人怕是能遣能换的,全往外撵走了。”
  持家姨奶奶正好趁着这一事儿,要将府宅里下人们大换洗呢。
  卢玖儿心底若有所触,轻问:“阿母,我们家会像他们一样吗?”会如他们一样,总有一天落得那般下场吗?
  “又怎么会一样呢。别人是卖断生死的奴仆,而我们只是戚家别庄的雇工。最坏的情况,也就不打东家工,去赚西家口粮便是。”
  马车绕过后街,一路沿着青砖石板向前,直接到达戚府大宅前停下。那里早有人守候,一见来人便马上迎上前来招呼:“是卢庄管吧?总管让小的来引路,带你们去向五姨奶奶请安呢。”
  卢永洪将赶车鞭交给门房的马厮。“有劳了。”
  黄氏在车内也听闻了说话声,连忙替惺忪刚醒的小公子爷理好衣衫。人还未下车,便有奶娘和三五婢女蜂拥而上,口里念叨着“哎呦,我的少爷心肝呀”“可怜见的,瘦成这个样子”,然后将戚博文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急急往内宅里去。
  黄氏领着女儿一道,跟在丈夫后头迈过了那道大户高门的门槛。
  戚府在别庄所处的十八村里可说是乡绅土豪之流,但放到城里镇上,也只不过是众多富商大户中的一员而已。戚府与普遍的富门贵户无异,宅内设计布局皆是中规中矩,但由于聘用城里一流的建筑工匠,使得规矩中又有些许玲珑的变化。
  只是这些落在卢家人的眼里,心思便各有不同了。卢永洪早已见惯不怪,略为低眉顺目径直前走。黄氏以前哪有机会到过这等富贵宅第,虽然也曾多少听说过别人口述一二,但身临其境时又是另一番境地,早就忘记了丈夫昨晚的嘱咐,忍不住左顾右盼,脸上皆是掩不住的惊奇赞叹,又是向往又是羡慕,千滋百味在心头。
  卢玖儿抬头环顾四周,基本上前院的景致便在心里清明了,无非是错落有致的亭台假山池水莲花,再有回廊和高树用于挡雨遮荫,居中的大道直通二门,相信穿过那里便是前厅了。但是领路人避开了大道,只迂回地带着他们通过回廊走侧边的月亮拱门,沿着夹道绕过前厅往后宅院落里去。
  七弯八拐走了好一段路后,终于在院门前停下。守门的嬷嬷打量他们一眼,便打发领路的走了,只让一家三口进去院里的檐下等候通传。
  站了不知多久,卢玖儿觉得有些口渴脚累,卢永洪低声让她再忍忍。再等上好一会儿,才有个青衣婢女从里面步出,睇了他们一眼,然后抿嘴笑道:“跟着来吧,夫人唤你们了。”
  卢永洪谢过,便带着家小进跟着进了堂屋。没想到一进去,玖儿只觉得眼花缭乱起来。堂上莺莺燕燕的站了一堆,笑声软语充斥耳膜。好不容易定睛一看,才望见堂上摆着绣有牡丹花开的屏风阻隔开来,只隐约透过刺绣朦胧见到被围绕在中央首座上的娘俩。小的正是戚博文,另一位推想便是他的亲娘戚家五姨奶奶了。那四周穿红着绿,捧茶托果,陪笑娇嗔的皆都是这两位的伺候婢女们,真个好不热闹。
  “夫人,卢庄管一家子来了。”
  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句,场面马上静了下来,六七双眼珠子齐刷刷地落到一家三口身上,说不清道不明各有何种心思。卢玖儿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卢永洪带着妻女向五姨奶奶问候金安。她微微一笑,颔首受了,吩咐左右搬凳请坐上茶。
  卢永洪连声告罪,道:“夫人,小的皆是乡村野人,粗俗鄙陋,哪里懂礼?只担心举止言语间一不小心冒犯了夫人也不自知,只安守做好小的本份,望主家上下康泰和乐,就一切满足了。”
  五姨奶奶神色微讶,指着堂上三人对旁边资历较老的奶娘说:“看来你们转述全总管的话不假,这人表里内里都一派老实谨慎,说难听的是傻冒过了,就像只驴。”
  哄的一声,身边婢女妈妈们都笑了。卢永洪也一脸憨厚地呵笑。
  黄氏满脸陪笑,张嘴便道:“这人嘴笨,不就是头笨驴么?夫人说的真对。”
  不知道是黄氏紧张了,还是激动了,这声音听着拔尖的异常,反倒让人全静了下来。这时她忽然想起丈夫昨晚曾嘱咐过,凡事开口必三思,心里乍地咯登一下,忐忑起来。
  五姨奶奶缓缓喝了口茶水,又问起别庄里的事宜如何,戚少爷在别庄过的生活如何,回城后未入宅子前又是过得如何。卢永洪低声一一答了,立场客观,字字谨慎。
  卢永洪所说内容如先前与全总管和卫副管汇报的相差无异,五姨奶奶心里是有底的。视线落到卢家女儿的身上,这孩子除了刚进门时抬头四顾几眼,便一直都低着脑袋,只看得见黄氏替她盘的丫头发髻。便似顺口问道:
  “这是叫玖儿吗?今年多大了?”
  黄氏连忙堆笑,代道:“是的,就叫卢玖儿,别看她长得瘦小,已经满九岁了。”
  “哦。”五姨奶奶笑得温和,“原来这么大了。来来,过来让我瞧瞧模样。“
  卢玖儿应声,缓缓走近主座,在距三步开外处停下。微微抬首间,只见稳坐中央的女子身着华衣锦服,头戴金钗珠饰,样貌娇美眉眼张扬。她旁边的戚博文被换上了一身光鲜明丽的冠服,正端危坐着,像个小大人般,倒如往常见的感觉不同。他见到玖儿眸子转过来,他身体不偏不动,但眼珠子亮晶晶的,还偷偷地朝她扬唇咧齿。
  卢玖儿马上低了头首,顺眉弯唇,眼睛朝着前面的一个点看,以免冲撞了主人家。
  “长得倒清秀水灵,难得的是文静乖巧。”
  旁边离五姨奶奶最近的婢女掩唇笑了,插嘴道:“刚才听小少爷的说话,觉得该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现在一瞧,倒有点像她爹了。”
  这话一落下,只听得几声“噗哧”的忍笑声。五姨奶奶笑弯了眉,指着那婢女骂道:“你们看莲紫说的,人家的闺女长得不像爹娘,那能像话吗?真是皮痒了找打!”
  那唤莲紫的婢女自是连连讨饶,笑过后便揭过不说了。
  五姨奶奶转向玖儿,重新拾起话头:“刚才听小少爷说起你们数天前遇险落崖,明明该是惊险的变故,他却是兴高采烈地提起,反倒让我越听越糊涂了。玖儿你好好说上一说,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卢玖儿应是,心里边赞老爹的神机妙算,边迅速在脑里梳理好准备的说辞,放软了声音,状似回想地慢慢道了出来。还又赞叹又惭愧地说道:“少爷处变不惊,思维敏捷。那时候他还提议藉着崖上的粗藤爬下。事后经验丰富的老柴夫也说此计利于求生,不过当时就是玖儿胆子小,才拖累了少爷陪在崖上等候救援。”
  一番话听得五姨奶奶搂着戚博文,又是心痛又喜爱地唤了几遍“我的儿哪”“心肝唉”,让怀里的小少爷红着脸享受着娘亲的温软拥抱。
  卢玖儿毕竟是小孩的身躯,时间长了多少是承受不了的。她心下嘀咕着,罚站可是件体力活儿呀,比农忙时干活还累人。又加上说了一大堆话,越来越觉得口干舌躁,头重脚轻起来。也估摸不到主人家还想“闲聊”多久,她捻量了一下,用低声却又能令人听清的声音说道:“阿母,玖儿急,想上茅房……”
  黄氏连忙告罪,带着玖儿跟引路的妈妈往外面寻茅房解手而去。卢玖儿跟在后头,临离开花厅时,还隐约闻得五姨奶奶问卢永洪的话:
  “你家玖儿,似乎还念过学?……”
第23章 八 内宅的五姨奶奶(下)
  好不容易出了来,玖儿哪里还想回去?慢慢地上完茅房,哄着黄氏跟院子里的人讨了茶水,缓缓地饮,缓缓的歇脚。黄氏见她这样子,也不催促,似乎也有点适应不了与主家应答的那种情景。还好歇完脚刚回走到厅门前的梨花树下,便见到卢永洪已经告辞出来了。
  黄氏迎上去,低问:“回去了?”
  卢永洪不答,只转过身谢过送出来的青衣婢。“不敢劳烦竹姐儿。”
  青衣婢竹笙笑道:“卢庄管也是这宅里的旧人了,想必是认得路的,那便不送了。”
  卢永洪再次谢过,才领着妻女步出了五姨奶奶的梨花院。一直走到四面开阔的回廊处,望见前后无人,便将刚才临走前受赏的荷包递给黄氏。
  她接过打开一看,不免心喜。“赏这么多?”
  与黄氏相较,卢永洪的神色却不明地沉郁,只说道:“收好,别让人瞧见了。”
  与来时不一样,他们走过一段夹道后,从偏门穿进一个有卵石铺路的庭园里,虽然同样栽有花草树木,但却明显比之前见到的逊色不少。再往前走便是一处连厢的院子,院里有两名妇人在树下萌凉处纳鞋,见有人来了,便抬头观望。其中年纪稍大的那位,讶异地招呼道:“大卢,你怎么来了。”
  卢永洪恭敬道:“全嫂子,我顺路来看看卫副管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家去的。”
  全嫂笑道:“也是,你们两家同住一个别庄,互相照应着是应该的。只是这时辰来得不巧,卫副管不在院子里呢,也不知道在哪处忙着。要不待他回来后,我替你带个话,让他到落脚处寻你去吧。”
  卢永洪道了谢,只得带着妻小先行离去了。
  待到傍晚饭后时分,卫大海才来到客栈,与卢永洪两人到外头叫了酒水和小食,慢斟对饮。
  “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卢永洪苦笑。“自是希望越早越好。本来计划初四便回的,没想到途中出了那等事故,一直拖到现在。”
  “那倒没什么,庄里还有我家的料理着呢,十天八天才回,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其它的不说,只担心……现下,只担心无法一家子齐齐整整回去罢了。”卢永洪倒酒入口,一股辛辣顺着喉道而下,却是引出另一番苦涩的滋味。
  卫大海了然一笑,拎了酒壶替他满上。“遇上为难事了?那位是怎么跟你说的。”
  卢永洪见此模样,道:“原来卫哥早知道,怎么不跟小弟打声招呼……”
  “那位的想法,谁能料得清楚,我只是不经意听全总管提到些。”卫大海凑近兄弟,压低声音,问,“那位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跟你说起什么玄乎的事?”
  “也确是玄乎得很。”卢永洪想想,也不自禁地摇头,“她道严嵩寺的高僧赐言‘此番劫难幸得贵人伴身,余下尚有大小孽障不断,应相请贵人入宅,以避凶趋吉,方为保小儿安康之善事’。”自家女儿与主家少爷一道落难,怎么反倒成了挡灾的贵人了?真真是搔破头皮也想不通的道理。
  “意思是,让玖儿入宅到少爷身边当差?”卫大海问道,但下一刻便否定了,“全总管曾先探过我口风,我只道你把闺女当千金养着的。”
  “这么说来,那位的确是用了心思了。”卢永洪苦笑不已,“她道少爷就留在城里大宅了,让我回庄后安排将欧阳夫子请过来,玖儿还跟在别庄里一样,跟在夫子身边学文识字。”
  “其实,玖儿也不小了,能继续学习,又能开阔见识,算得上是件善事。”卫大海见他不语,自顾说道,“你担心什么,我约略是能猜着的。一来,宅里家大人多,水深水浅,你我这么些年难道还不熟知么?如今小少爷被谋害一事未遂,可能会让某几位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但是那位也不是让人小觑的,你看现下她趁机借势清洗内宅,稳掌大权,便知道是个硬台子,即使有人想再做点什么过份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二来,玖儿虽是同住在戚宅里,但却在欧阳夫子身边服侍求学,关系还是隔了一层,不算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
  三来,你这些年在宅里打下的关系铁着呢,一说玖儿是你家闺女,谁不肯替你多照看两眼?”
  听得这话,卢永洪只笑,但笑意却没达眼里。人走茶凉,这道理是千百年不变的。何况现下很明显,五姨奶奶是要将他们一家子掌控在手里呢。她是主他们是仆,即使其它人有心相帮,但要是真摊上事情,又怎么会冒着触犯主家的风险来帮扶他们呢。
  卫大海拍拍他的肩膀。“有我卫大海呢,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怕我疏忽了侄女儿么?老爷来信说还有六个月便回来了,你担忧的也就只这半年了。现下这局势,那位风头正盛,也是最有资格最有可能被扶正的。你只好好考虑,如今若顺势了,会如何;若是逆意了,又会如何?”
  卢永洪沉默了半晌,饮了近半壶闷酒。
  外面的天几乎黑透了,月儿慢慢爬上了树梢头。酒馆的招风酒旗微荡,檐上的灯笼烛火将光映上去,便是笼罩了层淡红的纱,像是姑娘脸庞娇羞地招徕着往来的路人。
  小二又送上了一壶烈酒。卢永洪这时已微有醉意,胃里的麻暖慢慢沿着肠子爬上了脊背,再蔓延上了脑门。卫大海也似是微醺半醉,拿着根竹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杯沿,就着清脆声哼起了俗曲小调。
  “卫哥,”他低声道,“那位还吩咐了件事。”
  “啥事?”
  “别庄里上一手的帐册和亏空数目,须好好整理后抄一份备本到那位手里……”
  敲击的手微顿,卫大海偏着头想想,笑了。“数天前的谋害之事报了官,今早通缉的公文已经发出,并派送到周边各个县城。那位还另外设了悬赏,雇人跟踪抓捕凶徒去了。看来除了这一桩外,那别庄上一手也在悬赏之列吧。要是这两厮最后还能逃得过去,那真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看来那位是铁了心要清除障碍了。卢永洪心中一动,似是定了主意。
  “卫哥,那帐册和数目,不如提前派人快马给老爷送一份……”见他转面过来,卢永洪脸上的忧虑已经消散了不少,笑道,“谨慎些,能免去不少麻烦。”谁能料到那位还有什么样的手段呢?如果有天将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那可是大大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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