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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门伊始——东曦宸【完結】

时间:2025-02-11 17:12:33  作者:东曦宸【完結】
  “……嗯。”
  “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
  子夜如墨,蝉虫嚣呜。
  卫子谦张开了瞳眸,忽闪的目光静看着帐顶,良久不语。
  戚家大少爷被送往大城主宅备考童生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百里地。话说那搬运的大小物什具细繁多,就仿如搬迁移居一样,担夫队伍浩浩荡荡地由村头延到了村尾,吸引了不少好奇八卦的乡里驻足相送。
  同在看热闹的三姑对八公说,这回主宅的姨奶奶们可得操大心了,这主家大儿子总算找到机会回到主宅,要想再将人哄回乡下地方来不与他们争家产,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今天是阿母的闲休日,卢玖儿一直跟在她身边干家务活,寸步不离。
  卫婶来串了两趟门,嘴里骂骂咧咧,说那长腿的崽子逃了学堂的课,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要是给逮了回家,肯定得用藤条好好伺候着。
  卢玖儿下意识地透过木窗棂,眺望田野那边的村屋去。只是戚家小厮的到来,推翻了她之前以为的猜测。
  阿谦,并不是为戚大少爷送行去了。
  小厮是平时相熟的那一个。有福气喘吁吁地扶着院门,直接开门见山询问:“知道、卫家小爷,人在哪儿吗?”
  卢玖儿摇摇头。
  “那……其余卫家的呢?”
  卢玖儿再度摇头。想必卫婶是遍地找儿子去了吧。
  有福为难地搔搔颈背,对她说:“要不,你代去一趟吧。”
  他说:“爷好像有东西要给卫家少爷,一直等着。”
  他说:“都延迟一个时辰了,却还不肯起程……”
  待到卢玖儿赶到村头的时候,那如蛇尾般长长的行李挑夫,已经先行上路了。村口石砌牌坊旁的榕树下,有一辆华美宽敞的大马车,戚家盛就独自站在旁边,背着拂袖扬发的风,低着头伫立着。
  有福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戚家盛抬头,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踌蹰了下,还是开了口问:“卫子谦……上哪儿去了?”
  玖儿知道他的失望,安慰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肯定有再见面的时候。他也是不想惹起什么离乡愁情吧,权当你跟往年一样,只不过去趟路远的秋游罢了。”
  戚家盛听了一怔,意外地看着她。顷刻,唇边的弧度慢慢地牵了起来。
  “是呀,不过是趟秋游而已……”他喃喃道,转身从马车取出一个礼盒,交到她手上,“这是给子谦兄的。”
  卢玖儿抱到怀里,感觉挺重实。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了元宝。
  “没想到,是你来送的我。”戚家盛自嘲地一笑,然后随手拍拍她的头,“也送你份离别礼吧,想要什么?”
  卢玖儿偏头想了想,反问道:“你有什么?”
  戚家盛也不小气,直接让她上马车挑选。
  书籍、文墨、琴棋、香包、薰炉、字画……
  卢玖儿有很多都喜欢,但不能全要,开始觉得折磨又烦恼,皱着眉头去瞪那个恢复悠哉派头的家伙。
  戚家盛猜到她纠结的心思,得意地晒了晒可恶的白牙齿。然后才翻出一个小檀木盒,塞到她手里,慢条斯理道:“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总还是个女人,就取这玩意儿吧。”
  卢玖儿被“女人”两个字雷到了,伸手摸了摸婴儿肥的小脸蛋,低头看了眼平板短小的身材,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去瞪他——
  居然,用那么成熟的字眼,来称呼一个“童真”、“稚嫩”的孩童……
  不过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丝毫不跟他计较,而且更加大方地,将身上揣着的汗巾抽了出来,有礼可加地递送给他当回礼。
  卢玖儿细心地同他解释道,原本的汗巾被阿谦弄丢了,所以这布是他从最好的那件衣料上剪下来赔她的。上面的针锈是跟阿母学的,还是处女绣,意义非凡,极具纪念收藏的价值。
  戚家盛好奇地抖开一看,眉头和嘴角不由得一抽又一抽。
第10章 十 腹黑的戚家盛(下)
  卢玖儿自认为戚家盛实际上是感动的,所以并不计较他那脸上肌肉的极度不协调。
  “这是什么?”他指着汗巾上的图案问。
  “那是我家的阿旺。”她答道。
  “那这几样又是什么?”他不耻下问。
  “依次过去,是小黑、大白和小白。”她倾囊授之。
  “哦,懂了。”他颔首,道,“那旁边的几坨金灿灿的,想必是狗屎了。”
  卢玖儿眉头大蹙。
  俗!这人,恁俗!
  “那是田野上开的小黄花。”她诲人不倦。
  “……行。我知道了。”他不忍再睹,恐有碍视力审美,遂将汗巾收了起来。
  孺子可教也。她点点头,开口暗示道:“若是思乡的时候,就取出来看看吧,当个念想。”
  毕竟这布帛,是从他在意的“子谦兄”衣服上裁下的,睹物可思人哪!
  不知道他有否听出她话中之意,却是脸色略古怪地瞅来几眼。
  “大少爷,时候真的不早了。”
  又一个下人来催行。戚家盛点点头,将人挥退了下去。
  卢玖儿抱着大礼盒,怀揣着小檀盒,心里满满实实,笑眯眯地站在牌坊前目送戚家大少爷。
  临上车时,他还是下意识地望向了村里头,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只是就在竹帘落下的那一瞬间,无论车里车外,都被薄透却又厚重的隔膜阻挡开了。
  啪达的铁蹄,扬起了一阵飞尘。马车的背影渐行越远了。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一句话:
  其实,他,是个寂寞的人罢。
  当卫子谦出现的时候,夕阳开始西沉了。他不知道是从哪座原始山林里钻出来的野人,脸上手上脚上都深浅地划了几道血痕,身上的服裳也脏兮兮的,下摆处还破了几处。
  他笑嘻嘻地将扛在肩上的竹竿提到玖儿面前。她这才发现竿尾处倒吊着一只色泽黑乌的可怜鸟儿,不仅是爪子,连尖嘴和翅膀都被捆牢了,动弹不得。
  “这是鹩哥,没见过吧?”卫子谦得意地将它解了下来,倒提着绳子交给卢玖儿。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卫婶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只见她一张黑脸,见着儿子一副狼狈相,神色又恼又心疼得很,准备好的粗藤枝条没忍心抽下去,只好将人连拉带扯地,拖进屋里洗净抹药去了。
  屋里从不养鸟,所以没有大小合适的笼子。于是乎,卢玖儿便将鹩哥解开,放进空置的鸡笼里。
  这小家伙墨炭似的,乍眼看着跟乌鸦同类,但细察之,全身黑亮的毛羽,带着紫色金属光泽,双耳后各有一块黄色鲜艳的小肉垂,翅膀上有块白斑,嘴跟脚爪呈现出淡橙色。
  大白对不速之客很是热情,拼了命似的对着笼子直吠。小黑也是好奇的,趴在一旁歪着脑袋盯着看。两只家伙将鸟儿吓得够呛,颤魏魏地缩到角落里,自我感伤去了。
  黄氏正忙着淘米炊火,路过院子的时候也不禁瞅多了几眼,然后笑着道:“的确是只鹩哥,能学人话呢。”
  能学人说话!?
  卢玖儿耳朵听见,开始宝贝起它来了,连忙将鸡笼提进屋里,远离狗儿们的喧闹骚扰。
  她一点也不担心卫子谦,真的。
  只不过瞅着鸟儿,又瞄下某人塞来的礼盒,她想,怎么着也得去趟卫家看看的。
  节骨眼上不敢惹着卫婶,于是待得卫家的动静停下来,卢玖儿沿着墙根绕到屋后,寻着那个木棂简单安装而成的气窗,在下面垫了几块土砖,双脚踩踏上去,勉强够着窗棂的高度。
  里面是卫子谦的卧房,没见着他阿母,只有一个人在啮牙咧齿地给脚上药。那背着窗台的身板上,东抹黑一块,西抹黑一块,明显是上过药了的。这人负的伤,还真不少。
  “阿谦!”她轻唤道。
  他一转头,见是卢玖儿,嘴边立马弯了唇,站起身便要靠到窗边来。
  她摇头止住他。“先把衣服穿上。”
  卫子谦闻言低头,果然还裸着上身呢,可是才刚抹了药,生怕会粘到衣服上。但见她态度坚持,只好不情不愿地将上衣套上,嘟囔着:“男子汉家,光个胱子有什么……”
  卢玖儿温和地对他说:“要是身材长得好就罢了,若然长得不好,露出来还不是有碍观瞩。”
  他的黑脸一涨而红,也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恼红的。
  “你来是干什么的!”他压着声音哼道,偏过头不愿看她。
  他既然开门见山,玖儿也就老实地说了:“你送来的那只鸟儿很丑……”
  卫子谦一听,头颅刷地转了过来,瞠大了眼睛瞪她。
  “……但是我很喜欢。”卢玖儿继续说,将他胸膛内腾升的一把火泼地浇熄了大半。
  他的神色开始得意起来了。“那鸟可不容易抓,又喜栖于高树,可花费了不少功夫。”眼角余光,见到她巡视他身上的伤处,频频点头意示明解,不由得假咳一声,将话题带开去,“我请教过三公了,他说鹩哥很杂食,所以喂食上也不用太费心……”
  卢玖儿将戚家盛所托交的物件,从窗棂空隙处递给了卫子谦。他接过后当着面打开,是一套华实的文房四宝。
  他看了两眼,便将它合上了,问:“还有说什么吗?”
  她认真想了想,道:“他说,在城里等你。”
  卫子谦轻轻笑了,少年的容光上,抹上了自信自得的神彩。
  “他不会等太久的。”他说。
  卢玖儿歪着头看他,静静地。这时候的卫子谦,仿似是成熟有担当的青年,溢发着一种耀眼万丈的神彩。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她感叹不已。
  只是,为什么阿谦不去送行,反而钻进山里去了?
  卢玖儿眨巴了几下眼睛,转个脑筋也就想通透了。肯定是跟前几天的舒宅夜聚有关联!
  于是脑海里,不由得浮想联翩——
  咳咳!
  她理解又同情地瞅着卫子谦,瞅得他直觉得莫名其妙,但为免尴尬不好明言安慰,便只朝他挥挥手,回家去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哪!
第11章 十一 跟学的卢玖儿(上)
  近日,黄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阮氏,也就是庄子总管家的女人。这阮氏一看到自己就眉眼不顺,说话做事都连嘲带讽的,连着一些共事的女人们也疏远了她。除了卫家的与她往常一般交往外,就只剩兰芷几个肯与她谈上几句话。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很久,听说阮氏和他家男人接到了封家书,就请了假带着孩子回乡探亲去了。只是待得假期过去了多天,他们人还是没回来,副总管只猜着许是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些时日,没料到最后等到的,却是大城主宅派来的新主事,这才心头扑腾个不停,约估着可能出了大事儿了。
  再说那拿着调书来到庄上的主事人新总管,正正就是卢永洪。与他同来的,还有作为见证庄务交接的主宅副总管,卫家的男人卫大海。他们两人这一趟回庄,是带着老爷的两个指令行事:一是将戚家七少爷戚博文护送到庄上小住,二是接管庄上的一切总务。
  所以刚进到庄,没看见阮家的赶来相迎,卢卫两人立马意识到不妥了,把歇脚喝水的时间都省下,连忙询问庄上的副管,却是越问越不对劲。卫大海咬牙一拍大腿,吩咐副管刘如禄赶去乡县衙门处,先以人口失踪为由报了官。
  接下来的三天两夜,庄上新旧主事一干人等,都为着核账对数里里外外忙得团团转。白天夜里的伙食和饮水,都是由各自家中操持好,再外带过去供食用的。
  待得账本和数目好不容易核好,触目惊心的财务黑洞终于曝露了出来。
  刘如禄捧着册上数额赤字,熬夜通红双眼更瞠出了几条血丝。“怎么会……这样……”
  卢永洪疲倦地揉了揉额角,道:“阮家的上任近十年,录记在案的帐本大都在这儿,扣除未知的黑色部分,约莫估计也至少短了十万两。”
  卫大海把手放案上狠拍,骂道:“他奶奶姓阮的狗娘贼!”骂完一瞪刘如禄,放声叱喝,“你若是知情不报,就是个共贪的鼠儿!但硬要说不知情,也是个失职无能的混球,既然为老爷分担不了事务,还留着有什么个屁用!”
  刘如禄哀声叹息,老泪涟涟,辩道:“卫副总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然,也不会傻到把人放跑了,自己倒留下来背黑锅……”
  卫大海冷着一张脸:“我们一个家宅里共事,自然是不希望你倒霉的。但事儿既然到了如此境地,为求公正不偏,还是直接送你去衙门,由官老爷审去吧!”
  刘如禄听了膝盖一下子软了,脸色苍白得如纸一般,勉强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震巍着声音道:“不成、不成!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真这么干就是要逼死我了……”他恍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我去见老爷,我、我要跟老爷解释请罪!”
  卢永洪自说了第一句话后,便只坐在旁边,低头翻着账册,眉眼不扬,如置身事外。
  卫大海倒是摇着头对副管笑了,口吻怜悯道:“你不知道老爷上苏杭了吗?”
  “苏杭?”刘如禄一顿,遂急道,“那我等……”
  “如禄,”卫大海轻轻唤他的名字,“你是靠谁进来的,该心里明白。姓阮的是仗着谁才有的胆子,大家亦都清楚。可是如今为何突然将七少爷送到别庄上来,为何突然要撤换庄子的主事,当中的因由缘故,即使不说穿,你这般聪明也是能猜出个一二。”
  刘如禄怔怔然,默然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大海干脆再挑明些。“知道现下主宅里是谁在主事吗?告诉你,就是五姨奶奶。”见刘如禄惊疑地抬起头来,他嘲讽地一笑,“你没听错,二姨奶奶和四姨奶奶在老爷出门前,就被罚令禁足了,而你认为五姨奶奶将自己的亲儿送到庄上,还会容许你这么一直待在这儿等下去吗?”
  刘如禄心里已经慌了神,直鼓躁个不停,结结巴巴道:“卫、卫副总管……”
  卫大海不想再多言,直接下猛药:“我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已,只能听主子们的意思办事。但另一方面,也不想冤屈了你,所以如禄你得体谅,只要是身正行正,送官法办是最好的处理了。你不用太过担扰,审完没事了,回头老爷还是会重用你的。”
  “不、不……”刘如禄软软地跪趴在地上,老泪纵横,呜咽不已,“卫副总管……求您,救救我……”
  翊日,归闲田庄副主管刘如禄自问失责渎职,递上了请辞书,当天便带着家小离开了归闲田庄。
  别院里住进了个小主子,庄子上撤换上大伙熟知性情的主事,即使账本财务漏洞还是一样大,姓阮的一家官衙还没通缉到人,但是田庄里的气氛却活跃热闹得不得了。
  用六婆的一句话说,把钱卷走的是二姨奶奶的亲戚,也就是老爷的亲戚;亏损的是庄子里的收益,也就是老爷的收益,换言之,都是主人家宅里的事儿,怎么算也犯不到他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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