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常玥曾频繁走动崔玉媱这里,是以皇帝对她有几分印象。
崔玉媱看着她,也是感慨:“是啊,玥儿都长这么大了,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常玥面带羞涩:“见过皇后娘娘。”
常玥生得眉眼若柳,赛雪粉颊,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面对帝皇不生怯懦,言谈举止亦是落落大方。
崔玉媱越看越满意:“不错,玥儿越长越水灵了。”
下方的杨朝雪眼尾生红,手里的手帕都快被她扯烂了。
结局已定,常玥是徐观临的太子妃,而她和另一个小娘子,将会以侧妃的身份入住东宫。
侧妃,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妾。
她一个户部侍郎的嫡女,竟要给徐观临做妾,想想心里就委屈。
若是南珩哥哥,才不会让她做妾的……
宋今坐在徐南珩旁边,看见他眼底一瞬而过的心疼,无声嗤笑。
【这会子心疼杨朝雪,早干什么去了?想脚踏两条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她在心里骂的起劲儿,都不带重复的,听得崔怀寄眼底漾起波澜,笑意无声爬上眉梢。
下一刻,余光看见徐南珩虚情假意关怀宋今,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真是碍眼。]
周围此起彼伏的祝贺,那点微弱的心声,没钻入宋今耳中。
她正皮笑肉不笑敷衍着徐南珩。
*
杨府。
杨朝雪摔碎一桌茶具,又疯了般拿起剪刀往自己精心绣了几个月的红梅景图上,狠狠划碎。
温润的眉眼梨花带雨,那双猩红的眸子仿若下一刻就要泣血。
红梅景图只剩碎布。
她颤抖着身子,不断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这太子妃就是我的了!”
满地残片,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凝雪避开锋利的碎片,颤颤巍巍开口:“娘、娘子,剪子伤手……”
那张红梅景图,是杨朝雪绣来给七皇子的,为了赶上七皇子的生辰,连续几个月点灯夜绣赶进度,就这么被她剪了,可见气得不轻。
杨朝雪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绣图,眼泪决堤而下:“没了,红梅景图没了……我没当上太子妃,我辜负了南珩哥哥……”
凝雪见劝不动她,转头去寻了杨言斌。
等他赶过来时,房间里一片狼藉,根本无从下脚,一不小心就会被碎片划伤。
杨言斌额角突突地跳,寻了一圈没看见人影,顿时紧张起来。
“朝雪?”
“阿爹。”
声音是从房顶传下来的。
杨言斌眼皮直跳,他这女儿的疯劲他是深有体会的,忙不迭叫人搬来梯子爬上去。
杨朝雪蜷缩一团,通红的眼睛呆滞地望着皎月。
浑身流露出一股平静的疯批感。
“朝雪,事情还有转机。”杨言斌最怕她突然疯起来,不管不顾坏了大计,“常玥只是一时坐了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只要太子的心还在你这边,太子妃迟早会是你的。”
“若是殿下,”杨朝雪面无表情流泪,“他决计不会叫我做妾的。”
“我分明派人传话给太子了,他为何选不出?是谁动了手脚?”
杨言斌想到适才得到的消息,道:“是宋今!交接的太监说被她发现了,定是宋今说了出去!”
“宋今……”
又是她!又是她!!又是她!!!
杨朝雪眼神发狠,似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宋今,你就不该出现!”
第15章 015 抢徐南珩的人
宋今来盛安,也快一个月了。
这期间一直住在侯府,外面的闲言碎语不少,却碍于崔怀寄的淫/威不敢明面上叨叨,背地里不知如何编排他和宋今。
然而宋今每天奔波侯府和七皇子府之间,根本没时间去打听这些。
徐南珩这身伤也奇怪,问他就是支支吾吾扯开话题,俨然羞于言表,不过她从崔怀寄心声里知道,他的伤是崔怀寄派人弄的。
她只想说,
干得好!
“听孟竖说,殿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徐南珩闷头喝完药,点头:“嗯,再喝几服药就差不多了。”
宋今肉眼可见愉悦起来。
很好,徐南珩身子好了,她这个未婚妻就不用天天跑过来照顾了。
“今今,过几日是我生辰,你陪我进宫一趟吧。”
宋今不解:“进宫?”
“嗯,”徐南珩眼底有几丝愁绪,“我生母十年前犯了大错,被父皇禁足太常宫,吃斋拜佛来赎罪。”
“也只有我生辰这日才能去看她。”
宋今沉默。
徐南珩的生母是良嫔,曾经也位列妃位,若非她贪心不足蛇吞象,酿成大祸,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前世徐南珩对自己的生母只是草草几句介绍,从未说过带她去看望良嫔。
宋今垂眼:“好。”
*
从七皇子府出来,宋今藉着人群避开暗中盯梢的人,来到城东的摘月楼。
摘月楼不愧是盛安最繁华的地段。
宋今惊叹不已。
摘月楼门口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一条条弯曲的游廊连接着,夏日莲花盛放,别具一番风趣。
单是这游廊就聚了不少人。
穿过长长的游廊,宋今随着人流走到楼下。
小二忽然拦住她,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娘子,请出示花帖。”
花帖?
花帖她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宋今摇摇头,掏出玉牌给他:“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小二认出玉牌上的朱雀,面上不显分毫,态度却是恭敬起来。
“小娘子跟着他走便是。”
宋今看着出来的黑衣男子,点了点下颌,跟着他离开。
黑衣男子领她从侧门进入摘月楼,随即让她等候片刻。
摘月楼的掌柜是个妩媚多姿的娘子,别看她生得貌美,其实手段狠辣着呢,没人敢轻易招惹她。
听底下的人说有个拿着朱雀玉的小娘子上门,立马想到是那人的女儿。
“宋今小娘子?”
来人准确道出她的身份,眼波流转着媚意。
宋今惊讶:“掌柜认识我?”
“不认识。”
紫衣惑人心,素手执团扇。
秦绾娉婷袅娜走来,身上的脂粉香扑面而来,“但我认识你阿爹,那家伙老在我面前说自己有个多乖巧的女儿。你拿着朱雀玉来,定是那家伙的女儿了。”
“掌柜好眼力。”
秦绾斟了两杯茶,潋滟多情的凤眼勾人心弦:“说吧,小娘子找我何事?”
宋今端看她,不为所动:“我来查账。”
秦绾动作顿住,凤眼危险地眯起:“怎么,宋覃那家伙不信任我?”
“掌柜误会了,”宋今巧笑与她对视,毫无畏惧之意,“阿爹没有不信任掌柜,让我查账只是为了锻炼我。毕竟宋家以后的生意,是要交给我打理的。”
秦绾不动声色观察她。
看不出这么小的小娘子,还知道旁敲侧击提醒她了。
不过她说的也确实不错,宋家这偌大的生意,终归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小娘子这话说的,”秦绾手里的团扇缓缓摇起,“以后和小娘子打交道的地方多了,不就是查个账嘛,摘月楼的账小娘子尽管查!”
宋今脸上的笑意真实几分:“不知掌柜名讳?”
“秦绾。”
*
在摘月楼里,凭窗眺望,可以俯瞰到对面的街道。
宋今不经意一瞥,看到某个眼熟的人。
“小娘子在看什么?”
宋今指着地上那人,问她:“那个人是谁?瞧着有些可怜。”
秦绾打眼一看,笑了:“哦,他啊,就是个穷书生,来盛安赶考不幸被偷了银钱。看他那惨样,估计是被对面的酒楼骗吃了霸王餐,有他受的了。”
她笑语晏晏望着宋今,不觉得她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
眼波流转,她勾笑试探:“小娘子是觉得他有用?”
赶考的书生,危难中出以援手,假以时日,可不就成了得力助手。
宋今的想法却在前世的事上。
这个穷书生她记得在徐南珩登基后,官拜丞相,风极一时,没想到此前还有这遭遇。
能被徐南珩封相,必是他的人。
杏眼微光一闪而过。
她平静地注视那人被殴打,淡声吩咐:“秦老板,需要你出手捞个人了。”
秦绾掩唇:“我懂的小娘子。”
半个时辰后,她领着鼻青脸肿的男人上来,脸上的嫌弃一点都不带掩藏。
男人名唤赵午安,正如秦绾说的那样,来到盛安的第一天就被人偷了钱袋子,方才又被人骗去吃了霸王餐,挨了顿毒打,若非秦绾来得及时,他就要被打死了。
赵午安抱拳,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秦绾看得直摇头,嫌弃的明明白白。
“多谢小娘子出手……”
宋今打量他:“你叫什么?”
赵午安一愣,随即回答:“在下赵午安,是坡儿村赶考的书生。”
宋今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朝秦绾使了个眼色,“方才的情形我也看到了,既然赵郎君要去赶考,那我也开门见山了。”
“我愿意资助郎君科考,助郎君夺得探花。”
赵午安脸上的羞赧在听到她要资助之时,只剩下惊愕了,他不自信指了指自己,呐呐开口:“小娘子方才是说,要资助我?”
他抿唇,又羞又喜,鼻青脸肿的面庞看上去滑稽极了。
“我、我……盛安科考的书生这么多,小娘子为何偏偏看重我?”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岂是人人都能遇上的。
赵午安还是有理智的。
“这自然有我的理由。”秦绾将一包银钱扔进他怀里,宋今看着对方手忙脚乱接住银子,眉眼微弯,“赵郎君也看得到,我是一个商人,商人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观看赵郎君面相,定是个可以夺得探花的人。”
“我今日给的这些银子,是助你解决眼下困局,之后的银子便是助你在官场上游走。作为交换,他日我若遇到麻烦,你要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宋今见他面色犹豫,又补充一句:“你放心,绝不会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赵午安能来盛安,是举全村之力送他来的,这身上的盘缠寄托全村的希望,如今盘缠被偷了,他想等到科考那日,难上加难。宋今摆在他面前的路,看似光明无限,却今后都要为她做事。
两者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赵午安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小娘子愿意资助我,午安感激不尽,定不负小娘子之愿!”
宋今满意点头:“我叫宋今,平日里不太方便与你联系,你直接来摘月楼找秦掌柜便可。”
秦绾对他颔首。
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赵午安眼眸微睁,立马掩住自己的惊讶。
竟是七皇子未婚妻吗?
*
七皇子府。
徐南珩听完孟竖带回来的消息,气得扯开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他隐忍道:“赵午安被谁带走了?”
孟竖看着他阴狠扭曲的面庞,心底有一瞬的波澜:“似乎是摘月楼的东家。”
“摘月楼?”
摘月楼的生意错综复杂,甚至牵扯到皇商,轻易动不得。
不过摘月楼向来只做自己的买卖,何时插手这些事情了?
他暗暗咬牙:“那赵午安现在如何了?”
“应是摘月楼的东家帮了他,后面的科考想来不会再有麻烦。”
能得摘月楼相助,谁还敢出手自找麻烦。
徐南珩很清楚这一点,才气得脑袋生烟。
赵午安此人他一早便盯上了,特意安排人趁其不备偷走盘缠,再安排一顿霸王餐让其陷入绝境,之后等他再出手,还怕那赵午安不对他感激涕零?
可如今计划都被摘月楼打乱了!
既不能为他所用,那就解决了!
这些计划孟竖一概不知,只知徐南珩很看重这个书生,想要将其收入麾下。
但观其现在的面色,隐忍怒气,有杀意一掠而过。
孟竖再木讷也该看出来了。
他垂眼,仍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态:“科考的书生这么多,既然赵午安与殿下无缘,不妨在择他人。”
徐南珩看他,欲言又止,“罢了,你先回去吧。”
孟竖作揖退下,将至门口,忽然听到他温凉的嗓音。
“孟竖,宋今在青州遇刺的事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那件以他名义刺杀宋今的事。
时隔月余才提起,作为宋今的未婚夫,未免太不称职。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动摇。
孟竖面无表情开口:“那日属下收到殿下的传信,因为是密传,属下没有怀疑就交给了宋小娘子。上面的笔迹也确实是殿下的,宋小娘子便以为是殿下对她动了杀心。”
徐南珩望着面前低头的人,眼睛不由眯起:“所以,宋今此番随崔怀寄来盛安,存了退婚的心思?”
“是。”
果然如此!
难怪宋今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看来是有人假借他的手暗害宋今,逼她与自己退婚。
那崔怀寄怕是巴不得他们解除婚约吧!
徐南珩沉思起来,知道密传手段的,又能作假他笔迹的人,屈指可数。
妙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陡然阴沉起来。
……朝雪?
第16章 016 那你为何不满这门婚事?
“对!是我!”
杨朝雪猩红的眼眶死死盯着眼前面含怒气的男子,直觉心口一阵刺痛,痛得她连呼吸都那么艰难。
“南珩哥哥,你明明说过只爱我的,可你对那个宋今如此在意关怀,叫我好生嫉妒啊!”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再清楚不过你的心思,你当初说好接近宋今只是为了宋家的财产,你如今扪心自问,你真的不在乎她吗?”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杨朝雪赛雪的面颊。
她痴迷的目光在徐南珩的脸上流连,眼泪止不住落下,一副爱极了他才会做出傻事的模样。
徐南珩心疼的将她揽入怀里,柔声哄她:“朝雪,我当然是爱你的,宋今现在对我生了嫌隙,万不能在眼下被她发现端倪,不然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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