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怀寄不言,转身进了屋子。
[惯会说些甜言蜜语。]
宋今小跑跟上去。
“侯爷,我还有事没说呢!”
崔怀寄脚步不停,“进去再说,外头冷。”
“好!”
赵管家默默注视二人进屋,感慨道:“府里越来越有人气了。”
时桉不置可否。
从前的曲陵侯府冷冰冰的,只有那些狸奴在的地方才会热闹些。
崔怀寄四处奔波替陛下处理要务,侯府渐渐变得没有人气。
也是今岁事情少了,崔怀寄能在府里久居。
宋今进了屋便摘下大氅,“侯爷最近似乎清闲不少?”
“嗯,陛下龙体有恙,本侯需得留下来控制局面。”
宋今若有所思。
【昨夜瞧陛下的脸色,应是尚无大碍,不知这毒能不能解掉。】
崔怀寄不动声色打量她。
在他眼中,宋今已然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
或许眼下局势能靠她解决。
“姩姩不是要找本侯,怎的呆愣不说话了?”
宋今回神,掏出那张纸条,“这是昨夜大公主给我的。”
崔怀寄接过纸条。
父皇中毒,皆系五皇弟。
崔怀寄眼神发沉,“此事还有谁知晓?”
“只有我和侯爷。”
陛下中毒之事并未对外透露,大公主怎知陛下中毒的事?
昨夜发生的事亦是疑点重重。
宋今看到纸条的那一刻,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和五皇子脱不了干系。
【昨夜八公主的神情不太对,想弄清楚经过,还是得找八公主问话。】
可眼下八公主被幽禁皇宫,不准任何人探视。
若真是五皇子所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谁不知皇帝对大公主不闻不问,逼她做到这种田地,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件事希望姩姩当做不知情,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宋今颔首,她现在也不想掺和进去。
次次被威胁,她也受不了了。
【说起来,岁除是不是快了?】
崔怀寄一顿。
今岁的岁除,算算日子,也不过两月的时间。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
今岁的冬日,小雪似乎格外钟情盛安。
宋今记不清这是第几场小雪了。
原以为这些日子这么冷会有一场大雪,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倒是接连几日小雪,院中的积雪厚实不少。
宋今蹲在檐下,好奇地戳着积雪。
“娘子。”
青雾拿着一封信走过来,看见她在玩笑,忍不住说道她,“昨夜才受了凉,娘子何故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宋今心虚的收回手,掩耳盗铃般,拿走她手里的信转移话题,“谁的信啊?”
青雾又气又无奈,“秦掌柜的。娘子今日必须把驱寒汤喝了,不能因为苦就不喝!”
宋今目移,假装看起信,“嗯?摘月楼的珍珠出了问题?”
摘月楼名下的一家做珍珠交易的铺子,前几日售出的一批珍珠里,被人鱼目混珠,混进一批假珍珠和有毒珍珠。
假珍珠就罢了,那些售出的毒珍珠,已经害了一家小娘子身亡。
事情闹到刑部那里,展麟已派人着手调查。
摘月楼被受其牵连,开始闭楼不迎客。
青雾瞧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娘子,秦掌柜信里写了什么?”
宋今微微拧起眉头,“青雾,我怀疑盛安里有人想对我下手了。”
接连一串的事情,都和她有关,她不得不怀疑有人想对她下手。
青雾沉思片刻,“难道是摘月楼树大招风,招惹到某些人的利益?”
“八九不离十。”
宋今抖掉身上的雪,“青雾,备马,我们去一趟摘月楼。”
“是。”
青雾转身准备去安排,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连忙喊住她。
回头一看,宋今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青雾气笑了:“娘子!别以为去了摘月楼你就能逃了驱寒汤!”
宋今死死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不听!
一刻钟后,宋今在她吃人的眼神下,施施然出现。
【珍珠方面的事不在我熟知的领域啊,有点麻烦了。】
【看来得传信给阿爹求助了。】
不远处,崔怀寄抱着黑曜站在廊下,闻言只是目光轻扫怀里的狸奴。
“摘月楼出事了?”
时桉正要向他汇报这件事,“今早有对夫妇为了给惨死的女儿讨公道,因为这事和摘月楼有关,便由刑部的人出面解决。”
“县主这会子应该是去摘月楼。”
崔怀寄垂眸凝思,“九皇子现下在何处?”
时桉略略思索,“在青楼。”
崔怀寄眼神霎时冷下来,“把他扔去摘月楼!”
“是!”
时桉心里给九皇子点了根蜡。
所有皇子中,偏九皇子敢明目张胆逛青楼。
第60章 060 摘月楼查封
摘月楼已经被刑部的人暂时查封。
外面围堵看戏的人数不胜数, 刑部的人架起刀柄才威慑住他们,方便进出查案。
宋今磕磕绊绊从人群里挤出来,向看守的人说明来意, 被领进去。
展麟再次见到这位郡宁县主, 目光带着明显的惊讶。
“郡宁县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我叫小娘子来的。”秦绾挑开纱幔走出来, “小娘子也是我摘月楼的合伙人, 摘月楼出了事我自然是要通知她的, 展侍郎莫怪。”
宋今颔首,偏头吩咐青雾在外面守着。
“秦掌柜,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绾摇头, 她也不是很清楚, 二人便把目光移向展麟。
这件事是刑部接手的,应当没人比展麟更加了解。
秦绾也是今早被底下的人传话通知的。
“把东西呈上来。”
候在外边的侍卫托着托盘进来。
是一个粉色璎珞, 全珠细腻光滑, 珠光闪耀。
在珍珠行列里, 居于二等品。
这种品质的珍珠, 在盛安也是寻常人家难以求得的。
而买这璎珞的人家, 是为了给自家女儿做嫁妆的。昨夜小娘子起夜试戴璎珞, 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开始吐血昏迷,一刻钟后气绝身亡。
小娘子甚至等不到大夫来医治。
那对夫妇检查了所有东西,在璎珞上发现了毒迹,排除对家下毒的可能,只可能是珍珠本事出了问题。
而摘月楼和皇商合作,轻易是不敢去招惹的。
卖璎珞的那家铺子又不承认是珍珠出了问题,几番争辩无果,夫妇俩是做足了勇气把事情闹大, 祈求刑部出面调查,还小娘子公证。
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宋今仔细打量那对璎珞,成色上等,珠光细腻,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她是信得过秦绾的,但难保有人不会动歪心思,以次充好。
“秦掌柜,这些珍珠,你们都是从哪儿采购的?”
秦绾抬了抬下巴:“都是从西面的采珠场采购的,我们是不能私自采珠,想做这一块的生意,大伙都是从哪儿买的。”
宋今又看向展麟:“展侍郎,你事后可有派人查过这上面的珍珠?”
展麟摇头:“仵作正在验尸,还请二位小娘子稍加等待。”
秦绾轻轻嗤了一声,扭腰坐下来,阴阳怪气道:“展侍郎连死因都还没弄明白就来查封我这摘月楼,莫要最后冤枉了人才是。哪怕最后真是死于那璎珞,也该去查西面的采珠场,我们这些做珠宝生意的,哪个不是从那里采购的?”
展麟抿唇不说话。
卖璎珞的铺子已经查封,他也是顺势调查才知铺子背后的东家是摘月楼。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徇私枉法,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少顷,验尸的结果出来了,确实死于珍珠上的毒。
按照规矩,摘月楼受累需进行短暂查封配合调查。
秦绾双手一摊,任他搜查。
潋滟的水眸却是冷冷的。
“展侍郎,既然毒出于珍珠,那西面的采珠场,你是不是也要去瞧一瞧?”
展麟点头,“搜查完摘月楼,便会过去。”
秦绾冷嗤,对这些官家是打从心里不喜欢。
尤其是刑部的人。
一个时辰后,摘月楼正式查封,所有人都得离开。
外头看热闹的人在聚着。
秦绾冷眼扫过去,不卑不亢:“摘月楼的生意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次平白遭人诬陷,我相信我们展侍郎大人会还我清白,我秦绾自愿去牢里蹲着!”
人群忽然议论纷纷。
有相信摘月楼的,有看戏的,有不嫌事大胡说八道的。
秦绾面不改色,挑衅地看着展麟脸色越来越难看,“展侍郎,带我走吧。”
展麟根本没想收押她的。
众目之下,他头痛地揉了揉眉骨,挥手让手下把人带走。
事情作罢,人群也一哄而散。
宋今站在原处望着,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厉的目光。
她抬头。
耀眼的日光下,身着常服的五皇子笑吟吟站在对楼的窗边,垂眸目视方才发生的一切。
*
“五殿下怎的在这里?”
徐洛勾唇,眸光直勾勾打量她,“本宫在这里,很奇怪吗?倒是郡宁县主,本宫可是早就想和县主聊一聊。”
宋今拧眉:“五殿下想和我聊什么?”
她和徐洛,仅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给她的感觉,有种阴柔的狠厉感。
徐洛微微眯起眼,“只是觉得县主真让人惊讶,多少人想和摘月楼做生意,偏偏县主一来盛安,便能和它合作,实在不得不令人深思。”
宋今轻笑:“五殿下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借了我阿爹的名头,宋家在青州富甲一方,五殿下凭何觉得我宋家没资格和摘月楼合作呢?”
“唔,”徐洛点头,“县主说得有理。那依县主之词,想必和摘月楼之间不仅仅是合作关系吧?”
宋今算是看出来了,他也是来试探自己和摘月楼的关系。
“我说是合作,五殿下也未必会相信吧?”
徐洛颔首,眸光下睨,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树大招风,摘月楼想在盛安稳住脚跟,怕是要费不少劲儿。”
宋今处变不惊:“费些劲的事,早晚会成为谁也不敢轻易撼动的存在。”
“是么,本宫拭目以待。”
*
青雾在楼下候着,看见她出来,忙不迭抱着大氅上前给她披上。
宋今握住她的手,只觉自己浑身冰凉。
方才与徐洛交谈的片刻,她看得出徐洛是个有野心,做事狠辣的人。
今日摘月楼有此劫难,少不了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拉拢不了摘月楼,便想将其除之。
“娘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无事。”宋今缓缓眨了下眼睛,“先回去吧。”
才走没几步,身后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跟着她们。
动作之明显,连青雾都能发现。
那人跟踪的技术着实差劲。
青雾嘴角抽了下,“娘子,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宋今忍俊不禁,“去前面截住他。”
说罢,佯装回头张望什么,趁那人折身躲去,拉着青雾快速拐进巷子里。
那人探头出来,发现人不见了,急得小跑追上去。
将将拐个头,迎面被什么东西盖住脸。
脑海里瞬间闪过被人蒙头胖揍的画面。
连连求饶。
“小娘子饶命!我没有恶意的!别打我!”
周围静悄悄的。
九皇子徐示安试探性睁开一只眼,见没挨打,便扒拉下头上的东西。
一抬头对上二人的视线。
徐示安:“……哈,郡宁县主安好?”
宋今轻飘飘看他:“九殿下不回宫里,跟我我做什么?”
“就……路过哈哈。”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徐示安臊红了脸,流连花丛时谎话连篇,如今到了宋今面前,半句话都吐不出。
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
拍掉衣摆沾的灰,徐示安站起身,干脆直接告诉她:“我就和县主说明白吧,是侯爷把我抓过来的,不是我要跟踪你。”
“侯爷?侯爷叫九殿下来做甚?”
徐示安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他尚在美娇娘怀里流连忘返,就被时桉踹开了门,二话不说揪住他的领子,把他往摘月楼门口扔,他在青楼的形象全叫崔怀寄给毁了!
徐示安心里幽怨,不敢在明面上说崔怀寄的坏话。
曲陵侯他可惹不起。
他摸摸鼻子,道:“我猜,应该是帮你解决摘月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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