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微拧,苏棠转身想去拿药箱,手腕却被男人拉住。
他拽着苏棠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额头上:“多放一会儿,舒服。”
苏棠提醒他:“你发烧了,我去拿药箱给你量个体温。”
“没烧。”顾北言很坚持:“就是有点热。”
零下八度的气温下,穿着大衣在室外活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苏棠有些懊恼,她早该想到的,顾北言虽然体质不错,但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你肯定是发烧了。”苏棠很确定,她抽出自己的手,快步去储物间拿来了药箱,找出额温枪。
果不其然,发烧到38.8度。
“38.8度。”苏棠转头跟他商量:“去医院还是吃退烧药?”
“不去医院。”
“那就吃药。”
“不吃药。”
苏棠:“……不可能,38.8度还不吃药?”
顾北言颔首,撑着额头看她:“睡一觉就好了,相信我。”
苏棠可真是信不了一点,她小时候不喜欢吃药,家里的阿姨给她讲过一个真事儿,说是老家有人高烧不吃药,最后成了个傻子。
所以她对发烧必须吃药这事儿有个执念。
顾北言似乎也有执念,不吃药的执念,苏棠把药片递过去的时候,男人固执的摇头:“不用吃药,真的。”
“你是怕苦吗?你把药片放到舌根那,喝口水就吞下去了,不会苦的,我可以给你倒点蜂蜜水。”
她几乎把哄孩子的招数都用上了,顾北言还是那四个字“不用吃药”。
她叉腰:“要么吃药要么去医院,二选一。”
顾北言抬手利落的拆掉了领针,伸手拽了拽领带,又解开了两粒纽扣。
他抬眸看着苏棠:“非要吃也行。”
苏棠:“嗯?”
顾北言拉过苏棠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他慢条斯的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吃一次药,多做一次。”
苏棠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着……”
“嗯。”顾北言颔首,一字一字:“我喜欢。”
苏棠忍了又忍,双颊还是情不自禁的泛上红晕,她从男人身上起来,气鼓鼓的看他:“你爱吃不吃,我才不管。”
话毕她转身上了楼。
在楼上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想到男人是因为她才发的烧,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又踢踢踏踏的下了楼。
顾北言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撑着额头靠在沙发上,表情倒是平静,但面色苍白羸弱,一看就是病号。
她叹了口气,把水和药片递过去:“吃吧吃吧。”
顾北言睁开眼睛看她,因为发烧的缘故,那双原本幽邃的眸子被蒙上一层水汽,倒是添了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男人嗓音寡淡:“你答应了?”
苏棠张了张嘴,点头:“嗯。”
顾北言把药片和水杯接到手里:“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确定半夜会不会继续发烧。”
苏棠:“……好。”
男人牵起唇来:“谢谢老婆。”
苏棠:“……”
完了,脑子眼看着就要烧坏了。
看上去他不像是发烧了,倒像是喝了38.8度的假酒!
第33章 温柔,克制
吃完药, 苏棠陪着顾北言上楼回了主卧。
顾北言坚持去洗了个澡,之后才在大床上躺下,苏棠合上随手翻看的书, 关掉台灯。
室内陷入黑暗。
安静的躺了一会儿,顾北言的长臂伸过来, 从苏棠的颈下穿过, 另一只手揽住苏棠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人带进了怀里。
苏棠白天在车上睡了一觉, 眼下清醒的很,后背贴上男人的身体,最直接的感受便是烫。
男人呼出的气息喷薄在她颈间, 她缩了缩脖子:“你太烫了……”
顾北言的长臂揽在她的腰上, 嗓音温雅:“你凉凉的, 抱着很舒服。”
苏棠:“……”
所以拿她当降温抱枕是吗?
好在他也只是安静的抱着,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 苏棠松了一口气, 悄悄往顾北言身侧挪。
刚挪出几寸, 她的腰便被按住了, 顾北言嗓音微哑:“别动, 我还没睡着。”
苏棠:“……”
不可能!刚刚这人绝对睡着了。
她又安静的等了几分钟,再次听到平稳呼吸的时候又尝试了一次。
这次男人直接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撑着手臂垂眸看她。
“睡不着?”他嗓音沉沉的说:“要不要运动一下, 助眠?”
“顾北言!你知道你自己正在发烧吗?”
顾北言俯身下来,薄唇在苏棠的耳尖亲了一下,嗓音敲着她的耳膜:“不影响。”
苏棠身形轻颤,咬着唇把人推到一边, :“睡觉!”
顾北言低笑一声,抬手把她按进怀里,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的腰:“那就别动。”
嗅着男人身上浅淡又熟悉的清冷雪松香,苏棠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说不上安稳,大概退烧药起了作用,顾北言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紧贴着他身体的衣服被汗打湿,苏棠又起床换了件睡衣。
再次躺进被窝,还是被男人捞进了怀里,他身上好像长了什么传感器,即便睡得那么沉,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动作。
苏棠彻底妥协,随他抱着。
这一觉睡到翌日闹钟响起,苏棠摸了摸顾北言的额头,还好,终于是退烧了。
下楼以后她嘱咐苏阿姨给顾北言熬点粥,又给林砚打了通电话说明情况。
吃过早饭,她出发去霜满天,忙到中午,她又回了一趟简园,苏阿姨正在厨房做饭。
“顾北言去上班了吗?”她问了一句。
“没有,先生起床以后林助来过一趟,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早上吃饭了吗?”
“喝了粥吃了个煎蛋。”
“好。”
了解完情况,苏棠去了书房,男人穿着板正的白色衬衫,正坐在办公桌后眉眼认真的处文件。
看上去依旧一副清隽温雅,矜傲疏淡的模样。
“回来了。”声音微哑,鼻音很重,佐证了他此刻是感冒状态。
“嗯,还发烧吗?”苏棠问。
顾北言往前倾了倾身子,视线没从文件上移开:“自己摸。”
苏棠:“……”
她的手背靠上去,顾北言额头的温度虽然不烫,但也不是正常温度。
她折回客厅取了额温枪量了量:“37.6度,低烧。”
顾北言颔首,倒是意外又平静的说了句:“那就再吃点退烧药。”
苏棠:“……不用吃退烧药了顾先生,吃点消炎的吧。”
“也行。”顾北言抬眸看她,眼神幽邃,语气格外一本正经:“吃什么药都算数,吃一次,多做一次。”
苏棠翻了个白眼,能把情事说的这么像交易,也就只有顾北言这种工作狂了。
她转身往外走:“先吃饭,饭后吃药。”
……
室外的雪还没化完,天气不好,吃过午饭苏棠便让苏阿姨下班了,晚饭她来准备。
饭后半小时苏棠拿出药箱,从里面翻找消炎药,一边询问顾北言的症状。
“嗓子疼吗?鼻塞吗?有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鼻塞,嗓子有点疼,呼吸正常。”顾北言抬眸看她:“你还会看病?”
“不会,但我认字,对症下药。”
顾北言就那么一脸淡定的看着苏棠查看药品说明书,眸子里甚至还隐着那么点期待,想快点吃药的期待。
苏棠怀疑他真把脑子烧傻了。
吃过药顾北言依旧回了书房办公,苏棠坐在吧台处锦棠那边的工作。
忙到半下午,家里的门铃被按响,来人是顾北言的生活助穆琳。
“太太下午好,我来找顾总。”
顾北言已经从书房走了过来,他神色自然的揽住苏棠的肩膀,接过了穆林递过来的手提袋:“辛苦了。”
“不辛苦。”穆林礼貌的道了别,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顾北言把手提袋递给了苏棠:“送你的。”
苏棠疑惑:“什么?”
“迟到的圣诞礼物。”男人语气平静的说:“打开看看。”
苏棠诧异男人竟然会送圣诞礼物,她打开手提袋,红色的丝绒盒子里放着两枚金色的小雏菊耳钉,嵌着色泽漂亮的红宝石,很惊艳的款式。
苏棠眉梢微扬:“穆琳眼光不错,很漂亮,谢谢。”
顾北言的指尖在吧台上浅浅一扣:“太太夸错人了,款式是我选的,设计师赶工,昨天暴雪误了飞机,今天才送到。”
男人的解释言简意赅,眉眼沉静的看着她问:“喜欢吗?”
苏棠点头:“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顾北言身上的棱角和压迫感凭白消失了很多,连眼神似乎都变得很温柔。
让苏棠有一种被讨好的感觉。
她晃了一下脑袋,试图甩出里面的水,顾北言这样刻板无趣的人,能想起来送礼物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讨好任何人。
“对了,你等下。”
苏棠把耳钉放下,快步上了楼,很快也提着一个盒子折返回来。
她把东西递给顾北言:“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北言似是并不意外,长指勾开丝带从里面取出一枚蓝宝石镶嵌的胸针,枫叶造型,很别致的款式。
这是苏棠之前陪着鹿凝逛街的时候一眼看中的,这玫蓝宝石的气质莫名像顾北言,沉静疏冷。
只不过买来一直没机会送,放在抽屉里就忘记了。
眼下正好拿来还礼。
顾北言把玩着那玫胸针,神色无波无澜,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苏棠:“……”
看不出来有多喜欢。
门铃再次响起,打断了苏棠想要追问的念头,这次来的是物业,送来了三份快递。
分别是苏棠昨天下单的照片墙,和两位闺蜜寄来的圣诞礼物。
苏棠把照片墙的快递放到门口,抱着另外两个盒子回了吧台,找出剪刀拆开。
鹿凝的礼物是她烧制的圣诞餐具,沈伊送的是香薰。
苏棠拍了照片去闺蜜群返图。
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聊了会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分钟,苏棠一抬头就看到顾北言居然还在。
他依旧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抬手撑着额角,眸光温醇的看她,像喝醉了似得。
苏棠下意识去摸他的额头,不烧啊,这人怎么越看越像傻子。
顾北言抓住她的手指捏在掌心,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这么多礼物,最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啊。”
顾北言又问:“最喜欢的呢?”
苏棠转了转眸子,似乎在思索答案,顾北言却突然愣了一愣。
这个问题有些熟悉,熟悉到让他的表情跟着沉了下来,他想起中秋节家宴那天,爸妈关于礼物的讨论。
“棠棠,喜欢手镯还是黄金?”
“没有最喜欢的吗?”
他像他爸妈一样,把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抛到了苏棠眼前,试图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他的占有欲似乎越了界。
苏棠并没有给出答案,因为顾北言松开了她的手,说了句“喜欢就好”便起身离开了。
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苏棠并没有出男人情绪转折的原因,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顾北言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嘛,刻板无趣的工作狂。
好在她适应良好。
……
顾北言再次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钟了,苏棠正在餐厅做饭。
她又换了条围裙,明媚的红色,腰后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她好像很享受下厨的过程,眉眼认真,表情愉悦,抽油烟机的工作声中,隐约还能听到她哼歌的声音。
顾北言分辨了一下,她唱的好像是“Merry christmas”。
顾北言立在餐厅门口看了一会,他感觉苏棠就像一只雀跃在清晨林间的小鹿,轻盈的散步。
是闯入他死水一般寡淡生活里,旺盛而灿烂的生命力。
苏棠把一道蘑菇汤盛出来,转头看到顾北言便朝他招了下手。
顾北言走进餐厅,注意到她的耳朵上戴了那两枚小雏菊耳钉。
心头蓦地一软,他问:“戴了我送的耳钉?”
“对啊,你送我不就是让我戴的吗?”苏棠晃了晃脑袋:“好看吗?”
顾北言颔首:“好看。”
像骄阳一样。
苏棠笑的眉眼弯弯:“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把照片墙装上,厨房目前不需要你。”
“装哪儿?”
“别放玄关就好。”苏棠说:“我打算在玄关装个乐高墙。”
“好。”顾北言没有意见。
他把那道蘑菇汤端到了餐桌上,之后开始为照片墙寻找位置。
视线在偌大的宅子里转了一圈,他发现不知不觉间家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从前单调的沙发上有了几个色彩各异的抱枕,茶几上放着乐高积木,吧台多了杯架和饮品台,还有随处可见的鲜花和各种小细节。
眼前的宅子不再像空置的样板间,多了些生活气息。
这些变化是潜移默化发生的,就像他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苏棠的生活。
他拿剪刀把快递拆开,按照说明书丈量尺寸,用店家赠送的水平仪调整位置,固定胶带,把照片墙贴到了客厅的一面空白的墙壁上。
他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种无聊的小事,偏偏态度又这么认真,像是一场生活的修行。
顾北言立在照片墙前,想象着上面贴满两人的照片,好像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苏棠把菜品端上桌,摘掉围裙走了过来,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哦,顾先生。”
来自苏棠的肯定让顾北言的心底发软,他喜欢听她喊“顾先生”。
在他看来,这好像是一种情趣,一种亲昵的互动,一种代表苏棠心情还不错的表现。
看着苏棠眉眼弯弯的样子,他俯身过去想要亲一亲她的唇。
咫尺之间他又停住了动作,看着苏棠轻轻颤动的睫毛,他的喉结滚了滚,压低声音:“我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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