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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洗完澡江为止已经想通了。
完全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套路季锋的，因为套路到最后只会是他输。
季锋怎么会有错！季锋好，江为止坏。
洗完澡出来，他就摸出手机跟季锋发了条短信。
“睡了没？”
没回应。估计是睡得很好，江为止放下了手里的吹风机，吹头发声音太大，怕吵着季锋，索性他就拿毛巾揩了几下就凑合着躺下了。
季锋没回，叶又绿却发来了微信。
“明天一起去吃饭吧，是林师兄开的，他退役回来就开餐厅啦，我们去给他捧捧场。”
叶又绿和他算青梅竹马？反正熟得很，两个人一路都很有缘分，无论是玩轮滑还是练短道，都在一起训练。
叶又绿成绩过得去，人也漂亮，有网友戏称她是短道之花（什么鬼名字，一般有外务活动都是选她做女队代表，她人也活泼，和谁都玩得来，上综艺采访又放得开，所以即便她成绩不算拔尖，却非常有人气。
江为止：“事务繁忙，没空捧场。”
叶又绿发个打滚儿的表情包：“你要干什么去，从实招来。”
江为止想了下，最终还是回复：“追人事业尚未成功，本人还要继续努力，闲事一律过滤。”
那边没再说话，江为止把手机一丢，躺下准备睡觉，却闻到枕头上浅浅的茉莉花味道。
那不是他熟悉的季锋。
他熟悉的季锋，带着药酒和凛冽的消毒水味道。
他有次训练完去找队医按摩放松肌肉，刚巧，就碰到季锋。
她身上有浓烈的酒精味道，擦肩而过，季锋只笑了一下权当打招呼，那笑容很明显是应付差事，笑完就走了，连江为止的表情都懒得看。
他转身看了看季锋离开的背影，叹口气，进门，队医正在收拾东西，招呼他：“小江先坐会儿。”
一桌子的纱布绷带、酒精碘酒。
江为止瞥了一眼，看到垃圾桶里有带了血的纱布。
“怎么了这是。”
队医直摇头：“季锋这孩子也真是不小心，磨冰刀的时候把手给划了，好深的口子。”
她身上总是带着伤，偶尔两个人接触，他总能闻到季锋身上或浓或浅的药香。有时候是呛鼻的药酒，有时候是清冽的酒精。
记得有次在冰场，训练的时候，有个前辈去女队那儿找女生搭讪，忙着显摆自己新学的起跑，不小心就把季锋给撞了。
季锋当时脚踝本就有旧疾，当时就站不起来了，紧接着就是全国赛，所有人都很着急，教练都忍不住骂了那男队员几句，却是季锋很冷静地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然后很淡定地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手术。那次比赛她自然是没去，当时他们都还很小，这种大赛都很难得露脸，江为止自己都替她憋屈，训练了一整个赛季也没出来成绩。
等比完赛就放假了，江为止回基地拿东西，正是早上五点多，他看到季锋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从宿舍楼出来，一路慢慢地往食堂去。
季锋还在照常生活，连病号饭都不用送进宿舍。她那天走得很慢，江为止就一直看着她走。
她一个人走完了那段孤独的路。而他找不到理由陪她。那种感受并不舒服，因为江为止是那样期待扶着她越走越远。
也就是那个时候吧，江为止意识到，季锋总能做到一些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啊，江为止与季锋。
第11章 小江也能交到女朋友吗？
早上六点，季锋自然醒来，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就轻手轻脚爬起来洗漱，收拾完顺手把床铺整理好才推门出来，江为止还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整个人睡相极差，被子都掉了一角。
江爸江妈房门紧闭，估计都没起，季锋就出门晨练去了。
昨天来得太晚，也没仔细看周围环境，季锋绕着小区慢跑了一会儿，发现这儿环境挺好，树很有年头，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筛过了刺眼的日光，红日初升，她却觉得挺凉爽的。周围渐渐喧嚣，有各种卖早点的店开门，她选了家人多的，点了老式的烧饼和豆腐脑。
等餐的时候江为止的短信才姗姗来迟。
“人呢？”
季锋回：“晨练完了，现在买早餐回去。”
“认路吗？”
季锋无语，大院规划得很整齐，她当然能记得住回去的路。懒得回他，拎着一大包早餐就往回走。江家在大院深处，越往里走越安静，几个老头老太太拎着小板凳在树下聊八卦。
“哎呀，这是谁啊？从来没见过！”
“小江家的！”一个老太太很自豪地拍了拍大腿，“昨天我带着我家浩浩在楼下玩儿，看到小江带着她回家！”
“哪个小江？”
“六楼老江的儿子！”
“噢——一肚子坏水的那个小江！”几个人都恍然大悟，纷纷露出了心有戚戚的表情，然后一齐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季锋。
老头老太太聊得自以为小声，只是几个人都耳背，讲话声音堪比喇叭。季锋把他们的交谈听了个完完整整，一脸尴尬地拎着早餐走过去。
老太太又问：“小江也能交到女朋友？”
“皮相好看咯，从小就骗一堆小姑娘！哼！”大爷十分不满。
而他们口中一肚子坏水的小江正笑盈盈地站在一旁：“赵大爷，您是在说我吗？”
江为止溜达着走过来，一手接过季锋手里的早点，又转头对季锋道：“怕你找不着路，我妈让我下来接你。”
赵大爷翻个白眼，哼了一声。旁边的老奶奶马上卖队友：“老赵就是记恨你当年拒绝他孙女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老人笑成一团，赵大爷气得拿拐杖要抽江为止，他倒也不生气，灵活地拎起季锋大喊一声“快跑”就回家了。
楼道里，季锋不由地叹服：“果然到哪里你都是招人恨的。”
江为止不以为耻，反以为傲：“那是那是。”
第12章 我的长相，是结婚的上上之选。
回到家自然是热情的江爸江妈迎上来，一边夸季锋懂事勤快，一边骂江为止没眼色反倒叫客人去买早点。
几个人吃完饭，江妈还要带季锋四处逛逛，江为止先出声阻止：“妈，你跳您的广场舞去吧。我和季锋要去看教练，您就甭掺和了好吧。”
于是两个人收拾妥当，江爸江妈换上舞剑的衣服，开开心心地拿着剑就和他们一同出门了。
江为止开车，季锋负责看导航指路，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老教练家。
凌教练家住体院家属院深处的一栋二层小楼。刚走近就看到外面停了辆车。
江为止倒好车，瞅了一眼，道：“才几点啊，有人比咱们来得还早。”
凌教练桃李满天下，总有许多人来看他。
江为止熟门熟路地带季锋进去，凌教练正端着个茶壶品茗，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站在那儿，大约是凌教练的学生。
凌教练听见动静，抬头一望，只见江为止笑眯眯地带着季锋进门，脸色这才舒缓几分——江为止是他最喜欢的学生，成绩虽然不算突出，但是他特能贫，总把队里气氛带得很热，偶尔调皮一次也闯不出什么祸。江为止升格去了国家队以后，凌教练特别想他，有事没事儿就在微信上视频一把，就像把他当成儿子了似的。
至于季锋，也是个乖巧懂事的，虽然素来沉默，却也是个挺正经的孩子。
“你个倒霉孩子，咋听说你又被处分了呢！”凌教练先一巴掌拍过来，掌风阵阵，骂了两句江为止。
江为止才不会老实挨打，闪了下就躲过去了：“您别急着打我，您看，我把谁带来了？”
江为止转身，把季锋推过来。
“季锋？”
先喊出她名字的不是凌教练。
而是那男人。
那男人有一把沙哑的声音，穿一身黑色，却愈发显得眉眼疏离，如墨的眸，探不明他的想法。
长得好像还行，但是眼睛好像有点儿小。江为止瞟了一眼，心里默默打了个分，习惯性吐槽了一句。
季锋却明显怔住了，缓了半天，她才笑道：“真是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久得她都快认不出齐择了。
齐择好像晒黑了些，轮廓更加硬朗，略微皱一皱眉，就气势逼人。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瘦弱白皙的少年。
季锋还能记得起来，她送齐择走的时候，齐择尚且是个和她一样的孩子，如今他们都长大了。
数数也好几年了。季锋这人活得独，除了朝夕相处的队友，她几乎和谁都没联系。她也很少想起谁，除了齐择。
齐择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曾经。
齐择和季锋对望了片刻，寒暄两句，就再又恢复了沉默。
季锋刻意越过他，先跟教练笑道：“对不起，好久没跟您联系。您最近还好吗？”
凌教练也回过神，抓起季锋的手，笑眯眯地夸她：“还是你最懂事，好孩子，我身体好着哪！总得看你们拿个三连冠才行啊！”
说着就站起身，高声喊了起来：“老婆子，快点快点，咱们出门吃饭去，今天我的两个得意弟子都在，得吃顿好的！”
两个人。明显把齐择给排除在外了。
齐择倒是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很从容地就接话道：“凌老师、师母，那你们忙，我走了，再见。”
凌教练没吭声。
倒是凌师母走过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大堆保健品、补品：“小齐呀，东西你还是带走吧，我看着也挺贵的，你还是自己拿着吧，以后千万别再破费了。”
桌子上一堆包装精美的保健品，什么人参、阿胶膏的。整整堆了一茶几。还有两个橙色的纸袋，是买给师母用的名牌包。
出手挺阔绰嘛。
但是凌教练夫妻俩的态度都很奇怪。
齐择只礼貌地摇摇头：“今天真是打扰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您。再见。”
转身就走，干净利索。凌教练夫妻俩都没动弹，不打算去送他。
很快，窗外就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齐择走了。
凌教练这边热热闹闹地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女，吩咐孩子们订酒席，出门大聚一次。凌师母笑眯眯地坐下来和江为止、季锋聊天。
季锋的心情好像没什么起伏。她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凌师母的问题，汇报了自己的近况。
然而，江为止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能看出，季锋的眼眸中有光一闪而过，却又很快熄灭。
她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和凌教练一家人的聚餐结束，江为止开车带她回家。
等红绿灯的时候，江为止别过头，看到季锋正兀自出神。季锋是那种很清淡的长相，五官好像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搭配起来却很耐看。她鬓边一缕碎发垂下来，晃来晃去。
江为止一时手痒，伸出手拂起那缕碎发。
季锋却反应很快，打掉他的手。
“太狠了吧你。”江为止疼得呲牙咧嘴。
季锋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是断掌，打人特别疼的。
早先的时候，一起训练的几个小姑娘嫌弃她性格阴冷孤僻，又看不惯季锋受教练表扬，就有事没事地挤兑她。
这在运动员看来都是难免发生的事。都是小孩子，远离父母，被迫进入集体生活，谁都不想落单。
渐渐的，欺负季锋的人就越来越多。跟风似的，大家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讨厌季锋，只是从众罢了。那种欺负倒也并不过分，无非是排挤，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推搡。
季锋也就没当回事儿。反正她本来也不爱交朋友，没人搭理倒乐得清闲。
唯一生气的一次是，室友弄坏了她的冰鞋。刀刃都打卷儿了，是被砸的吧。
那小女孩笑眯眯地背着手道歉，“对不住。失手。”
季锋特别愤怒，伸手就打了她。把那女孩打得哭哭啼啼，季锋也挂了彩，脸上被挠了两道，看着血淋淋的，特吓人。但是实际上吃亏的还是对方。季锋打人不是一般的狠，落在身上很疼。
事情闹开了，别人反而不敢欺负季锋了。
但是季锋没有鞋，怎么训练。
她在器材室一筹莫展。
齐择来磨冰刀的时候看到了她，替她修了两天，换了新的刀刃，手也磨出了水泡。
再后来，她和齐择就越来越熟。
季锋摇摇头，想把那些记忆都甩掉。
倒是江为止很正经地说：“别晃了，cosplay拨浪鼓呢？”
季锋不跟他贫嘴，忽然想起来什么，指挥道：“劳驾停个车，我要去买手机。”
指了指旁边的手机店。
“得了吧您。”江为止拒绝执行，自顾自地开车，“我家一抽屉手机呢，你拿走一个不就成了吗。还买什么买。”
“不、不行。”季锋坚决不要。手机也挺贵的，她不想占便宜。国家队工资补贴什么的还挺高的，她现在是有能力给自己买个手机的。
江为止还是没有停车的意思，单手打了把方向盘，腾出来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揉了揉季锋的头发。
“那我问你，你要买哪个牌子的？买什么系列的？买什么型号的？你知道现在各大手机牌子之间的差别吗？你知道现在买手机最重要的功能是什么吗？”
“不知道吧？我寻思你应该还停留在诺基亚时代。”江为止胸有成竹地反问着季锋，语调轻快，十分欠揍，“但是——小爷我知道。”
季锋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看到她这种虚心聆听的表情，江为止十分满意，一锤定音：“所以说，你一头雾水地去买手机，还不如我淘汰个旧手机给你呢。乖，你得听我的话。”
前面说的还像回事，怎么最后一句又跑偏了。听着就欠揍。
季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听个屁。”
江为止诶哟起来：“不带骂人的哈。你懂不懂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季锋忍气吞声地闭了嘴。
“对嘛，这才乖。我跟你讲，不仅买手机这事儿应该听我的，其他事也应该听我的。”
“比如？”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家了，江为止慢慢把车停稳，这才补充了一句：“比如，刚才那个谁，啧，凶神恶煞，面相不佳，看着就心术不正，你理应远离。”
江为止说的是齐择。
季锋挑了挑眉毛：“您懂面相？”
江为止来劲了：“害，那必须的，我什么不会啊？我看人老准了。我跟你说，这人啊，奸邪善良都是写在脸上的，就……就比如我吧，这眉宇之间就是特别正派的那种，我眉骨鼻子长得也特好，是那种大富大贵的鼻子。书上说，我这种长相，顾家、勤快、忠贞、诚实、负责，总之是结婚的上上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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