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之冷笑:“他能逼我什么?我们之间本就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以你的身份对方换成哪个普通人都得有点自知之明,何况是我呢。”
“我的身份?”季淮凛心如刀绞,嘴唇微微颤抖着,“如果你一定要把季家祖辈打拼来的家世背景强制在我身上。”
他泛红的眼睛深沉而坚定,“那么我告诉你,我季淮凛在北京城什么身份,你姜静之就是什么身份。”
姜静之睫毛轻颤,有些失神地看着季淮凛手指上套着的银色戒指。
她也有一个,是情侣款。
是她拿到何炀那笔表演报酬后去买的。
是不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而他们把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所以上天才会加快了他们结束的速度?
“你别天真了,我们永远也无法走到同一高度的水平线上,你的世界里不该有我这种人。”姜静之眼眶酸涩,几乎要落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能这样狠心,对季淮凛说得每句话都像刀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两颗破碎不堪的心上捅。
季淮凛双手握紧,呼吸几乎不畅,他深深吸气,“静之,你不能一句话就把我们过去的十几年都给否定了。”
谁能把那个只会冲他撒娇,会生气,会娇嗔,会绽放笑颜的姜静之还给他啊。
现在的姜静之太陌生了。
姜静之胸闷不已,“我和你没有过去,我的过去都是因为曲奶奶而存在,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再说了。”
季淮凛脸色苍白,活了二十年,从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居然会这么差,他死死盯着姜静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声音也逐渐变得没有温度,“姜静之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别说了,非得把我逼疯你才肯罢休是吗?”
“那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姜静之已经心口不一了,她明明在心里从未想过要这样一而再二三的伤害季淮凛,可那张嘴却根本无法操控。
季淮凛咬了咬牙,声音恢复惯常的清冽理智,“我可以走,你要去哪是你的自由,但能不能别这样任性,出了这里你能去哪?”
季淮凛爱姜静之,但她是自由的。
他不会把姜静之困在以爱为名义的牢笼里,没关系的,她想去哪都行,只是他会永远追随着她。
姜静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他动动手指就能查到她的去向,“下周我会回苏州。”
她想说她有地方去,苏州还有她的家,可转念一想,那个家哪里是她的,没有季淮凛她什么都没有。
季淮凛心脏猛地一颤,现在才七月底,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自嘲一笑,“随你便。”
下午的时间姜静之去了季淮凛给她预约的医院那里,她知道季淮凛一直开车跟在后面,也知道在结束检查后他去找了医生。
回程时她坐在公交车上,看了眼紧跟在车后的那台熟悉的车,无助地抱着脑袋痛哭出声。
-
傍晚姜静之拉着个行李箱转了几趟车到了高铁站旁的小旅馆,她付了三天的房费。
这里的价格很低,一晚上不过才二十元,只是住宿条件很差,小小的一间,只能容纳下一张和学校宿舍那样小的单人床和一个落脚的位置,这里没有独立卫浴,外面一片嘈杂,什么声音都有。
姜静之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听了两个小时外面各种方言的说话声,直到声音渐少了才起身换了套衣服出门。
打开门,对面房门外郝然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
她极快地移开视线,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走到一楼,身姿丰盈的老板娘正背对着楼梯在看挂在墙上的壁挂式镜子。
姜静之淡淡瞥了眼镜子里的人,浓妆艳抹,烈焰红唇,漂亮又性感。
估计是用余光瞧见了姜静之,老板娘转身上下打量了番她,啧啧几声,“大晚上的上哪去啊,没事就回房里……待着呗。”
说话间,老板娘眼睛一亮,忙把注意力放在姜静之身后,笑得暧昧不明,“帅哥,顶楼有好点的房间你住不,就我隔壁,宽敞得很,要啥有啥。”
姜静之脚步微顿,明明不想哭,鼻头却酸胀难受,她猛吸了口气,接而快步往外面走,插在口袋里的指尖用力地陷入了掌心里。
“帅哥,帅哥,你咋不搭理我啊,免费给你住成不?”老板娘笑眯眯地靠近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季淮凛。
季淮凛冷眼毫不客气地扫过去,制止了女人上前的脚步,他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收银台上,“帮307号房换一间有独立卫浴的,谢谢。”
“307?”老板娘疑惑,“那不是刚才出去那姑娘住的,你俩啥关系?”
“爱人关系。”
季淮凛不咸不淡地丢下句话便马上跟着姜静之的脚步。
姜静之搭了半个小时的地铁来到了□□广场,她站着一侧,旁边的小路上不时有骑单车的人经过。
红色的城墙,黄色的琉璃瓦,璀璨的灯光把这里照耀得雄伟震撼。
北京,这次离开,她还会回来吗?
她拿出手机,麻烦了个在旁边的拍照的女孩子让她帮忙拍张合影。
女孩很热心,把手上的东西给男朋友后马上接过手机。
“唔,你往左边站一点,可以拍到全景。”
姜静之闻言往左边走了几步,“这样可以吗?”
“ok,角度非常好。”
“我来拍吧。”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插了进来。
姜静之一愣,抬眼看向声音主人,他穿着一件单薄修整的白衬衫,肩宽腿长,眉峰如刃,五官宛如刀工雕刻,一双黑眸清清冷冷,深不见底。
难怪旅馆那位貌美如花的老板娘会恨不能贴在他身上。
“额……”那个女孩子迟疑地看着姜静之,“认识的啊?”
看这微妙的氛围,这俩人绝对认识,女孩笃定。
“嗯。”季淮凛不给她们犹豫的机会,直接把手机给拿了过来,“谢谢,麻烦把位置让给我。”
女孩哦了声,马上让开走回到男朋友身边。
季淮凛举起手机对准木呆呆站那儿的姜静之,他在屏幕里放肆地,毫无顾忌地看着那张脸。
如果能笑笑该多好。
姜静之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前方,看似压根就不在意季淮凛正拿着她的手机,可要不是左手撑在栏杆上用力抓紧,她可能无法承受心口的酸痛。
“笑笑嘛,拍照不笑怎么行。”那位女孩的男朋友很心细,而且男生最懂男生,他一眼就能看出季淮凛心里在想什么。
女孩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得笑笑。”
几双眼睛都看着姜静之,她好像不想笑也得笑了,她把目光对准镜头,强压着情绪,吐了口气后,苦涩地扯起唇角。
季淮凛的手指微颤,克制住想冲过去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死死地盯着屏幕里唇色惨白,努力维持笑容的脸看。
他甚至不想去按拍照键,因为只要按了,姜静之就又会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他。
姜静之扯了下唇角后立马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与季淮凛一米之隔的位置,伸出手。
季淮凛依然举着手机,手指在快速在屏幕上点击着,把那张照片成功发送到他的手机后才放下手机。
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言语。
季淮凛把手机放在手心,只伸出去一点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姜静之,他是故意这样,想让她再靠近点。
姜静之手往前伸了几下,完全够不着,有些气恼,眉头深深蹙起,大跨一步一把夺回手机。
她的指腹无意间滑过季淮凛的手掌,心跳霎时漏跳一拍,连带呼吸也跟着一颤。
季淮凛在她拿手机时下意识想抓住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可她似乎能看出他的意图,手收得飞快,只留下一阵酥麻的摩擦。
“静之。”他控制不住地喊她。
姜静之冷冷扬眸,“别跟着我了。”
她不管季淮凛听没听进去,只一味的往前走,随意换乘了几趟公车和地铁,在熙攘的人潮中挤来挤去,像是在折磨着谁。
回到旅馆已经是凌晨一点,老板娘坐在前台打着哈欠,瞧见姜静之走进来,从钥匙串里拆出一个比较新的钥匙放桌上,“602,不用重新办手续了,住去吧。”
姜静之余光瞟了眼门口站着人,然后淡淡扫了眼钥匙,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诶别走啊,拿了钥匙再上去。”
季淮凛走进店里,沉声道:“算了。”
老板娘双手抱臂地看着一前一后上楼梯的背影,嘴里嘀咕着:“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有大房间不住,非得一人开一间正对面的房。”
早上五点多姜静之就在嘈杂声中惊醒,住这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要赶最早的那趟,所以这回不止是说话声,行李箱的滚轮声也一阵一阵的。
姜静之也就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却是一点睡意也没,她走下床,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洗漱用品,准备出去刷牙洗脸,然后再出门去一趟陵园和曲绾告别。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双熟悉的白色板鞋,她心口一阵抽痛,不敢再往上看,决然地转身就走。
现在正值盛夏,便宜的房间没有空调,只有台小风扇,而走廊却什么也没有,燥热的风从楼梯处的窗口吹过来,季淮凛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无数次,他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回房换了套衣服。
陵园柳絮纷飞。
姜静之慢慢往山上走,在看见墓碑上曲绾的照片时,她跪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泪。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曲绾离世前告诉她一定要勇敢。
也许曲绾早就料到了她和季淮凛会不可避免地遇上这些事,可她太懦弱了,坚守不了和曲绾的诺言。
她伸手去抚摸着曲绾的照片,嗓音止不住地颤抖,“曲奶奶,静之……静之要走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看您,不要生静之气好吗?静之也不想的,静之好害怕孤单一个人啊……”
说完她便俯在墓碑上大哭出声,像是要把这些天受得委屈一并给哭出来。
季淮凛站在山脚下,双眼蒙上了一层灰暗,沉默地注视着姜静之单薄的背影,他知道她在哭,却又无能为力。
姜静之临时改车票,下午就要出去苏州。她不想再看见季淮凛因为担心旅馆不安全,而站在她的房门外守一夜不阖眼的憔悴样子了。
进站前,她回头最后看了眼北京的夏天。
再见。
五个多小时的路程,姜静之视线一直看着窗外,身旁是位讲着上海口音的姐姐,她从上车起就在打电话,听筒那端是道很温柔的男声。
“我和你说,我右手边坐着个比你还要帅的弟弟,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合影了,就是他好冷哦,好歹我长得也不赖,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老婆,你真的不怕我会生气是吗?”
下一秒,身旁的姐姐传来甜蜜的低笑声。
高铁穿过一条很长的隧道,车窗玻璃倒映着一张张脸,姜静之只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的侧脸看。
晚上九点半。
姜静之拖着箱子站在外婆家门外,正要掏出钥匙开门,身旁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往季淮凛所站的位置看过去。
“季少,您今晚必须得和我们回。”
几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把季淮凛围在了中间,他们跟了季淮凛好几天,并把他的所作所为都一一上报给季老,季老得知他来苏州后怒不可遏,勒令绑也要把人绑回北京。
季淮凛抬起眼皮,眸光寒冷如冰,下颌微微扬起,薄唇轻启:“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季少,我们只听老爷的指令,所以——很抱歉。”
为首的男子刚把话说完,面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他闷哼一声,低头,“季少,很抱歉。”
手一扬,几个人立马摁住了季淮凛的肩膀。
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季淮凛居然没有挣扎,只是抬眸固执地看着一处。
“静之,只要你说句话,我就再也不回北京。”
姜静之心头一颤,用力握紧了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平静地说:“阿哥,我们就到这吧。”
季淮凛看了姜静之几秒,然后挣脱开几双摁在他身上的手。
转身。
“好。”
作者有话说:
都市还没这么快……抱歉抱歉写着写着就发现少年篇还剩不少没写
第29章 蓄谋已久
季淮凛微抬着下颌,酸涩从整个胸膛弥漫进喉咙,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试图平静的嗓音禁不住地颤抖起来,“照顾好自己。”
这五个字里所蕴藏的不甘、心酸、无奈,只有一个人听得出来。
幽深的小巷寂静无声,巷口停着的那台车一直都没有启动。
姜静之站在原地,手上抓着钥匙,像尊雕塑似的站了许久。
约莫在十二分钟后,巷口终于是亮起车灯,很快,车子绝尘而去,带起了满地金黄的落叶。
姜静之手上的钥匙悄无声息地砸在了脚边,她僵硬地扭头看着巷口,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就连路灯也在忽然之间烧坏。
她把头靠在铁门上,身体无力支撑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接而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埋在膝盖里,手一下下用力地锤着无法呼吸的胸口。
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吗?她一遍遍的在心里说着这句话。
-
隔壁婶婶是过了几天才得知姜静之回来了,因为这几天姜静之家那大门紧闭,完全看不出是有人回来过。
“真的啊,你真在这边上学了啊。”婶婶拉着姜静之的手,满脸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出去这么多年,始终都是要回家的,唉,回来就好。”
姜静之嘴角虽弯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毫无生气,甚至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木讷感:“婶婶,我想在镇上找个兼职。”
在家里不吃不喝躺了几天,今早起来一照镜子,被自己那颓废样给吓了跳,她用冷水猛冲脸,强迫自己快点清醒,这不是她姜静之该过得生活。
这地球少了谁也能照样转,她不可以为了爱情而一跃不振。
况且她身上的钱也只能够交完学费和维持一两个月的生活费。
“兼职?”婶婶想了会儿,“服务员你干不,就你家对面那老李家,早些年不也是拖家带口的去北京打工了么,前段时间一家人都回来了,就小儿子还在北京上学,他家大儿子李樟在镇街上开了家叫什么自助火锅店的,好像是在招服务员呢,你要想去我去给问问。”
姜静之毫无疑虑地点头,只要是正当工作,能赚钱就行。
婶婶沟通速度很快,晚上姜静之就去了见了李樟,李樟长相温厚淳朴,一见到姜静之就开玩笑说她小时候还和他弟弟抢过零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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