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塞了个烫手山芋的黑发少年额角蹦出根青筋,要不是顾忌对面还有被吓糊涂了的一般民众在,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让这个一意孤行的家伙好好回想他是如何不顾自己劝阻抛下辅助监督冲过来的。
虽然在手机狭小的屏幕上看过照片,但实际用眼睛看到两个处于最好年华,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和幼儿园小孩一样挤挤碰碰,互不相让地瞪眼,夏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甚至觉得沉重欲裂的脑袋都没有那么痛了。
不过,为了能快点摆脱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屠宰场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夏残忍地打断连体婴般要好二人的情感交流,直接丢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型炸弹:
“五条悟,拥有六眼无下限术式的术士,因为使用术士过于耗脑所以爱吃甜食补充能量。虽然什么都会但喜欢把不感兴趣的事丢给别人做,出任务时经常一时兴起忘了放‘帐’。”
小幅度捣鼓友人的银发少年停下了动作,拉下墨镜,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向微笑着侃侃而谈的黑发女子,仿佛此时才发现她站在这里一般。
“夏油杰,罕见的咒灵操术术士,能无上限地收服咒灵,看起来温柔好说话实际上对自己坚持的事情格外固执,和五条悟一起被称为最强。”
黑发少年褪去温和浅笑,眉头微皱,戒备地摆出防御姿势。
终于把两人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仗着信息不对称以大欺小的夏舒心地呼出口气,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也就随之席卷大脑,让她不得不加快语速赶紧也自我介绍一番: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夏,是来自未来,能使用无上限术式的术士。”
“姑且,也算是一名咒术师。”
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段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自我介绍,夏看着面前二人困惑的小表情,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身边有令人安心的家伙,夏这次睡得很安稳,甚至梦到了她人生最美好的,和五条悟一起度过的半年欢乐时光。
被外界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时,她脑海中闪过的,恰好是银发青年举着戒指,站在漫山樱花花海中向她求婚的专注神情。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时,心脏就像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一样狂跳不已。’
“……虽然不知道实力怎么样,这位夏小姐长得确实不错,而且还是越看越漂亮的类型,身材比例也好,感觉稍微培训一下就能出道了。”
“杰你在胡说什么?她看起来比我们还大,这种人妻姐姐的人设,艺能界早就不流行了。”
记忆中男人低沉深情的声音,和耳边高傲自得的清亮少年音混在一起,让刚费力睁开眼皮的夏又闭上了眼皮,缩回软乎乎的被窝里,想借此过滤掉外面混世魔王的声音。
但紧接着穿透薄被,灌入她耳内的懒洋洋桀骜少年声音,毫不留情地夺走了她逃避的机会。
“在我面前装睡?你是谁迷糊了,还是根本不知道六眼代表什么?”
虽然声音听起来像是从遥远的房间另一头传过来的,但考虑到声音主人的大少爷脾气,夏还是在他爆发赶过来掀自己被子前自觉地坐了起来,一手遮在眼前阻挡头顶白炽灯耀眼的光线,一手懒懒地抬起,朝半靠在纸拉门上,发顶几乎没过门框的两名少年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谢谢你们把我送到这个能安心睡一觉的地方。”
触手所及的被褥还带着簇新塑料袋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房间虽然看起来比样板房还干净什么都没有,但仔细观察,还是能从熟悉的杏色杉木天花板和纸拉门的位置,看出未来五条宅的影子。
大脑已经能正常运转的夏稍稍一思考,就明白这两名少年是怕御三家的人发现她的身份,所以没带她回高专,而是来到了五条悟自行购入的,位于东京郊区的空无一物的私宅。
被称为最强的傲气少年们,竟然为初次见面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考虑到这个地步,夏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只从悟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的夏油杰暂且不说,五条悟这个人,哪怕是几年后真的强到能吊打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时候,依旧把自己的任性克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从不逃避自己所选之路的责任。
虽然表现方式不一样,但悟他确实,也是和止水一样温柔而强大的人。
“无聊的道谢环节就免了,我们辛苦避开人流把你搬到这来,可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少年版本仿佛不知温和为何物的银发少年屈指重重敲了敲墙面,不满地抬起白皙小巧的下巴,让夏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睡饱了的话,我们就继续之前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自未来的夏小姐。”
少年手指匀称修长,一下下扣在墙面上的动作,就像是艺术品一样漂亮。
但他话语末尾最后生疏的称呼,戒备而漠然的神情,却让夏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之前因为忽然来到这个过去的时间线,脑袋又像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一样昏昏沉沉的没闲情注意别的,现在一仔细观察,夏无措地发现,少年五条悟对她的冷漠态度,和对大街上擦身而过的路人没什么两样。
作为一直被五条悟胡搅蛮缠追逐的一方,夏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获得这样的回应。
明明半年前,她和青年五条悟的第一次见面后还没过两个小时,嬉笑着的银发青年就自顾自地以夏称呼她,三天后更是像认定了她一样无比坚定地告白。
过去与现在的对比,青年五条悟在两人相处时偶尔展现出来的违和感,还有他告白时说的那句话……一颗颗色彩大小截然不同的珠子串起来,在夏面前绘出了荒谬且唯一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啊。
夏觉得自己此时或许应该哭出来,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高兴。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是还没睡醒吗都不回答?!”
因为夏思考的时间过长,不耐烦的银发少年迈开尊贵的长腿,三两步就冲到了她面前,蹲下来后俊脸怼在她面前,没好气地一字一句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我在问你到底是谁?姓什么从哪里来——”
“我的姓是五条。”
夏笑着开口,打断了气势汹汹的银发少年,在他惊讶噎住的瞬间伸出手,拨开他额间柔软的发丝,像触碰易碎珍宝一样抚上他白皙光滑的左额。
没有任何伤疤,那么,现在的时间线就是星浆体事件之前。
因为更多不可言说的事情都做过了,夏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此时唇瓣几乎碰上银发少年鼻尖的姿势有多么暧昧,甚至连他泛起粉色的耳背都没注意到,只是浅笑着说出了自己早已认定的身份。
“全名五条夏,是你未来的妻子哟,悟。”
第27章 人不真香枉少年一
还是个高中生的五条悟十分害羞,红着耳背挥开夏的手后猛地后退了两步,这一大幅度动作,让她终于相信了最强咒术师二十岁之前没有女朋友的事实。
之后,夏和两名少年友好地交换了一下情报,从而得知自己穿越到了四年前,五条悟刚上高二的时间点。
不过,与淡定地接受事实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夏相反,被合称为最强的两名少年,都被她轻描淡写描绘出的事实给震住了。
“……因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能力又罕见,四年后的我为了防止御三家对你下手就先和你登记结婚了,这我还勉强能接受……但三天告白半年求婚也太扯了吧?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盘腿坐在自家空无一物的小客厅里,满脸痛苦的银发少年飞快地摇头,速度之快,甚至把自己柔软的银发晃成了竖起的刺猬造型。
“但是,悟你上礼拜在电视上看到船冈公园樱花季宣传片的时候,确实双眼发亮地说自己以后要在那里求婚。”
夏油杰伸手戳了戳自己和洗完澡抖水长毛猫一样不停摇头的好友,仅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客观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而且夏小姐说的很多细节,像是偷吃冰箱里的布丁,因为自己不想起床关掉闹钟害得所有人迟到,故意在万圣节抓丑陋的四级诅咒放到小孩子的房间吓人一跳——”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而且为什么我一个二十出头还没快乐潇洒够的池面会养孩子?绝对不可能,这个女人肯定是在骗人!”
终于找到了一个站得住脚的反驳点,五条悟刷的一下伸出手指着夏,像是抽丝剥茧,终于推断出了埋在黑暗中真相的大侦探一样,满脸自信地开口反驳她: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我的崇拜者,暗地里收集了很多和我相关的信息,所以才对我的性格爱好行事风格这么熟悉,对不对?”
“哈哈,悟你果然从小就这么自信,不过很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哦~”
夏在叙述过去事情的时候,故意把自己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全部如实说了出来。
人生最后的快乐时光,她不希望还要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躲藏演戏,所以除去残次品的事,她全部都告诉了面前两名少年。
不过目前,银白少年是和炸了毛的猫一样满脸戒备地盯着她并疯狂摇头否认她说的每一句话。笑得像是小狐狸的黑发少年看似相信了她的话还帮她怼自家好友,但投向她的含笑目光,依旧充满了探究与怀疑。
虽说夏本来也就没指望他们会瞬间相信自己,但这样的完全不信任的怀疑目光还是让她有些受挫,为了尽快扭转局势,她甩出了一张重量级底牌:
“啊对了!虽然我的手机因为一些意外没能带过来,不过放在口袋的钱包,我倒是好好带过来了。”
夏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伸手拉开卫衣右侧口袋的拉链,把自己奇迹般只磨损了些外层皮面的短款钱包拿了出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悟信用卡的副卡;那个是我的驾照,上面有五条夏这个名字;还有这个——”
过去的日常用品,到这个世界就成了自己和五条悟相连的唯一证据。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把这些东西交给自己的人了,夏便像是对待易碎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实用性或法律效益的卡片依次摆在榻榻米上。
因为最后一件物品不是什么日常会用的东西,夏费了些功夫,才从钱包最边缘的卡槽里,把叠成标准长方形的纸片抽了出来。
在对面两名少年好奇的视线中,轻轻地把纸展开。
“这个,是我和悟的婚姻届。”
“!!!”
“当然,这只是复印件,真件还在我们卧室的墙上挂着。”
夏稍稍用力,抚平了这张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不久被五条悟硬塞进她钱包,代表着他们二人法定关系的薄纸。
在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家结婚,法律上,夫妻二人只要在网上下载好当地区役所婚姻届的表格,填好后一份交到区役所一份自留,便能正式成为合法的夫妻。
最初,这只是五条悟用来警告御三家以及其他别有用心之人的手段,但随着他们关系的转变,又渐渐变成了他最想变成现实的东西……
把手中薄纸放到榻榻米上,抚平翘起的边边角角时,夏脑海中不停闪过分别前五条悟誓言般的求婚话语。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那个时候就应该答应他,能多开心一秒是一秒……
“悟,这张婚姻届上的字,真的和你的字一样诶。”盘腿坐在友人身边,右手摩挲着下巴的黑发少年从各个角度仔细研究了一下纸上的字迹,很认真地给出了答案,“你看这个签名,不和你高一特意设计的,不说别人都看不出是什么的张牙舞爪的签名一模一样吗?”
“我那不是张牙舞爪是笔锋!”声音拔高了不止八度的银发少年蹲在榻榻米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地上薄薄的白纸黑字,从几乎要被自己咬碎的银牙缝里挤出反对的话,“而且就算像又怎么样?模仿字迹又不是什么难事,谁知道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
“而且把婚姻届挂到墙上这种三岁小孩玩过家家都不好意思干的事情,杰你觉得我会做?”
“觉得,这完全像是你会干的事情。”深知五条悟性格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以自己最擅长的用实话戳人心窝的方式,扎扎实实地捅了好友一刀,“把写有自己和自己所爱女人名字的婚姻届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炫耀,完全就是为悟你的性格定制的行为。”
“……”
猝不及防地被好友捅了个凉心透又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的话,五条悟沉默了一瞬后爆发:
“开什么玩笑!谁会喜欢这种温柔做作,看起来和老好人一样无趣的女人啊!”
忍耐值到达极限的银发少年一巴掌朝面前的婚姻届拍去,想把这个公开处刑自己的烦人东西毁尸灭迹。
但他的手,在碰到薄纸前,就被人牢牢地钳住了手腕。
“这位小弟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夏上半身依旧挺得笔直,只是向前伸出了右手,像纹丝不动的铁钳一样,卡住了银发少年因发力都暴起了青筋的手腕。
“我只是因为你们问了,才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并没有逼你们相信我的故事,更没有逼你承认我们的关系。”
“而且我爱的,不是现在的你。”
夏勾起嘴角,微启的朱红唇瓣一张一合,恰到好处地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弯弯的带笑柳眉下,幽深的黑眸和照不进日光的深海一样漆黑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要论杀气压迫感,只杀过咒灵的高中生自然比不过从小在真刀实枪战场中爬滚的夏。
但偏偏,出生来就改变了世界的五条悟从不知道‘认输’二字要怎么写,被夏没有半点生机的冰冷黑眸盯着,他也只在最初对视时愣怔了一瞬,而后便压着内心忽然漫起的奇怪感觉,用上十成的力气甩开她的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哼,那我也先说清楚,我喜欢的是井上和香那种冷艳性感,一举一动充满诱惑力,笑容又和女高中生一样清纯的类型!”
虽然在所剩不多的理智阻挡下,五条悟没有在重复之前否定人的失礼话语。
只是把手机盖子翻开,气势汹汹地怼到夏面前让她看自己的屏保,想让她因自行惭愧而低头。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黑发女人竟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他的手机,满脸好奇地认真看起了他的手机屏保。脸上意味不明的挑眉笑容,不仅让他的满腔怒气扑了个空,还让他有种背脊发凉的不妙感。
被五条悟戒备盯着的夏并没有理会他内心少女般多变敏感的情绪变化,而是认真地欣赏了会手机屏保上眼神干净单纯地望着镜头,胸前雪白豪/乳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漂亮女明星,想了想,诚恳地抬头提出请求:
“悟,你能再重复一遍你刚刚的话吗?”
考虑到自己现在还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夏在礼貌地提出请求后,善解人意地把自己的用意也附在了后面:
“放心,我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把你刚才说的话录下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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