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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看不到这孩子背在身后双手的动作，夏还是能大概猜出这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假象，连忙放缓了脸上紧绷的神色，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温柔笑容。
“只是一点小矛盾而已。”夏轻描淡写地揭过自己和五条悟难以理清的关系，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正视小女孩的眼睛笑着问道：“我的名字的是夏，喊我夏姐姐就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真子，今年8岁，喜欢一切甜的食物。”
小女孩大概做过很多次这种自我介绍，语速不紧不慢笑容甜美，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特别可爱。
“喜欢甜食啊，那你恰好和那个大哥哥一样。”夏回头，用下巴指了指终于停止了傻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大爷一样慢悠悠走过来的五条悟，“我们今天带了不少甜点过来，有毛豆大福，年轮蛋糕，抹茶生巧，真子你可以吃个够。”
“诶真的吗？好高兴～”
听到好吃的，真子眼睛瞬间亮起，嘴角随之上扬的弧度，比开始故作可爱的笑容要好看多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
看着真子闪亮的双眼，夏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木叶的孤儿院里，因为七岁以上的孩子直接被忍者学校领走了，留下的小孩子是真天真懵懂什么也不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孤儿院看到这样略带心机的孩子。
不过小孩子嘛，有点心机也显得很可爱。不过很可惜，她并不能按照这个小女孩希望的那样领养她的。
“轰隆隆——砰砰——哐——！”
隔壁的建筑工地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夏直起身，和恰好走到她身边的五条悟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刚刚院长和你说的事情？”
“啊，而且除开噪音，这栋大楼预计会有十二层高，会把照向这座孤儿院的阳光全部挡住。”
身高一米九的五条悟一走近，就挡住了照向小真子的所有阳光。
而且他又是墨镜又是黑皮衣破洞牛仔裤，薄唇一抿更显脸部线条锐利，和穿着米色漂亮靴子大衣，笑容温和的夏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完完全全的反派。
于是毫不意外地，小真子躲到了夏身后，拉着夏的衣角示意她弯腰，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夏姐姐你和你先生和好后，能不能让他说服他的朋友，不要再建这幢大楼了？”
“……好的，我会和他商量的。”
已经累了的夏放弃了反抗，开始思考该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一合法身份。
说起来，她十四岁的时候，暗部给她安排过一个如何利用女性优势的课程，可惜之后分给她的任务全是正面打杀或是监视暗杀，她结课考出的满分完全没派上任何用场。
要不，今天试一试好了。
这么想着，夏把自己的过肩长发拨到右肩，露出天鹅般白皙漂亮的肩颈线条，仰头看向左侧一脸饶有兴致的五条悟。
她眉心微皱，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黑眸满是祈求之意，像是从大海中捞起的黑珍珠一样萦绕着内敛的柔光，合十的双手似是因寒冷半缩在袖子里，只露出修长的手指和贝壳般淡粉的指甲盖，抵在不再上扬不开心似的微嘟着的红唇上，唇瓣一启一合，流露出他从没听过，尾音绵长的软糯声音：
“悟，你能把隔壁这片土地买下来，当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人若忽然展现出与平日截然相反的一面，冲击力会因新奇而加倍。
五条悟记得硝子这么向他解释过大家看到他真实面貌时的惊愕反应。
但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自己亲身体验这种极具冲击的反差美。
更没想到，这个陌生的画面，会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3章 最强不等于无敌三
事实证明，暗部秘密培训的心机小技巧还是很有用的，至少五条悟被击中后虽然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答应时的口吻也和平时一样懒懒散散没什么两样。但他后退半步时露出的泛红耳根，将他此时的心情诚实地暴露了出来。
“那么，距离午饭准备工作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趁现在去隔壁和七海谈谈吧。”
扳回一城的夏神清气爽，眼眸弯弯恢复了平日的笑容，拉起五条悟的袖子就往外走。
但下一秒，她就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了。
“既然夏你这么说，我当然要满足你了。”
被她拉着袖子的男人忽然反客为主握住她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帅气且暧昧的笑容。
“夏你喜欢的话，不如我把这附近全部买下来，建一个甜品主题的游乐场怎么样？”
事实证明，真正的美人，不需要任何心机技巧，展颜一笑便秒杀周围的所有人。
已经在家看过好几次的夏算是有了点免疫力，尚且能维持理智，但她身边的人——比如说以小真子为首的孩子们，以及站在楼道阴影里偷偷观察他们的院长，就完全是眼冒红心大脑嗡鸣的昏眩状态。
为了防止又一个天真无知的孩子被骗入歧途，夏当机立断地回握五条悟的手，把这只一米九的人形荷尔蒙制造机往外拖：
“随你喜欢，反正都是你的钱，你想怎么用都是你的自由。”
“阿拉，夏这是在暗示我要把钱交给你保管？这么快就进入妻子的角色了？”
“……够了，再闹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一走出孤儿院，夏便毫不客气地瞪了五条悟一眼，语气不善：
“你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过去别说女朋友，连朋友都没有吧？”
“不，朋友的话我有一个，可惜现在分开了不能向夏你介绍，我觉得过去你们应该挺合得来的。”
五条悟左手摩挲着墨镜骨架，蓝眸微垂，落在印照出自己面孔的镜片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在夏察觉到异样转头看过来时，他又重新戴上了墨镜，露出一贯看不出深浅的笑容：
“女朋友的话……我高中时好像喜欢过一个老师，和夏你很像的那种。”
“好像喜欢过？你这家伙，连自己喜不喜欢人家都不知道吗？”
“唔，我本来是很确定我没喜欢过的，但夏你出现后又觉得应该是喜欢过。”
“……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了，不过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这样和我结婚没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反而更有利于我把人找回来。”
“……完全不明白你的逻辑。”
自认是个凡人的夏放弃了去理解天才五条悟先生话中的意思，正好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建筑工地门口，一抬头便能看到带着安全帽，站在钢筋水泥框架之上的七海。
因为距离有点远，挖土机也还在吭哧哐当地工作，五条悟变把双手拢到嘴边充当扩音喇叭，用方圆百米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喊：
“七——海——”
正处于工作状态的七海建人一个机灵，差点一个失手弄掉了手中的文件。
现在是工作时间，中途离开不仅会导致加班还会被当做工作态度不认真上报到部门负责人，很可能会对自己未来的正式面试有不好影响。
用了一秒钟思考，七海还是很果决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向同僚告罪一声后离开。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喊他的人是五条悟，二则是因为隔壁的孤儿院，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建筑工地考察，而在上一次和部门前辈一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藏在隔壁孤儿院里的特级咒物。
但这才过了一个礼拜，隔壁特级咒物的气息就强了数倍不止，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封印的特级咒物该有的气息。
七海转身下楼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让五条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他走进后抬手，朝孤儿院门口指了指：
“七海，你上次来，有见过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吗？”
“双马尾？”
七海顺着五条悟手掌的方向侧眸，看到了一个快速缩回门内的女孩剪影。
“那孩子的话，上次来的时候确实也看到过。”
因为自己是给孤儿院带来噪音，未来还将挡住他们阳光建筑公司那边的人，所以七海没有这个小女孩表现出的敌意以及有意的窥探放在心上，也没有因此生出对工作的不满。
现场情况的初步调查，上次和他一起来的前辈已经基本确认完毕，他这次来只是走个流程而已。这种完全没意义但又必须做的工作，就是成为了正式员工也会有很多，或者说，正式员工的工作大部分就是这个。
就算他不愿做也会有人来做，社会上有无数要养家糊口付房租还房贷的人，所有人都可以被替代，他们的意见不重要，他们的工作也不重要。
反正，就是一眼能看到尽头的狗屎一样的未来。
他的愿望，只是能尽早赚到足够多的钱退休，早早地摆脱这种狗屎日子。
不过……七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上周调查回去加班到十一点后，还是忍不住查了查这个孤儿院的情况。
“日本生育率一直下降，年轻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养，更别说孤儿院里的孩子。”
七海带着浓重黑眼圈的双眼落在孤儿院大门斑驳的油漆上，语气比穿巷的寒风还要平静。
“三岁以下还未完全记事的孩子最受欢迎，男孩子又比女孩子更受欢迎。那个叫真子的女孩子，每次有领养家庭来都很努力地表现自己，可惜一直没能被成功领养，以后被领养的可能性也只会越来越低。”
这是一个注定会比同龄人吃更多苦少更多爱的孩子，而在她未来充满坎坷的的道路上，甚至还有十年的时间，注定要生活在一幢见不到阳光的房子里。
七海建人厌恶这个事实，但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他又不是五条悟那种强到能改变世界的家伙，没有任性行事的资本。
他只是个随处可见的螺丝钉罢了。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狗屎一样的事实。
但有人不这么觉得。
“所以，七海你打算怎么做？”
五条悟笑眯眯地伸手搭上后辈的肩膀，没骨头似的挂在七海身上，薄唇凑到他耳边，稍稍压低的嗓音更显低沉音色：
“是打算向上司提议把这个写字楼建矮一点，还是打算晚上偷偷地过来直接把这个地基毁掉呢～”
“哪个都不可能。第一，没有哪个上司会听打杂实习生的话，第二，这个地基如果被毁为了能赶上预定的完工日期，建筑工人就要被迫拼死加班了。”
七海默默地动了动肩膀，试图把赖在上面的无良前辈弄下去，结果当然没能成功，反而被一脸吾儿初长成感慨的前辈不停拍肩，被迫接受了一大堆七海你真的长大了我真的好感动的莫名其妙的话。
果然，五条悟这个人，无论是长到多少岁性格都不会改变，就算结婚了也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虽然五条先生和这位夏小姐的婚姻，用枕边的头发想也知道是有内情的——
吹过巷子的寒风忽然变冷了一点，头顶的太阳虽然和之前一样还散发着暖呼呼的阳光，但那些热量在接触到皮肤前，似乎就被某种难以形容的空气，或者说威压挡住。
“五条先生！”
情况紧急，七海再也顾不上礼貌，一个矮身甩掉挂在自己身上的五条悟，笔挺没有半分褶皱的西装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向后飞舞，方便主人伸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把被写满咒文绷带缠绕的短刀。
因为孤儿院里的特级咒物而把这家伙带出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虽然身边就有万能的最强的五条悟，七海建人还是面对散发出可怕气息的孤儿院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孤儿院里还有三十多个孩子！就算是五条先生，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每一个孩子的安全，他也必须尽快加入战场！
这么想着，七海迈开了右脚，重心前移打算往孤儿院冲去，余光扫过还站在他后背一动不动的银发青年的瞬间，他又硬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五条先生！你在干什么？再不快点——！”
七海建人的后半句话止于五条悟停在他唇前的食指上，顺着修长的手臂看过去，是最强咒术师一贯看不出深浅，略显轻浮的恣意笑容。
“没事的，有比我更合适的人过去了。”
轰的一声巨响，孤儿院的二楼的墙壁被炸开，七海建人仰头，恰好看到了拽着一个身大头小，四肢比例极其怪异怪物的白色身影，飞一般从三楼往他们这边冲来。
太阳阳光的温度虽然随着咒灵的来到而减弱，但其灿烂光线没有。
七海因为过于刺眼的阳光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没能看清飞来人的具体面貌，但戴着墨镜的五条悟，很清楚地看到了——
单手扣着咒灵脖子的黑发女人，在半空中拧身调整方向，修身剪裁的大衣勾勒出她婀娜有力的漂亮身体线条，没有多余的杀意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飞扬的长发挡住了她柔美的侧脸线条，星云般深邃黑眸清澈明亮，上挑的红唇像是血染的罂粟花瓣一样危险诱人。
虽然才是第一次合作，不知为何，在她看过来时，五条悟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念起了帐的咒文。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从三楼划出一道抛物线落下，所用时间还不够他念半句咒语。
但五条悟却觉得这一点几秒忽然变得无比漫长，长到他数到了七八下自己的心跳。
拎着咒灵的黑发女人落在自己身前，看着她雪白后颈缓缓落下的黑色发丝时，五条悟数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念完了生平最漫长的半句咒语。
“污浊残秽，皆尽袚除。”
第14章 最强不等于无敌四
真子这个名字，这是她除了襁褓外，从亲生父母那里得到的唯一东西。
没有姓氏，没有户籍，只有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名字。
但偏偏又是这个随处可见的名字，给了真子奢望，让她觉得父母或许还是爱着自己的，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得不把她抛下，时机成熟了就会来接她。
但她等啊等，周围乖巧的同龄孩子陆续被领养，只有她一个人还扒在孤儿院的铁栅栏上，努力从过往的行人脸上找出自己父母的影子。
大概是在一年半以前，开始了小学课程的真子终于放弃了对父母的寻找，向院长表达了希望被领养的意思，并开始积极地和来孤儿院的大人接触。
可惜，一直没能碰到愿意收养她的夫妇。
随着年龄的增长，真子越来越焦躁。
现在的社会，高中毕业基本只能干些打工的零活，孤儿院的资源教育水平也让她很难拿到大学的奖学金，这样下去，她的未来注定只能生活在和孤儿院一样阴暗的狭小地下室，要为了水费电费煤气费发愁，一个鸡蛋煎好分几次吃……
一焦躁，真子就会走到自己过去最常待的铁栅栏旁，摸着废弃铜镀邮箱表面的藤蔓花纹，一言不发地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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