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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们都不当回事。”张亦可顿了一下，“你们说再生一个孩子是为了我，可我不想结婚生子也是为了我。”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张亦可请求一般的语气，“那么为了我，你们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李怡和张旭勇都沉默了，迟迟没有回答。
许久，李怡说：“算了。”
张亦可终于松了口气。
“告诉你吧，我们在这里生孩子是不会有危险的。”李怡说。
张亦可惊诧：“什么？！”
张旭勇说：“带我们过来的那个人说了，在这里，我们永远都是年轻的身体。而且这里的医疗技术很好，七个月就出生的孩子也一定能不受任何罪地活下来。”
张亦可声音都变了调：“你们信了？！”
“为什么不信？”李怡说：“试一试又不会死。而且，在这里死了不是很快就能重生吗？”
张亦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好，只是某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自己以后必须时刻关注家里有没有突然出现某种保健品。
她着急地说：“别信那些！这里的重生没那么容易，而且这里医疗条件一点都不好，感冒都治不好。哪怕有点头疼，它都得想办法把人回……杀死！”
李怡和张旭勇看上去没有太异样的表现，应该是相信了这句话。
张亦可却不敢轻易放松了，她战战兢兢地问：“你们不试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试。”
张亦可险些昏过去。
但她坚强地挺住了，脑筋一转，想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现在就开始尝试，按照年纪来算，最少也要等到三个月后。
只要她能在这三个月内带着他们离开，就还有机会。
只是……张亦可抬头，看看他们两人，有了一个怀疑——他们现在就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代表，他们并不特别想做，只是想要借此逼自己一把，让自己先一步妥协。
张亦可不想这样揣测他们，可这些时间来的经历，让她无法再变回曾经的那个张亦可。
她就是会生出这种猜测，并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见她许久没说话，李怡问：“你在想什么？”
张亦可回神，决定反其道而行，不再按照自己曾经的脑回路和行事方式做事，她点了点头，感觉十分不可理喻地说：“行，那你们去试试吧。”
话音方落，她脸上就猛地一疼。
李怡眼中有泪，颤抖的手指着张亦可说不出话，一副失望至极、心痛至极的表情。
张亦可看着难过，但又何尝不觉得失望和心痛。
猜对了。
他们就是为了逼迫自己妥协。
但张亦可还是想要道歉，不过他们没给她这个机会。张旭勇抓着李怡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给张亦可让出了一条路，生硬又冰冷地说：“你出去吧。”
张亦可犹豫一下，走出了房门。
这天以后，一直到这周结束，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张亦可一直都在关注张旭勇两人的状态，也旁敲侧击地从吴七七和齐天口中打探过消息，确认张旭勇两人没有遇到危险。
张亦可分出一部分精力专注在离开这里的事情。
周六那天，她和纪梧、刘宇凡三人讨论，最后决定还是把打探的重心放在孵育中心。
那里实在是最具有一切可能的地方。
孩子的出生、成年的认证、卵子和精子的捐献，全部都在那里发生。
纪梧那边还要照顾她的父母，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人。于是三人约定，纪梧按兵不动，由张亦可和刘宇凡前去孵育中心进行第一步试探。
两人当时就出发了。
结果是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有查到，回去的路上张亦可心中有了另一个盘算。
她问897：“这里时兴'内卷'吗？”
897沉默良久，声音不那么自然地问：“你想干嘛？”
“你先说有没有。”
“……没有。”
张亦可就说：“我想让它有。”
这个世界的规则里可没有哪一条，要求说不允许内卷。
她给张三打电话，喊张三出来见面，“有个事情找你帮忙。”
尽管还没有点明，但在某些事情上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足够张三理解张亦可的意思。
她前去张亦可家里赴约，张亦可给她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她一个人，没有佩戴工作牌。
张亦可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道：“我给你找了个麻烦。明天开始，你去别的地方兼职，就说你甘于奉献，所以想要多做点活。”
张三听明白了，但不太愿意，“你发什么神经？怎么还有人给自己找麻烦的？”
张亦可含混地说：“相信我，只要你起了这个头，会有很多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
张三抬眼看她：“你相信我了？”
张亦可没有正面回答：“你先去惹这个麻烦。”
“好，我会拉着齐天一起。”张三笑了笑，说：“两个人的话，效率更高吧。”
张亦可笑着说：“一般是这样的。”
张三走后，刘宇凡走到张亦可对面坐下，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似乎有话要说。
“想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这件事吗？”张亦可问他。
“不是，我能想通。你被怀疑过，你第一个出面不合适。”
“是这样。”张亦可笑着点头，又问：“那你是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刘宇凡顿了顿，似乎在斟酌，须臾后抬起眼睛望着张亦可，还是把话说出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74章
张亦可抬眼看着刘宇凡。
她听懂了刘宇凡话里的意思，知道他在问哪方面。
讲真的，这让张亦可很无奈，也有那么一点烦躁。
“那天在外面，我……”刘宇凡犹豫一下，“我口出狂言……”
张亦可瞬间被这个说法逗笑，无奈和烦躁都烟消云散。
刘宇凡虽然感到尴尬，也还是笑出了声，随后继续说道：“是因为我幻视了一幕场景——”他直直地望向张亦可，眼中情绪第一次如此热烈，直白地表现出他的欲望，“我幻想了我们的婚礼现场。”
“我好像，对你是很有好感……”刘宇凡停顿一下，又改了口：“不，我就是对你有好感，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为什么？”张亦可说：“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结婚无关情爱，只是局势促成的结合，你为什么还会对我生出好感？”
刘宇凡沉思许久，说：“但我应该是从那之前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我没有发觉。”
“为什么？”张亦可又问一遍。
“很难没有好感吧。”刘宇凡说：“是你带我逃过回收的。这要是放在武侠小说中，就应该是我要以身相许的救命之恩了，更何况之后我们还一起度过了大逃杀。”
张亦可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说：“可我对你就没有好感。”
刘宇凡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仿佛是无地自容一般，最后点点头，装作无事发生，“好吧，我去做饭。”
这种时候他做出来的饭，张亦可实在是无法心安理得地吃下去，于是伸手拉住他，“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刘宇凡说，之后垂眸，盯着张亦可拉住他的那块皮肤。
或许是刚才那段话的缘故，张亦可感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立刻把手收回，“那你做你自己的吧，我真的不饿。”
刘宇凡“嗯”了一声，起身走进卫生间。
五分钟后，他打开门，隔空和漫无目的地扫视中的张亦可对上目光，然后停住。
他应该是刚洗过脸，脸上尚有未擦干净的水珠，额前被水打湿的头发耷拉着，尾端有水滴聚拢，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落下，坠到鼻梁上，和那里原有的水珠合而为一，沿着鼻峰滚落，落到颜色鲜艳的嘴唇之上，显得他皮肤更白。
似曾相识的一幕。
张亦可想到两个字——清爽。
刘宇凡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随后蹲下来。
张亦可心脏很突然地慢了一拍。
刘宇凡问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吗？”
他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隐隐露出一点白色齿尖，于是显得嘴唇颜色更红。
不应该说清爽了。
张亦可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词。
清丽。
淡淡的薄荷香涌入鼻腔，刘宇凡不知何时凑近了她一些，但仍然保持着安全距离。
张亦可随时可以把他推开。
“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刘宇凡又问，且把问题描述得更清楚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睫毛骤然扑簌起来，无法控制一般。
张亦可猝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看他，把他推到一旁，十分难以启齿地问：“你这是……想勾.引我？”
刘宇凡脸色瞬间红透，几乎快要和他故意揉红的嘴唇成了一个颜色，低着头不敢动，只给张亦可看一个发旋。
张亦可见他这样，哪还能不明白，清了清嗓子问：“那天……你看见了。”
虽然是问，但俨然是笃定的陈述语气。
刘宇凡缓缓点头。
张亦可：“……”
她尝试解释：“人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多看两眼的，你能理解吧。我那是欣赏的目光，不带情欲色彩。”
刘宇凡继续缓缓点头，又说：“我也是刚刚才突然想到你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就……想试试。”
张亦可：“……”
“我成功了吗？”他问。
张亦可：“…………”
她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才说：“你真的成年了吗？”
“都工作了。”刘宇凡说：“但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异性深入接触过。我们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喜欢干净的孩子，她说以后找女朋友，别人也一定喜欢干净的男生。我又想到你那次那样……就想试试。”
张亦可看他红透的脸，感觉自己也有些脸热。
两人之间的气温渐渐升高，一个低着头，一个目视前方，都不说话了，就这样安静地沉默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张亦可说：“你不是饿了吗？”
只是与此同时刘宇凡也同时开口说话：“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沉默，只是这次，张亦可拍了拍自己身旁沙发的位置，又往一旁挪动一些。
刘宇凡意会过来，坐了过去。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刘宇凡的肚子突兀地响了一声。
张亦可的肚子也紧随其后响了一声。
“……”
刘宇凡立刻站起身，脸还是有一些红，但已经好了许多，“我去做饭，你现在要ch……”话音未落他悄无声息地改了口：“你现在饿了吗？”
张亦可：“……”
他绝对是故意的！
张亦可不想跳他挖的坑，于是对准另一块地方，挥起锄头。
她说：“我吃，谢谢。”
刘宇凡脸上立刻露出开朗的笑容，往厨房走了过去。
他做饭效率很高，半个小时过去就端出来两菜一汤。
两人面对面坐下。
张亦可把自己拿过来的筷子递给他，“应该是有一点的。”
刘宇凡怔住，连张亦可递过来的筷子都忘记接。
“但那说明不了什么。”张亦可又说：“那只是好感，而且只有一点，因为你在那一刻让我感到轻松和满意。”
“举个例子，现在看着桌子上的菜和汤，我知道它们味道都不错，所以我喜欢。”张亦可抬头看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宇凡从怔神状态中走出，“我知道了。但是它们也是我做出来的，我能不能贪心地认为，其实在这种时候，你不只是对它们满意，也是对我满意？”
这下换成张亦可愣住一瞬。
似乎有些道理。而且，每当这种时候，她确实是对刘宇凡也很有一些满意在心里，有时候甚至能直接说那是好感。
她点了点头，“不过这很正常吧，我如果在某家餐馆吃到了合心意的饭，也会对那家餐馆满意，下次还去。”
的确是这个道理，刘宇凡无话可说，无法辩解。
但他仍然感到开心，“那你就把我当成你满意的某家餐馆里面的厨师吧，以后常来，我很愿意给你做出合心意的饭。”
张亦可心跳不可控地快了一瞬，她握紧筷子，催促道：“先吃饭，不然要凉了。”
刘宇凡于是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吃饭，只是在某一瞬间，会让人感觉到他在开心。
张亦可觉得不对，她起初以为那是别扭，后来又觉得不是，辨认许久也没有分辨出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天晚上，张亦可躺在床上，本来应该睡一个十足的好觉，却意外地有些失眠。
和刘宇凡的相处的确很愉快，这是她自己认可的事实。但实话实说，如果真的要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张亦可并不想要。
张亦可认为，两个人当朋友就很好。
张亦可还是没有想好要如何拒绝。
她感到头疼，却想不出合适的处理方式，于是一直失眠到半夜。
但她第二天还是醒得很早，走出屋门的时候，刘宇凡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他盘腿打坐的姿势，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头上发量稠密，色泽黑亮，只看表情还真有一点点清心寡欲的修行味道。
她朝刘宇凡走去。
刘宇凡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
“我确实对你有一些好感，”张亦可在他旁边坐下，坦诚地说，但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下一句话还是有些尴尬，“你昨天的勾、引，也的确成功了。”
刘宇凡眼中有明显的笑意。
“可我并不准备发展感情。”张亦可说：“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和我爸妈之间有矛盾。他们希望我和人恋爱结婚，但我不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
刘宇凡眼中笑意僵住。
“所以你能明白吧……我本来就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张亦可说：“又是在这种时候，在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解决的时候，我更不可能和你有些什么，来让他们能够对我的决定提出质疑和有力打击。”
“而且，我们现在能不能回去、还有没有以后都是未知，”张亦可说：“我不想考虑这些会给我带来苦恼和麻烦的事情。”
“我可以等的。”刘宇凡说：“等到你的顾虑全部解决，等到我们离开这里，那时候如果你还不愿意，我还是能够等下去。”
“我也不会再做昨天那种事情了。”刘宇凡说：“我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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