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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留在这里，极大概率会被摧毁，里面的尸身很可能会变成其他鬼怪执念的寄生体，着实称不上好归宿。
夏安之不免动容。
林一语回过头，挪开直勾勾的视线，道：“关卡考验里的东西，谁说得出到底是真是假呢？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鬼怪女孩声音颤抖，似乎是怕夏安之瞧见脸上的情绪，鬼怪女孩速度极快的选个方向，转身就走。
夏安之抿唇，一步步跟了上去。
她已说不清，为什么会对废土游戏中的角色一而再、再而三的动容。
可能曾为完整人类的良知与善良在作祟，可能是这些人物太过鲜活。
夏安之搞不明白，也不再续想。
她除了前进与胜利，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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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701号坟，夏安之同林一语并行。
两人一个依托于阴气，一个依托于通灵，很快找到尸身所在。
“得去二楼教室看看。”夏安之微微蹙眉。
她从某些鬼怪执念的记忆里，读取到自己的尸身画面。
林一语全然无了顾虑，实打实地点点头，然后跟随夏安置进了教学楼。
鬼怪女孩思绪停滞，语言系统尚未归位。
几乎是把通灵师小姐当做救命稻草，林一语紧紧贴在夏安之身侧。
途中，她们遇见浑身灰扑扑的乔承焕。
“快走。”夏安之拉住蛙掌，抬脚就走。
她可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相互争执上，周围的其他敌人已经足够令人头疼。
林一语也不想引起其他敌人的注意与额外关照，应一声“好”，速度极快的小跑起来。
她们冲进教学楼，爬上一节一节的楼梯。
老式教学楼没有电梯，台阶上、走廊里堆了很多空桌椅。
灰色的尘土厚厚一层，看上去荒废已久。
难道是什么关卡里的隐藏剧情吗？
为什么从校门口看进校园时，能看到热烈且温暖的阳光、能看到绿荫成片，可等到进入校园、进入教学楼，却只能看到灰扑扑的老旧设施？
夏安之回想起蛇尾小男孩绿绿的牙齿，回想起她和蛇尾小男孩之间的交易。
不知不觉间，一刻不停的步子愈发匆忙，而201号教室在开着门。
夏安之探掌去握门把手，被人猝不及防地抢先一步。
“不好意思，我不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男声清亮活泼，一枪爆破玻璃窗。
巨大的冲击力携带玻璃碎片、墙体碎片，飞奔着扑向夏安之。
“小心！”林一语横在夏安之身前，直面碎片袭击。
“X，乔承焕！”夏安之怒气冲冲。
她怎么也没想到，乔承焕为了胜负欲，为了抢先她一步，竟然会对201号教室开枪！
六处不是不会伤害同伴吗？所以就搞这一套恐吓？
夏安之磨磨牙，回头瞄准楼梯口。
“原来六处变成卑鄙小人了啊。”她嘲讽：“有种规则擦边，没种直接来爆我的头吗？”
六处的明文规定，第一条就是：“禁止对有人类意识的同伴出手，特殊情况请申报，待审批。”
乔承焕方才那一枪，只要再偏移一厘米，那飞扬的碎片就能把夏安之射成-筛-子。
这么短的时间，没有高科技护盾，没有时间掐诀，她将重伤或直接殒命。
六处规定：“行程误伤无法计入刻意针对与伤害。”
真是好话、歹话全给说了，真就所有解释权仅归六处所有吗？
夏安之气的胸腔快要炸开。
楼梯口只有风声，没有回音。
林一语的眼力见及时上线：“我去帮你运尸体，你保护好自己。”
红蛙皮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保命符。
夏安之掐诀，递给林一语机械葫芦：“注意安全，有事叫我。”
林一语俯视葫芦，下意识反驳：“不用……”
夏安之态度坚不可摧：“拿着防身，遇见敌人用力砸。”
林一语一愣：“可……”
夏安之：“去吧，保护好你自己。”
她说着，把机械葫芦塞进林一语掌心，刻意大声道：“对了……”
“如果碰见乔承焕的尸身，记得把他的尸身也带过来，我非得放个-炸-弹，给份回礼。”
夏安之自认自己是个疯子。
乔承焕，她今天第一次见。
欺负过来了，她总不能干-吃哑巴亏、老老实实挨欺负？
对方不留情，她没必要对他善良。
夏安之做好了开枪的准备，掐诀也立下了防身术法。
林一语不再扭捏，握着机械葫芦走进教室。
第29章
教室灯光昏暗，一座座坟包前屹立木质桌椅，气氛说不得有多美妙。了无活人的四周时不时传出婴儿啼哭。
林一语顺着对阴气、死气的感知力量，抬步走过桌椅空隙。书桌上沉寂的尘土，坟头处欢快飞舞地成绩单莫名荒诞。
鬼怪女孩有些发怵地回头望。
夏安之似有感知，站在走廊同鬼怪女孩遥遥对视，“去吧，我等你。”
比起坟包教室，更能威胁生命的是高科技武器。
林一语见识过夏安之与乔承焕手中的武器威力，她扫过干干净净的黑板，突然来了几分底气。
鬼怪女孩昂首挺胸前行，背后的人不知不觉成为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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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走廊。
桌椅堆放的杂乱无章，夏安之持枪瞄准安静无声的转角。
转角处的乔承焕以背贴墙，把走廊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他怕尸身被毁，怕输掉名次。六处独有的偏执胜负欲不准许他多次输给同一个人，尤其是输给三处的人。
当下，如果耐不住性子给予回复，将输得彻彻底底。
而不进行反击，教室内的尸身怎么办？
成绩单的成绩取个人在联邦星际的最佳成绩，该数字代表游戏中的个人坟包序号；打开坟包以后，漆棺中存放该序号玩家所接触过的某生命体的尸体，一路看过来倒是毫无规律，应是随机刷新。
可每次刷新的间隔时间是多久？乔承焕想不出。
他本打算阻拦夏安之的去路，迅速寻找尸身，但见夏安之成竹在胸，他不由得相信，他的尸身确在此处。
要如何赶在她之前，夺取自己的尸身？
乔承焕抿唇，扭头看空荡荡的破损楼梯。
他来时断了后路，如今前后不便，最好的方法只有冒险走窗外墙壁。
乔承焕眼神一凌，屈膝跃起。
下一秒，他所经之处炸裂开来。
粒子枪涌起的冲击波撞破墙体，哪怕乔承焕及时反击一枪，巨大的冲击力也仍旧把他冲出玻璃窗。
“你他X到底是人是鬼？”他回望整体坍塌的楼梯，扫视被打穿的墙壁，视线聚焦到毫发无损的夏安之身上。
那位今天第一次亲身见到的总局第一名神色淡然的地持枪立于教室附近。
余波撩动她的长发，她身上的作战服吹得猎猎作响，确实有几分慵慵懒懒就能运筹帷幄的姿态。
这一刻，颜值早已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乔承焕想不出夏安之怎么近距离悄无声息的靠近再上膛开枪。
她手里的粒子枪是前几年的老款，根本没有静音上膛的功能。
乔承焕凝眸，大脑快速运转。他闪身于窗外墙体寻找一处下脚之地，同时，他回敬夏安之一发空气弹。
又一次的冲击波遮掩夏安之的声音。
乔承焕瞥见她唇瓣微动，解读出来，是在骂：“傻X。”
乔承焕：“？”
什么个事？
不是说三处最和平友善、团结一心、词句优雅吗？
才见面多久？夏安之没见守规矩啊！
他发笑，恍然觉得这员工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要开始有些不讨厌夏安之了。
“喂！”乔承焕喊。
他欲收枪谈判，腰腹却猛然疼痛。
“下去吧你！”夏安之闪现到乔承焕身边，一脚把人踹下去。
随后，她手攀墙体，很快回到断了三分之二的走廊。
“找到尸身了吗？”夏安之问。
她不过多纠缠，于残垣断壁间跳跃穿梭，几个动作后跳进林一语所在的教室。
“嗯，找到了。”林一语手拿拖把，以木棍掘坟，她身上不均匀的灰扑扑，像一只小花猫。
夏安之看眼窗外建筑上的倒计时，一掌劈向课桌。木质桌面瞬间断裂。
她将木板掰开，一半自己拿着，一半递给林一语：“是我思虑不周，用这个吧。”
林一语顿了一下，笑笑：“这么客气做什么？怎么还能怪上你？”
夏安之：“……干活吧。”
她想了很多话，想过很多事情，最后别扭而又更别扭的连腔调都变得干巴巴。
林一语轻声笑，愉悦且不含负面看法。
通灵师小姐总是心软和词不达意，很别扭一个人。
鬼怪女孩甚至多次怀疑，通灵师小姐是不是早就被设定好一定程序的、超高级的仿生人——那技术大概已经很成熟了吧？就像通灵师小姐手中强大的神奇武器一样？
废土时代没有如此成熟且完善的高科技技术，倘若夏安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蛇纹玫瑰岛算是什么？自己算是什么？眼前的这个世界，又到底算是什么呢？
林一语挖着坟包，偶尔抬头，眸色沉沉地看过认认真真挖坟的夏安之。
兴致盎然地夏安之没有过多思索林一语的视线，手脚麻利的向下去挖。
教学楼之外的树木离教学楼外墙的距离并不算近，被踹下墙体的乔承焕需要时间才能够重新爬过来；由于楼梯被乔承焕先一步摧毁，后来一步的玩家皆在楼下聚集打斗起来。
如今，是夏安之难得的、亲手、安心掘自己坟的时间。
她珍惜经历与体验，哪怕尸身被存放于水鬼妈妈的墓碑之后。
夏安之敛眸，压制鼻酸。
怎么好人好鬼总在死，坏人却长存于世？
星际联邦快要继续发烂发臭。
“我亲自开棺。”夏安之调整状态，“你后退。”
“你……真的考虑好了？”林一语问。
亲眼见到自己的死相，不算什么优等级的事。
“开自己的棺，我总要体验一把的。”夏安之意有所指。
林一语唇瓣颤动几下，不说话了。
鬼怪女孩后退几步，留给夏安之足够的发挥空间。
夏安之开棺比较简单粗暴，她无所顾忌地单手掀开木质棺材盖子。
尘土乱窜，她扫过棺材内部，手很快地弯腰从里面取出什么。
“走吧。”夏安之说。
“啊？”林一语不解：“你、这、尸身不要了吗？”
“不要了。”坚定。
“可……你不是还要取最有价值的部位吗？”疑问。
“已经取了。”轻飘飘的。
“……”林一语沉默一秒，跟上夏安之的步伐，犹豫片刻，问：“你取了什么？”
怎么会这么快？
不需要解剖尸体吗？
林一语觉得夏安之应该是浑身是宝，她猜不出夏安之在极短的时间里，能够取走什么小的器官。
“到门卫室，你就知道了。”夏安之回看对方，于教室门口停下脚步，问：“要去看一眼吗？”
她指棺材里自己的死状。
林一语踌躇两步，反问：“需要做心理准备吗？”
需要做心理准备就是死相不太好，不需要做心理准备就是死相比较好，鬼怪女孩拿捏不准。
而夏安之摸摸鼻尖，淡而又淡道：“其实还行。”
那便是不好也不坏？
林一语心绪恍惚一秒，往回走的步子不由自主地缓慢下来。
教室分明并没有额外的机关与陷阱，分明其他的敌人此时都不在身边。
林一语却心跳如雷如鼓。
总觉得夏安之淡定过了头，难不成早就预料到坟包内的景象了吗？
林一语说不准，不知道了。
她仗着高高大大的红蛙蛙皮，没走几步，便能看清被挖开的、坟包内的景象。
只一眼，她不受控制地扶嗓干呕。
“你、你就不怕？”林一语问。
里面的尸身何止是不完整？
说成被肢解都算过度美化。
夏安之负手而立，摇头道：“为什么要怕？”
“这形象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她以为会连个全尸都没有，但坟包内的东西拼拼凑凑，倒能算是完整。她已心满意足。
林一语大为震撼，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忍住。她问：“师傅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死相并非一般的凄惨，鬼怪女孩怀疑夏安之另有身份或是工作，这份胆识让鬼怪女孩不由得肃然起敬。
可尸身的主人——夏安之，倒是温和地笑。她问：“你觉得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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