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是用重音去表示的,青梅竹马多年的默契让降谷零一下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怎么样?”诸伏亚纪子回来的第一件事按理说是去找诸伏景光,但他不在霓虹。
“放心,他好的很。上面倚重他,将他派去了美国收集情报,风险不太大。”
他仍没忘记刚才的话题。
“我是说,你自己呢?心情怎么样?身体怎么样?”虽然是三个问题一起问,但他的眼眸中写满了真诚,语速缓慢又温柔。简直是想关心她,却不知道如何关心,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也很好。”诸伏亚纪子虽然觉得很不习惯,但还算承他的情,于是也就顺理成章地吐槽:“英国的饭实在太难吃,逼得我自己都会做饭了。”
“是,”降谷零早就注意到了她变尖的下巴,“你更瘦了。”
亚纪子确实无所适从。不但不习惯这样的关心,也没心思回应这些眼神和语气背后的复杂或沉重的情感。
“那倒不要紧。该有的训练都没有减少。”她选择装作听不懂。
降谷零似乎也觉得自己话题找的不太好,所以回去端了一块柠檬切角蛋糕:“试一试新品?”
诸伏亚纪子从善如流,认认真真品尝起来,吃第一口就眼睛一亮。蛋糕层次分明,最底层戚风坯湿润松软,中间的奶酪层加了柠檬皮,浓郁之中还有一丝清爽,上面的慕斯层口感丝滑,酸甜的口味让这块蛋糕成为了不嗜甜星人的最佳选择。
“层次丰富,酸甜恰到好处。老板只怕不舍得放你走。”说完这话,她抬头,觉得很新奇。因为降谷零露出了更加柔软的表情,满足,得意,不好意思,期待,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你这样我真挺不适应的。”诸伏亚纪子选择直接点破,“怎么一年不见变化这么大?”
降谷零收敛起刚才那种柔软的神情,他看向对方:“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想你,我只是在听到了你跌宕起伏生活时感到惶恐,我只是因为不能陪伴而感觉遗憾,我只是觉得是我让你变得孤单……
金发青年摇摇头,“我只是许久没见你,有些话多了。”
诸伏亚纪子不知道该怎样去接话。她不想去深究降谷零心中是怎么想的。
毕竟当初是他要分手,现在又是他想要靠近。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她自己去适应或者去做出努力。
看着对方的坐姿没有原先挺拔,她观察一会儿,顺理成章的转换话题:“你胳膊怎么了?”
“啊,没什么,”降谷零神情躲闪,“小伤。都快好了。”
不过是胳膊上缝了十几针的小伤而已。 “你就嘴硬吧。”诸伏亚纪子懒得搭理他。
说到底,今天就是一个简单的叙旧而已。
第二天,在街边某个电话亭,诸伏亚纪子见到了一个遮的严严实实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相视一望。
擦肩而过时她开口:“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联想到英国那边的传闻,她想做个多此一举的提醒,“可别随便来个人说是令尊,你就出去见。”
这就纯属是玩笑了。她和赤井玛丽以及赤井秀一和赤井玛丽之间都有更可靠的联络方式。
但诸伏亚纪子仍在错身而过时听见赤井秀一说了一句谢谢。
她本以为这是与FBI进行情报交流联手合作的开始。却没想到一周后听见了大消息。
此刻她正和降谷零坐在去往四国岛的轮船上。琴酒走不开,让他们两个去人鱼岛调查一些事情。
此刻天气格外晴朗,云海翻腾变换着,很像水谷玲奈画中的景色。
诸伏亚纪子难得悠闲地倚靠在栏杆上欣赏美景。毕竟只是去调查,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像人鱼岛这种旅游观光胜地,应当不会有什么风险。
没想到打开手机翻了翻邮件箱,突然看到一则消息。
“赤井秀一死了?!”诸伏亚纪子万分震惊,确认了一遍发件人是诸伏景光,至少这则消息在组织里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我前两天见他的时候,他还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样子。”
“水无怜奈在琴酒眼皮子底下亲自杀的。”降谷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只不过是嘘了一番。
如果是平时,他大概还会兔死狐悲一下。会想如果他这么死了,同在组织里的诸伏亚纪子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他在逐渐克制这种想法。金发青年看着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海面,意识到自己的心和想法正在逐渐变得开阔。
一年不见了。有空的时候他会和好兄弟一起回想这些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时候自己在自找麻烦,徒增烦恼。比如类似的事情,如果他担心自己靠近眼前的女孩,结果最后牺牲,担心她接到死讯更痛苦,所以在此时发表了一些她不愿意听的发言。
那么假设他明天真的死掉。留在亚纪子脑海里的就只是他们俩不欢而散的对话。
“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欣慰了。”诸伏景光拍拍他的肩膀,如同老父亲一般终于放下了心——想到之前谈话时的情景,降谷零笑了出来。
诸伏亚纪子怔住了:“不是……好歹是同一战线的人。他死了你倒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哦,啊?”降谷零终于回过神,“没有,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正色道:“别担心,祸害遗千年。他那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才敢单刀赴会。”
“也是。毕竟……”
毕竟水无怜奈是CIA的人。虽然这两个机构打的厉害,但单看这两个人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何况……
“是不是还有那个小侦探在?”
“没错。”降谷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贝尔摩德可是对他在意的很。”
“不过,”他凑近诸伏亚纪子,神色有侵略性,“你怎么发现这个孩子不太对的?”潜台词是我可看了很久了,你怎么一下就发现了?
刚开始她还无知无觉。 “他实在是聪明的过头了。”
随即发现降谷零看她的神情很有深意。
这就是明晃晃的怀疑了,没想到事情已经过了一年,他还惦记着她的破绽,并且他知道自己知道他在怀疑,诸伏亚纪子能说什么?她什么也不会说的。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莫说她不相信,就算他相信,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一块儿伤心抱头痛哭,或者被排斥在外。没有一个是她希望看见的。
降谷零见好就收。他只不过是做再一次的确认而已。至于亚纪子承认不承认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他也知道她是不会说的,而他的任务是继续去挖掘真相。
“这地方真的会有机密吗?”踏上布满了杂草和碎石的山路,诸伏亚纪子实在是内心充满了疑问。
“柯南来破过一个案子,人鱼是假的,长生不老也是假的。”降谷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琴酒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诡异交易的痕迹,涉及到了另外一方的势力。”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到了人鱼之冢。那是一个石碑,再往前就是悬崖,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新鲜的事情。而降谷零带着毛利小五郎的名片出现在了村长家,希望借师父的名义和侦探的名义查询一些资料。
“诶,没错,毛利先生在进行传记整理,您放心,不能向外透露的事情我们一概不会说的。”他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令人降低心防,“非常感谢您的允许,我们看完立马就会送回来。”
这边的人对小五郎还是非常认可的,于是给了降谷零几本资料,让他回去慢慢翻看,包括访客记录表和案件记录单还有一些传说。
两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林间木屋,打算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凑合一宿,此时手里各拿一个卷宗在翻看。
“啊?!”诸伏亚纪子发出轻微而短促的惊讶声。并非她修养不到位,实在是访客记录单里的名字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那上面除了熟悉的“黑泽阵”和“鱼冢三郎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降谷正晃。
紧接着一声枪响,不知何处来的子弹已经打破窗户,亚纪子立刻掏枪警戒,但第二枪依旧没入了降谷零的左肩膀。
第58章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本就破败的小木屋此时更加狼狈,老旧玻璃碎了一地,窗框断裂散架, 整个窗户透出的空间都在对方狙击范围内。
“你怎么样?”诸伏亚纪子单手握枪翻滚到死角,紧紧逼视着窗口,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常备的止血药粉豪放地倒在他伤口上。
降谷零当然也已经用最快速度移动到安全地点,他右手还能拿枪,此刻也如猎豹一般窥视着前方,冷汗爬上额头,思绪转动一分未停, “是谁……你有头绪吗?”
“咱们行动的讯息只有boss和琴酒知道,组织的人来自相残杀概率不大。”亚纪子扫了一眼降谷零的伤口,虽是狙击枪的子弹,但子弹已经打破了玻璃和窗户,在来的过程中有所损耗,不算万分危急,也能根据伤口状态反推出来开枪的人离他们不近, “剩下的就不好说了,冲着岛上的宝藏来的人又或是……”
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本花名册上, 看见名字时心中的震荡仍未平息。
降谷正晃, 那是降谷零的父亲。
看来早在多年以前他们就已经和这重重的迷雾结下孽缘。
诸伏亚纪子迅速翻阅了一遍名册将最重要的那几页打开示意降谷零, “记下。”
金发男人秒懂她的意思。如若情况不妙,就将名册销毁。
“还有多少发子弹?”他们一定回来检查或者补枪,不知会来多少人,想来是场恶战。降谷零仍能稳稳当当站在暗处,只是左臂垂落着,暗红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他卡其色的休闲夹克,衣服袖子变成不详的黑色。
“十二发。”女人利落地将弹夹和备用手枪装在更方便更换的口袋,她的眼睛里闪着灼灼光彩。她是毫不畏惧的战士,站在门边下意识将伤员挡在身后,凝神谛听,“别动,有声音。”
降谷零警戒着,仍不免分出了两分心神到她身上。他看着她的背影,女人的头顶到他鼻子的高度,肩膀纤瘦但有力,站在前面那么令人安心,仿佛在说“我保护你。”
诚然,降谷零知道她不会说这种话,诸伏亚纪子会做出保护他人的行动,但绝不会将同伴和战友视为被保护的对象。
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在这样狼狈的情形下,在漏着风的木屋里,在她身后,降谷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他曾经的观念与决断究竟有多离谱。
诸伏亚纪子守在门边,她与墙之间有个桌子形成一个小小的遮挡。借助木板的缝隙可以观察情况,三个黑人都拿着手枪步步逼近,持狙击枪的那位应当还在山上。
她给降谷零使了个眼色,趁对方没有进来,她借木板的缝隙当机立断连开三枪,“砰砰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枪掉落在地,另外两个胳膊肩膀中弹,而开枪的女人早就闪身向里,避开正在被击碎的木板。
枪战打响。弹片和木屑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亚纪子和降谷零在角落当中蛰伏,消耗对方的子弹。就是不出去,避免踏入狙击手的视线。范围内。
待到人出现在屋门口,降谷零先发制人:“想要名册?”他单手举枪,亚纪子手里拿着名册。
“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为首的男人身着黑衣,戴黑色礼帽,视线牢牢锁定在这对男女身上——他深知这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他手里还有枪,另外两个训练有素的手下也只是减损战斗力。
“把枪放下,一步一步往前走。”黑衣男下出了命令,他们站在屋外,与屋内的二人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诸伏亚纪子作势放下枪,拿枪的手缓慢下落,女人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在电光火石间她骤然发难——将名册向前抛出吸引对方的视线,左手从大衣口袋中掏出另一把枪,她预判了对方的预判,双枪齐齐连发,子弹旋即没入为首的黑衣男肩膀,后面两个男人也被打倒——被她和降谷零分别发出的子弹。
但狙击手还藏在暗处,双方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一方窃喜并以为另一方算漏,没想到——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扼住黑衣男的脖颈并把他强行挡在身前拖进屋内,“让你的狙击手撤。”
男人点头掏兜发信息,却在手放回口袋里时,被另一只手钳住手腕——已经绑好了另外两人的诸伏亚纪子从男人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榴弹。
亚纪子再加上一个伤员降谷零无法将这群人从陌生的地方带走,不过倒也不至于杀了他们灭口。
“谁让你来的?”
男人咬死不说,亚纪子面无表情的按住他的伤口,他依然是咬紧了牙关抵抗。
女人也不怒,她的脸好像冰块一样,冷冷吐出三个名字:“蜘蛛?蜥蜴?毒蛇?”
男人神色微变。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而是证明题。
又是那个组织。
“叫谁来?”诸伏亚纪子看降谷零的状态不适合再拖下去,两人这情况也没办法处理四个敌人。
金发青年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是叫同事还是叫同伙的问题。岛上的未知数太多,叫公安来担心组织的眼线,叫琴酒又怕暴露花名册的问题。
于是摇人还是经典的摇苏格兰,让他带着两个小弟来。唯一的风险是,是诸伏景光先到还是这个神秘组织的动物园的增援先到就不好说了。
降谷零满面寒霜,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药和针管,迎着男人惊恐的眼神,他迅速地用一只手给三个人注射了足够能放到三头大象的麻醉药量。
“走吧。”亚纪子带他沿着有掩体的树林一路向外走。
此时天空已经被夜幕吞噬,降谷零终于腾出手按住肩膀的伤口。止血药粉还算有用,但鲜血还是在缓缓从身体内向外渗出。
诸伏亚纪子自然地扶着他没受伤的那一侧的胳膊,两人一脚深一脚浅从森林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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