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温念就静静站在那儿看着眼前温馨又美好的画面。
这幅画面,像极了一帧电影镜头。
那种有关青春的电影。
陈知衍和许映,就是这部电影中天造地设的男女主。
而站在画面外的她,只是途经他们青春的路人甲,甚至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难过吗?
疼了太久。
好像连痛意都变得麻木。
温念没有哭,只红着眼尾安静看着。
过了会儿,又听到陈知衍和许映断断续续说话声。
是他们在商量,要不要收养这只小猫。
温念没再听下去,无论是何种结局,他们都同她不一样。
那些对她而言很难实现的事情,对于他们,都像是呼吸那样简单,只在于他们想还是不想。
收养小猫是这样。
学习也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
-
这周最后一天,温念再去看小猫,发现车棚里小猫不见了。
不知是去了其他地方,还是被陈知衍许映收养。
温念攥着手里的火腿盯着空荡荡的车棚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回家。
吃过饭,写作业,夜深时停笔,躺在被窝里点进手机。
她的手机没加几人,也就陈知衍、廖书婷、宋铭、岑韵还有蒋云舟几人。
每周回家,温念会习惯性点进空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动态。
其实她想看的,只有一个人的。
不过陈知衍,几乎不怎么发说说。
温念以为这次也一样,只是百无聊赖的随后划拉着,忽的,视线里却撞入一条陈知衍新发的说说。
手指顿住,温念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手机屏幕。
那是一条很简单的说说。
只有一句话:新收养的小猫,某人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陈知衍。
下面配图正是后院不见的那只小猫。
果然,是被陈知衍和许映收养了。
某人。
看似指代不明的两字,却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存在。
那是比任何称呼都要亲昵的甜蜜。
温念心口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割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痛意在胸腔蔓延。
自虐般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才移开视线,看向下面的评论。
那样熟稔亲密的语气,哪怕不用猜,都知道来自于谁。
-XY:听某人这语气,似乎是对我取的这个名字不满意?
-CZY:满意,特别满意。
-XY:这还差不多,陈知衍猫猫。
-CZY:嗯,陈知衍猫猫说,想你了。
-XY:麻烦帮我转告一下他,明天去看他。
……
短短几行回复,你来我往,完全一幅热恋中小情侣的样子。
温念没想到陈知衍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个样子。
他会发有关她的动态。
他会宠溺她所有的小骄纵。
他会对她说,想她了。
她也曾无数次的在这样的深夜想着他,可他的想念和喜欢,却从来不属于她。
温念看着手机,眼睛变得酸痛,屏幕里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有人用刀一下一下凌迟着她。
她眨了下眼睛,眼泪就从眼睛滑落,滚过鼻梁,滑过脸颊,坠在枕头上,打湿了枕巾。
-
又是一个周末,温念去新华书店买辅导书。
天公不作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买完辅导书出了新华书店,豆大的雨点却倏然砸了下来。
好在这里离公交车站牌不算远,温念手遮在头顶看了下屋檐下的雨幕,决定小跑过去。
将新买的辅导书用塑料袋严严实实包好,温念将塑料袋抱进怀里,冒着越来越大的雨一路朝着公交站牌跑去。
雨雾迷蒙,温念满眼都是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压根没注意脚下。
跑出一截,察觉脚下被什么一绊,心头骤然一惊,温念想要停下脚步。
可惜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她的身体失去控制,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手里的辅导书飞出去,温念的掌心擦在地面,粗粝的石子碾过她掌心,浸了雨水,火辣辣的疼。
温念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掌心的疼痛,想要爬起身来先将辅导书捡起来。
还未等她起身,两双鞋出现在她视线里,紧接着,一只纤细漂亮的手帮她捡起了辅导书,又小心抖落上面的水珠。
温念想要说声谢谢,抬眸,一句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是许映。
站在她旁边的,是陈知衍。
两人将伞撑在她头顶,弯下腰问她:“温念,你还好吗?”
从前温念最喜欢陈知衍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她,眼下却希望他从来没认识过她。
那样,至少,她不会觉得这样难堪。
为什么?
每次遇见,都是她这么狼狈的时候。
温念垂下头来,她看到视线里那两双一看就很昂贵的鞋子,又看到自己被雨水浸湿又沾染满地泥泞的廉价衣物。
她察觉到她的头发全部凌乱的黏在脸颊。
她猜,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难看。
像个疯子。
真不堪啊。
温念一点一点攥紧拳头,掌心的痛意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可是没用,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涌出眼眶。
幸亏,现在是雨天。
这样就无人分得清,她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温念紧紧抿着唇从地面爬起来,朝两人摇摇头,又从许映手里拿过辅导书,飞快落下一句“谢谢”,离开。
只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刚刚膝盖也磕到了。
刚迈步,就又是一个踉跄,险些再度摔倒。
一只手扶住她,担忧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刚刚过来时附近有个诊所,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温念尽可能让自己站直身体,却还是失败了。
她就那样跛着一只脚站稳,将自己的手臂从许映手里拿出来,背对着她道:“没事,不用,别管我了,你们走吧。”
尽管她极力克制,声线却还是不易察觉的透出一丝颤抖。
许映放心不下:“可是……”
“真的没事……”温念打断她,闭了下眼睛,才忍住哭腔,继续说完:“你们走吧。”
真的。
求求你们。
别再管我了。
再多一秒,她都怕自己再撑不住。
许映还要说什么,陈知衍朝她摇摇头,他看着那道在雨中显得格外孱弱的背影:“我们走了,你回头记得上药,伞给你。”
温念还未应声,手里陡然多了一把伞,伞柄上还残留淡淡温热。
很快,身后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温念撑着伞缓缓回头,陈知衍和许映已经走远,正朝着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但哪怕没伞,陈知衍也没叫许映淋着一点。
他脱了自己的外套,遮在了他们的头顶。
雨丝下,温念仿佛可以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
良久,她收回视线,跛着腿一步一步离开。
没走出几步,却再也忍不住。
一棵足以遮挡她身影的树后,温念蹲下身来,把脸埋进膝盖里,刹那间泪如雨下。
第36章 没有办法
六月初的时候,温念他们进行了一场月考。
考完,成绩很快出来,温念考的一塌糊涂,别说前五,干脆直接掉出了前十。
是进文实班以来,她考的最差的一回。
和前几次考试比起来,总分掉了一大截。
周五离校前王英月喊她去办公室谈话,问及她最近状态这么差的理由。
温念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却都挤不出一句话。
她要怎么和王英月说,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好在,她一向省心,王英月也没怎么为难她,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只嘱咐她尽快调整状态,便放她离开。
从办公室离开,温念心底一阵难受。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成绩被班主任谈话。
回去的时候,外婆担心的问及她晚回的原因,温念到底没跟她说被班主任谈话这事,只随意扯了个借口一笔带过。
闷闷的吃过一顿饭,回房间。
窗外倏然又下起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很快敲在玻璃上,沉闷又压抑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
她房间的玻璃窗没关紧,开着小半截,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就有雨珠洒进来,洇湿了窗台。
温念几步走过去,探身将玻璃窗关上。
收回手时,玻璃窗上的雨水已经汇聚成水流,歪歪扭扭的淌下来。
像人的眼泪。
温念看着看着,蓦的想起,不久前,眼泪淌过的地方,她曾写过她和陈知衍的名字。
还用心形圈起来。
当时写下那两个名字时,她还以为,她和陈知衍会有以后。
可不过一年时间,一切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许久,温念自嘲的扯了下唇角,收回视线,在椅子上坐下来。
刚拉开书包拉链,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七星瓢虫。
温念手上的动作顿住,不自觉的被吸引,下意识的看过去。
那只七星瓢虫似乎是想出去,一直顺着玻璃往上爬,只是怎么都爬不上去。
爬到半截,摔下来。
爬到半截,又摔下来。
像在徒劳无功的做着一件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固执又可笑。
温念心底叹一口气,扯了一张卫生纸,打算直接给它一个痛快。
只是手里捏着卫生纸凑到玻璃窗前,却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终究还是没下手。
就这么,将卫生纸放在桌上,继续把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
将试卷摊开在桌上,入目尽是触目惊心的红叉,最上面惨不忍睹的分数,印证着她这段时间上课时的心不在焉。
温念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于成绩,翻开作业本开始一道题一道题改错。
将错的比较离谱的几科改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温念停下手,再去看玻璃窗上的七星瓢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它早已经不再动弹。
而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也没能爬出这扇玻璃。
没有结果的事,也许本来就不该开始。
倘若已经开始,也该在知错的时候迷途知返。
一意孤行,最后只会落个惨淡的收场。
所以,到此为止吧。
温念,该放过自己了。
盯着那只七星瓢虫看了很久,温念红着眼睛,沉默的,用纸巾将它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
再返校,温念没有选择继续坐在最后一排,她终于从那个坐了很久的位置离开,换到了教室的前排,一个,看不到陈知衍也看不到许映的地方。
那之后,直至这学期结束,温念都没再关注过陈知衍和许映,没再看过陈知衍,也没再同他有过任何的“偶遇”。
期末时,她的成绩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王英月松了一口气,没再找她谈话。
又过半月,高二下学期彻底结束,他们进入了高中以来最短的一个假期。
是个枯燥至极的假期。
每天睁眼只有做不完的题。
日子变的灰扑扑,像一块儿蒙了灰尘的玻璃,叫人提不起一点兴趣,只余下按部就班的麻木。
连同初雪都变得没精打采,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趴在地面打盹,饭也不再好好吃。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周之后,温念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她跟外婆说了这件事,第二天他们带初雪去附近的一个宠物小诊所做检查。
检查结束,那个医生对她们说,初雪年纪太大了,时候到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们能做的,只剩下好好陪它走完最后这一程。
那天回去的路上,她和外婆谁都没说话。
只是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初雪。
陪初雪说话,陪初雪吃它最喜欢的肉泥,陪初雪玩游戏。
可惜初雪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走动,有时连站着都很吃力,总是站一会儿,就很快又躺下。
夜里,温念就把初雪抱到床上,初雪会黏人的钻在她怀里直至天亮。
几天后的某一天清晨,初雪精神状态忽然好了些。
吃过东西,它开始里里外外的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走走停停,闻闻嗅嗅,像是想记下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临近中午,它才终于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安静的躺下来,不再走动。
外婆喊温念吃饭。
温念摸摸初雪的脑袋,起身去吃饭。
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她吃完饭再回来,角落里的软垫上,初雪没了呼吸。
不知走了有多久,四肢变得僵硬,以前总是热乎乎的身体,也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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