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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拿过他的手机，顺便轻踢一下他的小腿。
耳朵在发烫，她也不顾，直奔相册。
看着五条悟的几十连拍，亚希子沉默了。
照片里的女生一直都是倚靠在他肩膀上的动作，他却乐此不疲地换了一堆表情和手势。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找到仰着头张开嘴流口水的照片。
“你藏起来了吗？”亚希子问。
“诶，你猜。”
“......”
应该是压根就没有。
亚希子对自己的睡相还是颇有自信的。
还记得上小学时，她有一次看电视看着看着在沙发上仰着睡着了。醒来后就收获了担忧的弟弟一只。
“姐姐。”比她更小的夏油杰坐在她身侧，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老师说，坐着仰头睡容易得劲椎病，还会呼吸不畅。要是张嘴的话还会影响面部发育。”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听进去了，从此睡姿良好。
亚希子把手机还给了五条悟：“好吧。”
“好想发给杰啊——”五条悟又开始欣赏他的绝美自拍，刷了几张后猛地回头：“亚希子，真的不能发给他炫耀一下吗？”
亚希子忍住询问他“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冲动，道：“还没到三个月。”
交往三个月，等关系稳定的时候再公开——这是当初交往时她提出的要求。当时的五条悟还很不满，他巴不得拿喇叭宣布“我有女朋友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哦。”五条悟的声音听上去很闷闷不乐。
“不过，我同学都知道了我有一个帅哥男朋友。”亚希子安慰道：“慢慢公开嘛，没事。”
“好吧。”五条悟很快恢复了精神，劲头更足了道：“我先把这些照片整理成一个文档，三个月一满就发给他们。”
亚希子：“...好。”
同情他们的手机内存。
五条悟明早之前就得赶回高专，今晚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五条悟虽然牵着她，但明显心不在焉，话也没那么多了。有时在回复完她的话后，就去踢路边的小石子。
亚希子觉得五条悟还是挺好懂的，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用人猜。
“马上放春假了。”亚希子率先发出邀约：“悟有空吗？”
她知道五条悟有没有空不是他能决定的，可只要她问了，他就会开心，也无所谓他的回复是怎样的。
“...还不知道有没有任务。”五条悟说：“啊，亚希子要是在东京读书就好了。”
“你学校在山里，我就算在东京也和异地恋没区别。”
“可是更近一点嘛。”
亚希子摩挲着下巴，“那我就考东京的大学吧。”
当然，不完全为了他。
谁叫东京的大学又多又好。
五条悟一愣，眼睛跟着亮了起来：“真的？”
亚希子：“真的。”
总算是在分别之前哄好了他。
家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就送到这里吧。”亚希子站在第一格台阶上，踮起脚尖，给他理了理衣襟：“天气预报说东京下周有寒潮，注意穿衣。”
“哦。”五条悟对于这种事情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散漫，不放在心上。
“路上小心。”
亚希子挥挥手，潇洒地转身，下一刻，被人抓住了手腕，意料之内。
“就完了？”他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非要她给个答案不可。
被他紧盯的那张脸倏尔浮现出了笑容，像在夜风中摇曳的一朵小白花。
他被勾住了颈。
“还有就是——”耳边的话格外清晰：“我会想你的。”
第4章 Chapter.04
和五条悟分别后，亚希子就恢复了普通的日常生活，学习，发消息，学习，发消息...还有偶尔的社交。
每天周而复始。
唯一有变化的应该是逐渐转冷的天气，以及两人分享的日常。
【亚希子：你那边天气不太好吧，记得提醒杰多穿一点。】
【悟：喂，你男朋友到底是哪位？】
【亚希子：邻居家养了一只猫，毛色很像悟。[图片]】
【悟：哪里像了！】自拍X1
【亚希子：你就是找机会发自拍吧。】
【悟：难道不好看吗？】自拍X4
当然，也不是总是能及时回复，轮回的场合也很多，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
咒术师是很忙的——对于弟弟是咒术师的亚希子来说，简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只要能收到回复，就代表着对方是安全的。
“我回来啦。”
和往常一样，亚希子说完这句话就立马得到了回应。
“欢迎回来，亚希子。”
夏油明美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道：“爸爸今天会晚一点回来。”
“好。诶，好香，土豆炖肉吗？”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味，亚希子边换着拖鞋，脱口而出，夏油明美听见，笑着夸了她一句“真是灵敏的嗅觉呐”。
亚希子朝饭桌上一瞥，已经有三个菜了，可夏油明美还在忙碌。
“是有客人要来吗？”她随口问道。
夏油明美擦拭着灶台，边用余光打量着女儿的神情，“啊，你姑姑要来。”
“龙也不是想转学吗，就过来问一下你爸爸。”
爸爸夏油宏是亚希子隔壁高中的老师，为人严厉但是很热心。
“这样啊。”亚希子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眉眼中没什么情绪：“那本间龙也来吗？”
“听说是不来呢。”夏油明美说。
亚希子笑了笑。
她和本间龙也虽然是名义上的表姐弟，但是关系一直很一般，这要源于几年前的一次掐架。
彼时都是小学生的他们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了起来，本间龙也自知理亏又说不过她，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天是除夕夜，饭还没有做好，全家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他这一叫宛如利器，瞬间将其乐融融的氛围划裂开来。
万籁俱寂。
亚希子想反驳但就是张不了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说的没错，她是养女，是外人，大家都知道。
她看着对面的姑姑捂住他的嘴连声道歉，说什么“龙也还小，不懂事”；夏油夫妇面上虽有不悦，但碍于亲戚的身份，也不好出声责怪，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亚希子将目光投向夏油杰。
可惜的是，他人不在场，去便利店买饮料了。
就这样翻页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龙也现在也......”
夏油明美本想劝说几句，但转念一想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这是属于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想了想，只是叹了一口气就此作罢。
**
亚希子回到房间放下书包。
没看完的小说摊开在书桌上，她没什么心思去看，干脆合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浅蓝色的日记本，翻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了，上次写日记的日期还停留在几个月之前，还在和五条悟暧昧的时候。
现在看起来有点矫情。
她下意识吐了一下舌头，又翻回了第一页，字迹很稚嫩，上面记着她初来乍到时期的事，还有一些被收养之前的零碎回忆。
她失忆过一次，醒来时就在医院，所以记得的事情并不多。写日记还是夏油夫妇建议的。
哪晓得她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记录得很零散，还有很多在现在看来意义都不明的句子，例如“永井圭是亚人”...都是什么东西啊？
亚希子又往后翻了几页，很快来到了那年除夕夜。
没想到她居然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大概因为实在是太委屈了。
也多亏了小学生的她，不然就看不到这件事的后续了。
【......我应该要懂事，不能哭，也不能难过到被他们看出来。但是吃荞麦面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难过了。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我硬是没有掉眼泪。
忽然，有人给我悄悄递给了一张纸巾，我低头，发现是杰。】
【我情绪稍微好了一点后，杰问我是不是因为龙也那家伙说了什么话。我摇摇头说没什么。杰是个固执的小孩，他非说什么“龙也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即便我再三否认。】
【我把脸转过去，杰的头也随着我的动作转向了那一边。无论我的脸对着哪一边，他都要跟着。“你是向日葵吗？”我很烦躁地问他。“不是。”杰眨了一下他那并不算很大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了我一句话，我直接哭了。】
【他说，：“我是你的弟弟。”】
——我是你的弟弟。
就算时隔几年回想起来这句话，亚希子还是觉得很感动。
【我禁不住他的再三询问，全盘托出了。杰沉默了一番后对我说：“我去去就来。”不到二十分钟，原本还得意洋洋以为逃脱了责骂的本间龙也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我面前。他说：“对不起，亚希子姐姐，求你原谅我。”杰帮我我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才算真正过去。】
【杰真好，是世界上最棒的弟弟。】
亚希子撑着下巴，仔仔细细把通篇日记阅读完，心中感慨万分。
明明那个时候夏油杰自己也不是很好过。
他被亲戚邻里视作异类，一口一个“怪孩子”，只因为他能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甚至望子成龙的夏油宏都难以接受，有时和夏油明美争吵时会不自觉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不过在亚希子的记忆里，夏油杰从来不抱怨，哪怕本间龙也当着他的面骂他，他也不生气。但他却愿意为了亚希子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挺身而出。
亚希子也是在那个时候真正感觉融入了这个家庭。
她拿起笔，在日记的末尾补充了一句话：现在也是。
**
傍晚时分。
结束了任务的高专挚友二人组饥肠辘辘，随机挑了一家拉面店就冲了进去。
在店家热情的推荐下，一碗热情腾腾的拉面下肚，夏油杰满足地道了声“多谢款待”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谁啊？”还在埋头吃拉面的五条悟随口一问。
夏油杰看了一眼手机。
“我姐。”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愣了愣，喃喃道：“好奇怪啊。”
五条悟就那样自然地凑了过去。
“杰，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他读着读着，和夏油杰露出了一样的神色：“这是亚...你姐会说的话吗？”
夏油杰思考了几秒，给出答案：“不是，因为是没来由的煽情语句。”
“那你回什么？”
“没想好。”
“要不单走一个问号吧。”五条悟提议。
夏油杰：？
夏油杰：“这样的话会生气的吧。”
五条悟：“会吗？”
夏油杰：“肯定啊，看上去就很敷衍。”
五条悟想起聊天记录里那一堆单走的问号，很庆幸对面的亚希子没有生他的气，然后忍不住反驳：“她才不会生气。”
“这样吗？”夏油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五条悟骤然闭麦。
夏油杰还在脑海内组织语言，忽略了挚友这一时半会儿的沉默，回想了一番这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
完全不对付好吗？他就没有在自家姐姐脸上见过那么嫌弃的表情。
“算了。”他平静说：“要是采纳了你的意见，她估计真得生气。”
“......”
夏油杰编辑了一条问她发生了什么的短信，没一会儿就等来了前因后果。
“所以是怎么了？”五条悟好奇地探了个头过来。
夏油杰解释道：“看到了以前的日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五条悟安静地吃了两口面，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那么，他想问的那个问题在此时此刻听来肯定不突兀。
“杰，你姐小时候可爱吗？”他问。
还以为听错了的夏油杰：“...？”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虽然但是，悟你不会......”夏油杰的笑容在缓缓褪去：“喜欢我姐吧？”
空气静默了好半晌。
“哈？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五条悟故作镇定地抛出问题，试图反客为主：“还有，我为什么要喜欢不喜欢我的女生啊？”
“就算喜欢又怎么了？”
夏油杰的嘴角重新挂上了温和的微笑。
“随便问问而已。”
还以为瞒天过海的五条悟避开身侧挚友探询的视线，继续扒拉着碗。见已经空空如也，又追加了一份。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啊？”被盯着许久的五条悟抱怨道。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你了。”
“哇，你好恶心。”
......
夏油杰喝了一口水。
不用看了。
他已经从这人心虚的表情中读出了重要信息——
这家伙，竟然想当他姐夫！
第5章 Chapter.05
步入三月，就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与此同时，高一最后一个学期进入了尾声。春假临近的原因，学生们的兴致也高了起来。
亚希子走进班级时，不少同学都在讨论春假去哪里玩。就连素日严肃、爱管纪律的班长周只是象征性地在讲台上说了几句就下去了。
她拉开座椅，近藤纱织正好结束了一轮讨论，侧脸道了声“亚希子，早上好”。
“早上好。”
亚希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带着鼻音。
“嗓子怎么啦？”近藤纱织凑近了一点，道：“身体不舒服吗？”
亚希子如实回复：“今天早上起来有点晕。”
以她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十有八九是感冒了。没想到她这个天天提醒别人注意穿衣的先倒下了。
要是被五条悟知道肯定会被嘲笑死。
她甚至能想到他的笑声。
近藤纱织还想说几句关心的话，教室里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知道这是班主任来了，连忙扭过头。
班主任先是强调了班级应该要有的纪律，然后开始讲起了假期注意事项，无非就是强调玩耍的同时，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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