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笑起来:“谁说我办不成?”
来安压低声音:“那也犯不上,她赚钱的时候又没想着咱们院子。当初不也炫耀三郎的舅舅富贵通天了,三郎将来必定不凡。这才多久,六郎都成亲了,她反而又来找你。”
赵诚;“估计是,觉得我大有前途吧。”
杜从宜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杜从宜也不觉得烦恼,这种事情,虽然听着麻烦,其实麻烦不到她身上。
她问了声:“都走了?师兄没说其他的?”
赵诚:“他有什么可说的?有了师妹,好吃好喝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还为他扶上马送一程,他往后人生可就是快马加鞭了。
杜从宜:“这几天我要出门,你要是有什么办的事情趁早。”
她还是愿意替他考虑,要是回娘家她就陪他回去。
赵诚不在意:“你忙你的吧,我明日问问泰山大人。”
他见杜从宜看他,就笑说:“放心,老泰山爱喝酒,约出来喝一顿酒,不用麻烦你。”
第二日杜从宜果然不再管他,应邀去了杜从蕊家里赴宴。
赵诚约了杜良镛,翁婿两人就约在宋门外的酒楼,赵诚去的早,不动声色看了眼里面的人流量,这几天已经爆满,掌柜也不在。
他是熟客,上楼坐在靠窗旧位置,杜良镛心里其实最得意这个女婿,虽然杜从宜不是亲女儿,但是杜从宜性情温婉和她小娘一样,母女两也是命苦,他向来对弱女子满怀颇深。
再加上他不是个爱攀附权贵的人,有几分清高,女婿对他又是恭敬有加,他就觉得更舒坦了。
赵诚见他进来赶紧起身招呼;“您快坐,今日得了新酒,特意请您来尝尝。”
杜良镛许久不见小女婿,问:“四姐可好,她母亲前几日还说她送了中秋礼,人没回来,就惦记着她了。”
杜良镛迂腐归迂腐,但人还是含蓄。
“挺好的,今日去了二姐家里赴宴。”
“若甫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诚和周全打招呼,周全去催人上菜了。
赵诚提他斟酒,然后才说:“中秋节几个姐夫也没见着,就想着聚一聚,昨晚娘子说,有什么直接问您,您最不耐烦绕来绕去的。我想着也是,我是个晚辈,不懂的多问您。肯定是没错。”
杜良镛最受不得这种吹捧,立刻笑着说:“说说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是这样的,家里亲戚,托我打听京府衙门里有没有可谋的差事,大姐夫在衙门这么多年,应该是知道的。”
杜良镛:“这我还真知道。你不用去问他,京都衙门里的推官和六功曹都*7.7.z.l有空缺,你大姐夫是法曹从事,法曹肯定是挨不着,但法曹参军是空缺的。”
赵诚明白了,六曹的差事不好谋,但副手可以,不显山露水,进去后可以挪一挪位置。
“这个事情,大姐夫能办吗?”
杜良镛:“我就能办,我有同科的至交五月进京,进了京都衙门做推官。”
赵诚笑着说:“那我回家商量商量,若是要办,我带人改日登门。”
杜良镛喝着酒,心情很好,这些年的不得志,仕途上的指望都淡了,他儿子小,将来这几个姐夫难不成还护不得他?
赵诚问完事情,心里有了数,就开始和杜良镛讨论酒,还有这里的招牌菜,还有即将开始的大考。
杜良镛感慨:“今年的学子入京,呼声很大,朝中不稳,动荡不停。但愿这个秋天顺利。”
赵诚看了眼窗外,再过三四天就要考了,康渤这几天街上遇见他也只是点头就过,可见他都已经焦头烂额了。
赵吉都说他到时候要领御前军去守考场,确保考试顺利进行。
“但愿别下雨,这几天天气好。”
聊的久了,杜良镛也喝多了,渐渐话也多了,从酒聊到科考,聊到汴京城里的馆子,再到杜从宜。
他眼神迷蒙说:“张小娘,出身很不凡,只是命不好。四姐当初来家里,一年多都不说话,对人十分戒备,如今有了好归宿,也算是命运厚待了。”
赵诚听杜从宜说过,张小娘虽然逃难,但言行举止不是平民出身,更不是轻浮做派,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出身名门,遭逢大难。能让这样的女眷流落在外,只有一个原因,家遭横祸,人口四散而逃。
只是赵诚没头绪,所以无从查起。
年初风波,东西府相公全都罢免,如今当前的是林汝为的父亲林副相总领西府,东府相公是河东出身的张文饶。
十几年前的旧案,不好找。
第049章 罗家
赵诚本来也不想打听杜从宜的身世了,这种事情问不问都意义不大,结果杜良镛多嘴了一句:“张小娘一口吴乡软语,偏偏四姐是汴京城口音。两人说话也不影响,就是家里人听着闹笑话。”
赵诚看他一眼,没说话。
老丈人喝醉了,难免说话失了分寸。
他才让周全将人背上马车,送回去了。
等他回家,杜从宜已经早早回来了,他还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从宜:“咱们府里今年送出去的月饼,成了汴京城一景。我二姐今天才托我帮她烤一些,她留着送人。”
“中秋都过了。”
杜从宜:“中秋是过了,但是端王府的礼盒又没过时。”
赵诚确实没注意,没想到今年端王府的中秋礼,这么受欢迎。
杜从宜今日中午去的,把礼物给了杜从蕊就回来了。
罗家真是个是非窝,复杂程度远超杜从宜的想象,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见识到了。那位罗夫人说话十分刻薄,杜从宜觉得她不是杜从蕊的对手,因为杜从蕊的能力比她高,起码笑着把事情办了,不像她一边做一边破防,一边诅咒还骂人。
罗家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庶子庶女还不少,杜从宜代表老夫人出面的长孙媳,管家权的三分之一在她手里。
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种修罗场,杜从宜一点都不想沾,就算她跑得快,依旧被罗夫人剐蹭了几句:“哟,这位就是当日在都亭侯府大闹的端王府的那位孙媳吧?瞧着就爽利,我们府里今日若是招待不周,可千万担待,闹出什么乱子了,大家都丢脸,你说是不是?”
惠安没好气:“我家伯爵娘子最见不得狗眼看人低的做派。”
惠安的气派比她大多了,她笑了下都没说话,罗夫人被气的不轻,杜从宜告辞了两句,赶紧领着杜从蕊的人赶紧走了。
是非窝,真的不是好地方。
汴京城今年中秋礼,端王府确实大出风头,邹氏这种完美上司,都没想到陈氏和杜氏两个小年轻,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以至于她走到哪里都备受欢迎。
当然她今日没有去都亭侯府,她领着儿女回娘家去了,她父亲人在淮南,母亲和哥哥就在京中。
娘家的嫂嫂和她笑称:“你们府里今年也热闹了。”
邹氏笑说:“有两个小辈能办事,我也轻松。今年的中秋大都是她们办的,我反倒没做什么。”
她娘家嫂嫂问:“倒没看出来,小门小户出身,做事情蛮漂亮的。那日都亭侯府的事情我听了一耳朵,有些骨气。”
邹氏:“我瞧了眼,姐妹几个,就她最有骨气。大约……不是杜家孩子,和那几个不太一样。”
“不是杜家的?”
邹氏笑说:“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定了亲事杜家就给来了信,和后院公爹说了,公爹就把信给了我们家老夫人。信中解释的清楚,不是家中庶女,是随家中小妾一并到的杜家。老夫人觉得这缘分来的莫名,不一定是坏事。杜家也是守礼本分的人家,而且信物都交换了。这亲事就成了,谁也没有节外生枝。人看着是个聪明的,也少是非,和老五也处得来。”
娘家嫂嫂笑着说:“可见是桩好姻缘,你们家五郎那可是汴京城有名的好样貌。”
邹氏却说:“杜氏容貌配五郎,毫不逊色。”
说的娘家嫂嫂都有点好奇杜从宜了。
“是吗?”
两人闲聊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玩闹,赵昭月是个调皮性格,中秋节的兔子灯,月饼,小玩具都是赵诚给她送的,赵诚这人也闲的,好不容易去一次店里,见不得人家木工闲着,就三两句让木工造了一大箱子积木。
木工也是老实,笑呵呵说,这有什么累的,搭把手的事儿。
他回来就给小孩子们散礼物,从来不空手。
邹氏两个孩子都小,中秋礼物这不就有了,赵裕年龄大一点已经十岁,玩的少,赵昭月才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玩具走哪带哪。
“这是我五哥给我做的,你们想要等我回家和五哥说,他要是有时间了,肯定会答应我的。”
姑嫂两个听着赵昭月‘耀武扬威’炫耀她的玩具,邹氏无奈:“她这一辈她最小,哥哥们宠着她,五郎给她做的花灯,都能用到明年,这又惦记上了新玩具。”
嫂嫂笑说:“女儿外向,你们家五郎倒是好性格。”
邹氏回想了一下,五郎从前也不是这样的,纯直是纯直,但也鲁莽。
自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像突然开窍了,人也稳重了,做事说话都十分干练。
外面小孩子们都玩闹开了,赵昭月开始分发她自己的月饼,和点心,就是不一样。
罗家热闹,杜从宜虽然提前走了,但是为了给杜从蕊取东西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其他宾客来的晚一些,杜从蕊今天出尽风头,凡事来罗家的客人,今日回家都有礼盒,礼盒还是端王府的。杜从蕊指明了,这是她妹妹送她的礼盒,今年端王府里的点心出彩,这就是她的脸面。
而杜从珍今天来罗家赴宴,是代表她婆母都亭侯夫人。
母女三人聚在一起,杜从蕊忙的脚不沾地,冯氏看着杜从珍,好似比上次见胖了一点。
“怎么样?都亭侯府都好吧?”
杜从珍对冯氏,是很感激的。要不是冯氏成全,她不可能进侯府。
“都挺好的,婆母对我挺好的。”
冯氏:“你四妹有事见,刚才送了礼,人就先回去了。你没见着。”
她没想到杜从珍不以为意,小声道:“她啊?她回去也好,脾气那么大,小心给二姐惹麻烦,上次在我们府里也是,不管不顾,闹得那么难看,也是婆母宽容,不与小辈们计较,硬是打发了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
冯氏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静静看着她讥笑讽刺妹妹。
突然意识到她本心,本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
或者说,她实在是个蠢人。当初执意要进都亭侯府,其实单纯因为虚荣,贪图富贵,所以为了这富贵她愿意委曲求全,愿意伺候都亭侯府的人,愿意被都亭侯府的人笑话看不起,甚至欺辱。因为她自己心里就跪着,始终站不起来。
所以,也没骨气。更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看得起她。
她根本不知道,也意识不到马氏对她好了很多,是因为她四妹撕了都亭侯府夫人的脸面,为她挣的面子,才让她挺直了腰杆。
她的妹妹,因为她受欺辱,让都亭侯夫人差点亲自去端王府给小辈赔礼。
她竟然糊涂到这个地步。
宜姐出门做客,端王府的当家夫人是万般回护。
宜姐说话做事直气壮,那才是骨气。
说明她在端王府里是受人尊敬的。
冯氏原本想问的也不想问了,意兴阑珊说:“都好就好。”
杜从珍第一次独自出门,还陷在这种新鲜感中,心情十分雀跃,四处张望。
冯氏就说:“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看看,别跟着我了。”
杜从珍当真带着碧月起身去看热闹去了。
冯氏看着她一身穿金戴银,心里叹气。
等她和旁边夫人寒暄几句,旁边的夫人还羡慕她好命,她也笑笑不解释。
杜从蕊等安顿了客人,才有时间来接母亲,扶着冯氏放自己院子里去,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遇见三妹,看着好像精神了一些。”
冯氏:“她,抱怨你四妹当日在都亭侯府给她丢脸,说是她婆母大度不计较。”
杜从蕊;“啊?”
冯氏拉着惊讶的女儿,不动声色继续走着,一边说:“你和你姐姐两个,性格迥异,你大姐的性格看似糊涂,但其实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你呢,看似聪明,其实嘴占了便宜,吃亏的性格。你也别以为你三妹进了都亭侯府,是你促成了这桩好姻缘。她心里糊涂,挺不直腰杆的。你四妹看着性格冷淡,可情分最重,逢节人不到礼物必定到,端王府的大娘子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说明她平日在府里的人尊敬。”
杜从薇:“您当我糊涂了不成,那日在都亭侯府之后,我就知道三妹是个没用的。四妹敢那么闹,不也是为她自己,闹一次以后都没人敢拿她出身说事了。闷不作声的,性格倒是挺烈。”
冯氏:“你少拿人比量,你的性子就这样,三句话离不开攀比,这样吃亏的是你自己。做事情行的端走得正。什么时候,都不怕别人挑。”
冯氏说是那么说,可二女儿的路太难走了,当初这门亲事,是女儿自己促成的。她心里还是为女儿焦急,蕊姐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人,冯氏最担心的就是她。
婆母难缠,罗府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她性格又爱出风头。
说来好笑,这居然是她第一次来罗家,因为四个女儿都出嫁了,她也完成了任务,才坦坦荡荡出来做客了。也是今日来了,她才察觉罗家和女儿说的并不一样。
她已经意识到了,罗家的家业落到女婿头上的可能不大,她从前是很相信二女儿的,但是这两年她也想开了,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命里没有,强求不来。
尤其是老三老四成亲,想要进富贵门第,还需自己有本事,按说老三是要比老四过得好,谁能想到呢。
杜从蕊不知道母亲为何这样说。
“我知道母亲担心我,今日到场的客人,都是祖母下帖子请的,大娘子前几日因为自己置私产,被祖母训斥,今日的宴会都是二婶和三婶招待。我呢,就是协助,出了问题也不关我的事。”
她话语中不乏有幸灾乐祸。
冯氏却听得皱眉看着她,冯氏站在院子里,甚至不肯进屋子了。
怪不得,宜姐上次说,罗家的老夫人,一点都不简单。
“你为何觉得,她失了势,你就会得了便宜?我从前觉得你争一争,可能有个好前程,自己也能过得好一些。可我没想到最重要的,不是你争不争,是一个家族,长辈是否慈爱,能否教导家里人,你以为你婆母的名声不好,你就得了好吗?”
冯氏是今日才突然醒悟的。
尤其是杜从蕊方才说的,祖母找由训斥了婆母,同时扶持了二儿媳、三儿媳妇,用三个人互相攻陷,偏偏又用蕊姐这个孙媳妇掺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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