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赵诚院子里,杜从宜刚从书房出来,乍见赵恒都愣住了。
虽然在一个府里,但见的时候真的不多。
赵恒见了杜从宜问了声:“五弟妹。”
赵诚和杜从宜说:“二哥好奇弩机,想要看看。”
杜从宜和赵诚画的弩机是杜从宜的手工稿,然后自己研究的一些小机械,杜从宜接着就想起的小机括,像发条玩具,里面的构造等等。
这个家里只要赵诚不拆穿她,她随便玩。
杜从宜也不以为意:“在我书房里。”
她进去将一沓画稿给赵诚,“你们先看,我去祖母那里一趟。”
杜从宜一走,赵恒就开始翻看稿纸,真是千奇百怪,花样翻出。
尤其是发条机械,他好奇问:“这个是什么?”
赵诚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会走的鸟。
反正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赵恒哪见过这个,眼睛都看直了,机械的美是无与伦比的,尤其这些齿轮是赵诚花了很多功夫,找的老师傅才手工搓出来的。
人家工匠真的费了一番功夫。
赵恒跟小孩似的,一中午就拧那根机械发条,就看着傻鸟转了一中午。
赵诚看着他这么痴迷,都不记得弩机的事情了,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
直到正院里有人来请,两个人才回神。
要说今天最开心的人,未必是赵敬。
最高兴的应该是陈氏,陈氏今天简直扬眉吐气,娘家官场仕途受挫,从祖父去世后,父亲一辈读书都一般,父亲改为从商,叔父勉强支撑门楣,几个兄弟都还小,还在读书,就是不知道将来如何,汴京城都说陈家沦为商贾,成了珍珠陈,做珍珠生意极好。
可今日夫君高中,不光是端王府,也是她们陈家扬眉吐气的时候。
她张罗了一天,快到晚饭时候了才回院子里换衣服,身边的嬷嬷一边伺候她换衣服,一边说:“隔壁院子里送来了礼,明晚记得要给回礼。”
陈氏顿住看了眼桌上,没好气说:“我回什么?她不是爱捧二房臭脚吗?怎么不继续去?那安平郡主又跳起来了,正风光呢。”
嬷嬷赶紧拉着人:“姑娘快别乱这种气话,这是你能乱说的?姑爷高中,将来前程似锦,你记住了,和姑爷和和美美过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是长嫂,该有的气量要有。”
陈氏嘟囔:“我知道的,我不过是气愤不过,我是个好面子的人,之前我对老二和她没有二话,只要我院子里有的,相公有的,老二肯定也有。相公和老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最最亲的,可她是怎么对我的?但凡母亲安排的差事,她能躲就躲,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好么,中秋节大日子,我和五弟妹两个忙里忙外,她掉头去巴结二房的亲戚?人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呢?”
嬷嬷摸着她的头哄道:“好啦,今天是姑爷的大日子,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陈氏利落换了身大红色的衣服,戴了杜从宜送的大红牡丹绒花,十分贵气。
嬷嬷笑着说:“这才喜庆嘛。”
陈氏又高兴了,扭捏问;‘“这样会不会太过艳丽了?”
嬷嬷笑着说:“不会,刚刚好。”
陈氏来的时候杜从宜正和老太太打牌,老太太今天很高兴,杜从宜就坐在老太太旁边,边上坐的是赵敬的同胞妹子赵昭容,赵昭容和赵恒是龙凤胎,兄妹两个性格都差不多,有几分天真,赵昭容嫁的是老太太娘家侄孙。七月才生了个大胖小子,所以杜从宜大婚的时候,没有见过她,娘家这边就顾不上回来。
等九月了大哥高中了,她才被放出门活动了。
这会儿坐在牌桌上吆喝:“怪不得小妹说五嫂院子里好玩,这打牌都不一样。”
正玩着二房的婆媳们来了,刘氏这段时间十分乖巧,说话很克制,进门就说:“母亲,咱们家今日可是大喜。”
身后跟着小周氏和刘婉月,杜从宜刚要起身,没想到赵昭容拉了把人,冲她使眼色。
“二婶,快来坐,我和五弟妹陪着祖母打了一会儿牌了,要不让你们娘几个来一把,孕妇手气旺。”
小周氏的美色,无人能及,又妩媚又艳丽,虽然不被人喜欢,但是杜从宜太喜欢她的颜值了。。
她丈夫赵炎在京府衙门当差,但她对府里的事情依旧一点都不关心,向来不和府里的人打交道,她的不打交道和刘婉月还不一样,刘婉月是看不起人,不屑于人打交道,她则是单纯因为长得漂亮性格比较独而已。
刘氏笑着说:“你祖母玩这么久也累了,你以为你们两陪祖母,诸不知是她哄着你们两。”
杜从宜还觉得新奇,哟,这位刘女士原来会好好说话呀。
还以为她天生杠精呢。
老太太笑着说:“可不是哄着她两,要不然她两就去闹敏珠了。”
陈氏刚来,在门外问:“谁念着我呢,我这不就来了?”
刘婉月坐在那里谁也不她,她也冷着脸不会人,见陈氏来了,立刻说:“大嫂来了?”
陈氏听得诧异,这位怎么冲她来了?
“哟,六弟妹,这身真好看。”
刘婉月就说:“大嫂叫我月娘就好。”
“那往后就叫你月娘,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郡主殿下。”
刘婉月立刻说;“母亲也说改日设宴,定要邀请咱们府上的女眷,她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大嫂今日这身真好看,尤其这支簪花极好。”
赵昭容笑着说:“祖母,何时开宴?我今晚是不准备回去了。”
老太太装聋作哑,笑着说:“让人去催催你爹爹。”
赵宗荣去请老王爷了,今晚的家宴,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家宴,赵士义带着妾室来了,几个妾室十分规矩,立刻守在老夫人身边服侍。
老夫人上了年纪,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丝毫不介意说;“不用你们侍奉,你们都去坐吧。我向来不习惯别人侍奉。”
她眼里连丈夫都不在意,更不在意这些妾室,红颜枯骨,这些女子年纪轻轻陪在老头身边。
她这辈子就得了一子三女,儿女们都好,她觉得很好了,其他的都看淡了。
赵士义在屏风那头又开始了饭前演讲,刚开了口,老夫人这边说:“开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那头的老王爷被她不轻不重一句话说的如鲠在喉,索性直接不说话了。
赵诚低头忍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
万万没想到,老喷子是个怕老婆的。
着实好笑。
第065章 夫妻之间
赵敬今天被兄弟们勒令敬酒,他今天乖觉,端着一杯酒和所有兄弟们喝。而且杯子都不肯放下。其他人起哄要给他换个碗。
赵诚还是护着他说;“好了,明早就要去东华门,要是今晚真的醉的不省人事,就麻烦了。等明晚咱们再喝。”
赵炎进了京府衙门,也学会了些规矩,立刻说:“也是,大哥明日之后,就是御赐出身,明晚咱们不醉不归。咱们兄弟之间来日方长,不着急。”
赵宗回坐在赵宗荣旁边,兄弟两生的完全不一样,因为侄子高中,也祝贺说;“敬哥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不像你几个弟弟不成器。”
赵辉最会察言观色,立刻接了句;“父亲喝多了。”
赵宗回一双迷蒙的眼睛,不细看,你都分不清他眼睛睁开了还是闭着,这时却突然就怒了,直接甩开二儿子:“滚!老子现在还不能说句话了?”
赵宗荣立刻说;“老二!你发什么疯!再闹就滚回去!”
赵宗回站起身有些踉跄:“好啊,我知道大哥向来看不上我,三弟在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三弟不在了,还是看我不顺眼,不论我做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
赵炎因为父亲的丑态,面色涨红,赵诚给他使眼色扬下巴,他才反应过来,直接起身拉着父亲往外走,见赵宗回挣扎,他回头凶弟弟:“还不来扶一把!”
赵辉刚被骂懵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哥两架着父亲出门去了。
小辈们都被吓住了,他发疯的太突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诚心里想,好嘛,这种发疯还遗传啊。
女眷那边面面相觑也被吓着了,刘氏刚要起身,老夫人就四平八稳说:“好了,老二既然喝多了就让他回去缓一缓,打发人回去让他院里的人把人看好了,让三哥六哥回来安生吃饭。你也是,安生坐下来吃饭。”
刘氏听的鼻子一酸,也就是她生了三个儿子,在这个家才站稳了脚跟,也就是婆母还护着她,要不然这个家里,她连着讲的地方都没了。
老夫人教训她:“他撒酒疯惯了,你不要惯着他,咱们家也不是那种破落户,他要是做的不对,只管让你父亲教训他,他是个当老子,要给自己儿子当好表率,既然做不好表率,就不要妨碍儿孙的前程。”
老夫人这个话里有话。
赵诚看了眼老喷子,居然连个屁不敢放。
真有意思。
敢情不是他好色厉害,自己独自出去寻花问柳了,是被老太太踢出去的吧。
之后赵昭月问了声:“祖母,我能吃炸鲜奶了吗?再不吃就不脆了。”
逗得大家笑起来。
之后的气氛就好了,男的那边乐乐呵呵的,女眷这边也兴致不错。
刘婉月和小周氏妯娌两个并不说话,小周氏只是坐在刘氏身边,她肚子渐渐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刘氏很紧张这个大孙子。
刘婉月反而和身边的吴氏窃窃私语,亲密的很。
杜从宜看陈氏的眼神几次瞥过吴氏,可能心里不痛快。
邹氏是这桌的领头人,笑着说:“今天是元用的好日子,今天该拜的都拜了,该庆的也要庆。明早起来他就要领差事了,今晚大家只管尽兴。”
老太太乐呵呵的,也不吃就陪着小辈们。
其实说是庆祝,毕竟闹的少,并没有很久,就散了。
回去的时候都是各家管各家的,只有赵恒那个熊孩子惦记着赵诚:”五弟,我明日去找你。”
院子里昏暗,因他高喊的一声,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赵诚和杜从宜。
刘婉月站在赵辉身侧,回头看过去,只见赵诚俯身替杜从宜提了下裙摆,然后伸手抓着她的手臂,两个人都在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的眼睛盯着两人的手,眼神里都是恨意。
杜从宜根本没注意谁看她,手里拿的枣子掉了,赵诚低头捡起来,心想这个赵恒,玩心真重。
赵诚回了句:“行,二哥明日只管来。”
说完揽着人走了。
赵辉招揽小媳妇,见刘婉月扭头看着五哥夫妇,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扭头自己走了。
杜从宜回去的路上问:“二哥今天看上什么了?”
赵诚提着灯笼,来安等人就跟在后面,他还在盘算今日放榜的事情,一边说:“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就是喜欢收集些东西,看上你那个机械发条了。”
那个东西,起初是杜从宜开始研究,后来赵诚根据她浅薄的基础上,自己加深,然后再由匠人们深加工,整个机械是他在杜从宜眼皮底下完成的,讲的有有据,杜从宜都毫无怀疑,她自己没说,但按照她的熟练程度,必定是从小就会,那么耳濡目染只能是家里有人从事机械这个行业。
赵诚觉得很多时候,她对人是没有什么防备心的。
杜从宜:“看上?你不也会吗?他不会?”
赵诚:“他起初是对我说的弩机感兴趣。只是后来看到那只傻鸟,就走不动了。”
杜从宜走了会儿,问:“你说,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赵诚:“不能。得不偿失。”
有些工艺,是比较敏感的,他是工男不假,但是很多时候,工艺是和自身匹配,他要是直接研究机械,可不是好事情。
他拒绝一切麻烦。
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掺合进浑水里。
杜从宜晚上回去就睡了,来复回来说是赵吉和章奎都有信给他。
章奎信中说:此次取第,东南籍贯学子占四成,关西和关东籍贯占四成,剩下的是河东河北籍的。康渤性命可安。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官家到底是官家,让所有人都闭上嘴了。
因为这是官家钦点的枢密使杨公程等人主持的此次大考,而且这些人都是新党。
怪不得今日,汴京城只有热闹,没有闹事的。
旧党不是用东南籍贯的学子们的未来鼓动人闹事吗?*7.7.z.l
阳谋也是谋,决断也是断。
这位官家了不得。
赵诚甚至觉得,如果有其他儿子可以选,这位官家会毫不犹豫换掉东宫的。
可惜了。
赵吉在信中说,宫内今晚戒严,东宫尤为严格,官家今晚调了御营军守卫东宫。
赵诚看的眼皮直跳,父子俩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清门庭,是不可能的,东宫至今只有两个女儿。
这一脉延续都成问题。
等他回房间,杜从宜还没睡,正在东西,听见他回来,就说;“家里今天没送来消息,可见二姐夫没有中。”
赵诚:“等明日我出门去看看,问一问诚甫,要是有合适的外放,我告诉岳丈大人,让他直接通知二姐夫。”
杜从宜突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这么面面俱到的?”
赵诚听的笑起来,就那么看着她。
杜从宜换了措辞:“你从什么时候学会的,背着人做自己的事?瞒着府里的人,连枕边人都瞒着?你的钱哪来的?你有多少钱?自从上次给我一万贯,下次买我的画,又打算给我多少?”
赵诚转头看她:“瞒着?我瞒着你做什么了?”
杜从宜见他直气壮,口不择言:“你敢说你没调查过连颂?没有查过我?”
说实话,赵诚真觉得她不太会吵架,她不会作。
赵诚:“我不该查吗?我夫人和他虽说是朋友,但他屡次约我的夫人出门,我没打断他的腿,已经是客气了。”
杜从宜见他这样,就冷笑:“不,你不是为了我的面子,你只是好奇他背后是谁,会不会牵扯到你要的大鱼。少拿我做幌子,你敢说你没有其他的心思?”
赵诚:“你一直都这么习惯恶意猜想别人吗?”
杜从宜;“你敢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
“有,但你没必要知道。”
杜从宜:“你说了我才能知道有没有必要,而不是你觉得我不配知道!”
吵着吵着她就来气了,而且直冲脑门。
这种狗男人,居然觉得她不配知道。
“御营禁军全城巡逻,郭奉奉旨守卫东宫,康渤性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活依旧是个问题。这批高中学子,放官的时候,需要有三成的人去北方,东南税收能不能如期收缴也是未知数,今冬北方是不是太平也难说,太学案将来怎么处,年前都不一定有定论,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都不影响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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