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接下来,这位端妃娘娘又挑了两名侍卫,一个善扑,一个擅弓,都不是那最拔尖的,但能在这里的,基本都不差。
“再来一个,凑个双。”那位端妃说话轻轻柔柔的,“暄儿想要什么样的?”
脚步声在场中响起,接着,一道童音扬声道:“母妃,我想选这个。”
裴烈盯着两步外的小胖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位就是四皇子了。这么大点,还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估计就是熊孩子一名,也不知道挑了哪个倒霉蛋——
“张大人,那位大人擅长什么?”
“额,这位许是新人,下属并不太了解——高显。”
高显此时正跟在他们后边,闻言忙站出来介绍道:“禀娘娘,此人姓裴,单名烈,去岁方进宫,恐难胜任。只是张大人下令,护送三公主的护卫都得出来……”他才把人带过来的。
裴烈懵了。小胖墩指的人,是自己?
端妃开口了:“去岁才进宫?看着确实年轻,可有擅长之事?”?
高显迟疑。
羽林右卫什长兼教头,也就是裴烈父亲的好友杜伟荣忙接话:“禀娘娘,裴烈虽还是新人,但学习能力强,各方面都颇有天分且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端妃:“是吗?”
软糯娇憨的女声突然插进来:“那便等他习成再说吧,他看着太年轻了。”
裴烈顿时又想起那夜里的旖旎……他差点忘了眼前场合,抬头去看,好悬在最后一刻拉回理智。
端妃似乎也赞同:“暄儿,咱们换一个吧。”
小胖墩似乎不太高兴,嘟囔道:“这里就他长得最好看。”
端妃:“……”
众人:“……”
顶着一堆打量的视线,裴烈尴尬极了。说起来,能在宫里当侍卫的,大都长得不难看,但架不住什长挑的都是能人,年纪摆在那。一堆二十七八、甚至三四十岁的糙汉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十八岁的小年轻,那可不就打眼。
小胖墩犹觉不足:“你们要我练骑射拳脚,我又不喜欢……再说,我一个人练多没意思,他既然正在学,可不正好跟我一起嘛。”
三公主那软糯的声音立马接上:“你想要伴,让父皇给你找两个便是了,或者,让五弟陪你一块儿学。”
小胖墩跺脚:“你们问我意见,问了又不答应。”
三公主似乎哑口了。
端妃忍笑:“好了好了,就他吧。”
小胖墩欢呼出声。
“母妃!”
透着些许气急的软糯声音犹如撒娇,挠得裴烈心头发麻——难道他还是个声控?
端妃:“没事,这不还有我们看着嘛……小裴大人是吧?往后阿暄便要多劳烦你费心了。”
裴烈连忙回神,拱手行礼:“属下领命。”
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却听端妃接着道:“张大人,再给我们推荐几位大人吧,要那稳重可靠、实力不差的,这几人平日还是呆在侍卫营里,只是小女出宫的时候,需要他们护卫一二。”
裴烈怔住。怎么听起来,三公主像是要经常出门的样子?
张大人也没有多问,只开始介绍:“那属下推荐金吾后卫的刘大人,左卫的……”
待端妃定好人选,带着三公主、四皇子离开,裴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同去金山寺的老大哥们涌了过来,摁住裴烈就是一顿搓揉。
“好家伙,老子练了这么多年功夫,竟然输给你这小白脸!”
裴烈被揉得龇牙咧嘴:“嘿嘿,没办法,长得太好了。”
“飞黄腾达了啊,往后别忘了哥哥们!”
裴烈:“忘不了,不也还在宫里吗?我还要继续跟你们学东西呢。”
“那是,这必须请一顿啊,在寺里的时候你可是赚了不少了!”
裴烈:“一定一定!”
高显走过来:“好了,别折腾他了,张大人等着呢。”
诸位老哥这才松开裴烈。
宫里效率很高,这边才将将定下人,南三所那边、皇四子的住所就整理出了两间屋子,供他们四名侍卫暂住。
裴烈本就指望这两天休假出去,金山寺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拆,又挪到了此处,但假期……
高显跟他同一屋子,原来的领导,突然间就变成了以后的同事和舍友,距离感一下就没了。
裴烈将行李规整摆好,顺手还将床上被褥枕头掸平,随口问高显:“高队长,往后我们还要轮班吗?”
目前来看,他们这四人,应当还是高显当队长。
高显的目光扫过那平整如豆腐的被褥,面上闪过几分古怪,只道:“应当不用,但具体如何安排,还得与四殿下商——等端妃发话。”
“好吧。”裴烈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我们的休假……”
高显摇头:“不好说。”
裴烈叹气:“唉,也不知那四殿下好不好相处。”
高显脸色一变,“嘘”了声,快步走到窗外,四处望了望,确认无人在旁,才转回来,敲了他一记脑瓜:“话不可乱说,我们当从属侍卫的,怎能妄议贵人?”
裴烈:“……”说说都不行的吗?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高显接着问:“虽说你这两个月进步很大,但基础太差……以后我们同为四殿下效力,倘若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讨不了好。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排值,每日还是要坚持训练。”
裴烈:“高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高显点头:“我比你虚长几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裴烈嘿嘿笑:“少不了要请教你。”
……
当晚,裴烈吃到了在宫里当值期间最丰盛的一顿晚饭:两片厚厚的烧肉,一撮葱花炒蛋,还有一支卤鸡腿。
虽然肉菜味道不咋地,但裴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里运动量又高,往常油花少他都得扒三大海碗的饭,配着今儿这烧肉汁和鸡腿汁,他更是连吃四大碗。
同队里那位善扑的哥们看得咋舌,连呼年轻就是不一样云云。
吃饱喝足,又没有认床的毛病,连棉被软垫都比侍卫营里的厚实松软……即便芯子早已不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裴烈依然很高兴。
这高兴劲,只持续到第二日上班前。
以往在侍卫营,他每天基本上班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里,要锻炼,要巡逻站岗,熬得都是体力。
除了时间长点,比之他前世,还算得上是轻松。
但是,往后,他们的上班时间,从卯时开始算——
没错,天还没亮,公鸡还没打鸣,裴烈四人就被一名太监喊起来了。
因为再晚点,四殿下就要起床洗漱早饭,然后去上课了。
裴烈一脸茫然:“他不是住在前殿吗?上课的南书房不是就在隔壁吗?”
擦脸的高显瞅了他一眼:“嗯,护送他去隔壁。”
裴烈脸都裂了。
艹,万恶的封建社会。
作者有话说:
吃瓜害人啊!
本来我早早就能写完……
一浪接一浪的瓜出来,比我写的精彩多了(哭.jpg)
第028章 字稿
裴烈生无可恋地走出新宿舍, 天还未亮。
等了片刻,打着哈欠的小胖墩带着一小太监出来了。
看到他们四个, 小胖墩愣了下, 茫然道:“几位大人怎么这么早?”
他身后背着书的小太监缩了缩脖子。
高显扫了他一眼,拱手道:“卑职四人从今天起便是殿下的近身侍卫,自然得跟您一块行动。”
四人中, 只有高显原来是个小队长,大伙便默认他是四人小队的头儿, 此时应对, 自然由他出面。
小胖墩眨了眨眼:“但我现在去上课, 那边安全得很。”
言外之意,他不需要跟着。
高显看向他身后的小太监——正是那名太监把他们几个喊起来的。
小胖墩意会,转身看向太监:“安和, 你安排的?”
小太监安和忙小声道:“是总管大人昨日吩咐下来的。”
小胖墩:“哦。”他挠了挠头, 嘟囔了句, “姐姐不是说……”
他声音小, 裴烈没听清。
“行了, 你们回去吧。”小胖墩摆手,“我上课得上到申时,你们到时再来吧。”
安和急忙喊:“殿下!”
高显也迟疑:“可是……”
小胖墩:“没什么可是的。姐姐说了,你们虽是我护卫,但也算是我的半个先生,不可怠慢。再说,我在宫里, 哪里需要护卫, 也没有让先生在外头等我的道理……”他老气横秋道, “就这么定了, 回去吧。”
安和:“殿下,大人那边……”
小胖墩瞪他:“他说了算还是我姐姐说了算?母妃都没意见呢,哪轮到他来安排?走了。”
安和:“……是。”
俩半大小孩就这样越过几人离开院子。
几人面面相觑。
裴烈兴奋搓手:“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高显:“……”瞪他,“睡什么睡?练功去。”
裴烈:“。”
高显朝另两名哥们拱拱手:“既然殿下发话,两位先回去歇息,我带阿烈去练练。”
“都起来了,还睡什么?走走走,一起去,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下骑射呢!”
“对对对,早就听说高大人骑射了得,今天不切磋一场可说不过去了。”
高显:“两位大人过誉了,以后是同僚,直接叫我高显便好了。”
“就等你这一句了……”
裴烈带着三分困意三分蛋疼,慢吞吞地跟在后头,听三位大哥热络地聊着箭法、马术,还没到演武场,就打了七八个哈欠。
天才刚蒙蒙亮,演武场里还没人。
这三位哥们到了地儿便摆开架势准备切磋,裴烈暗自窃喜,正准备找个地方摸鱼,就被高显拽住——
“绕场子跑十圈,射一百箭,挥木仓一百次,再过来练拳脚。”
裴烈:“……”
行吧,反正他也是打算将体能练回来的。
***
秦徽若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放心,用过早膳便打算去弟弟那边看看,刚要出门,慈宁宫那边就来人,说太后娘娘想见见她。
秦徽若有些诧异,又觉得情理之中。
她也没多问,只让人去跟端妃打声招呼,便直接跟着人去了。
慈宁宫里依然花团锦簇,只是植株都换了一批。
秦徽若不紧不慢地走着,放松地欣赏着两侧花木,踏上台阶时,她心里还盘算着在景福宫也种上一批。
等小丫鬟禀报完出来请她,她才收回思绪。
略整了整衣衫,她垂眸缓步入内,行至堂中,朝着罗汉榻方向福身行礼:“孙女徽若给祖母问安。”
“起吧。”苍老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力,缓缓道,“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是。”秦徽若起身,走至榻前圈凳边,轻提裙摆落座。
期间,上座的视线一直打量着她。
她宛若未觉,整理好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裙后,便淡定抬眸,仔细打量面前这位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老太太。
脸色有几分发黄憔悴,却不像是过几个月便要病逝的人。
戴着抹额的老太太也由得她打量,面上笑容丝毫不变。
秦徽若慢慢开口:“月前听闻祖母身体抱恙,不知祖母如今身体可安好?”
太后微笑地看着她:“已经好多了……上月听说你来看哀家了?这些丫头,也不知道通传一声,累你白跑一趟了。”
秦徽若浅笑:“不过是跑一趟而已,能看到祖母安康,孙女便是天天跑也无妨。”
“瞧你说的,哀家怎么舍得。”太后拿起几上册子,转移话题,“昨儿景福宫让人送来一匣子的经书……都是你抄的吗?”
“嗯。入冬以来,祖母身体一直欠安,孙女便想着给您抄些经书祈福,都是到佛前供过,受过禅音的,定能让祖母安康长寿。”
太后神色更为柔和。她放下经书,探手过来握住秦徽若:“听说你在金山寺吃了一个月素斋,每天还诵经点香?你还只是小姑娘呢,怎么想着去吃这种苦呢?”
秦徽若垂眸,细声细气道:“开春后孙女病了一场,昏睡中做了场梦,梦里有位禅师为我诵经,听完经,孙女就醒来了,而且醒来很快便好转……后来听母妃说,孙女当时其实是高烧昏厥过去,差点撑不下来的。孙女想着,既然听经能让孙女康复,那定然也能让祖母康复……”
她抬眸,沉静地看着她,“孙女在宫里也为祖母诵过经的,只是一直不曾听说你有好转。”
“所以你就去金山寺?”
“嗯。”
太后拍拍她的手:“乖孙女。托你的福,哀家的身体好多了。”不等秦徽若答话,她话锋一转,“这次你做得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吗?哀家送你。”
秦徽若摇头:“孙女并不缺什么——”顿了顿,她轻笑了声,问,“祖母要是不介意的话,外边院子的花,匀孙女几盆呗?方才一路过来,孙女就看上好几盆了。”
太后怔了怔:“那些花不值几个钱。”
秦徽若浅笑:“但是看着心里舒畅。”
太后盯着她。
秦徽若歪头:“祖母不舍得吗?”她皱了皱鼻子,假意抱怨,“祖母方才说送孙女东西,可见是哄孙女的。”
太后哑然,道:“行行行,你要的话,待会自个挑去。”
秦徽若眼睛一亮:“要多少都行?”
太后:“……可别把哀家的院子搬空了。”
秦徽若笑眯眯:“那可不好说,谁让祖母的眼光这般好,摆的话都格外漂亮呢。”
太后无奈:“得得得,随你随你……这嘴巴怎么越发厉害了。”
秦徽若笑而不语。
太后想起什么,又问:“听说昨儿你跟阿暄去挑侍卫了?”
秦徽若:“嗯,那几名侍卫各有专擅,是为了带他骑射练习的。”
太后皱眉:“不是有射御之课吗?”
秦徽若叹气:“那哪里够啊,阿暄平日吃得多,又不爱动弹,还整日躲懒……都快胖成球了。再不练练,走路都得让人抬轿了。”
太后:“……”
秦徽若跟着道:“孙女也跟父皇求了恩典,挑了几名侍卫,平日出入安全些。”
太后诧异:“你也要了?你要出宫做什么?”
秦徽若嘟了嘟嘴:“大姐姐整天在外边玩,孙女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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