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努力踮起脚尖的砂糖桔又想重新开始自己的长高计划了,蹦跶了一会儿,只能看见已经空荡荡的教室。
扭过头,是从里面推开门的赤司征十郎。
他看着把缓缓把胳膊收回到身后藏着的砂糖同学,显然是对被抓包这种事情不怎么熟练,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微笑,“赤司会长,我想找你帮个忙。”
“帮忙?”口中又重复一遍最后两字,微微垂下眼眸,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勾起唇角,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还缺少一个听众,砂糖同学。”
门被再次关上,但这一次的演奏多出一人。
音乐教室很大,和冰帝有着全然不同的设计。那架钢琴被摆放在桌椅中央,以它为中心半圆形展开。砂糖桔就坐在距离钢琴的第一排,距离演奏者很近,近到可以完全看清他指尖的每一个动作。
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流畅,即便是不怎么明白乐理知识的门外汉也可以感受到技艺的精湛。
只是...
紫棠捏着下巴,故作高深地评价道:“总感觉缺乏了灵魂,像是预制菜。”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刺耳的杂音,中断的位置与刚刚门口偷听时的一模一样。像是演奏者故意卡在这里,亦或者,是他根本无法弹下去。
额头渗出密密的汗,赤司征十郎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指尖。呵,敢违抗我的人,就算是自己也不原谅。既然已经让出这具身体了,又在排斥什么?
忽视脑中的刺痛,他用力按下琴键,乐曲再次响起,只不过依旧颤颤巍巍的,无时无刻不在崩溃边缘徘徊。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盖在他的手掌之上,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渐渐停下自己自虐般的举动。
“赤司会长,你的演奏水平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十分直白的评价,丝毫不在乎周围逐渐降低的冷空气。
她坐在座椅的另一边,回忆着赤司征十郎刚刚弹奏的乐曲。用指尖一点点拼凑出完整版,虽然听起来很生涩,但也算是完整顺下来一遍。
“......”
和谐乐谱又出现刺耳的杂音。
她停下继续弹奏的手,扭头看着面色温怒的赤司征十郎,他猛地站起身,浑身因为不可压制的情绪而颤抖,近乎低吼着的话语:“战胜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确的。”
红金色异瞳如同狂躁的猛兽般盯着她,
“而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评判我。”
钢琴被他一把盖上,整个空教室都回荡着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黑色雾气在他身上愈发浓烈,几乎要凝结成具体的形状。
还差最后一把火了,一次性解决吧。
砂糖桔拽过他的手,上面留着一道通红的痕迹,是被自己刚刚的举动夹到了。握住手心的动作有些用力,让他稍微把注意力从暴虐中转移出一点儿。
轻声说:“赤司君,没有人可以赢得一切。”
“成长总是有伤疤的。”
而且,刚刚说的那句话怎么听都像是青峰君的plus加倍版,这种中二病毒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在学校里传播的呢...好想研究一下。
对方沉默几秒,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现在也不例外。依旧是攻击力十足的看着砂糖桔,对她不痛不痒的大道理感到好笑。
“那你的伤疤呢?砂糖同学,我十分好奇。”
“我吗?如果赤司会长你愿意当我的听众,我很愿意展示我的伤疤。”
她眨了眨眼,很是坦然。
两人又恢复了较为平和的气氛,斜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教室,空荡房间里只有她轻柔的话语声。
她说:“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因为那是妈妈生前最爱吃的水果。留给我的只有这一个名字,还有......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砂糖桔记得,在外婆口中她妈妈是一个叛逆十足的女孩儿,恋爱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大事总是决定的有些草率,简单来说就是完全看心情。就连父亲,也是因为妈妈喜欢对方的姓氏,听起来就完全不靠谱的家伙嘛。这样一个肆意的人,在生下她后身体日渐衰弱,不久就离开人世了。
周围的气温升高了一些,
再然后,她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完全没有父母的概念。直到外婆也去世了,当地机构通过证件找到了她的父亲,远在日本、并且已经成家有了孩子的父亲。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是个累赘,是所有人都放弃的选项。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必再多说,带着一点儿行李的她踏进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土,被父亲安排在许久未用的别墅中,到现在其实也没见上一面。她不想看见父亲,同样,父亲也不想看见她吧。
合上伤疤,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侧过头,面上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一段相当无聊的故事,但我还在努力编写结局。”
“......”
他没说话,砂糖桔凑到他的面前,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同样闪亮的瞳孔对上光芒,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赤司会长,我相信你可以征服世界,但偶尔休息一下,这也是野心家的必修课。”
一抹强烈但让人感到格外温柔的光附在他的左眼,灵魂的钝痛感消失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做了个满足又惬意的长梦。寻常人看不见的黑雾从他身上散去,守护蛋从臭皮蛋变成了王冠的图案,蹭了蹭砂糖桔的脸颊后飞回主人的身体中。
赤司征十郎是在钢琴声中清醒的,他揉着自己还有些刺痛的太阳穴,从座椅上站直身子。
是谁...是谁在弹琴?
音乐声停止,有人拽着他的胳膊向外跑。
“赤司会长,麻烦你充当我的人质。”
她跑得很快,耳边充斥着风声和模糊不清的加油声。
主持人收回小纸条,看了眼还有些没回过神的赤司会长,又看了眼一脸正直的砂糖同学。
世界级珍宝...好像也不能说不行。
口哨声吹响,校运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借物赛跑”终于结束,第一名是已经坐在观众席许久的绿间真太郎,但好在砂糖桔不是最后一名。
那个抽中赤司会长美瞳的学生还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口中被塞进一块巧克力,赤司征十郎看着面前把绿间奖杯抱过来的砂糖同学,她一边把奖杯塞进他的怀里,一边念叨着:“虽然我们不是第一名,但可以先抢走绿间君的第一。”
绿间低头看了眼手表,“只允许3分钟。”
“绿间同学好小气——”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很苦,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甜的。
第72章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完全看不懂。”
书桌上乱七八糟摆放着各学科的课本,除了被主人暴力翻折的痕迹外崭新的像是新书一样,怎么也看不出这是经历了半学期的课本。
他的书本应该会想着,真好,下辈子还跟他。
青峰大辉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停跳跃的单词,太阳穴疼得厉害。
想逃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一旁盯着他的桃井五月掐灭。
“不可以,这次的期末考试关系到是否可以留在一军。如果这次考试哪怕一科没过,都会失去名额的!”
为了不打扰图书馆周围的同学,她压低声音想要继续鼓舞对方,“振作起来啊,阿大!”
已经闭上眼逃避现实的青峰大辉选择性耳聋。
“桃井同学...”
有人轻轻叫住她的名字,桃井五月抬头看去,是恰巧也在图书馆温习功课的砂糖同学,怎么刚刚没有发现呢?好吧,原来是绿间同学今天带的幸运物遮挡了视线,那一大只的熊猫玩偶究竟是怎么抱进来的。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根据她的数据分析,目前好像也只有砂糖同学才可以劝动阿大。
“砂糖同学,好巧,是来准备期末考试的吗?”
对方点点头,侧过一点身子指向不远座位上正低头背单词的绿间真太郎,也压低了声音,“是和绿间君一起来的。”
天哪,阿大你真是太差劲了,不论是成绩还是人品都比不过人家,这样还怎么追求砂糖同学啊。
桃井五月在一瞬间想到了阿大的无数种悲惨结局,万一阿大突然就开窍了呢?
青峰大辉被太阳穴突如其来的清凉强制开机,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感觉火辣辣的疼。
他看着罪魁祸首,对方手里拿着一支白色小管,见他清醒后又眼疾手快地塞了几块纯黑巧到他口中,这下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你...你......”被双重痛苦折磨的青峰大辉脑子都开始发懵。
那个神秘白色小管递到桃井五月的手中,她好奇地拧开外壳,瞬间就可以闻到一股清凉刺鼻的味道。
“是鼻通,也可以当成清凉剂来用。”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浅笑,“如果桃井同学喜欢,就送给你了,期末考加油。”
莫名的,桃井五月感觉心跳忽然漏了几拍,这种被同辈女孩子关心照顾到的感觉,像是吃了青柠般酸涩。
难得有些卡壳的她忍不住问道:“那砂糖同学你呢,今天是复习日,会不会感到疲惫呢?”
“我准备了很多。”拉开口袋,里面装着至少十根同款鼻通,“因为有些鼻炎,在这个季节是常用品。”
“这样吗......谢谢砂糖桑,我会好好使用这个小礼物的!期末考加油!”
桃井五月握拳挥了挥手,两个女孩子都笑得很开心,只有一旁还在不停喝水想要把口中巧克力味道去掉的青峰大辉感到痛苦。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望着砂糖同学认真学习的身影,窗外的树影斑斓撒在她的衣摆,真神奇欸,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宁静安详。
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的桃井五月收回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放在身旁刚刚背几个单词就开始犯困的阿大身上。用力掐了掐对方腰间的软肉,笨蛋,你倒是争点气啊!
青峰大辉不情不愿地翻开下一本书,密密麻麻的文字再次让他感到头疼。无聊拿起身旁的铅笔,一边转动一边放空大脑。
什么作家......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作家。
同样翻开国文课本的砂糖桔看着上面简短到不行的文章,脑中蹦出差不多的想法,为什么作家会这么少呢?
“遇到不会的题目了吗?”
“没有。”她合上课本,其实对于国文课并不怎么担心,以前上学的那套固定答案搭配就足够用了。只是......她从书的最下端抽出日本史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很多,完全可以给出满分笔记的程度。
但——真的很难背下来那么多战役的名称。
总是喜欢把不擅长科目放在最后复习的砂糖桔皱起小脸,即便再不喜欢也还是要面对。
挺直的身子微微松懈下来,她用一只胳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再次从头开始梳理自己的笔记内容。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沉浸在知识海洋中。图书馆的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桃井五月怕打扰砂糖同学的学习,也就没有贸然去告别。
满脑子历史时期和事件的砂糖桔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一根铅笔出现在视线之中,顶端有ABCD四个字母可以转动的铅笔。
顶着对方好奇的目光,绿间真太郎淡定地解释道:“这是用汤岛天神的铅笔制作而成的滚滚铅笔,当遇见不会的问题时可以问它。尽人事,听天命。”
她拿起那根铅笔,认真又虔诚地询问一句:“请问《宽政重修诸家谱》共有多少卷?”
铅笔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选择题可以用得上,我猜那四个字母不是用来拼音的。”
“嗯?也对哦。”
“那我给出几个选项吧,请问——”
绿间看着身旁十分少见的迷糊版砂糖桔,他嘴上虽然还说着傲娇语录,但语气中却是早已隐藏不住笑意。
日暮西山,图书馆开始播放闭馆的纯音乐。
背着厚重书包,两人沿着河岸并肩向前漫步。阳光撒在身上暖呼呼的,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明明在酷热夏季时总是盼望着快点儿过去,但当夏日真正离去后,总是感到不舍。
蝉鸣声似乎都弱了不少。
河岸有风吹过,垂落的叶片荡起涟漪。
他的步子放得很慢,忽地抛出一个邀请,“期末考后会有夏日祭,这个夏天结束的最后一天。”
停下步伐,他盯着她的双眼,感觉喉咙干涩,未了的话语还在口中。
她眨了眨眼,“绿间君是想要我邀请你参加夏日祭吗?”
“......咳,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么...”她伸出手,微微屈膝,模仿着奇怪的宫廷礼仪,“我郑重邀请绿间同学参加夏日祭,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呢?”
犹豫片刻,绿间真太郎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风又大了,吹过她半长的发丝,迷乱了几秒神智。
绿间真太郎抱着自己今天的幸运物,另一侧是小声嘟囔着知识点的她,头一次在心中产生了这种想法:
如果人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时间中无限循环,就好了。
继续向前走,今天又是平常而充足的一天,如果每一天都能如此就好了。
————
“一直没有回复你的消息,因为杰那家伙出了点儿事。”
“抱歉,可以冒昧问一下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又很快用上往日里不靠谱的语调。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被整个咒术界通缉了,而已。”
“......五条君,这听起来好像并不算是而已。”
“啊啦啊啦,不管,这么一点儿小事我很快就可以解决的。等下次有时间我会去找你一起玩的,记得给我留好喜久福!”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只留下毫无生机的电流声。
砂糖桔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脚尖用力蹬开,感受着在空中飘荡的失重感。
这通电话是五条悟打过来的,对于她一周前消息的解释。匆匆挂断后,她可以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疲惫。
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秋千被荡得更高了,可以看见大半个花园。
夏油君被整个咒术界通缉...会是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同样许久不见的拂尘出现在她身边,双眼满满都是兴致,按照拂尘的性格,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值得幸灾乐祸的好事。
果然,拂尘拿出几张拍立得照片,指着上面身穿僧袍,披着长发的男人:“看!那个叫夏油杰的咒术师现在转职当和尚去了,唔,还是个教主呢。”
她又摸了摸下巴,开始输出自己的情报分析。
“我打听到这家伙现在被整个咒术界通缉,在小山村事件杀害112名普通人村民后潜逃。”她话音顿了顿,“然后也把自己的父母杀了呢,真是把自己逼到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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