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麻醉剂,拉文德终于想起昏迷前夜翼交给她的东西:“我的麻醉针手表,夜翼让我交给你。”
“哦,你说那个。在你注射血清疫苗后,夜翼和我就商量好了你在紧急情况时的治疗方案。”汤普金斯医生拍拍她的衣服口袋,示意东西就在那里头,“虽然针头里的化合物对你无效,但配上专用仪器和其他药剂的话,还是能顺利麻醉的。”
说罢,她向拉文德解释了夜翼在她的帮助下进行了哪些改良,麻醉针手表的使用方法有哪些改变。
像是掐好时间出现一样,汤普金斯医生刚一解说完毕,电梯的提示音就无缝连接地响起,告知有人到达他们在的第十三层。
拉文德看见汤普金斯医生抬起头,笑着和来者打招呼,接着俯下身子告诉拉文德:“这位是梅斯·佩洛斯先生,也是参与这里实验的研究员。我们会一起把你搬上运输车,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等你下次醒来,那些邪恶的犯罪组织和罪魁祸首的叛逃者一定已经被夜翼他们收拾好了,放心和我们一起走吧。”
汤普金斯医生是如此专注于眼前的病人,以至于她并没有意识到来人的不对劲。
没有任何脚步声响起。
拉文德感觉一阵阴森森的风拂过。
下一秒,一只纤瘦的手拿着针筒,对准汤普金斯医生脖颈上的血管狠狠扎了下去。
可怜的医生甚至没来得及呼救,无力地呻吟一声后瘫软倒地。
拉文德看不见医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让人见过就忘、毫无特色的椭圆脸,占据她的全部视野。
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扭曲的满足感,仿佛长时间隐藏在心底的某种黑暗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长久以来追寻的目标终于达成。
“初次见面,市长女士。这样子的见面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梅斯·佩洛斯——如果他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薄薄的唇线咧开成一个怪异的弧度,露出鲜红的牙龈,仿佛是因为兴奋而充血。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个邪恶的犯罪组织在找的叛逃者。我想你会愿意和我聊聊的,关于你那神奇的APTX4869。”
第38章 返老还童药
拉文德突然有种不清醒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荒诞的噩梦,好不容易拼命从黑暗中逃开,却又跌入另一个更恐怖的。
这种走两步就能碰到犯罪者的糟糕状况, 她以为除了米花之外就不会再有,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哥谭这座城市,这头凶兽向她释放的恶意还远没有结束。
她在和汤普金斯谈话时以为自己已经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谁能想到双面人的绑架只是今晚的开胃菜而已。
起码在那个审讯室里,她还有健全的身子, 以及一个能发送信号的通讯徽章;现在, 她的肩膀缠满绷带,救命稻草也在做手术时被医生取下。
拉文德努力驱赶走缠绕在心头的厌烦和疲惫, 飞速转动脑筋思考脱困的方法。
她现在能做的有限, 那么就从敌人身上下手。
首先她需要搞清楚, 敌人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
从汤普金斯医生向她透露的“拉撒路之池”的情报来看,梅斯·佩罗斯寻求的应该是和起死回生相关的东西。
难道他知道,现在在拉文德·托伊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原来那个了?
拉文德轻声细语:“佩罗斯先生, 如果您想知道和APTX药物有关的事情, 您应当去问汤普金斯医生, 她比我更有价值。您还是实话实说吧,现在的我难道已经成了人质?”
幸好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哪怕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和不自然, 也没有让眼前人怀疑她这是在试探。
梅斯·佩罗斯语气轻蔑:“人质, 哈!我可不会做那么掉价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是个愚蠢的凡夫俗子, 我都要以为你是在故意侮辱我了。我是为了更崇高的理由才来到这个, ”说着, 他掩住鼻子,皱眉环顾这个动物实验室的环境, “全是木屑味的垃圾堆里。我所求的是探寻神秘世界的奥妙和真理,以及将资源从独裁者手中夺走,别把我和那些金钱的奴隶混为一谈,好吗?”
拉文德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梅斯·佩罗斯并不知道她的灵魂来自异世,只把她看作一个平庸者。
第二,这家伙肯定是中二病,并且大概是他原先所在的犯罪组织对他造成的影响。
除此之外,梅斯·佩罗斯刚才话中提到的奥妙和独裁者之类的字眼,也让拉文德灵光一现。
她先前就琢磨这个名字应该是假名,而说起“伪装潜入”和“假身份”,就不得不提到那位怪盗基德。
遵循米花市生存率之神的起假名规律,拉文德很快就猜到“梅斯·佩罗斯”(Meth·Perous)这个假名从何而来。
“就像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将自己比作火种传播者的自大狂不置可否。
拉文德谦恭地继续道:“那恐怕您要失望了,我所有的知识对于您传递薪火的伟业恐怕并无多大帮助。关于APTX4869本身我知道的并不比您多,不然我也不会把APTX4869交给别人来研究......”
拉文德话锋一转,摆出一副刚刚获得智慧的求知者的态度,诚恳地问道:“但也许您可以和我多说说您所有的知识,说不定能成为提示。比如,你们口中能使死者复生的拉撒路之池,和aptx4869有什么关系?您又是什么出身,说不定我认识的那位APTX4869的发明者——一位来自日本的博士——和您沾亲带故呢。”
梅斯·佩罗斯用尖锐的目光紧盯着拉文德的眼睛。
拉文德抛出的诱饵确实使他感兴趣。她给出的信息很具体,明显不是在说谎;同时他也不觉得这样一个奄奄一息、连起身都没法独立完成的伤患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的虚荣心因为拉文德看出他名字里的小机关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因此,他施舍般地告诉了拉文德世界真实的一面。
*
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叫刺客联盟的组织,其在人类历史中发挥的作用,正如这个组织的名字所显示的,神秘而充满杀伤力。
统领这个组织的是名为拉斯·阿尔·古的怪物,他和他的家人们活了上百年,而他们长生的奥秘正是那个能扭转生死的拉撒路之池。
拉斯·阿尔·古是如何发现并利用这种荧光绿的神秘物质,起源已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就连他本人也只是知道该如何使用,并不清楚其本质。
证据就是佩罗斯和他的祖先们,世世代代守卫分布在世界各处的拉撒路之池,在担当看守的同时也会协助拉斯·阿尔·古的研究,必要时还可以成为随意消耗的实验材料。
而在传承了几十代后,他们这一族里终于出现了逆反者。
事件的导火索是拉斯·阿尔·古任性的女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近乎痴呆的男孩儿,因为一些极其愚蠢的私人理由,把珍贵的拉撒路之池浪费在这个野小孩身上。
佩罗斯一直以来用来自我催眠的“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为了拯救这个肮脏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他们一直以来奉若神明的拉斯·阿尔·古一家,其实不过是活得久的凡人罢了。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拉斯想要统治世界,为什么不直接公布拉撒路之池这种资源的存在呢?这种资源,就好比石油、黄金,人人都趋之若鹜——尤其是那些贪恋生命的年老权贵们。
统治世界必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击,但用利益诱惑他们的话,就能从内部侵蚀这些禄蠹的心智。
拉斯·阿尔·古只允许自家人使用拉撒路之池,真的是因为他想不明白连佩罗斯这个毛头小子都能想明白的事吗?
迷茫的梅斯·佩罗斯私下拜访一位和刺客联盟颇有渊源的神秘学大师,对方利用易经和龟甲,为他指明方向。
他所求之物,就在大西洋之西,拉斯·阿尔·古宿敌的所在处,新泽西州的哥谭市。
梅斯·佩罗斯在那之后便一直筹备脱离组织。其他对首领心怀不满的成员也给予了他帮助:拉斯·阿尔·古的女儿宁可把拉撒路之池的特权交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和他们这些真正尽心尽力的人共享,有不少知情者私下表示过不满。
终于,在拉斯·阿尔·古不知道第几次和女儿外孙产生冲突时,梅斯·佩罗斯带着他偷来的拉撒路之池样本趁乱逃走了。
之后便是四处逃窜的流亡生活,用尽手段获得假身份,最终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达哥谭。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的根据地最安全”的原则,梅斯·佩罗斯选择进入韦恩生物科技公司。
拉斯·阿尔·古为了更好地研究拉撒路之池,对于凡人世界的科学技术向来观察密切,有什么新技术或者新仪器也总是第一时间搜罗起来交给他们这些手下人实验,因此精通此道的他很快成为部门内部的王牌。
凭借着从小到大的训练,他也轻松地通过了安全主管的秘密测谎试验,宣誓永不泄密后,他开始接触韦恩集团的一些秘密项目。
就在他快要迷失在科学家的身份里时,他所求的真理在今年冬天姗姗来迟。
*
“你确定是APTX4869,那个毒药?”拉文德还是想不通。
“不不不不,那可不是什么毒药。做分析的那些家伙被固有的思维模式套住了,以为母鼠消失是由于空间分裂什么,真实原因可比他们想得简单得多!”梅斯·佩罗斯摇摇手指,“那几只母鼠吃了APTX4869后变成指甲盖儿大小的幼鼠,被同笼的其他母鼠给吃掉了。母鼠的攻击力可是很强的,而且这些食欲旺盛的女士们吃东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也无怪那些蠢蛋竟然没一个想到返老还童!”
“但致死率也很高不是吗?”
“至少没有其他副作用。拉撒路之池虽然也能返老还童,但是使用次数多了精神会变得不正常。我走的那会儿,拉斯已经可以本色出演疯了的李尔王了。”
说罢,梅斯·佩罗斯终于打算结束这漫长的前情提要:“解释这么多,想必你也明白,为什么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帮我完善这款药。”
他端起汤普金斯医生刚刚握在手上的药盒子:“不会使人发疯的变小药。”
又从腰包中拿出让拉文德看着反胃的粘稠绿液:“存活率百分百的拉撒路之池。”
夸张地把两个容器碰到一块:“嘭!完美的长生不老药完成了!千百年来炼金术师们的夙愿终于达成!”
表演完毕,他眯起眼睛,发出危险的信号:“所以,亲爱的托伊市长,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怎么样得到这个药的?”
拉文德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但还是拼命地想要转移话题:“我也是从别人——啊!!!!”
失去耐心的梅斯·佩罗斯不顾拉文德脆弱的伤口,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根,死死攥在手心中,强迫眼中因疼痛蓄满眼泪的拉文德和他对视。
夜翼和汤普金斯医生小心呵护的伤口重新裂开,拉文德反射性地想要叫喊,却在看清眼前人漆黑瞳孔中的杀意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和隔壁那些吱吱叫的老鼠没什么区别,我告诉你真相只是因为我心怀仁慈。难道你以为你这些垂死挣扎的小技俩会起作用吗?”
他松开手,嫌弃地挑掉手上原本属于拉文德的几根长发。
滚烫的泪水刺得拉文德眼睛生疼:“我没———啊啊啊啊啊啊!”
回应她的是更残无人道的惩罚。
梅斯·佩罗斯的大拇指在纱布上仔细摩挲,在找到木/仓击留下的伤口后,恶狠狠地将手指//捣进去。
酷刑般的痛苦让拉文德以为自己的肩膀又被子弹穿过一次——不,比那更难受,因为止痛剂的作用还未散尽,她的疼痛被控制在了让她崩溃的临界值,漫长地像是钝刀在她的肩膀一遍又一边砍下,而她这次甚至无法通过晕厥逃避。
血肉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在牵动伤口,灼热的痛苦传遍全身,她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痉挛。
在嘶嘶作响的喘气声中,刺客联盟的叛逃者像他的前主人那样,露出与恶魔无异的笑容。
“别说多余的话。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废话,被弄破的可就是你的大动脉了。我再给你最后三秒时间回忆。”
梅斯·佩罗斯开启了比定时炸弹更令人胆寒的死亡倒数。
“三。”
“二。”
“一。”
第39章 垂死挣扎
在这漫长无比的三秒内, 拉文德迅速完成对局势的判断:眼下她已山穷水尽,除了把最后一件护身工具交出去外别无他法。
说实在的,她真不想就这么把最后一丝希望亲手断送敌人手上, 并且就算她现在暂时保住性命,没了那至关重要的救命麻醉药,她之后还是会死。
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但至少她不能死在梅斯·佩罗斯这个心理变//态的自大狂手上,成为他的战利品之一, 用死亡为他那可笑的返老还童药统治世界计划铺路。
让她再挣扎下吧。
“一”从梅斯·佩罗斯嘴里说出来的几乎同一瞬间, 拉文德向他认输了:“解密的钥匙就在我的这块手表里!”
拉文德手指颤抖,吃力地用左手从口袋中拿出麻醉针手表。
梅斯·佩罗斯对她这副绝望的样子感到满意:“很明智的选择。现在, 我要你立刻下床, 面朝着我后退到墙角, 把你说的东西放下,别想着用微型炸//弹之类的东西耍花招。”
拉文德只好强忍剧痛,挣扎着离开临时拼凑而成的手术台, 颤巍巍地踩在地面上。
每走一步就会有一股撞击力通过全身的肌肉直冲脑门, 疼得她眼冒金星, 差点半路摔倒。
梅斯·佩罗斯的目光紧紧盯住拉文德,确认她没做任何手脚,才在她再次坐回手术台上后狐疑地走向墙角, 打算对这块看似平平无奇的廉价表一探究竟。
拉文德看着他迈着懒洋洋的步伐, 逐渐和自己拉远距离。接近于成功的激动心情, 加上他的过度自信, 梅斯·佩罗斯并未发现空气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 为时已晚。他的脚步不复先前的稳健,并且随着他的前进, 滞涩感愈发明显。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他回头看向拉文德,她沉稳的寂静和他身体的反应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梅斯·佩罗斯徒劳地试图用手撑住墙壁,拉文德的身影开始模糊不清,像是一团摇曳的影子。大脑蒙上一层薄雾,他想说些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中无法蹦出。
他连一句“Fxxk”的脏话都骂不出来,最终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双膝猛烈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比刚才汤普金斯摔倒时还要响些。
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掌握她生杀大权的嚣张男人如今像个尸体似的一动不动,拉文德心里备感宽慰。
汤普金斯医生在介绍时说佩罗斯是搬运工,但并未提及要和他一起进行手术,因此她大胆猜测佩罗斯并不知道她的特殊体质,关于“拉文德·托伊”的秘密他其实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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