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悄悄靠近香喷喷的乌曜,没在他的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只能主动开口问:“乌曜队长,你受伤了吗?”
乌曜听到她的话,警惕地直起身,而且往后退了退:“没有。”
卿鸢感觉不对劲,往他那边凑了凑:“真的吗?”
乌曜又往后躲,耳朵被火光映得通红:“向导小姐,不要靠近了,我身上……很脏。”
在丛林里走一天了,谁身上不脏?而且卿鸢现在也饿得顾不上那些了,鼻尖动了动,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嫌你脏啊……”看自卑得不敢看她的哨兵队长还要躲,她皱了下眉,“坐好。”
乌曜怔了一下,抬眼看她,但在惊讶的时候,他已经按照她的指令坐好了。
他的队员们也静静地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其他犬族哨兵的面前命令了他们的队长,卿鸢也慌了一下,放轻声音,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让我检查一下好吗,乌曜队长?”
乌曜没再动,狗狗眼垂下来,看她白皙纤柔的双手,喉结微微滑了一下:“卿鸢向导想检查哪里,我自己来……这里不方便清理,别把你弄脏了。”
卿鸢蹲在乌曜面前,他坐着,比她高出一截,她往他身上看了看:“你身上有伤口吗?我帮你上一下药?”
乌曜的脸也开始红了:“外伤药我已经自己上好了。”
“是吗?”卿鸢有点怀疑,乌曜看她不信,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把作战服的领口扯开一点,给她看里面的绷带。
卿鸢蹲着看不清,站了起来,感觉乌曜的下颌挡着,又轻轻帮他把脸转开,确实有绷带,缠着哨兵宽阔纤厚恰好的胸膛,可绷带上渗着鲜艳的血迹,显然他说的外伤药对他的伤口没特别有效的作用。
而且,当他拉开衣领,卿鸢和小水珠都咽了下口水。
好香的伤口。
应该是精神体太过脆弱,精神体遭到污染或毒化的攻击后,在哨兵的身体上也有了对应的创口。
小水珠又竖起了液体刀叉,做好了开饭的准备。
别那么心急,吓到哨兵,她们谁也吃不到了。
卿鸢平缓了一下呼吸,刚刚落在乌曜脸上的指尖稍微收紧,把他的脸正着对向她。
乌曜抬眼看她,他们的高度差,让她低垂的眼在摇曳的火光里,显得冷淡睥睨,而他仰望她的眼睛则是纯澈而又虔诚。
卿鸢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刚刚光注意香气了,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稀碎的伤口,这些掠过他高挺眉骨,鼻梁的伤口对哨兵来说太微不足道,所以他都没有处理,而这些渗着血的伤痕却让他的脸多了一种坚毅而又破碎的矛盾美感。
同样的,这些伤口虽然小,但也很美味。
卿鸢把指尖轻轻按压在其中最鲜艳的伤口上,利用疼痛哄诱曾经拒绝过她的哨兵队长:“把它放出来,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乌曜看着他面前,对他来说娇小易碎的向导,感觉她哪里不一样了,又感觉她就应该是这样。
他做好的决定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只剩最后一点不肯放下的羞耻心,轻轻地扫了眼周围,再抬起眼看她时,眼里多了点不敢显露得太过分的哀求意味:“在这里吗?他们都在看……”
不只是他的队员,另外几队也在旁边。
卿鸢也看了看周围,人是有点多,而且感觉他们明里暗里都在往这边看。
“那就去那边吧。”卿鸢见乌曜答应了,也就放开了他,指了指犬族哨兵帐篷的后面,那里有块空地。
乌曜看过去,喉结又滑了滑,站起身后,小声问:“卿鸢向导,可以让我的队员跟去吗?我想让他们学习一下。”
卿鸢没懂:“学习什么?”
“学习……”乌曜深吸了口气,覆着薄肌的胸口微微挺起,颤颤地落下,声音稍微有点抖,但声线依旧清冽坚毅,“怎么做向导小姐的狗。”
正在想要不要带个餐布,不,垫子过去的卿鸢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绊倒了。
她还以为汪汪大队的队长最纯情,最不变态的,他怎么突然给她来了个大的?
乌曜伸手扶住了卿鸢,接着又拿出干净的手帕帮她把他碰过的地方擦干净:“其他向导不愿意接收我们是有原因的,犬族的精神体依赖性特别强,通俗地说,就是特别……贱。”他低着眼,不带情绪地说,“尤其我们还是经过基因改造,精神体特别不稳定,情况会更糟糕,会在连接过程中自发地认主,认主以后,如果主人不满意,或者不想要我们,我们就会发狂自毁,给向导带来很多麻烦。”
说完,他抬起眼看向卿鸢:“对不起,卿鸢向导,之前我一直用火元素可能会伤害你的精神体为借口,拒绝你的好意,这些实在是……太难启齿了。”
“不能人为阻止……认主的发生吗?”卿鸢也不想汪汪大队从好好的哨兵变成他说的那样。
乌曜静静看了她片刻:“连接程度不深的话,应该可以在发现我们出现异常反应的时候,及时中断。”
卿鸢眉心松开,懂了,那她就吃一点,吃一会儿,有什么不对劲就撤。
看卿鸢听完这些,竟然还没有嫌恶他们,乌曜的狗狗眼里好像亮起了什么,看她的眼神更为专注虔诚。
卿鸢跟他一起往帐篷后面走,边走边问:“对了,你说的异常反应是什么?”她得注意看着点。
乌曜眼里亮起的光又慢慢暗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艰涩回答:“卿鸢向导知道犬科动物会成结吗?”
卿鸢脚步微顿,她好像听过,她无意间点开过一个视频,看到两只狗狗忘了情发了狠,彼此分不开了。
那个视频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乌曜感觉自己全身的火元素都集中在耳朵上了:“那是犬科最能表达依赖性的行为,也是让犬科哨兵最为羞耻的反应,让未来的主人看到,自己最需要她,最难堪的样子,也是象征犬族哨兵向她臣服的标志性环节。”
第24章 升什么破级
乌曜耳边安静, 很久没听到向导的回答,他明白了什么,停住脚步:“我不打扰卿鸢向导的休息了, 我……”他转身,想尽快远离她,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对她来说都很污浊, 他不想弄脏她。
可袖口被轻轻勾住:“为什么要走?难道乌曜队长还是想在大家面前做吗?”
乌曜怔了一下, 抬眼看拉住他的向导, 她微微虚起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簇火焰里,连湿润的舌头都被蒸腾出滚烫的水汽:“不是,我……向导小姐……我以为你不……”
卿鸢放下手, 还是轻轻软软的语气:“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哦。”
乌曜沉默片刻, 站好颔首:“是,向导小姐。”
几分钟后, 卿鸢坐在乌曜对面的垫子上, 汪汪队的其他队员围着他们坐了一圈, 大型犬安静肃整地蹲坐在他们身边。
被这么看着,卿鸢还是有点不适应。她努力说服自己,她是正规向导, 做的也是正经治疗,没什么不能看的。
就和医学生围观老师做示范一样, 她先和乌曜做一次,如果顺利, 其他犬族哨兵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相反,她和乌曜哪里做错了,其他哨兵也可以吸取教训, 少走弯路。
对,就是这样,卿鸢仰起头,看了看还站着的哨兵队长:“你这样太高了。”虽然他们体位上的高度差,不影响精神链和他的精神体连接,但她觉得他还是也坐下来比较好。
可能是本来对汪汪大队印象就比较好,还和他们的精神体玩过一轮,卿鸢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她,不是很怕他们。
乌曜感觉在神游,听到她的话低头看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看了看他的队员们,低下身。
卿鸢看了看他尽量和她平齐的姿势:“……也不用跪着。”
乌曜长长的眼睫低垂下去,他也很厌恶自己的本能的确像那些看不起他们的异化哨兵说的,那样下贱。
他没有看向导,怕在她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轻声解:“犬族哨兵以这样的姿势接受连接会比较放松,也会更方便向导小姐连接。”
“这样啊。”卿鸢还是有点不习惯好人跪在她面前,她拿给乌曜一个垫子,“那你跪在这上面吧,不然膝盖会疼的。”
乌曜抬起眼,眼尾下耷的狗狗眼和异种厮杀时冷漠狠厉,可此刻却哀哀润润的,本来想告诉向导,不必为他们这样的贱骨头考虑那么多,可手还是不听使唤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软垫,指尖还很无耻地暗暗移动到她拿过的地方,偷窃她残留的体温。
可他体温那么高,根本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谢谢你,向导小姐,但不要对我们这么好。”乌曜把垫子放到一边,“生来轻贱的东西如果得到了不该得的好脸色,很容易不要脸地缠上去。正确使用犬族的方式是。”他看向向导柔美纯良的眼睛,温和而又坚定,“不把他们当人看,狠狠地糟蹋他们,这样他们才会在对你感激涕零的同时,保持敬畏。”
卿鸢听得有点懵,接着摇头。
她是比较软弱胆小,选择听乌曜的话做,对她来说是既安全又轻松的方式,但她也是有底线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自诩高等生物,对猫猫狗狗态度轻蔑,甚至虐待虐杀它们的人了,她绝对不会成为那种人。对真的猫猫狗狗尚且如此,她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践踏哨兵的尊严,糟蹋他们了。
话说,糟蹋这个词放在这里合适吗?卿鸢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看乌曜的眼睛,看到他下意识低下眼睫,她叫他看着自己,认真地说:“别人那么说你们,你们怎么自己也这么说自己?以后不要这么说了,不然主动要给你们进行治疗的我成什么了?和你们一样轻贱,不,比你们更轻……”
乌曜皱起眉,被异化狼族那么羞辱也没有太多波澜的眉眼显出痛苦难过,打断她的话:“卿鸢向导,别这样……”
卿鸢顺势下达指令:“那你也不许这么说了。”
乌曜看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但感觉再这样看下去,他眼底如同岩浆流动的情绪就要流到她的身上去了,他低下眼,点头接受她的命令:“是,向导小姐。”
卿鸢满意了,跪着的哨兵队长,还是能轻易用上半身覆住她,这样高挑有力的哨兵对她显出这样顺从的样子,看得她心里软软,抬手假装拍拍他的头:“真好。”
乌曜从地上的影子看到她拍了拍他,可头上没有触感传来,忍不住抬起眼。
哨兵队长看她的手的样子和德牧好像,让卿鸢忍不住笑起来:“好啦,我们开始吧。”她都要饿死了。
乌曜收回向上的目光,在她含笑的眼睛上停了片刻,点头:“是。”
“哦,对了。”卿鸢想起什么,小声跟乌曜商量,“如果你要……成结了,告诉我一下,我好停下来。”
成不成结的她也没办法看啊。
总说自己皮糙肉厚的哨兵队长表皮其实生得很薄,脸红起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那红都逼到了他的眼眶,从眼尾溢了出来,但就这样,还是老实回答她的每个问题,再难堪也是这样:“是,向导小姐,我会及时提醒你。”
卿鸢放心了,放出自己的精神链,哨兵队长在感觉到她的锁链靠近时,呼吸快了一下,但很快就逼着自己放缓,将双手交叉扣在身后,以绝对顺从的姿态等待她的降临。
唔,卿鸢有点意外,不是看不起狗狗,但她确实没想到乌曜的精神巢竟然也那么大。
就是太破了,卿鸢竖起精神链,俯瞰这个巨大但饱经沧桑的精神巢,火元素凝成的岩浆从它纵横的裂缝中溢出来,它们好像还在流动,卿鸢的精神链还没靠近,就被它们散发的热度烫得微微发红。
这处没有实体的建筑在她的“注视”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破烂不堪,会影响她的心情,滚烫破败的外璧微微蜷缩,裂缝中的岩浆挤诈出来,到处流淌着金红的滚烫细流,整体呈现出拒绝的样貌,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是对向导的不敬,强迫自己舒展,只有裂缝轻轻张盒,时而汩流出一股收不住的岩浆。
笔直跪着的哨兵,背上好像多了无形的重量,压得他从颈椎到脊椎都发涨发痒,他极为克制,才让脊骨的弯曲微小到旁观者无法肉眼看到。
好热……卿鸢被发烫的精神链感染,感觉口干舌燥,不由张开唇,把滚烫的气息换出去。
精神链慢慢裹住灼热紧张的精神巢。
水属性的精神链被热意蒸腾出滋啦啦的细响,细密的水汽有些粘腻地贴附上来。
卿鸢有一瞬危机感爆棚,以为自己纤细的精神链要被烧没了,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觉得她的精神链能够承受得住哨兵精神巢恐怖的温度。
不是所有水,都会被火烤干吞噬,至少她的不是。
她的直觉没有错,她的精神链经受住了炙烤,紧紧箍住了快要滚沸起来的精神巢,岩浆更多地淌出来,却没有打断她的精神链,只是在经流它的时候,眷恋地放慢流速。
它们是滚烫的来源,却想融化在与它们相克的水流里面。
而它们的主人比它们更想,也更难过,他不应该擅自动作的,几经挣扎,还是难耐地微微仰起头。
汗珠顺着他坚毅紧绷的下颌线滑下来,顺着他颈间突起的筋骨,流进衣领中。
只有一滴汗在流,可乌曜觉得自己好像站在花洒下,杂乱的水流哪里都是。
体温高于常人的他不应该轻易感觉到其他的温度,低温的水流碰到他就应该蒸腾掉。
可他感觉到了它们,它们好似微凉,流动的锁链,束紧住他关节,让他打开臂膀和髋关节,将他跪着的姿势纠正得更方便让人享用,这对犬族哨兵来说没什么,有什么的是,锁链移动时难免会蹭到附近神经密集的部位。
他又一次擅自行动,张开了唇,吞吐滚烫得仿佛有了实质的气息,犬族哨兵痛恨自己的行为,尤其是他还在为他的队员做示范,他都这样,让向导小姐以后怎么训狗?
哨兵队长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巴,强拉起自己要弓起的脊背,重新跪好。
卿鸢虽然热得额头都沁出了汗,但心情愉快,她的精神链质量真好,简直比菠萝皮还要耐高温。
小水珠早就在精神链口等着了,她刚动动念头,高举刀叉的小水珠就跑了出来,跑了两步,又跑了回去。
好热好热。
卿鸢在刚刚便闭上了眼睛,此刻眉心微微蹩起。
乌曜精神巢的情况比她想的还糟糕,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岩浆海啊,别说小水珠,她的意识刚进来这么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蒸发了。
通过基因改造强加给哨兵的火元素,并不一定能被哨兵的精神体全部吸收,改造越成功,融合度才越高,这和哨兵本身的等级也有关系,像乌曜他们本来的等级不是很高,所以他接收的大部分火元素都与他的精神体无法相融。
溢出来的火元素会流淌到哨兵的精神巢,量多的时候甚至要挤破巢体,当它们撕开哨兵的精神巢,哨兵也会暴走失控,直到将自己燃烧殆尽,或者被其他哨兵消灭才会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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