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枝
作者:祝流水
文案:
【回忆内容放在了前十八章】
南朝女郎被禁止读书,沅芷十四岁那年因偷读书,被发癫的养父扔进了雪野。
沅芷在雪野中徒步了七天,惹上了狼群。
她与狼群纠缠了三天,即将尸首异处的时候,被一“离家出走”的红衣少年所救。
红衣少年叫未眠。
他初期想杀她,中期又见她可伶,后期为她缝衣。
未眠会带着她熬鱼汤,为她做饭。
未眠会带着她做花灯,为她寻簪。
未眠会带着朵山茶花,向她表白。
沅芷喜欢他。
后来,洛北一战,沅芷才知未眠是南朝晏清王爷的嫡子。
那一战,未眠的父母双亡。
他要回上京了。
未眠看着她,让她离开。
沅芷笑了下,问他:“那我以后嫁人的话,你会来吗?”
他没吭声。
沅芷的眉眼弯了起来,刚要说话,就听见未眠送了她两箱珍珠。
人影定在素面帘子上,她听见未眠开口道:“那两箱珍珠,是我给你的添妆。”
沅芷看着他的影子半响,忽而笑了下,嗓音放得极轻:“谢谢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哥哥。”
他们的缘分始于一颗珍珠,又终于两箱珍珠。
沅芷十七岁的时候得知自己是礼部尚书的真千金,她因养父的缘由,来到了上京。
彼时,她不再是孤苦无依的女郎,而是洗烟台的新任魁首。
(那日去过洗烟台的名人居士,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再忘怀那位少年天才。
“七步一成诗,名满天下闻”是对他最高的赞誉。
后来,先生归隐,很少见其踪迹。)
礼部尚书的嫡女与上京的纨绔世子有段婚约,元芷嫁给世子李巍。
而李巍便是未眠。
他不认得她了。
他不再张扬,也不再肆意,变得自卑又可怜。
李巍望着她的每个眼神中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意,却又固执的以为她在透着李巍望着别人。
李巍和元芷成婚后,上京众人谁都看不上这对夫妻。
毕竟,前者父母早亡,混成了上京大字不识的纨绔,后者是礼部尚书寄养在乡下的病秧子嫡女。
众人认为他们貌似神离,迟早要守不住晏清王府的浩大家业。
后来,北蛮错抓元芷为质。
众人都七嘴八舌的劝谏李巍舍了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世子妃。
然而,这位纨绔世子单兵救出他的夫人后,却被文平帝以“包藏祸心”的由头关押入狱。
而那位谁都看不上的乡野之女却拖着单薄的身子敲世家的门户,拿出那块象征着“洗砚台魁首”的玉佩,请求世家为了南朝救她夫君。
这时,文人雅士才惊奇发现,名满天下的归来先生竟然是个女郎。
淮河一战之后,再也没有人异议李巍是个纨绔子弟。
他带兵抵抗北蛮,成为南朝新帝,接下了这个满是漏洞的国度。
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十步杀一人,血肉流成河。”
后来,百姓们才知。
他们的新帝只是想赶在花灯落幕之前,与他的爱人相见。
李巍因为帝王猜忌,装了大半辈子的纨绔。
后来,他才明白,他要握得手中剑,征战沙场权倾朝野,才敢妄图摘她入怀,护她一世。
阅读指南:
1、1v1,双处,he。略微群像,男主的母亲是穿越者,男女主土著。
2、前期男主叫未眠,女主叫沅芷;后期男主叫李巍,女主叫元芷。
3、男女主的名字来源“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4、本文朝代设定是“女郎不能读书”。朝代架得特别空,请勿考究。
内容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甜文 成长 轻松
主角视角:元芷,沅芷 配角:李巍,未眠
其它:(掏出我的大宝贝)戳一戳小祝的专栏呗
一句话简介:他才不是纨绔呢
立意: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会有人爱你
第一卷 欲买桂花同载酒
第1章 初遇
这是片雪野。
人群似晕成墨,借着透过枝桠的光影,隐隐约约的落在冰湖上。
马蹄极轻的踩在冰面上,落于冰湖中的红影晃动了瞬。
冰面倒映着,红影似贴到了马背上。
透过微弱天光,只能隐约看清红影似是又动了瞬,剑光落于冰面,他的声音极轻,嗓音疏朗又低懒,说了句:“白玉。”
红影座下的快马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
白玉嘶吼一声,带着少年迅速冲进了密不透风的山林中。
他这一动。
剑光彻底砸在冰面。
咔嚓一声,冰块掉进水面,扬起几尺高的水帘,带来刺骨的凉意。
墨色落于湖面,搅动开来。
风声凛冽,有人喊道:“世子!”
雪花白白一层,压得人极为昏沉,这少年一动,又故意挑动了冰层,冰水顺着人往下灌落,却让人多了些清醒。
冰层被撬开,下面是冰湖,几人宽的距离,彻底将红影与身后的人分开。
身后的人虽着急,但跨越不了冰湖,视野也只能触及红影凝成个黑点,被密不透风的枝叶一压,似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这群人大多穿着墨色的衣裳,落在晶莹剔透的冰上,倒像是宣纸上落下的墨点。
此时墨点搅动开来,纷纷向后看去。
这群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江南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严寒冬日里,大部分竟只穿件单薄的衣衫。
队中的女子高束着马尾,她面容沉静,着身普通黑衣,手按于半空中,嗓音冷淡:“还有要事在身。”
“一个蠢货,”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嗓音寡淡,却蕴着怒意:“他最近内功进步良多。”
“喻之,你带队人找到他后,将他绑回来。”
墨色在冰面彻底晕开,传来道刻意压低,显得沉稳内敛的声音。
“是,军师。”
积雪挂于高大的树干上,稀碎的光影勉强从中挤了出来,洒在地面上。
雪地中,狼群那身蓝灰色的毛发尤为显眼。
枯木落满积雪,衬得天空更为高远。
沅芷不自觉的眯眼看向几乎戳穿日光的枯枝,低眸之时,却见周身光影浮动,看不大清晰。
胃部痉挛的抽动了下,沅芷使劲的闭了闭眼,勉强找到些神志。
她搓了搓发僵的手背,捧起白雪,勉强的吃了下去。
积雪入胃,倒是让她干裂的唇部显得湿润了些。
凛冽的风声将不远处狼群的嘶吼声带进她的耳中。
心下的恐惧早已在长期的逃命中,散去大半,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勇气。
沅芷动了动僵硬的手,借着粗大树干的遮掩,回头看了眼狼群的位置,视野却蓦然被双铜铃大的双眸占据。
蓝灰色,应当是个很好看的颜色,但加注着死亡的威胁,就显得难看了许多。
她认得这只狼。
狼群的头狼,眉间的血迹斑斑,这是她与它们周旋三天,才勉力做到的事情。
雪野茫茫。
人与狼遥遥的对视着。
沅芷紧握住手心的尖石,眼眸也死死的盯着头狼,然而她的背部却无力的靠在粗糙的树面上。
她不想死,但现在看来,应当是做不到了。
头狼似乎是在判断这个人类的虚实,看着她牢牢的靠在树干上,似是没了危险。
它后肢发力,跳动起来,直冲沅芷。
沅芷的眼睫颤了颤,长期的未尽食让她神志模糊,但对求生的需求仍是要求她牢牢的抓住手中唯一的武器——尖石。
沅芷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起来。
头狼越过来的时候,她眸光一闪,借着光滑的雪面,扑到它的身下,手中的尖石使劲的钉在它柔软的腹部。
头狼狰狞的叫了起来,后肢将沅芷踢了出去。
沅芷被迫的滚在雪地上,刺痛让她的神识越发清醒起来。
幸好不远处的粗树挡住她的滚动,沅芷的背部重重一击,鲜血梗在喉间。
但沅芷知道血液对狼群的吸引力,又只能将鲜血咽了进去。
好疼啊。
全身四肢,好疼啊。
书中的凌迟大致就是这样吧。
光影交错浮动起来,眼前的白芒褪去,成了混沌的黑暗。
好疼啊,为什么她这么疼啊。
眼眶酸涩,却被过冷的天一冻,水液又彻底的别进眼眶中。
凛冽的风声似乎静了一瞬。
沅芷强迫自己睁开眼——就算是死,也要看看自己死在哪只狼手里。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只狼的。
光影浮动中,视野却被一片绛红色代替。
风声猎猎,拂过绛红色的大氅,露出里面的金丝琼花纹,锋利的长剑倒映出元芷的面。
不过片刻。
血液散在剑面,笼盖在剑身上。
沅芷的面也彻底得混沌到看不清了。
绛红色扭头看向她。
早已麻木的四肢似是灌入了热意,心脏延迟半瞬,极缓的跳动起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
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皮相。
鹅毛大雪纷扬而下,天地雪白一色。
他的周身是张扬又热烈的红色。
绛红色的大氅松松垮垮的搭在他的肩上,金丝琼花腰带很自然的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高马尾极其自然的垂落在肩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臂绷直,淡青色的血管盘旋在他的手背上,鲜活的生命力。
剑柄被他的两指捏着,染满血的剑身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剑尖抵在雪面上。
血滴顺着剑身滴落下来,极轻极缓的一滴,似乎钻进沅芷的心尖。
他的身影被光影笼着。
肤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衬得唇色更红,眉目秾丽却又干净。
他的眼型狭长,这种眼型看人的时候,大多会带上几抹缠绵的艳色。
可他的举手投足间,却似是把出鞘的长剑,带着极致的冷意。
他的身后,
头狼狰狞的横隔在雪地之上,飘扬的粉末连同雪一样洒在头狼的尸体,顿时被化成血水。
艳红色的血液铺洒在雪地上,又被迟来的冰一冻,刺目得让人落泪。
沅芷长期白茫的视野被霸道又凌厉的红色侵占起来。
天与地同色,白茫的雪地里。
胸廓中的心脏从缓到急,迫不及待的跳动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屏着气。
沅芷怔愣的望向他。
长而浓密的睫毛动了下,绛红色歪了下头,高马尾也随着他的动作耷拉在背后。
他活动了下手腕,剑尖也随即从雪面上移走,却直指在沅芷眼前一寸。
她的瞳孔缩了下,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尖石。
绛红色微阖着眼帘,垂眸看着她,笑意低懒。
他微微的敛起眼帘,似是捉弄到她似的,眸中闪过抹戏谑的笑意,又慢悠悠的收回了长剑。
绛红色有些嫌弃,他骑着马绕着沅芷走了半圈,似是在考虑是否将这个脏兮兮又骨瘦如柴的人拉上马。
沅芷抬眸看他,动了动唇,艰难的从喉间挤出句话:“求你,救我。”
她的声音嘶哑,又添了句:“我会有用的。”
这人不仅长得难看,声音也很难听。
脏污的眉目间都是往上爬的功利。
他向来最讨厌这样的人,却又不知为何让白玉停了马蹄。
这人的眉眼间爆发出巨大的喜意,手往上伸了伸,似乎以为他要救她。
少年忽而笑了起来,张扬又恶劣。
绛红色捏着剑,用唯一未染血的剑尖挑起沅芷的下巴,吐出了第一句话,嗓音也轻又慢:“想要我救你啊。”
他的笑意低懒,嗓音却哑得很,声音也懒懒散散的:“再求我一遍啊。”
少年眼睁睁的这人鸡爪似的手紧紧的抓住了白玉的前蹄,抬眸看他,嗓音坚定又清晰:“求你,救我。”
她的眉目仍是功利性十足。
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得不像样子。
要不杀了他吧,这玩意看着就是个麻烦。
少年把玩着长剑,漫不经心的想着,面上却是一片笑意。
绛红色这样想着,似是恶作剧成功一样,很轻的笑了起来。
哪怕他眉梢间都是冷意,但他的长相极好,这样笑起来的时候,面上也平白多添了几分秾丽:“但我,不想让你上马呢。”
他话音落地。
白玉突然嘶吼一声,被“鸡爪”抓住的前蹄猛然跪在地上。
枯树的积雪也因此砸落在他的肩上。
不算疼,却足以让他怔愣在原地。
绛红色的眸中闪过抹错愣,眉目也难得发懵。
小乞丐手中的尖石血迹斑斑,向他露出一个笑,眉眼弯弯,眸里却全是狠意:“那你也留在这里吧。”
血腥味飘洒在空中。
震动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狼群,追上了。
少年轻皱了下眉,看着小乞丐眉目的功利性,又看向那双狠意尚未消散的双眸。
那双眼眸的形状极为漂亮,瞳孔也清亮得让他觉得有些熟悉,按在这副脏兮兮的面上,倒是平白多了些可惜。
他不太情愿的伸出手来:
“小乞丐,上马。”
沅芷的手顿了下。
她不知绛红色为何突然改变了注意,却别无他法的抬手紧紧握住绛红色的手。
绛红色手臂稍一用力,便将沅芷拉到马背上。
绛红色不解的歪了下头。
意料中的排斥并没有出现,反而只有一种感受,这个小乞丐好轻啊。
沅芷刚一上马,便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暖意。
但她时刻不敢放松,手中仍是紧紧握住已有血斑的尖石。
少年敛起眸中的复杂,压下心间的熟稔感。
他一拉缰绳。
白玉本跪着的前蹄又站了起来,快速的在雪野上飞奔起来。
白玉跑得很快。
刚才前蹄的受伤似乎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不便,沅芷越看越心惊。
1/59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