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琛在国外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程珏挑了很久的礼物,最终送了她一条红色格子围巾。他以为她不喜欢的,因为他从未见过她戴那条围巾。
程珏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梁雪琛吸引了,也许是被门当户对的女友用出轨作为没法那么快爱上她的报复时,小广场上喂鸽子的身影让他得到喘息;也许是他正因为家里安排的恋爱以分手告终而感到迷茫时,她埋头苦读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的渺小;也许是她给流浪的画家送去一杯牛奶的画面太过温馨,也许是她从身后拥抱住他的力量太过坚定。
他只知道,他在那个雪夜留下之后,就不打算走了。
程珏其实也有些不安――在梁雪琛身边,他会感受到平和,他需要她的能量,在她身上他总能看见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而梁雪琛需要他什么呢?
她曾诚实地告诉他,她需要他的家世背景,需要他给她一条通往成功的捷径。那么如果他不是程珏,如果他没有程家的背景,她还会留下他吗?
程珏失去了自信。
张妈和赵叔给他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对梁雪琛而言,程珏最大的最大的意义是程家人,当她走向她想要的成功时,她就要离开了。
她不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可他偏偏想留她一辈子。
他突然卑劣地想到他手中还有一个筹码――婚姻。对了,他可以用婚姻将她留下来,有了一纸婚姻,她就再也不能拒绝在这个家里留下更多的痕迹。属于她的东西越多,她就越难走了。如果不能将她和自己捆在一起,那么就让她和程家捆在一起吧。
他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她的脸。
梁雪琛睡得不深,被他这么一碰,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程珏,你怎么还没睡?”
“雪琛,你知道今天你给我做的生日蛋糕上的玫瑰花有什么含义吗?”
“那是我选的图案,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画的是小王子的玫瑰,小王子说,‘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梁雪琛伸手覆上程珏的手背,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蹭了蹭,“程珏,你真是有年龄焦虑了吗,大半夜的想什么呢……”
“我想让你买一个梳妆台,给你用的梳妆台。”
“嗯,行,你快睡吧……”梁雪琛闭上了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陷入昏迷,“明天我就买……”
“不行不行,明天先别买,等过段时间再买。”程珏下定决心,伸手把灯关掉。他喃喃道:“雪琛,给我点时间。”
他决定等天亮就跟父母说清楚,然后再悄悄打探到她喜欢的方式,最迟……最迟在她明年生日的时候,他一定会向她求婚。
可惜在很多年之后,梁雪琛无意间收拾书房翻出那份尘封已久的求婚计划笔记时,才知道原来早在她验出怀孕之前,程珏就已经策划了一个与大海、夕阳和星空有关的求婚仪式。
但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程珏在二十七岁生日那年许下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程珏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了,大家一起猜吧,总而言之实现了,哈哈。
我是拖延症,我滑跪。
第九十七章 番外二 劫与结
1、最后的劫
从梁田村回来之后不久, 梁雪琛检查出怀孕了。
二人本来就在备孕,所以发现怀孕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那天早上梁雪琛觉得有些头晕,心想也许是感冒了, 备孕期间又不敢乱吃药,于是让程珏陪自己去了一趟医院。
当时月经已经推迟了十几天,当医生说出“恭喜二位, 宝宝已经五周半”时, 梁雪琛只觉得“啊, 终于有了结果”, 程珏和她却不太一样,他激动得快哭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他就要当爸爸了。
第一个电话自然是打给了江美玲, 江美玲阻止了他的高调――按照风俗, 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告诉太多人。
接着,医生又说出了一句让梁雪琛也觉得震惊的话来:“从B超上看,是双绒双羊,孕期会比较辛苦, 程太太您后续要加强产检。”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双胞胎。
梁雪琛怀孕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也不像景安安怀孕时那样受尽苦头。倒是程珏的神经越来越紧绷, 不但提前找好了营养师和两个月嫂, 更是把Alice从美国请回来给梁雪琛做心理疏导, 生怕她会因为体内激素的变化而变得情绪不稳定。
结果Alice反而是回来给程珏做起了心理疏导。他变得越来越焦虑, 原本睡眠质量极高, 变成了几乎夜不能寐, 梁雪琛稍稍翻个身就能把他惊醒。用Alice的话来说就是孕妇吃好喝好, 准爸爸受尽折磨。
梁雪琛觉得既好笑又心疼:“程珏, 要不你去客房睡吧?”
“怎么了, 是不是我晚上打扰到你了?”程珏警觉起来,“要不我让张妈在房里多准备一张小床,这样我就不会影响你的睡眠了。”
“我是担心我影响你的睡眠。你可别还没等宝宝出来,自己就先倒下了。”
程珏握住她的手:“我确实有点害怕,之前……”他没再说下去,但梁雪琛知道他又想起了与他们无缘的第一个孩子。
在Alice的帮助下,程珏的焦虑稍微减轻了些,但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在程珏三十一岁生日的一周后,梁雪琛起床时见了红。孕期有多顺利,这一道鬼门关过得就有多艰难。
她只记得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剖腹生下一对龙凤胎。医生将两个皱巴巴的孩子抱给她看时,她虽然虚弱但还能说出一句:“两个宝宝怎么都长得这么丑……”接着意识突然涣散,她听到仪器的声音以及护士的惊呼,然后她陷入了昏迷当中。
第一次转醒时,梁雪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只有仪器在响的地方,只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过去了。
再次转醒时是在病房里,她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眼皮很重,她努力睁开眼,看见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在阳光中,她对上了他的视线。
眼睛一闭一睁,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程珏握住她没有打点滴的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讲,眼底已经泛起水光。新生命的诞生需要另一个生命冒着生死风险,他能做的事情很多,唯独在生死面前无能为力。
好在她活过来了。
因为抢救时插了喉管,梁雪琛的声音嘶哑,说起话来整个嗓子都在疼:“程珏,你还好吗……”
“不好,如果早知道会差一点失去你的话,我宁可我们永远都不要孩子。”
他不敢想如果她没有醒过来……
“程珏,我的好运在遇见你时就花光了。”
“那我把我的好运都给你。”他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都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遇见你之后我一直都有好运,我把好运给你,这一劫度过,你这辈子不会再有劫难了。”
2、小名
程家双胞胎姐弟的名字分别是程琰雍统嚏曦,“琰”字是程珏起的,继承了父母名字里的玉,雍完厥橇貉╄∑鸬模都是清晨的阳光。因为女儿生下来就比较闹腾,所以梁雪琛给女儿起了小名叫做闹闹,儿子每天都在笑,所以小名是乐乐。
小朋友们长到三岁多时,开始对称呼有了思考和疑问。
闹闹小朋友最喜欢问问题:“妈妈,我叫闹闹还是叫程琰幽兀俊
梁雪琛耐心回答:“你的大名叫程琰樱小名闹闹,两个都是你的名字。”
乐乐小朋友安静地坐在一边点点头:“我的大名叫程琰曦,小名乐乐,两个都是我的名字。”
梁雪琛满意的给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女儿又问道:“那妈妈的大名叫梁雪琛,小名叫妈妈吗?”
乐乐反驳道:“不对,只有我们叫妈妈是妈妈,所以妈妈不是小名。要大家都叫的名字才是小名。”
闹闹恍然大悟,跑到狗屋旁问正在喂小黑的爸爸:“爸爸,你叫妈妈什么?”
程珏将女儿抱起来,思考了一下答道:“有时候我叫她雪琛,大部分时候叫她老婆。”
“老婆是妈妈的小名吗?”
“是只有爸爸能叫的小名。”
一旁的梁雪琛翻了个白眼,从程珏手上抱过女儿:“妈妈的大名叫梁雪琛,小名就叫雪琛。你看一一阿姨和安安阿姨都叫妈妈雪琛,对不对?”
女儿还在消化大名和小名一样的信息,儿子又开口了:“我知道爸爸的大名叫Alex,小名叫程珏。”
“宝贝,你说反啦。”程珏蹲下来和儿子平视,“爸爸的大名叫程珏,小名才叫Alex。”
“可是没有人叫你程珏,爷爷奶奶和姑妈都叫你Alex。只有妈妈叫你程珏,程珏是只有妈妈能叫的小名。”
梁雪琛刚想纠正儿子的认知,没想到程珏嘿嘿笑道:“是哦,宝贝你说得对,还真是只有妈妈叫我全名诶,程珏确实是只有妈妈会叫的小名。”
梁雪琛伸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他没躲,笑嘻嘻地任她捏去了。
3、闹闹是堂姐的跟屁虫
闹闹最喜欢的姐姐是大堂姐程孝柔,一到放假时就喜欢跟爷爷奶奶回程家大宅找孝柔姐姐玩。
程孝柔十八岁时,杜思雨正式与程玺分居,独自一人带着两个未成年孩子到英国上学,不久后程孝柔也到英国读大学。杜思雨和程玺并没有离婚,他们的婚姻是程杜两家的纽带,唯独不是他们的。
程安和对孙女寄予厚望,程孝柔也不曾辜负爷爷的期盼,表现出比父亲更强的决策天,刚成年就能独立处理公司事务。
她唯一没辙的是总喜欢黏着自己的小堂妹,堂妹一撒娇,她就忍不住放下手中事务哄小朋友了。
“孝柔姐姐,以后我也要和你一样,管好那么多人。”
程孝柔把手里的几只口红递给刚满十岁的小堂妹,问道:“这里有六种不同颜色的口红,每种口红的数量一样,如果你要把它们全卖出去,怎么卖最好?”
“把它们打包成一个礼盒,再讲一个品牌故事,包装一下全卖出去。”闹闹嘿嘿一笑,“爷爷说这是你的办法,我和你不一样。”
“哦?你有其他办法吗?”
“可以让阿姨们选,第一轮先限量卖单只的。卖一轮之后我就知道哪一只是最受欢迎了,然后再用最受欢迎的三种捆绑不受欢迎的三种卖出去,不受欢迎的三种还是可以单只卖。”
程孝柔来了兴趣:“那万一有一种最不受欢迎的最后多出来了卖不掉,要怎么办?”
闹闹看了一眼大堂姐,摇头晃脑道:“那就把生产线砍半,既然不受欢迎,少生产点也可以吧。妈妈说这叫及时止损。”
“哈哈哈哈,你真棒。”程孝柔亲了一口小堂妹,“你应该让小叔叔把嘉程交给你,乐乐好像对公司不怎么感兴趣呢。”
“我跟爸爸说过,以后我来帮他管嘉程,这样他就可以去当妈妈的助手了。孝柔姐姐,等我长大以后以后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是吗,小叔叔是怎么回答你的?”
闹闹垮下一张小脸,叹道:“爸爸说,以后让我来管嘉程,顺便把嘉程娱乐也管了,这样他和妈妈就可以去旅游了。”
4、爱摄影的乐乐
乐乐在七岁时无意间看到了程珏的摄影作品,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有空就闹着爸爸叫他拍照。
一开始是普通的入门机器,几年过后,他不单把程珏的设备都玩了一遍,还把零花钱都存下来试图买新设备。
梁雪琛一开始担心儿子不务正业,程珏却感动得几乎流泪:“儿子啊,你老爸我的梦想被你爷爷阻止了,你放心,只要你喜欢的,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这句话差点被程安杰听到,引起家庭的腥风血雨。
程安杰当然不喜欢孙子过于热衷摄影,但是挡不住乐乐的亲生爸爸背地里支持。两父子为了躲过老爷子,还专门注册了一个小马甲在网上发摄影作品。很快,乐乐的摄影水平超过了程珏。
乐乐十二岁时,在一家人旅行过程中拍下梁雪琛和闹闹互相泼水打闹的一幕,给作品起名《母女与姐妹》,用马甲投了稿,没想到竟然获得摄影大赛的三等奖。
程珏笑开了花,坚信儿子比自己在摄影方面更有天赋更有前途。
梁雪琛忧心忡忡:“万一被爸爸发现你把乐乐带偏了怎么办?”
“什么叫做偏,喜欢的东西能够坚持就不是偏。”程珏搂住一旁的儿子,“乐乐放心,爸爸是你坚实的后盾。”
闹闹也站在爸爸和兄弟的一边,拍拍胸膛道:“妈妈,爸爸说以后会把嘉程交给我,你们三个人尽管出去玩,我赚的钱可以养我们一家人。”
多年后,嘉程集团新任总经理程琰幼呗砩先危她那成为专业摄影艺术家的兄弟送给她一台价值不菲的老式相机作为贺礼,后来那台相机一直放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2023年5月13日-11月7日,历时半年的时间,终于跌跌撞撞地完成了这本小说。
首先要谢谢一路陪伴的朋友们,你们对一个“三无作者”的期待和包容,是我坚持下来的动力。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大概在四十几章的时候我就已经弃坑了。
其次要谢谢我的闺蜜,大约一年前我重新动了写小说的念头,是闺蜜一直监督我每周完成任务,并且对我的十万字存稿提出了许多建议,最终呈现出比原先更丰满的人物性格。我的这个笔名也取自两个闺蜜的名字。
最后谢谢小说里出现的每一个人物,你们已经像我的朋友一样了,我只是把你们生活的一部份讲述出来,相信你们真的存在于某个平时时空里,依然幸福地生活着。
回到这本小说上,在完结前我重头到尾看了一遍小说,边看边吐槽我用词的匮乏,很多地方语句不够通顺,剧情设置也有些不合理。雪琛和程珏并不是完美的人,很多我构思中应该是亮点的地方由于文笔的问题也没有表现出来……有很多遗憾。连载过程中也一直因为各种原因鸽大家,找一个借口推脱就是因为朝九晚八的工作真的很折磨人,我高估了自己的精力,事实是卡文的时候好痛苦,回到家我打开电脑然后面对空白word一瘫就是几个小时(捂脸)。存稿用完之后,我一度陷入了过分关注数据的慌乱中,看着寥寥无几的点击和评论,然后想到码字时的痛苦,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故事的意义,更想不通我把一个虚构的故事写下来的意义,好几次想草草收尾……但还是舍不得不给他们一个完整的故事。
写小说对我来说并非生存,而是不甘心做不了曾经想做的事。
那么矫情的话就先写到这里了,雪琛和程珏,以及他们的家人朋友们会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着。
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再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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