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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能教他养鱼，但我可以给他投资。”
宋舟一口汤差点呛住，“不是吧，他那生意有什么值得你投资的？！”
陈孚抽出纸巾给她擦嘴，不慌不乱地说：“也不算投资，严格来说是无息借贷，原因有两条，一，我了解了下大致情况，宋海做这行几年了，做得还比较踏实，已经积累了经验，也有客户，在你们老家市场前景还行，他也有心想做下去，现在最大的困境是合伙人要退出，他需要钱救急，我作为他的准姐夫，帮一把合情合理；二，你家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钱，你弟只要有钱能把生意做下去，甚至做大，你弟妹应该就不会跟他闹离婚，你妈也就能安心养病了，那你也就能安心跟我回北京了，一本万利。”
宋舟顿时什么也吃不下了，低垂着头不知要说什么好，陈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这么做你不高兴了？”
“……你借了他多少？”
“五十万。”
“……多久还？”
“宋海自己说五年内还清。”
宋舟感觉一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应该高兴的，陈孚不仅对她大方体贴，对她的家人也慷慨包容，都说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愿不愿意为这个女人花时间和钱，从这样的标准来看，陈孚无疑是爱她的。
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莫名有一种自己被钱解决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说出来，似乎又显得她很矫情很作――陈孚都对她这样好了，她却不知道领情。
“宋舟。”陈孚看出宋舟不是不高兴，是很不高兴，他放下筷子，严肃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宋舟回过神来，捉起筷子掩盖自己的茫然，“……我担心宋海还不起这个钱。”
“还不起也没事，做生意有赚有亏，很正常。”
“怎么会没事呢？”
“宋舟，我之前跟你说过，谈恋爱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开不开心，而不是计算谁花的钱多，经济方面我比你强一点，那我就多花一点，我觉得很正常，我也不在乎为你多花一点两点。说实话，这笔钱我没指望宋海还，我就当是花钱买个礼物让你开心，你开心了我就开心，这钱就没白花。”
这套理论听着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宋舟一时想不到怪在哪里。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宋海知道你这个心态，可能从此以后就会把你当成摇钱树？”
“所以我没说不要他还。”
良久，宋舟叹道：“以后这种事情，你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可以吗？”
陈孚盯着她看了一会，筷子拿起又放下，“你还是不高兴。”
宋舟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但她不想跟陈孚生气，也找不到理由对他生气，对她和她的家人好难道还错了？她也太不知好歹。
她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担心，我不希望你卷进我家这些事情里。”
陈孚握住她的手磋磨她的手背，温声道：“宋舟，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钱不是问题，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可以，我愿意一次性帮你把所有问题都彻底解决，这样你就再也不用为这些事烦恼。”
宋舟眼眶涌上热意，反手握住陈孚的手，“谢谢。”
陈孚从兜里掏出两枚戒指，一枚镶钻，一枚素戒。求婚那枚百多万的钻戒宋舟不肯天天戴着，理由简单又充分，怕被打劫，陈孚也就没再勉强。
“这枚戒指不贵，也很低调，你必须每天戴着。”
陈孚把镶钻那枚给宋舟戴上，又让她给自己戴上那枚素戒，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他一边欣赏一边道：“下回再见前男友，记得把戒指好好亮给他看。”
宋舟手一紧，“你怎么知道我见前男友了？”
陈孚傲娇地哼了一声。
“宋海告诉你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宋小姐，请你注意对你未婚夫的态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宋舟抿了抿唇，“谁做亏心事了，你想知道什么不能直接问我吗？花那冤枉钱。”
陈孚抬手就给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第90章 干花
莫桂英出院那天， 陈孚特意过来接宋舟回北京。
临走前，宋如云留下陈孚，安排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顿饭。大概因为陈孚给宋海借了钱， 席上宋如云斯斯文文，酒也没喝，很像个温和谦逊的父亲。
陈孚正式向宋如云提出准备跟宋舟结婚， 宋如云假模假式地说：“我们榕县虽然是个小地方， 但自古也是礼仪之邦， 婚嫁方面是有一些讲究的。”
宋舟没忍住道：“我们一切从简。”
“再从简， 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否则人家说我们随随便便就把女儿嫁出去，不是遭人耻笑？”
宋舟无语， 只想翻白眼。
陈孚倒没觉得有什么， 礼貌请教：“那您可以说说都有哪些讲究吗？”
宋如云沉思片刻，微微笑道：“至少提亲，下聘，定亲， 送嫁迎亲这几个基本流程绝对不能少。”
宋舟一听就心烦，她担心陈孚搞不清楚情况一口全都答应下来， 连忙道：“太麻烦了， 我们不搞这些。”
陈孚看一眼宋舟， 握住她的手， 好脾气道：“叔叔， 您看这样行吗？我们年轻人对这些都不太懂， 工作也忙， 马上要回北京， 请您抽空把你们当地的嫁娶习俗理个流程单子给我， 我和宋舟商量一下，该准备的我来准备。”
宋如云很满意陈孚的态度，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回北京的路上，宋舟心情郁闷，陈孚心情倒很好，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哼着小曲。
“又不高兴了？”陈孚低头啄吻她。
“没有。”宋舟闷声道。
“回北京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高兴。”
宋舟心思仍在宋如云那一系列结婚流程上，“我们结婚可不可以不要搞得太麻烦，我不喜欢。”
“麻烦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
到北京是晚上，一进家门，陈孚就跟一头饿狠了的狼似的，宋舟被生吞活剥了个干干净净，老家那些烦心的事情也就暂且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宋舟开始去面试。
虽然她很清楚陈孚现在是真心爱她，但被用钱解决的感觉仍然在脑海盘桓，时不时冒出来刺她一下，大概还是因为她没钱，所以才这么敏感。
所以，她要马上找到工作努力赚钱。
宋舟上午面试了一家大型老牌旅游公司，下午约了安新彦老早就给她推荐的朋友袁辉见面。
袁辉跟她一样，原本也是在新疆做导游，比安新彦资历还要老，后来为爱奔赴北京，在北京成了家，开了家小型旅游文化公司，做周边户外拓展旅游，也做旅游中介，跟全国很多地方旅行社或旅游公司都有合作，其中就包括安新彦的工作室。
“我们现在北京本地的主营业务分为两块，一块是承接团体性旅游活动，比如公司员工团建，企事业单位工会活动等等，另外一块就是个性化旅游业务，满足年轻人追求刺激和新鲜的旅游需求，户外拓展是最常规的，比如探险、溯源、野游、暴走等等，我们最近在尝试跟婚介所合作，把旅游和相亲结合起来。”
“小彦跟我说你很有能力，沟通、协作方面都很优秀，活动组织经验丰富，还很有亲和力，而且擅长摄影和文案，他的原话是能文能武。我很欢迎你加入我这个小公司，你要是愿意来，我就把这个旅游＋相亲的新业务交给你负责。”
宋舟很心动，上午的面试很顺利，但她听出了HR的话外音，她今年29岁，未婚未育，又是为了男朋友来的北京，这个状况十分尴尬，再优秀也基本没戏。
她问袁辉，“您不问我婚育计划？”
见她这样直接，袁辉也很坦诚，“我知道你是为了男朋友才来北京，如果你已经决定马上结婚生子，那我也只能说一句遗憾了。”
宋舟笑了笑，“马上倒不至于，但确实有结婚的计划。”
“小彦对你评价很高，我们今天交流我对你印象也很好，你要是不介意我多管闲事，我倒是想提个建议。”
“您说。”
“无论男女，婚姻都不是庇护所，你初来北京，除了男朋友，无依无靠，最好是先有一份能确保自己独立生活的工作，再进入婚姻会比较好，这样也会有利于婚姻长久和稳固。”
“我明白了，谢谢您，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没问题。”
这之后宋舟又面了几家公司，每家公司的HR都或隐晦或直接表达了对她入职后结婚生子的担忧。有一家公司面试时她甚至撒谎说自己单身，但最后HR还是告诉她很遗憾，用人部门领导没签字。
宋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决定辞职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她原本以为凭自己的能力找工作肯定不成问题，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道门槛。
陈孚下班回来，听她说完这个问题，想也没想便道：“要不我还是去找周良，让他给你在他家公司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也不用那么大压力。”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想去他家的公司，万一哪天我惹你不高兴，你直接让他给我开了，我上哪哭去。”
“……”陈孚忍不住捏她的嘴，“我是这样的人吗？”
“反正我不去。”宋舟脸扭向一边。
陈孚松开领带，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去袁辉那个公司，你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们再考虑生孩子的事情，可以吗？”
陈孚思索了一下，“三年后你就32了，生孩子太晚对你身体不好。”
“也不算晚，现代医学发达，40岁都能生。”
陈孚一把将她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能生不等于适合生。”
他拿起宋舟的手让她替自己解领带，自己的手伸进宋舟的睡衣里四处摸索，坏笑着道：“要不然我们现在开始努力造人，争取今年就把孩子生了，怎么样？”
宋舟吓得一把推开他，“不行！”
说着她就要从他腿上下去，陈孚扣紧不让她动，宋舟挣了两下，没挣脱，有些恼了，“陈孚，你要是敢不经过我同意让我怀孕，我马上就回新疆。”
陈孚见她认真了，抽出手扶住她的腰，半是好笑半是认真哄道：“别生气，我不会的。我们的孩子，必须是我们两个人都心甘情愿的结合而生，你不想生我绝对不逼你，更不可能骗你。”
“真的？”
“嗯。”陈孚的神色转为严肃，握紧她的双手，认真道，“别的事情都好说，孩子肯定是不能随便生的。我是因为爱你，才想要一个你生的孩子，你要是不乐意，我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我没有不乐意。”
“三年就三年，反正有一辈子，不差这三年。”
宋舟扑进陈孚怀里抱住他，“你真好。”
“嗯，那没有奖励吗？”
宋舟一边吻他，一边抽出领带蒙住他的眼睛，“任君采撷。”
……
宋舟正式开始上班后，陈孚才知道何止是等三年再考虑生孩子，简直是要让他等三年再过性生活。
年初杨山文同意了他关于往智能医疗行业发展的建议，他名下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一切都在起步阶段，他忙得像只陀螺。要是以前，他能一个月不见工作以外的人，但现在宋舟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想到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心里总有个记挂，于是他尽可能减少加班和出差，挤也要挤出时间来陪她。
结果现在宋舟比他还忙。
工作日天天加班，他晚上十点去接她下班还被嫌弃去太早，周末就更是见不着人影，因为周末是周边短途旅游活动高峰，通常他睡醒宋舟已经跑没影了。
陈孚看着身边空荡荡的被窝，心里也空荡荡的，往常周末早上他还可以餍足一番，而现在，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沾上荤了。
他用手机打开窗帘，春日晨光照进来，满室温馨。
落地窗前铺着宋舟买的羊毛地毯，挨着窗沿摆满她从新疆带回来的土陶小罐，在喀什买的石榴罐和葫芦罐摆在正中，分别插着一支暗红焦褐的玫瑰干花。
陈孚走到落地窗前，赤脚踩在地毯上，脑海里浮现某一场窗前的欢愉。
他蹲下身，拿起葫芦罐左看右看，手指拨弄两下玫瑰干花，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我迟早也会跟你们一样被她晾成干花。”
他放下葫芦罐，起身洗漱换衣吃早餐，行动迅速果决，半个小时就出了门。
宋舟这个周末的工作计划是西郊徒步野游＋相亲，是她入职后负责的业务第一次活动落地，从策划到筹备到落实，她一手负责，全身心投入。
“春花灿烂的时节，就应该做点春心荡漾的事情。”
陈孚只觉得后槽牙又酸又痒，合着他就该在春花灿烂的时节枯萎。
他直接开车到宋舟今天晚上落脚的温泉酒店，换上一身运动套装，戴上棒球帽和太阳镜，全副武装，朝着方案里中午的活动地点出发。
中午的活动地点是山腰一大片空地，杏花开满整面山坡，风吹过，杏花瓣扑簌簌如落雨。
陈孚赶到的时候，宋舟正在杏花雨里跳舞，跟一个年轻小伙子，跳的是新疆双人舞。
她戴了一个维族小花帽，前额后脑垂着细小轻盈的珠串，身姿扭转，珠串和秀发一齐飞扬，在杏花雨中闪着微光。
眸光流转，笑靥如花，跟她对舞的小伙子牵手，搂腰，旋转，小伙子那双眼睛差不多长在她身上。
再一细看，围观的男人们十几双眼睛也差不多长在了她身上。
陈孚眉头皱得老高，宋舟到底是来组织别人相亲还是自己来相亲的！
大概他一个人站在旁边看得太专注，一个穿着公司文化衫的小姑娘走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单向他推销，“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推出的旅游新项目，既是旅游也是相亲，在自然放松又略有挑战的状态下认识人生的另一半……”
陈孚像模像样地看起来，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指指人群里正在教人跳舞的宋舟，“我看中她了，可以指定她跟我相亲吗？”
小姑娘有些为难，“她是我们公司活动负责人，已经有对象了。”
“这位先生，您要不看看我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陈孚愣了一下，想起来是谁了。
“你怎么在这里？”
纪清摘下遮阳帽扇了扇风，“我来找对象啊，不行吗？”
小姑娘很机灵也很敬业，抓紧机会搭话，“原来你们认识呢，还真是有缘分，先生您可以考虑也加入我们，我们的游客都是经过筛选的，像您朋友这样……”
纪清终于忍不住拿遮阳帽拍一下这过于敬业的小姑娘，“傻妞，你看看他手上，他不是来相亲的，他是来找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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